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动作行云流水，看的顾浩辰目瞪口呆，他问道：“李妈妈，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招的小倌？之前怎么没见过？等等，那位怎么这般眼熟？”
老鸨僵硬地合上门，笑道：“一直都有，一直都有，没有十分入贵人眼的罢了。呦，思思姑娘上来了，老身就不打扰公子了。”
包间内。
君如霜松了口气，手抵在君十七心口，这人表面波澜不惊，心跳倒是很快。
君十七原本着暗红色长袍，系着玄色腰封，此刻只剩纯白里衣，一块明晃晃闪着荧光的吊坠从君十七领口滑出，现在君如霜面前。
君十七立刻起身，道：“情况紧急，臣失礼了。”
“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握住那水晶一般的小瓶子，光线暗时，瓶子里像装着许多萤火虫一般，她对这东西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君十七解下绳子，吊坠落在君如霜手上，君十七道：“边塞的小玩意儿，萤石，可发出荧光。”
“萤石粉末，在边塞很常见吗？”
“殿下若不嫌弃可收下。”
君如霜鬼使神差地握紧吊坠。
君十七转动墙边的烛台，墙壁往里凹，移到右侧，露出一间仅一人宽狭长的小室。
君十七道：“先帝在时，重点治娼，凡狎妓宿娼者，官吏革职，来春楼在每个房间设了一个临时躲藏的暗室。暗室的门厚重，打开之后，与隔壁房间却只有薄薄一层木板。”
忽听得隔壁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两人皆禁了声。
“顾公子，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中原话说的生疏，是边境异族。
“使者来的正好，”顾浩辰道，“这是我们皇城最负盛名的花魁柳思思姑娘，等谈完正事，让她为使者接风洗尘。思思去给使者倒酒。”
“是，公子。”
过了一会，传来关门的声音，杨思思离开房间。
顾浩辰道：“家父想以凉州四郡，与单于交好，待大梁内乱，单于拖住顾老将军的军队。”
那异域人道：“加上朔方郡。”
“使者未免狮子大开口，此间千余里。”
那异域人道：“这好办，待我禀明大梁皇帝，就说，顾氏暗中谋反，书信为证。”
另有一道压低的声音道：“顾相许你们良田百亩，大梁的皇帝可不会轻易割地。再加上良田一百亩，不能再多了。”
“小娘子。别跑……郎君我……我看到你进去了……”外面连廊传来一道声音：“你们两个男子鬼鬼祟祟贴着墙做什么？”
醉汉推开君十七君如霜所在房间的门，喊道：“都瞧瞧啊，世风日下！朗朗乾坤，龙阳之好！”
楼下有人回他：“你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来春楼，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隔壁房里似乎听到了动静，不再言语。
君如霜未及反应，一道长剑穿破房间间隔的薄木板，刺向君如霜眉心，君如霜于武学一窍不通，对方出剑太快，来不及躲开，只能闭上眼睛。
剑意夹带着冷风吹开她的发，她听见闷哼一声，有人将她拉入怀中，然后握住她的手腕，推开醉汉，向前奔去。
“来人，抓住他们！不能留活口！”
来春楼的布局十分复杂，君十七拉着她的手向前奔，形形色色的事物退后，看的眼花缭乱。
路上的人看这闹剧像家常便饭，自顾做自己的事，也不单独打量他们。
君十七接连打开好几扇隐蔽的小门，很快摔开后面的人。
待转入一个黑漆漆园子，才停下。
“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你……”
两人均喘着气，君如霜手背一热，月光下，血顺着君十七的小臂流下，“你受伤了？”
“无碍。”
君如霜这才发现君十七肩头被刺了一个血窟窿，伤口源源不断地流血，里衣都染成了暗红色，这是方才替她挨的一剑。
公主府。
大夫正要解开君十七的里衣，君如霜下意识转过身，道：“你先在本宫府上歇息，本宫去一趟皇宫。”
“殿下。”
“何事？”
“当在合适的时机提及此事，皇亲贵族毕竟一半都流着顾氏的血。”
“本宫知晓了。”
5
是夜，未央宫。
君如玉正翻阅奏章。
“陛下，皇后娘娘送来了药。”太监端着药，放在几案上。
君如霜问道：“药？皇兄生病了吗？”
“是霜儿……”君如玉抬眸道。
君如霜行礼，道：“皇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那太监道：“陛下偶有头疼，这是调理身体的，常喝有益。皇后娘娘怀着皇嗣仍日日为陛下煎药，陛下要趁热喝。”
“皇嫂与皇兄真是伉俪情深。”
“婉儿有心，也给母后每日送汤药。”君如玉道：“对了，霜儿说说你的婚事吧。朕与母后常常谈起安定侯，你若欢喜，选黄道吉日赐婚便是。”
“臣妹……”
太监进殿，跪在地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小心摔倒了……”
君如玉道：“这么不小心？宣太医了吗？”
那太监忙道：“已经宣了太医，在瞧了。”
君如霜道：“皇嫂怀孕五个月了，正是需要皇兄的时候，皇兄快去吧，臣妹这边并无急事。”
“霜儿，安定侯是你一手提拔的，你应比朕更有分寸。”
君如霜点头，见君如玉走远，用手帕沾了沾那碗药的底渣，又包了层手帕，收入袖中。
一回到公主府，君如霜便去向君十七所在的偏房，见房中已无君十七的身影。
收拾房间的侍女道：“殿下，侯爷已经回府了，托奴婢留了信。”
君如霜点了点头，对侍女道：“去将府上的大夫都叫过来。”
大夫传递着嗅了嗅那沾药的帕子，互相交谈了几句，为主的李神医道：“回殿下，是落回。”
“此药混在数十余种药材中，且量最少，极难辨认，量少无碍，长期服用，是慢性毒药。”
“落回药性极差，有许多常见药材可替代，京城并不常见，倒是……”
君如霜道：“先生但说无妨。”
“倒是云南那边的百姓常用于治疗偏头痛，大部分的落回也都产自云南。”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道公鸭嗓，“把她拖过来，待禀明公主，准把你发卖了。”紧接着是女子的哭声、求饶，好不热闹。
侍女得君如霜示意，掀开帘子喊道：“刘管家，什么事那么吵闹？”
“殿下，上个月云南王进京，托人给殿下带了些养颜的药材，在库房好好放着，却被这小丫头偷拿换钱了！”
君如霜把玩着荧光石，喃喃道：“云南王君如竹……落回……”
那偷药的丫头跪在地上，道：“殿下，殿下知晓落回？那养颜的药材掺了落回，对女子并无益处，吃多了会死人的，原本应该扔掉，只是……可惜里面上等的药材，不如分开贱卖了……”
君如霜突然问：“你是云南人？”
那女子道：“奴婢祖籍是云南人……逃难来京城的。”
“倒是提醒了本宫，管家，给她赎身，赐白银百两，出府吧。”
毒药来自云南，出自云南王的手笔，在宫里将那碗药递给皇兄的，却是皇后。
前世君如竹与皇后顾婉儿曾结为夫妻，君如竹毫不介意顾婉儿怀着皇兄的孩子，难道私下早早就有联系？
攻入皇城时，皇后顾婉儿用君如玉遗子的性命威胁君如霜，君如霜才放过顾氏一族的性命，若不是这侄子的资质太过平庸，她甚至还有过传位的想法。
“诸位医师辛苦了，去账房各领赏，此事勿要外传。”待大夫告辞退下，君如霜又对管家道：“本宫记得三日前，川蜀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绸缎做成了鞋，是下月给皇嫂准备的生辰礼，提前送去吧，皇嫂在孕期，常抱怨双脚浮肿，这些锦鞋穿上，如穿无物，皇嫂一定会喜欢的。”
“是。”
天空阴沉沉的，君如霜感到无比烦闷，在卧室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大暗，不时传来隆隆雷声，她止不住地发抖。
又做噩梦了。
梦到在西域时，她求侍卫告诉她大梁的消息，他们扔给她一条黑绸，那侍卫说，大梁的皇帝死了，只要她肯用黑绸蒙着眼陪他们睡一觉，就告诉她外面发生什么。
匈奴人粗俗，君如霜并未听出这话中大部分是调戏，他们并不敢真动王妃。
她信以为真，屈辱地用黑绸遮住眼睛，她答应他们的要求，但要他们先告诉她大梁出了什么事。
这些侍卫大吃一惊，忙不送地报告给匈奴的二王子。
君如霜在营帐等了半天，眼睛被遮住看不到光，正要扯下黑绸。
冷不防有人抬起她的下巴，发狠地咬在她的唇角。
那是折腾她最狠的一次，三天三夜。
连带着那些开玩笑的侍卫一起受了罚，调去了别处。
君如霜常做噩梦，梦里，黑绸从未解开，噩梦从未结束。
老鸨僵硬地合上门，笑道：“一直都有，一直都有，没有十分入贵人眼的罢了。呦，思思姑娘上来了，老身就不打扰公子了。”
包间内。
君如霜松了口气，手抵在君十七心口，这人表面波澜不惊，心跳倒是很快。
君十七原本着暗红色长袍，系着玄色腰封，此刻只剩纯白里衣，一块明晃晃闪着荧光的吊坠从君十七领口滑出，现在君如霜面前。
君十七立刻起身，道：“情况紧急，臣失礼了。”
“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握住那水晶一般的小瓶子，光线暗时，瓶子里像装着许多萤火虫一般，她对这东西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君十七解下绳子，吊坠落在君如霜手上，君十七道：“边塞的小玩意儿，萤石，可发出荧光。”
“萤石粉末，在边塞很常见吗？”
“殿下若不嫌弃可收下。”
君如霜鬼使神差地握紧吊坠。
君十七转动墙边的烛台，墙壁往里凹，移到右侧，露出一间仅一人宽狭长的小室。
君十七道：“先帝在时，重点治娼，凡狎妓宿娼者，官吏革职，来春楼在每个房间设了一个临时躲藏的暗室。暗室的门厚重，打开之后，与隔壁房间却只有薄薄一层木板。”
忽听得隔壁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两人皆禁了声。
“顾公子，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中原话说的生疏，是边境异族。
“使者来的正好，”顾浩辰道，“这是我们皇城最负盛名的花魁柳思思姑娘，等谈完正事，让她为使者接风洗尘。思思去给使者倒酒。”
“是，公子。”
过了一会，传来关门的声音，杨思思离开房间。
顾浩辰道：“家父想以凉州四郡，与单于交好，待大梁内乱，单于拖住顾老将军的军队。”
那异域人道：“加上朔方郡。”
“使者未免狮子大开口，此间千余里。”
那异域人道：“这好办，待我禀明大梁皇帝，就说，顾氏暗中谋反，书信为证。”
另有一道压低的声音道：“顾相许你们良田百亩，大梁的皇帝可不会轻易割地。再加上良田一百亩，不能再多了。”
“小娘子。别跑……郎君我……我看到你进去了……”外面连廊传来一道声音：“你们两个男子鬼鬼祟祟贴着墙做什么？”
醉汉推开君十七君如霜所在房间的门，喊道：“都瞧瞧啊，世风日下！朗朗乾坤，龙阳之好！”
楼下有人回他：“你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来春楼，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隔壁房里似乎听到了动静，不再言语。
君如霜未及反应，一道长剑穿破房间间隔的薄木板，刺向君如霜眉心，君如霜于武学一窍不通，对方出剑太快，来不及躲开，只能闭上眼睛。
剑意夹带着冷风吹开她的发，她听见闷哼一声，有人将她拉入怀中，然后握住她的手腕，推开醉汉，向前奔去。
“来人，抓住他们！不能留活口！”
来春楼的布局十分复杂，君十七拉着她的手向前奔，形形色色的事物退后，看的眼花缭乱。
路上的人看这闹剧像家常便饭，自顾做自己的事，也不单独打量他们。
君十七接连打开好几扇隐蔽的小门，很快摔开后面的人。
待转入一个黑漆漆园子，才停下。
“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你……”
两人均喘着气，君如霜手背一热，月光下，血顺着君十七的小臂流下，“你受伤了？”
“无碍。”
君如霜这才发现君十七肩头被刺了一个血窟窿，伤口源源不断地流血，里衣都染成了暗红色，这是方才替她挨的一剑。
公主府。
大夫正要解开君十七的里衣，君如霜下意识转过身，道：“你先在本宫府上歇息，本宫去一趟皇宫。”
“殿下。”
“何事？”
“当在合适的时机提及此事，皇亲贵族毕竟一半都流着顾氏的血。”
“本宫知晓了。”
5
是夜，未央宫。
君如玉正翻阅奏章。
“陛下，皇后娘娘送来了药。”太监端着药，放在几案上。
君如霜问道：“药？皇兄生病了吗？”
“是霜儿……”君如玉抬眸道。
君如霜行礼，道：“皇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那太监道：“陛下偶有头疼，这是调理身体的，常喝有益。皇后娘娘怀着皇嗣仍日日为陛下煎药，陛下要趁热喝。”
“皇嫂与皇兄真是伉俪情深。”
“婉儿有心，也给母后每日送汤药。”君如玉道：“对了，霜儿说说你的婚事吧。朕与母后常常谈起安定侯，你若欢喜，选黄道吉日赐婚便是。”
“臣妹……”
太监进殿，跪在地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小心摔倒了……”
君如玉道：“这么不小心？宣太医了吗？”
那太监忙道：“已经宣了太医，在瞧了。”
君如霜道：“皇嫂怀孕五个月了，正是需要皇兄的时候，皇兄快去吧，臣妹这边并无急事。”
“霜儿，安定侯是你一手提拔的，你应比朕更有分寸。”
君如霜点头，见君如玉走远，用手帕沾了沾那碗药的底渣，又包了层手帕，收入袖中。
一回到公主府，君如霜便去向君十七所在的偏房，见房中已无君十七的身影。
收拾房间的侍女道：“殿下，侯爷已经回府了，托奴婢留了信。”
君如霜点了点头，对侍女道：“去将府上的大夫都叫过来。”
大夫传递着嗅了嗅那沾药的帕子，互相交谈了几句，为主的李神医道：“回殿下，是落回。”
“此药混在数十余种药材中，且量最少，极难辨认，量少无碍，长期服用，是慢性毒药。”
“落回药性极差，有许多常见药材可替代，京城并不常见，倒是……”
君如霜道：“先生但说无妨。”
“倒是云南那边的百姓常用于治疗偏头痛，大部分的落回也都产自云南。”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道公鸭嗓，“把她拖过来，待禀明公主，准把你发卖了。”紧接着是女子的哭声、求饶，好不热闹。
侍女得君如霜示意，掀开帘子喊道：“刘管家，什么事那么吵闹？”
“殿下，上个月云南王进京，托人给殿下带了些养颜的药材，在库房好好放着，却被这小丫头偷拿换钱了！”
君如霜把玩着荧光石，喃喃道：“云南王君如竹……落回……”
那偷药的丫头跪在地上，道：“殿下，殿下知晓落回？那养颜的药材掺了落回，对女子并无益处，吃多了会死人的，原本应该扔掉，只是……可惜里面上等的药材，不如分开贱卖了……”
君如霜突然问：“你是云南人？”
那女子道：“奴婢祖籍是云南人……逃难来京城的。”
“倒是提醒了本宫，管家，给她赎身，赐白银百两，出府吧。”
毒药来自云南，出自云南王的手笔，在宫里将那碗药递给皇兄的，却是皇后。
前世君如竹与皇后顾婉儿曾结为夫妻，君如竹毫不介意顾婉儿怀着皇兄的孩子，难道私下早早就有联系？
攻入皇城时，皇后顾婉儿用君如玉遗子的性命威胁君如霜，君如霜才放过顾氏一族的性命，若不是这侄子的资质太过平庸，她甚至还有过传位的想法。
“诸位医师辛苦了，去账房各领赏，此事勿要外传。”待大夫告辞退下，君如霜又对管家道：“本宫记得三日前，川蜀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绸缎做成了鞋，是下月给皇嫂准备的生辰礼，提前送去吧，皇嫂在孕期，常抱怨双脚浮肿，这些锦鞋穿上，如穿无物，皇嫂一定会喜欢的。”
“是。”
天空阴沉沉的，君如霜感到无比烦闷，在卧室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大暗，不时传来隆隆雷声，她止不住地发抖。
又做噩梦了。
梦到在西域时，她求侍卫告诉她大梁的消息，他们扔给她一条黑绸，那侍卫说，大梁的皇帝死了，只要她肯用黑绸蒙着眼陪他们睡一觉，就告诉她外面发生什么。
匈奴人粗俗，君如霜并未听出这话中大部分是调戏，他们并不敢真动王妃。
她信以为真，屈辱地用黑绸遮住眼睛，她答应他们的要求，但要他们先告诉她大梁出了什么事。
这些侍卫大吃一惊，忙不送地报告给匈奴的二王子。
君如霜在营帐等了半天，眼睛被遮住看不到光，正要扯下黑绸。
冷不防有人抬起她的下巴，发狠地咬在她的唇角。
那是折腾她最狠的一次，三天三夜。
连带着那些开玩笑的侍卫一起受了罚，调去了别处。
君如霜常做噩梦，梦里，黑绸从未解开，噩梦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