第6章
清晨，雨势大了起来。
雨水灌进凌烟阁，雨掺杂着血顺着飞檐瓦当顺流而下，那红色水帘透着一种极致诡异的绮丽。
一个婢女撑着伞来到此处，伞檐遮住了她的视线自然没有看见这世间少有的景色。
步入凌烟阁台阶时才发现鞋子好像有异样的颜色，但也没有多虑，正疑惑着缓步走上最高层阁楼，她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景象。
她悚然，双腿如灌了铅般无法挪动，一时间僵在原地。
鼻腔充斥着血气冲天的腥味，以及地上不知为何物的组织，可那明显是肉块，以及散落着人的衣物、头发…
是人的…刹那之间恐惧如这雨中凉风一般，无声无息侵袭而来。蓦地双腿发软瘫坐在地，她张着嘴却无法喊出声。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站在此地的是崔氏姐妹以及仆从，看那衣物以及一旁榻上的佩剑，众人早已心知肚明那些碎块的主人是谁。只是沉默不敢出声，此刻最痛心的人当是小崔氏。
仔细巡查过几遍，崔姨妈眼眶涨红却不敢哭出声。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只是静静待在原地，仆从们就像做错事一般手脚无处安放，木然地站在她身后，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崔姨妈捡起地上那沾着血的云纹烫金腰封。
“命人守好这里，去清风苑！”崔姨妈终于说话。
众人冒着雨一同去往清风苑，开门的是柏舟。
崔氏一行人来的时候师羽涅正在院子角落拿着扫帚，只见他们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冲进正屋。柏舟紧随其后，行至卧房，门关着，崔夫人敲门几次，无人应答。
直接推门而入，可房中空无一人，床榻上一应用品叠得整整齐齐。
崔姨妈对着柏舟道：“陆少爷人呢?”
柏舟感受氛围不对劲，悬着心道：“回夫人，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往日早晨都是奴才起来后来正屋，待少爷自行起床后才去伺候着，往日差不多到这个点少爷已经起床，可是这么晚还未起来，我也不敢贸然去打扰……”
崔姨妈拿起那云纹烫金腰封问道：“这可是你陆少爷穿戴之物？”
柏舟对少爷的衣物再熟悉不过，略微看过一眼说道：“是的，这是陆少爷的腰封！”又见上面有血迹想问点什么，又觉得唐突，唯恐说错什么，嗫喏着闭紧了嘴。
崔姨妈眼眶再次红了，忍着泪，抿了抿嘴角问道：“陆少爷什么时候出门的你不知道吗？”
柏舟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崔姨妈：“奴才确实不知道啊，昨晚奴才回房时少爷分明还在屋子里，还是奴才伺候少爷洗漱的。”
崔夫人这时说道：“丹烟呢，喊她过来。”
柏舟迅速跑了出去喊丹烟。
师羽涅跟随柏舟进入卧房，她做好了被问话的准备，伤口已经包扎好，忍着疼痛。因失血和一夜未眠脸色有些憔悴，她提前在唇瓣涂抹了薄薄的一层口脂，与素颜的唇色无异，以及脸颊涂抹上了淡淡的胭脂。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没有强烈日光照射下，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瞒天过海。
毕竟那样惨烈的死亡方式，谁会怀疑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婢女身上呢？
崔夫人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料定八成得不到什么奇迹之类的回答，此番问话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遂无奈道：“表少爷素来待你不薄，你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师羽涅微微低头：“表少爷往日这个时候理应已经起来了，奴婢也是现在才知道表少爷他人不在此处。”
“昨晚呢，你最晚什么时候见到表少爷？”
“昨日申时奴婢陪表少爷练字，用过晚膳，伺候完表少爷洗漱便退下回自己房中了，就再也没见过表少爷。”
崔夫人目光扫过柏舟和师羽涅二人，道：“你二人不用在表少爷房中守夜？”
柏舟道：“陆少爷向来不让人守夜，到了晚上就打发奴才们出去，从前在崔府也是，少爷他不喜欢人多。”
崔姨妈问她的话和问柏舟的话大致无异，众人也没有看出任何反常。目前只是想确认陆再煊的行踪，确认凌烟阁那人是不是陆再煊。眼见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时柏舟想起什么说道：“夫人，少爷往日每月月圆之夜会出门修炼，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昨晚正好到了日子，想必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崔姨妈：“在何处修炼？”
“凌烟阁。”
听见这三个字，崔姨妈险些晕倒，崔夫人以及婢女扶住了她。
“姐姐，我儿他……不会的，不会是他。”崔姨妈再也忍不住泫然欲泣，语无伦次，似信又不信。
崔夫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妹妹，再则外甥是在自己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悲痛难忍中又有莫大地自责，只说道：“今晚等老爷回来，再作决断吧。”
又对柏舟丹烟二人道：“你俩守好这里，哪里也不准去，不准乱说。”
众人扶着崔姨妈离开了清风苑。
至傍晚，裴老爷回到府中，见到了凌烟阁中的场景，命仆人不要在府中议论此事，将此事保密。派了一干人守在凌烟阁楼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又命人去请他从前的门客拘案庭的赵捕头赵燮来。
第二日一早赵捕头带了一个下属勘察现场。虽在拘案庭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案件，可像今日这样可怖场景是头一回见到，不免心头不适。
两人仔细勘察却毫无头绪，地面和木质围栏还有圆柱，都没有留下类似硬武器的痕迹。现场被雨水冲刷后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撕碎成这样。
就好似凭空被撕碎的。
那撕扯之残酷，力量之骇人，绝非血肉之躯所能及，唯有巨兽方能施展如此手段。然而，裴府之地，远离山林，野兽踪迹更是绝迹江湖，此等奇异之事，更显诡谲。
加之现场未留丝毫痕迹，赵捕头心中暗自揣摩，此事恐怕与灵异之力脱不开干系。世间之事，往往超乎想象，灵异之说，亦非空穴来风。
勘察完现场之后又回到正厅中，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众人。
这下裴老爷和崔氏姐妹二人可犯了难，如果是人为还可以找出那人报仇雪恨，可如果是妖魔鬼怪又岂是凡人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也无法手刃牠们。
这时小崔氏想起一人：“煊儿年幼时拜师云道仙师，眼下他徒儿出了事，他一定会管的。”
裴老爷忙道：“这位云道仙师现在人在何处？”
小崔氏略微沉吟，脸上浮起些许无可奈何的神色，“自打煊儿弱冠后便出了道观下山回到家中，后来每次去拜访，仙师都不在观中，据观中勤杂所言，云道仙师父闲云野鹤，游历人间去了，居无定所，几年未再回观中。”
裴老爷道：“那么观中可还有其他大师？”
小崔氏含泪道：“没有了，那道观只有云道仙师一人，每次只收徒一人，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赵燮道：“此时去寻云道仙师且不说能否寻到，时间也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我于沧溟山有一旧识，沧溟山乃仙门大宗，或许他们有法子。”
裴老爷道：“那便再好不过，既如此，就劳烦赵捕头安排此事。”
说罢赵燮带着下属即刻打道回府，传信给沧溟山。
……
又过了一日，赵燮早早便带着下属来到裴府。
直到午后，两男一女三名修士翩然而至，这几人身着天青色长袍，衣袂飘然绝尘，气质不凡，颇有道骨仙风的意味。
为首的乃是沧溟山十二峰天虞峰首座弟子周胤书，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柔和温润。
身后一女一男两位年轻人，脸上都略带着少年气。
少女静立其后，少女的眉如柳叶轻舒，眸似秋水盈盈，唇角含笑，灵动青涩，一袭青衫飘逸，腰间别着一把素白刃剑。
那少年面容俊朗，五官清晰分明，眉如远山，目似星辰，神采奕奕，透出几分英气。同样腰间悬挂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初来乍到，寒暄几句之后，一行人直奔凌烟阁楼。
崔夫人见妹妹不忍再见到凌烟阁那番惨状，遂陪着她在候在一旁。
赵燮将前因后果一一告知周胤书后，周胤书几人又将现场勘查一番，推测大致与赵燮推断一样——妖魔鬼怪所为。
周胤书看着眼前的残象，对身旁一个年轻男修说道：“梁逸，用混元玄水坠试验看看。”
梁逸取出一个物件，“嗯，正有此意。”
他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编织绳串起来的吊坠，那吊坠看起来像是环形水晶，水晶中央悬着一个民间铜钱大小的透明液态球，似水一般的流体在环形水晶内波动着，还散发着炫彩的波光。
只见梁逸左手抬至胸前，摊开掌心，那混元玄水坠便从他手心上方悬空飞了起来，停留在他目光正前方。
梁逸打开双手捻了一个诀，片刻后，四周几人的长发已及衣裙微微扬起飘动着。
有风动。
一股气流从陆再煊四散的碎块中逸散开来，汇集到混元玄水坠的液态球中，众人目光皆被坠子所吸引。
须臾，那水晶中央的液态球由透明变得暗沉，愈演愈深，直至变成了黑色，以液态球为中心的波光也变成了黑色，像烟雾一般缠绕着混元玄水坠。
周胤书等人走到小崔氏身旁，裴老爷及崔氏二人云里雾里地看着混元玄水坠。
周胤书给众人解释道：“和赵捕头推测一致，是灵体作祟，你们看，这混元玄水坠可以识别残留在此处非人类的气，如果只是人那么这混元玄水坠不会有任何变化。眼下变成黑色，说明是灵体所为，且是带着凶煞之气的灵体，混元玄水的颜色越深说明这种东西的力量越强大。”
做完这一切梁逸收起坠子。
裴老爷道：“周仙长，那这个灵体到底是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妖物，也许是魔物，也许是鬼，也许是些尚未可知的魑魅魍魉。”
裴老爷道：“这…既已确定非人所为，我与赵捕头也无能为力，”裴老爷恳切，“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抓到这妖魔鬼怪，这种事我们做不到你们一定可以做到，这等事绝不能再发生与我府中。”
小崔氏红着眼眶说道：“我煊儿死得这样惨烈，这两日我都不敢替他收尸，只等着你们来能给我个答案，眼下有尔等在此，我这个当母亲的一定能知道他到底为何而死。”
“是啊，我妹妹这两日为此事没有合过眼，”崔夫人扶着她姊妹，看着几位修士：“几位仙长，此事水落石出之后裴府必有重谢。”
周胤书顿感压力倍增，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说一定能找出真相和灭了那谋害陆再煊的邪物，好像也不能把话说太早，说没把握，又恐伤了小崔氏。
只好保持沉默。
见大师兄无话，梁逸道：“裴老爷，你们先别着急，这种事并非一时半会能查清楚，我等也无十足的把握，但一定尽力而为。”
裴老爷以及崔氏二人一听这话心下一沉，特别是小崔氏，她抿了抿唇，无话。
目前，此案已被确定是魑魅魍魉等灵体所为，然而，除了这一线索之外，其他线索皆如断线之珠，散落无依。那邪物究竟是如何潜入裴府？又为何独独对陆再煊发起攻击？能否找到那邪物的踪迹？
周胤书与赵捕头商议之后，决定前往陆再煊的住处——清风苑，以期从那里找到些许线索。
赵捕头向裴老爷及崔氏二人征求了搜查陆再煊居所的许可。李母闻言，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迟疑，毕竟这涉及到她儿子的私人物品。
然而，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李母也只能无奈地应允了
裴老爷命人将阁楼的碎块收起来。
雨水灌进凌烟阁，雨掺杂着血顺着飞檐瓦当顺流而下，那红色水帘透着一种极致诡异的绮丽。
一个婢女撑着伞来到此处，伞檐遮住了她的视线自然没有看见这世间少有的景色。
步入凌烟阁台阶时才发现鞋子好像有异样的颜色，但也没有多虑，正疑惑着缓步走上最高层阁楼，她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景象。
她悚然，双腿如灌了铅般无法挪动，一时间僵在原地。
鼻腔充斥着血气冲天的腥味，以及地上不知为何物的组织，可那明显是肉块，以及散落着人的衣物、头发…
是人的…刹那之间恐惧如这雨中凉风一般，无声无息侵袭而来。蓦地双腿发软瘫坐在地，她张着嘴却无法喊出声。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站在此地的是崔氏姐妹以及仆从，看那衣物以及一旁榻上的佩剑，众人早已心知肚明那些碎块的主人是谁。只是沉默不敢出声，此刻最痛心的人当是小崔氏。
仔细巡查过几遍，崔姨妈眼眶涨红却不敢哭出声。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只是静静待在原地，仆从们就像做错事一般手脚无处安放，木然地站在她身后，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崔姨妈捡起地上那沾着血的云纹烫金腰封。
“命人守好这里，去清风苑！”崔姨妈终于说话。
众人冒着雨一同去往清风苑，开门的是柏舟。
崔氏一行人来的时候师羽涅正在院子角落拿着扫帚，只见他们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冲进正屋。柏舟紧随其后，行至卧房，门关着，崔夫人敲门几次，无人应答。
直接推门而入，可房中空无一人，床榻上一应用品叠得整整齐齐。
崔姨妈对着柏舟道：“陆少爷人呢?”
柏舟感受氛围不对劲，悬着心道：“回夫人，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往日早晨都是奴才起来后来正屋，待少爷自行起床后才去伺候着，往日差不多到这个点少爷已经起床，可是这么晚还未起来，我也不敢贸然去打扰……”
崔姨妈拿起那云纹烫金腰封问道：“这可是你陆少爷穿戴之物？”
柏舟对少爷的衣物再熟悉不过，略微看过一眼说道：“是的，这是陆少爷的腰封！”又见上面有血迹想问点什么，又觉得唐突，唯恐说错什么，嗫喏着闭紧了嘴。
崔姨妈眼眶再次红了，忍着泪，抿了抿嘴角问道：“陆少爷什么时候出门的你不知道吗？”
柏舟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崔姨妈：“奴才确实不知道啊，昨晚奴才回房时少爷分明还在屋子里，还是奴才伺候少爷洗漱的。”
崔夫人这时说道：“丹烟呢，喊她过来。”
柏舟迅速跑了出去喊丹烟。
师羽涅跟随柏舟进入卧房，她做好了被问话的准备，伤口已经包扎好，忍着疼痛。因失血和一夜未眠脸色有些憔悴，她提前在唇瓣涂抹了薄薄的一层口脂，与素颜的唇色无异，以及脸颊涂抹上了淡淡的胭脂。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没有强烈日光照射下，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瞒天过海。
毕竟那样惨烈的死亡方式，谁会怀疑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婢女身上呢？
崔夫人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料定八成得不到什么奇迹之类的回答，此番问话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遂无奈道：“表少爷素来待你不薄，你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师羽涅微微低头：“表少爷往日这个时候理应已经起来了，奴婢也是现在才知道表少爷他人不在此处。”
“昨晚呢，你最晚什么时候见到表少爷？”
“昨日申时奴婢陪表少爷练字，用过晚膳，伺候完表少爷洗漱便退下回自己房中了，就再也没见过表少爷。”
崔夫人目光扫过柏舟和师羽涅二人，道：“你二人不用在表少爷房中守夜？”
柏舟道：“陆少爷向来不让人守夜，到了晚上就打发奴才们出去，从前在崔府也是，少爷他不喜欢人多。”
崔姨妈问她的话和问柏舟的话大致无异，众人也没有看出任何反常。目前只是想确认陆再煊的行踪，确认凌烟阁那人是不是陆再煊。眼见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时柏舟想起什么说道：“夫人，少爷往日每月月圆之夜会出门修炼，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昨晚正好到了日子，想必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崔姨妈：“在何处修炼？”
“凌烟阁。”
听见这三个字，崔姨妈险些晕倒，崔夫人以及婢女扶住了她。
“姐姐，我儿他……不会的，不会是他。”崔姨妈再也忍不住泫然欲泣，语无伦次，似信又不信。
崔夫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妹妹，再则外甥是在自己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悲痛难忍中又有莫大地自责，只说道：“今晚等老爷回来，再作决断吧。”
又对柏舟丹烟二人道：“你俩守好这里，哪里也不准去，不准乱说。”
众人扶着崔姨妈离开了清风苑。
至傍晚，裴老爷回到府中，见到了凌烟阁中的场景，命仆人不要在府中议论此事，将此事保密。派了一干人守在凌烟阁楼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又命人去请他从前的门客拘案庭的赵捕头赵燮来。
第二日一早赵捕头带了一个下属勘察现场。虽在拘案庭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案件，可像今日这样可怖场景是头一回见到，不免心头不适。
两人仔细勘察却毫无头绪，地面和木质围栏还有圆柱，都没有留下类似硬武器的痕迹。现场被雨水冲刷后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撕碎成这样。
就好似凭空被撕碎的。
那撕扯之残酷，力量之骇人，绝非血肉之躯所能及，唯有巨兽方能施展如此手段。然而，裴府之地，远离山林，野兽踪迹更是绝迹江湖，此等奇异之事，更显诡谲。
加之现场未留丝毫痕迹，赵捕头心中暗自揣摩，此事恐怕与灵异之力脱不开干系。世间之事，往往超乎想象，灵异之说，亦非空穴来风。
勘察完现场之后又回到正厅中，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众人。
这下裴老爷和崔氏姐妹二人可犯了难，如果是人为还可以找出那人报仇雪恨，可如果是妖魔鬼怪又岂是凡人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也无法手刃牠们。
这时小崔氏想起一人：“煊儿年幼时拜师云道仙师，眼下他徒儿出了事，他一定会管的。”
裴老爷忙道：“这位云道仙师现在人在何处？”
小崔氏略微沉吟，脸上浮起些许无可奈何的神色，“自打煊儿弱冠后便出了道观下山回到家中，后来每次去拜访，仙师都不在观中，据观中勤杂所言，云道仙师父闲云野鹤，游历人间去了，居无定所，几年未再回观中。”
裴老爷道：“那么观中可还有其他大师？”
小崔氏含泪道：“没有了，那道观只有云道仙师一人，每次只收徒一人，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赵燮道：“此时去寻云道仙师且不说能否寻到，时间也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我于沧溟山有一旧识，沧溟山乃仙门大宗，或许他们有法子。”
裴老爷道：“那便再好不过，既如此，就劳烦赵捕头安排此事。”
说罢赵燮带着下属即刻打道回府，传信给沧溟山。
……
又过了一日，赵燮早早便带着下属来到裴府。
直到午后，两男一女三名修士翩然而至，这几人身着天青色长袍，衣袂飘然绝尘，气质不凡，颇有道骨仙风的意味。
为首的乃是沧溟山十二峰天虞峰首座弟子周胤书，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柔和温润。
身后一女一男两位年轻人，脸上都略带着少年气。
少女静立其后，少女的眉如柳叶轻舒，眸似秋水盈盈，唇角含笑，灵动青涩，一袭青衫飘逸，腰间别着一把素白刃剑。
那少年面容俊朗，五官清晰分明，眉如远山，目似星辰，神采奕奕，透出几分英气。同样腰间悬挂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初来乍到，寒暄几句之后，一行人直奔凌烟阁楼。
崔夫人见妹妹不忍再见到凌烟阁那番惨状，遂陪着她在候在一旁。
赵燮将前因后果一一告知周胤书后，周胤书几人又将现场勘查一番，推测大致与赵燮推断一样——妖魔鬼怪所为。
周胤书看着眼前的残象，对身旁一个年轻男修说道：“梁逸，用混元玄水坠试验看看。”
梁逸取出一个物件，“嗯，正有此意。”
他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编织绳串起来的吊坠，那吊坠看起来像是环形水晶，水晶中央悬着一个民间铜钱大小的透明液态球，似水一般的流体在环形水晶内波动着，还散发着炫彩的波光。
只见梁逸左手抬至胸前，摊开掌心，那混元玄水坠便从他手心上方悬空飞了起来，停留在他目光正前方。
梁逸打开双手捻了一个诀，片刻后，四周几人的长发已及衣裙微微扬起飘动着。
有风动。
一股气流从陆再煊四散的碎块中逸散开来，汇集到混元玄水坠的液态球中，众人目光皆被坠子所吸引。
须臾，那水晶中央的液态球由透明变得暗沉，愈演愈深，直至变成了黑色，以液态球为中心的波光也变成了黑色，像烟雾一般缠绕着混元玄水坠。
周胤书等人走到小崔氏身旁，裴老爷及崔氏二人云里雾里地看着混元玄水坠。
周胤书给众人解释道：“和赵捕头推测一致，是灵体作祟，你们看，这混元玄水坠可以识别残留在此处非人类的气，如果只是人那么这混元玄水坠不会有任何变化。眼下变成黑色，说明是灵体所为，且是带着凶煞之气的灵体，混元玄水的颜色越深说明这种东西的力量越强大。”
做完这一切梁逸收起坠子。
裴老爷道：“周仙长，那这个灵体到底是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妖物，也许是魔物，也许是鬼，也许是些尚未可知的魑魅魍魉。”
裴老爷道：“这…既已确定非人所为，我与赵捕头也无能为力，”裴老爷恳切，“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抓到这妖魔鬼怪，这种事我们做不到你们一定可以做到，这等事绝不能再发生与我府中。”
小崔氏红着眼眶说道：“我煊儿死得这样惨烈，这两日我都不敢替他收尸，只等着你们来能给我个答案，眼下有尔等在此，我这个当母亲的一定能知道他到底为何而死。”
“是啊，我妹妹这两日为此事没有合过眼，”崔夫人扶着她姊妹，看着几位修士：“几位仙长，此事水落石出之后裴府必有重谢。”
周胤书顿感压力倍增，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说一定能找出真相和灭了那谋害陆再煊的邪物，好像也不能把话说太早，说没把握，又恐伤了小崔氏。
只好保持沉默。
见大师兄无话，梁逸道：“裴老爷，你们先别着急，这种事并非一时半会能查清楚，我等也无十足的把握，但一定尽力而为。”
裴老爷以及崔氏二人一听这话心下一沉，特别是小崔氏，她抿了抿唇，无话。
目前，此案已被确定是魑魅魍魉等灵体所为，然而，除了这一线索之外，其他线索皆如断线之珠，散落无依。那邪物究竟是如何潜入裴府？又为何独独对陆再煊发起攻击？能否找到那邪物的踪迹？
周胤书与赵捕头商议之后，决定前往陆再煊的住处——清风苑，以期从那里找到些许线索。
赵捕头向裴老爷及崔氏二人征求了搜查陆再煊居所的许可。李母闻言，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迟疑，毕竟这涉及到她儿子的私人物品。
然而，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李母也只能无奈地应允了
裴老爷命人将阁楼的碎块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