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已经被她们一人一鹰闹得一片狼藉,答伏尔挑了墙边勉强能坐人的条案放下阿如,无奈地说:“今夜我们岂不是要宿在地上?”

    阿如将案上鹰毛鹰粪一股脑抖在地上,有些抱歉:“恐怕地上也不行……”

    答伏尔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假装生气捏了她下巴,故意觑着眼说:“你啊你,没一刻消停。叫靺鞨人看见,还以为我堂堂漠北狼主,奈何不了一个女人。”

    阿如被迫抬着头,也知道答伏尔不是真生气,一伸舌头便将答伏尔摩挲她下唇的手指含在口中。

    “嘶……”

    明显听见答伏尔倒吸一口凉气。

    阿如才不管,她就是要答伏尔无暇去管外面。

    拿贝齿轻轻嗜咬答伏尔手指,阿如眼神含笑,像是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就是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能怎么样?按着往常,肯定是要吃干抹净的。

    可答伏尔记着她的伤,只是低头恶狠狠吻住她,半晌才艰难分开,擦了擦她唇角被咬破的地方问:“你也当我奈何不了你?嗯?”

    奈何得了奈何不了谁说了算呢?

    阿如可不想别人说了算。

    左臂抬不起来,她便就保持着半歪在条案的姿势,伸脚踩在答伏尔膝盖上,灵活的脚趾攀爬似的沿着答伏尔膝盖一路往上,直爬到答伏尔腰间。

    人闹得慌,脚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外头玩够了,玉苔一般白皙的脚趾顺着腰带钻进答伏尔羊皮外袍里,修长的脚踝趁机在答伏尔劲瘦有力的腰间摩挲。

    答伏尔伸手要抓,阿如才不叫他得逞,猛地一勾,答伏尔连人带腰都被她勾在怀里。

    这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

    答伏尔就算不是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也抵挡不住如此撩拨。

    见答伏尔动情不已,阿如又不肯了,拿脚抵在答伏尔胸前,笑嘻嘻的说:“人家伤着呢,小心铁先生又要说主上不够庄重了……”

    顺手钳住阿如脚踝,答伏尔俯身下来,眼睛里□□重重:“庄重?自古文人多狗屁,叫他庄重一个看看!”

    管他外头鸡飞狗跳,王帐里自有一番旖旎春光。

    至后半夜,巴丝玛果然回来了。

    阿如懒缩在答伏尔怀里不想动,凝神听了两句,是说事情已经办好,请狼主放心云云。

    算算时辰陆松鸣也差不多到了,只盼他快些找到人才好。

    担了一夜心,及阿如晨起时,答伏迩已经穿戴好,俯身在她耳边安顿:“今日我要为靺鞨使臣与左贤王送行。外头变了天,许是要下雪,你莫起身,就在帐里暖着。”

    “可我的野……”阿如拉住答伏迩衣角,只露出被子里一张小脸儿,“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先时鹰房的人已经来报过,说昨夜拿网子捕时不小心伤了野的翅膀,现下接回鹰房去了。

    将阿如手臂藏进毛被,答伏迩无奈笑说:“那就多穿件衣服,鹰房地方空旷,莫要吹病了。”

    阿如嗯了一声,在被子里连连点头,说不出的乖巧可人,看得答伏迩心上柔软,又忍不住俯身温存一番才走了。

    阿如也不拖沓,扬声喊了巴丝玛进来:“野不知伤着没有,替我拿件厚衣服,我去鹰房看看。”

    外头确实起了寒风,零星还飘起了雪花,瑟瑟发冷。阿如裹了红狐狸皮白风毛的大氅,没有往日繁复的发髻钗镮点缀,只一张巴掌小脸缩在同色红狐狸毛皮的围帽里,鲜脆的如同初雪里枝头挑着的火红小柿子。

    这还是来漠北的第一场雪。

    但阿如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担忧。今年的雪来得这样早,对大周来说或许是瑞雪兆丰年的吉兆,但对漠北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冰雪覆盖草场,牛羊马匹就没有足够的草料过冬。且漠北不事农耕,冬天来得太早,没有足够的时间储备过冬的食物,就会有人挨饿受冻,进而生出流民匪寇,终成祸患。

    心里记挂着要与答伏迩商量这事,阿如裹了大氅缓步登上前往鹰房的草坡。

    许是自小生在京都县郊小巷子里,看惯了人来人往逼仄拥挤的缘故,乍一登上草坡,眼前豁然开朗的草原雪景还是狠狠击中了阿如心窝。

    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更像东府巷口那棵老柳随风吹散的柳絮,荡悠悠轻柔柔。伸手接住,绒绒的雪花霎时化在掌心,只留下浅浅一点水渍,转而消失不见。

    阿如心中方才那丝惆怅如同这缕雪片被这美景映着,荡然无存。她贪婪吸了口冷凝了雪气的漠北朔风,张了双臂,学着野的样子猛向草坡底下鹰房跑过去。

    这才是自由的味道!

    “公主!”跟着的是柳叶,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忙跟着跑下去,“您慢点!”

    阿如心里雀跃,哪还管得了会不会摔跤,她大笑着顶风跑起来,鹰房外木架上停着的猎鹰似乎也受了感染,没受约束的振翅一跃,在雪天里绕着阿如低低地飞;被拴着的,包括野,都不住的啾鸣起来,动静引得这边送行的答伏迩都侧目问了一句。

    许是动静实在太大,本来停在答伏迩肩上的夜也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加入了狂欢的队伍,并且很快占领主导,带着其他猎鹰摆出阵形来。

    “初雪时节,群鹰齐鸣,似是早祝靺鞨王此役凯旋,”答伏迩适时提议,“使者何不一观?”

    陆松鸣一听就是阿如的声音,也不推辞:“荣幸之至。”

    几人打马登上草坡,就见鹰房前空旷的地上,阿如一袭红衣胜火,被几只盘旋嘶鸣不止的猎鹰围着,笑得格外爽朗。

    好一副美人初雪驯鹰图。

    陆松鸣有些欣慰,他听得出来,阿如这是真的开心。先前一直纠结千方百计将她送到漠北究竟是对是错,如今一看全然明朗了——她天生就属于草原,且终有一天,草原也会属于她。

    行了一礼,陆松鸣解下自己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和箭囊,真心实意道:“狼主此位夫人倒是有趣的紧……此乃我王亲赐的紫檀弓,轻巧易用,先前唯恐冒昧不敢轻易相赠,如今深觉与夫人有缘,还望狼主代为收下。”

    答伏迩哈哈一笑,伸手接了:“却之不恭,多谢使者了。”

    雪更大了,阿如玩够了,取了鹰食来喂,看见草坡上齐头并进几匹马,也不扭捏,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答伏迩笑着吹了声鹰哨作回应,阿甫热勒跟在父亲身后,看得到下面雪地里神采飞扬的女子,也忘不了有胆量一箭射杀哈丝娜的女子。

    虽然很难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但实实在在,这就是事实。

    答伏迩直送到与靺鞨接壤,原先太鲁部废弃的草场那里,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阿甫热勒。

    这个孩子心思重,又重感情,若他平平淡淡做个普通人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他往后是要担起漠北统一的重担的,太过仁慈感性并不是好事。

    “与大蕃婚期将近……”答伏迩拍拍阿甫热勒肩膀,耐心地说,“不能在这种时候授人话柄。既身为漠北儿郎就不能太过沉溺于儿女私情,你是我答伏迩的儿子,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阿甫热勒闷闷的应了一声,终是没忍住问:“阿塔,哈丝娜她……”

    合着一番谆谆教诲都白说了,答伏迩立刻横眉,厉声道:“什么哈丝娜?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大蕃公主出身高贵,她不过是个牧民家的小丫头,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阿甫热勒不敢再说,铁先生忙上前圆场:“雪越发大了,天寒地滑主上快些回程,我们也好速与靺鞨王汇合。”

    答伏尔本来就抱着冷处理的方式,心想阿甫热勒或许只是一时脑热,等过了新鲜劲儿哪里还能记住什么哈丝娜。

    点头与他们告别,答伏尔打马往南,迎着雪奔出去。

    今年的雪的确来得早了些。

    赶回王庭已是傍晚,雪更大了,踩上去吱吱作响。阿如不知在做什么,围着毯子窝成一个球。

    答伏尔将手里东西藏在身后,蹑手蹑脚走进去,准备吓吓阿如。谁知她早听见了,故意装没听见,待答伏尔走近时突然回头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反吓了答伏尔一跳。

    纵身一跃攀上答伏尔脖颈,阿如哈哈笑着四肢并用挂在答伏尔身上,笑着问他:“雪这样大吗?怎么主上衣衫都湿了?”

    答伏尔忙将她薅下来,脱了外头被雪打湿的衣袍又在火炉上烤暖了双手,才张开手臂,邀请似的说:“现下可以抱了。”

    阿如正在啃答伏尔带回来的一串红亮欲滴的糖葫芦,闻言也不说话,叼着糖葫芦纵身一跃重又挂在答伏尔身上,酸甜滋味已经在两人唇齿间氤氲荡开。

    “你去了互市?”阿如被吻得气短,喘了喘问,“大雪对那边可有影响?”

    答伏尔吮了吮阿如嘴唇上沾染的糖渍,将她带回火炉边坐好:“不乐观,这雪若再下两日便封住了商路,重开就得等到开春雪化,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了。”

    阿如手上仍举着糖葫芦,不假思索道:“那就让我去吧。收服民心,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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