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妤于晨曦微露之际醒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眼中尚带着些许朦胧,望着身上滑落的锦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自己昨晚怎么就轻易睡着了呢?

    幸而天色尚早,姜婉妤迅速起身,莲步轻移,推开房门。一股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院中,丫鬟正忙碌着洒扫,见夫人出来,忙躬身行礼。姜婉妤轻声问道:“将军起来了吗?”

    丫鬟低垂眼睑,恭敬地回答:“回夫人,奴婢未曾见到将军的身影。”

    话音刚落,竹沁自外归来,见姜婉妤已起,忙快步上前,道:“小姐,你今日怎起得这般早?听闻后院丫鬟说,将军今早丑时去了老夫人处,随后便匆匆离府了。”

    姜婉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转身回屋,快速梳洗打扮,去后院问晨安,顺便一探究竟。

    姜婉妤步入后院蓝母的居所。刚跨过门槛,便见张袅袅正细心地服侍蓝母喝下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她微微颔首,恭敬地行礼道:“婉妤见过母亲,母亲安康。”

    张袅袅见姜婉妤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随即屈膝行礼:“表嫂妆安。”

    “表妹妆安。”

    蓝母放下手中的药碗,用帕子轻拭嘴角,缓缓道:“难为你还知道来看我,可是有什么事?”

    “回母亲,之前儿媳一直在禁足反省,如今禁足期满,特来请安。”

    蓝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几分:“既如此,我便放心了。身为人妻,一切当以自己的夫君为重,只有男人过得舒心了,后院的女人才能平安无事。如果成天就知道争执吵闹,自然是留不住男人的。”

    “母亲教训的是。”

    见她低头回应,蓝母也松口了,柔声道:“这段时间梓炎不在家,你就好好修心养性,抄抄佛经,为他祈福也是好的。”

    姜婉妤闻言一愣,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梓炎,他......他去了哪里?”

    “表哥天没亮就带着兵马粮草去了北地,征讨塔塔尔。怎么,表嫂不知道吗?”站在蓝母身侧的张袅袅轻声回应道。

    姜婉妤的心猛地一沉,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出征,而张袅袅这个表小姐却比自己还要清楚。前天晚上,他们明明还......

    "你呀,你身为妻子,竟连自己的夫君去向都不清楚,真是......”说着,她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接着道,“唉,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年关了,也不知梓炎能否在年前回来。”

    姜婉妤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姜婉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后院,只知道此刻她坐到了主院花园中,倚靠在假山旁的矮石上。她的目光越过假山,凝视着北方的天际,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那片天空下,梓炎此刻在何处?是还在风尘仆仆地赶路,还是已经安营扎寨,准备即将到来的征战?他昨晚明明回来了,告诉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告诉她。他心中,还把她当作是他的妻子吗?

    姜婉妤回想起前晚的情景,心中那份微妙的和缓仿佛被一阵寒风瞬间吹散。她本以为经过前晚,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曾想,如今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小姐,小姐。”竹沁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她手持一件精致的披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姜婉妤坐在这里吹风,她连忙将披风展开,轻轻地披在姜婉妤的身上,“您怎么坐在这儿吹风啊,小心着凉了。”

    “‘君心似流水,流水何当复?’竹沁啊,你可有心仪的男子?”姜婉妤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竹沁,忽然问道。

    竹沁努努嘴,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小被夫人收养,一直在您身边,哪有什么心仪的男子?”说完,她又补充道,“就连夫人那样才貌俱佳的女子,姜阁老都怀有二心,可见天下的男子都是薄幸郎。”

    姜婉妤听了竹沁的话,不禁苦笑一声,“你说得对,天下的男子都是薄幸郎。”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

    下元节临近,蓝母一大早就领着姜婉妤前往祠堂敬拜祖先,随后带着张袅袅,三人一同乘车前往天宁寺祈福。正好姜婉妤带着母亲的骨灰,她要将母亲的骨灰送至天宁寺供奉。

    抵达天宁寺后,蓝母吩咐姜婉妤先去将母亲的骨灰安置妥当,随后再来与她和张袅袅会合。姜婉妤领命,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骨灰安置在寺庙的一处殿中,诚心祭拜后才步履匆匆地返回大殿。

    待姜婉妤返回大殿,和蓝母以及张袅袅一起双手合十,虔诚祈福。烛光摇曳,香烟缭绕,纵使平日会有龃龉,但是此刻三人心中都是为了同一个人祈福,庄重且虔诚地祈祷他平安顺利,早日归家。

    祈福完毕后,蓝母带着她们去为梓炎求了一道平安符和求子符。她转身对姜婉妤说道:“婉妤啊,你身为梓炎的妻子,要早日为他诞下子嗣才是正理。你们成亲也有数月了,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

    一番话,说的姜婉妤很是尴尬,她和梓炎前一阵才刚刚圆房,他就匆匆出征了,上哪弄孩子去?

    蓝母接着道:“想当初,我和梓炎的父亲成亲两个月不到,就怀上了梓炎,怎么到你这儿这么久。要记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面对婆母的殷切期望,姜婉妤表示很无奈,她只好低头称是。

    姜母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张袅袅,语重心长地对姜婉妤说道:“你可要抓紧,没事调理一下身子骨,待梓炎回来,倘若你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届时你就要大度些,能容人才是。”

    姜婉妤闻言,心中一紧,她这回听懂了,这是想着往主院塞人呢。但表面上仍维持着温婉的笑容,道:“此事,全凭将军做主。”

    蓝母这才舒心了,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姜婉妤的手道:“这才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下元节后的某个清晨,姜婉妍如愿以偿地踏入了东宫,成为了尊贵的太子嫔。太子为了顾及姜阁老的面子,特地允许她如正妻般享受三朝回门的殊荣。姜府上下早已得知此消息,早早地便传信给姜婉妤,美其名曰“回府团聚”。

    姜婉妤在正午时分回到了姜府,只见府内依旧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灯高挂。

    她还未走近厅中,便听到一阵欢歌笑语,不知姜婉妍说了什么妙语连珠,惹得姜阁老哈哈大笑。

    姜婉妤走进厅中,众人的笑声瞬间凝固,纷纷将目光转向她。她微微低头,向姜阁老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礼,声音清脆而恭敬:“见过父亲。”

    由于骨灰的事情,姜阁老一直耿耿于怀,这次要不是许姨娘为这个不孝女说情,他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他也不愿扫了兴致,便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许姨娘和姜婉妍坐在椅子上,两人唇角都挂着得意的笑容,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和嘲讽。姜婉妤却不为所动,她冷冷一笑,缓缓走向姜阁老下首的位置,优雅地坐了下来。

    看到她坐下,姜婉妍母女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眉宇间隐隐透露出几分不满和恼怒。而姜婉妤则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品着茶。

    许姨娘轻启朱唇道:“婉妤啊,婉妍现如今不仅是你妹妹,还是太子嫔了。虽说你们是姐妹,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然,别人知道了会说咱们姜家的孩子没教养的。”说完还瞥了一眼姜阁老,道,“您说是吧,老爷。”

    姜阁老沉默片刻,然后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吹去热气,声音不温不火:“婉妤,给太子嫔见礼。”

    听了姜阁老的话,姜婉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微微挺直腰身,下巴微扬,仿佛等待着姜婉妤向她行那跪拜大礼般。

    然而,姜婉妤却不为所动,她依旧稳坐如山,道:“我记得父亲说了,今日是家宴,既是家宴,便没有君臣等级之分,只有父女姐妹之情。对吧,父亲?”

    许姨娘见状,连忙插话道:“就算是家宴,太子嫔的身份也不容僭越。”

    姜婉妤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姨娘所言极是,那妹妹怎么坐在许姨娘的下首呢?不应该坐在父亲的上首吗?莫非,是父亲记错了主次之序?”

    姜婉妍脸色一僵,急道:“你放肆,你怎可以和父亲相提并论?”

    “呦,这就开始摆上官威了呢。”姜婉妤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姜婉妍气急败坏,正欲发作,却被姜阁老一声重响打断。

    “当”一声,姜阁老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整个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这时,下人适时地进来传膳,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用过膳后,姜婉妍随许姨娘回到院子,毕竟已经嫁入东宫,下次母女再聚,恐怕是遥遥无期。

    姜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饭后来传话,说是请姜婉妤去一趟。

    姜婉妤在去往后院的路上,正巧遇见了姜婉妍。姜婉妤没有理会她,直径从她身侧而过。

    “姜婉妤,你站住。”姜婉妍突然娇喝一声。

    姜婉妤站住脚,缓缓转身,勾唇笑道:“太子嫔有何见教?”

    姜婉妍见她如此平静,心中更是气恼,她高傲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你这回知道我是太子嫔了?姜婉妤,我早就说过,你就算是嫡女,你也越不过我去。”

    “太子嫔,你有时间在这里奚落我,不如早早去和许姨娘说会儿话,毕竟,下次回府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姜婉妍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故作镇定地说:“太子殿下对我宠爱有加,今日特许我回门省亲,日后自然也有机会再回。”

    “回门、省亲。”姜婉妤又在姜婉妤左右看看,打趣道,“三朝回门,不应该是夫妻同归吗?妹妹,太子呢?”

    姜婉妍一阵尴尬,强装镇定地说::“太子殿下代皇上主理朝政,自然无暇顾及这等小事。”

    “可见太子殿下为国事日理万机,殚精竭虑。一定不是因为妻妾有别而不与妹妹一同回门的。”

    姜婉妍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扬起手就要打向姜婉妤。然而,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姜婉妤稳稳地握住。

    “姜婉妍,你身为东宫妾室,想掌掴当朝将军的夫人,你还欠点儿火候。”姜婉妤冷冷地说着,轻轻一用力,便将姜婉妍的胳膊甩开,便朝姜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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