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初夏的来临，天气逐渐变得闷热起来，如同各位考生的心情。焦虑不安的氛围愈演愈烈，教室里纸笔的摩挲声没停过。
白堇早就忘了当年高考考了个啥，只记得考完从考场出来后，整个人都好像轻了一百斤，简直可以随风飘走了。
当同学们聚在一堆对答案的时候，唯有她连题都不记得。
高考的前一天学校空了个干净，大家各自在家复习备战，白堇偏不在家呆着，吃了饭后溜去了闲承月家。
她需要做好一些准备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某些意外，前提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为是一个圈，如同一个闭环。
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没能重新打开闭环之后的循环。
闲承月知道她要来，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你确定要这样？”闲承月不确定地问。
白堇认真点了头，于是他表情古怪地应了声：“好吧。”
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慢慢走过，白堇的目光追随过去，对闲承月说：“你先上去开始吧，我等会儿再来。”
闲承月颔首，拿着相机先上楼去了。
白堇在花房里找到了小银杏，它正趴在一处舔舐着身上的皮毛，慵懒又闲适。
“小银杏？”白堇喊它，小银杏睁圆了一双眼睛望过来。
白堇不知道小银杏和那只猫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默默推动着。
从她收到那个u盘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动，不达结局，不止不休。
白堇抱起小银杏柔软的身体，看似在对它说话，却是望着某个角落里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一切将在我这里结束，也是时候要往前一步了。”
阳光下小银杏的猫瞳折射出奇异的光彩，似懂非懂地盯着白堇的脸看，猫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是一种安抚。
楼上忽然传来闲承月的声音：“喂！我开始了啊！”
白堇大声回应道：“知道了！”
她放下小银杏，转身往楼上走去。身后的胖猫轻轻喵了一声，如同做出了什么回应般。
白堇一路往闲承月的房间走去，这条廊道有种似曾相识的眼熟，尤其是那扇漆色的木门。
越是靠近那个房间，心跳越是加快，连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白堇站在漆色木门前，伸手转动门把手。
“闲承月。”
她出声喊道，房间里的人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白堇注意到闲承月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神，像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眼里带着不真实的光彩。
但是很快闲承月便眨了眨眼，将眼底那种茫然驱逐，他从座位上起身，让出了身后的相机，说：“我出去等你。”
白堇拉住了他，随后她听见自己低声问道：“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闲承月的回答依旧直接：“好奇。”然而他的手掌覆盖在了白堇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但我不会追问，除非你想说。”
白堇感觉鼻尖一酸，她松开手，像是怕闲承月看见这副表情，别开头去，闷声说：“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
那扇漆色木门打开又关闭，白堇坐在了桌前，看着那台灰色的相机。
“现在是2013年6月6日，我的第三次穿越之旅。”白堇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现在是过去的未来，同时也是未来的过去，我们现在的位置仍然处于闭环的状态，如果过去的某些状态提前发生，也许只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也许只是一句话，那么过去世界的时间流速就会加快，直到闲承月的死亡，象征着过去世界的结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状态可以结束过去世界。”她望向窗外的目光渐渐收回，落在相机的镜头上，“我已经知道闲承月也是穿越者，但他所处的位置与我不同。”
“这个世界以他为载体，以他为终结，如果他亲口告诉我世界规律的真相，告诉我他的身份，那么这个地方同样会陷入崩塌。但有一点不同，主动崩塌的世界是可以记录信息的。”
“现在我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是为了告诉给未来的另一个我，如果我失败了，那么还有你可以拯救他。”
——“如果你看到了我，也听到了这些信息，那么为了防止失败，请再次录下这些话，传达给下一个的……我们。”
白堇将u盘里听到了的内容全都重新阐述了一遍，唯独最后一句，她做出了新的改动。
“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那么只需要记得目前所获得的一切信息。但是，我不会失败，我会成功结束这一切，所以，我希望这个视频除我之外，没人能够看见。”
u盘里的2013年发生在第四次穿越，白堇不知道前三次她去了哪一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白堇将拥有更多的机会。
说完最后的话，白堇按下了结束键，画面戛然而止，视频就此被保留了下来。
这是一切的后手，也是她留给自己的提醒。
*
第三次穿越中，2013年6月12日，慈悲巷。
白堇来到蓝姨家，还没进门，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狗叫声，一只黑狗忠心耿耿地站在院子里冲外面的狂吠着。
蓝姨被狗叫声吸引了出来，她手里还端着个碗拿着双筷，抬头往外看了看，喊道：“是谁啊？谁来了啊？”
白堇站在门外冲她笑了下，挥了挥手：“是我，蓝姨！”
毕竟间隔了太长时间，蓝姨没能一下子认出白堇来，呵住狗吠，端着碗走近了，她盯着白堇的脸看了好半天，才慢慢说：“有些眼熟，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白堇说出了名字，蓝姨迟疑了好半晌才回想起来，转头把一旁的黑狗骂了一遍：“叫什么叫！”然后她笑脸盈盈地把白堇带进了屋，又习惯性去倒了杯茶来。
蓝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顿时心中思绪万千，感慨道：“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现在白白瘦瘦的，脸也标志……哎，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又黑，又瘦，个子小小的就像个小鹌鹑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堇愣了两秒，然后跟着蓝姨一起笑了：“哈哈哈哈，是吗，我也觉得很像！”
她刚出生那会儿就黑，据说丑得白羽花差点想把她给丢了，好在后面养着养着，脸长开了些，除了还有点黑，倒是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
蓝姨年纪大了，说起过去就停不下来，白堇听了许久，中途搭了几次腔，见蓝姨说了半天终于停下喝了口茶，趁着她沉默的时间，白堇赶紧把正事搬了出来。
“蓝姨，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蓝姨放下茶杯看过来：“你说。”
白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u盘和一张写了字的卡片：“这里有一个u盘，我想让您在2021年秋天的时候，帮我把u盘寄到这个地址去。”
卡片上的地址，是21年白堇居住的地方。
那一年是循环的开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u盘将成为一个见证者。
白堇十分确定蓝姨会记得这件事，她会在2021年的秋天里寄出u盘，还会在里面放进一片银杏叶。
蓝姨问：“你自己不寄吗？收件人又要写什么？”
白堇回答道：“收件人就写白堇。至于原因，如果那一年我能成功收到u盘的话，我会回来告诉您的。”
蓝姨没有多问，将u盘收下了。白堇希望这个u盘能去到它该去的地方，作为一切的终结。
这一年的慈悲巷会比未来热闹些，大家都还没有搬走，到了饭点行走在巷子里时总能闻到家家户户飘出来的菜香，就像小时候那样。
白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小小的她穿行在青石板路的巷子里，看见前方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小人影，于是她兴奋地往前跑去，嘴里开心地喊道：“闲承月！”
可是她扑进了那束黯淡的光中，路灯下的人却不见了，像一抹捕捉不到的雾气，只有身后传来低低的询问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白堇猛地回头，看见儿时的闲承月又一遍出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我……”
远处传来白羽花不耐烦的喊叫：“小王八蛋你到底好了没！再磨叽你就留下来别走了！”
于是白堇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回答说：“我会回来的，等银杏树结了果子我就会回来！”
“你骗人！”身后却传来怨毒愤恨的声音。
不是闲承月的声音，白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那雾气里，他曾经的腼腆和乖巧全都化作了愤怒的扭曲，一字一顿尖声道：“你骗人！你不会回来了，你忘了我，你抛弃了我！”
白堇忽然想起了他是谁，心脏猛地一跳。
闻灏！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了一些记忆，那是关于过去的回忆。在她与蓝姨救了闻灏和他的母亲之后，那位母亲的情况却愈加严重起来，虽不至于再次带着闻灏自杀，但母亲将自己牢牢封闭在了家里。
白堇有时会偷偷趴过围墙，或者钻过围栏去找闻灏玩。
一日的午后，闻灏告诉她，他害怕他的爸爸妈妈，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整日躲在家里，更不知道那一天为什么母亲会将屋子里的门窗全都关上，随即旋开了某个开关。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害怕。终于，他打开了屋门，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好在有人发现了他。
这样的闻灏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儿时的白堇总喜欢逞威风，便拍拍胸脯说：“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于是闻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问：“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会啊。”
可是闻灏从没想过白堇有一天会搬离这个地方，他问她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白堇说她也不知道。
他又问：“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白堇：“当然会啊！”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完全没有认出他来。于是他天天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和谁有了接触，如今又住在了哪里。
——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只是忘记了而已，我可以亲自告诉她，告诉她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闻灏这样安慰着自己。
白堇看见他忽然笑了起来，低着头在手机上编辑短信，然后选择发送。
下一秒他像是察觉到面前的目光，骤然抬头的瞬间，与白堇视线相对。
白堇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浑身的冷汗竖了个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闲宅庭院里的银杏树下。
树上风铃晃动，泠泠作响，让人分辨不清现在的时间到底是过去还是未来。
她都想起来了，也因此知道了这些风铃的意义，还有闻灏对她执念的由来。
原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所以现在种种一切皆是因果循环。
白堇早就忘了当年高考考了个啥，只记得考完从考场出来后，整个人都好像轻了一百斤，简直可以随风飘走了。
当同学们聚在一堆对答案的时候，唯有她连题都不记得。
高考的前一天学校空了个干净，大家各自在家复习备战，白堇偏不在家呆着，吃了饭后溜去了闲承月家。
她需要做好一些准备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某些意外，前提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为是一个圈，如同一个闭环。
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没能重新打开闭环之后的循环。
闲承月知道她要来，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你确定要这样？”闲承月不确定地问。
白堇认真点了头，于是他表情古怪地应了声：“好吧。”
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慢慢走过，白堇的目光追随过去，对闲承月说：“你先上去开始吧，我等会儿再来。”
闲承月颔首，拿着相机先上楼去了。
白堇在花房里找到了小银杏，它正趴在一处舔舐着身上的皮毛，慵懒又闲适。
“小银杏？”白堇喊它，小银杏睁圆了一双眼睛望过来。
白堇不知道小银杏和那只猫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默默推动着。
从她收到那个u盘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动，不达结局，不止不休。
白堇抱起小银杏柔软的身体，看似在对它说话，却是望着某个角落里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一切将在我这里结束，也是时候要往前一步了。”
阳光下小银杏的猫瞳折射出奇异的光彩，似懂非懂地盯着白堇的脸看，猫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是一种安抚。
楼上忽然传来闲承月的声音：“喂！我开始了啊！”
白堇大声回应道：“知道了！”
她放下小银杏，转身往楼上走去。身后的胖猫轻轻喵了一声，如同做出了什么回应般。
白堇一路往闲承月的房间走去，这条廊道有种似曾相识的眼熟，尤其是那扇漆色的木门。
越是靠近那个房间，心跳越是加快，连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白堇站在漆色木门前，伸手转动门把手。
“闲承月。”
她出声喊道，房间里的人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白堇注意到闲承月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神，像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眼里带着不真实的光彩。
但是很快闲承月便眨了眨眼，将眼底那种茫然驱逐，他从座位上起身，让出了身后的相机，说：“我出去等你。”
白堇拉住了他，随后她听见自己低声问道：“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闲承月的回答依旧直接：“好奇。”然而他的手掌覆盖在了白堇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但我不会追问，除非你想说。”
白堇感觉鼻尖一酸，她松开手，像是怕闲承月看见这副表情，别开头去，闷声说：“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
那扇漆色木门打开又关闭，白堇坐在了桌前，看着那台灰色的相机。
“现在是2013年6月6日，我的第三次穿越之旅。”白堇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现在是过去的未来，同时也是未来的过去，我们现在的位置仍然处于闭环的状态，如果过去的某些状态提前发生，也许只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也许只是一句话，那么过去世界的时间流速就会加快，直到闲承月的死亡，象征着过去世界的结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状态可以结束过去世界。”她望向窗外的目光渐渐收回，落在相机的镜头上，“我已经知道闲承月也是穿越者，但他所处的位置与我不同。”
“这个世界以他为载体，以他为终结，如果他亲口告诉我世界规律的真相，告诉我他的身份，那么这个地方同样会陷入崩塌。但有一点不同，主动崩塌的世界是可以记录信息的。”
“现在我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是为了告诉给未来的另一个我，如果我失败了，那么还有你可以拯救他。”
——“如果你看到了我，也听到了这些信息，那么为了防止失败，请再次录下这些话，传达给下一个的……我们。”
白堇将u盘里听到了的内容全都重新阐述了一遍，唯独最后一句，她做出了新的改动。
“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那么只需要记得目前所获得的一切信息。但是，我不会失败，我会成功结束这一切，所以，我希望这个视频除我之外，没人能够看见。”
u盘里的2013年发生在第四次穿越，白堇不知道前三次她去了哪一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白堇将拥有更多的机会。
说完最后的话，白堇按下了结束键，画面戛然而止，视频就此被保留了下来。
这是一切的后手，也是她留给自己的提醒。
*
第三次穿越中，2013年6月12日，慈悲巷。
白堇来到蓝姨家，还没进门，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狗叫声，一只黑狗忠心耿耿地站在院子里冲外面的狂吠着。
蓝姨被狗叫声吸引了出来，她手里还端着个碗拿着双筷，抬头往外看了看，喊道：“是谁啊？谁来了啊？”
白堇站在门外冲她笑了下，挥了挥手：“是我，蓝姨！”
毕竟间隔了太长时间，蓝姨没能一下子认出白堇来，呵住狗吠，端着碗走近了，她盯着白堇的脸看了好半天，才慢慢说：“有些眼熟，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白堇说出了名字，蓝姨迟疑了好半晌才回想起来，转头把一旁的黑狗骂了一遍：“叫什么叫！”然后她笑脸盈盈地把白堇带进了屋，又习惯性去倒了杯茶来。
蓝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顿时心中思绪万千，感慨道：“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现在白白瘦瘦的，脸也标志……哎，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又黑，又瘦，个子小小的就像个小鹌鹑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堇愣了两秒，然后跟着蓝姨一起笑了：“哈哈哈哈，是吗，我也觉得很像！”
她刚出生那会儿就黑，据说丑得白羽花差点想把她给丢了，好在后面养着养着，脸长开了些，除了还有点黑，倒是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
蓝姨年纪大了，说起过去就停不下来，白堇听了许久，中途搭了几次腔，见蓝姨说了半天终于停下喝了口茶，趁着她沉默的时间，白堇赶紧把正事搬了出来。
“蓝姨，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蓝姨放下茶杯看过来：“你说。”
白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u盘和一张写了字的卡片：“这里有一个u盘，我想让您在2021年秋天的时候，帮我把u盘寄到这个地址去。”
卡片上的地址，是21年白堇居住的地方。
那一年是循环的开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u盘将成为一个见证者。
白堇十分确定蓝姨会记得这件事，她会在2021年的秋天里寄出u盘，还会在里面放进一片银杏叶。
蓝姨问：“你自己不寄吗？收件人又要写什么？”
白堇回答道：“收件人就写白堇。至于原因，如果那一年我能成功收到u盘的话，我会回来告诉您的。”
蓝姨没有多问，将u盘收下了。白堇希望这个u盘能去到它该去的地方，作为一切的终结。
这一年的慈悲巷会比未来热闹些，大家都还没有搬走，到了饭点行走在巷子里时总能闻到家家户户飘出来的菜香，就像小时候那样。
白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小小的她穿行在青石板路的巷子里，看见前方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小人影，于是她兴奋地往前跑去，嘴里开心地喊道：“闲承月！”
可是她扑进了那束黯淡的光中，路灯下的人却不见了，像一抹捕捉不到的雾气，只有身后传来低低的询问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白堇猛地回头，看见儿时的闲承月又一遍出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我……”
远处传来白羽花不耐烦的喊叫：“小王八蛋你到底好了没！再磨叽你就留下来别走了！”
于是白堇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回答说：“我会回来的，等银杏树结了果子我就会回来！”
“你骗人！”身后却传来怨毒愤恨的声音。
不是闲承月的声音，白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那雾气里，他曾经的腼腆和乖巧全都化作了愤怒的扭曲，一字一顿尖声道：“你骗人！你不会回来了，你忘了我，你抛弃了我！”
白堇忽然想起了他是谁，心脏猛地一跳。
闻灏！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了一些记忆，那是关于过去的回忆。在她与蓝姨救了闻灏和他的母亲之后，那位母亲的情况却愈加严重起来，虽不至于再次带着闻灏自杀，但母亲将自己牢牢封闭在了家里。
白堇有时会偷偷趴过围墙，或者钻过围栏去找闻灏玩。
一日的午后，闻灏告诉她，他害怕他的爸爸妈妈，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整日躲在家里，更不知道那一天为什么母亲会将屋子里的门窗全都关上，随即旋开了某个开关。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害怕。终于，他打开了屋门，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好在有人发现了他。
这样的闻灏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儿时的白堇总喜欢逞威风，便拍拍胸脯说：“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于是闻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问：“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会啊。”
可是闻灏从没想过白堇有一天会搬离这个地方，他问她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白堇说她也不知道。
他又问：“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白堇：“当然会啊！”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完全没有认出他来。于是他天天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和谁有了接触，如今又住在了哪里。
——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只是忘记了而已，我可以亲自告诉她，告诉她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闻灏这样安慰着自己。
白堇看见他忽然笑了起来，低着头在手机上编辑短信，然后选择发送。
下一秒他像是察觉到面前的目光，骤然抬头的瞬间，与白堇视线相对。
白堇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浑身的冷汗竖了个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闲宅庭院里的银杏树下。
树上风铃晃动，泠泠作响，让人分辨不清现在的时间到底是过去还是未来。
她都想起来了，也因此知道了这些风铃的意义，还有闻灏对她执念的由来。
原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所以现在种种一切皆是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