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十弦一向傲惯了,还没被哪个女人打过,他舌头顶顶下颚,表情都没变,说了句:“舒服了?”

    想起刚刚的吻,商虞冷笑一声,“脏手。”

    乐十弦的眼神轻飘飘从她身上移开,氛围冷淡下来,不然怎么说夏天快要结束了,起风的时候还是挺阴的。

    他转过身,和商虞错开准备回去。

    见乐十弦走了,小助理才上前给商虞传话:“你刚刚拍戏的时候骆小姐来了电话,说等等来探班。”

    商虞接过手机,剧组都开始收工了,她想了想,对助理说:“你下班吧。”

    柳禾来了句:“我走了你怎么办。”

    商虞本来还在气头上,被这话给问笑了,“请问我是生活不能自理吗?”

    柳禾闻言笑了起来,她在当上一任艺人助理的时候,从没这么清闲过,于是对商虞的好感又往上蹭了蹭,同时也不太理解那些黑粉骂她冷酷,耍大牌,冷脸女王。

    “哎,演员真不是好当的。”柳禾走过去一边背包,一边看着不远处帮一位小姑娘收打光器的商虞。

    东西多又重,小姑娘一个人很吃力,周围人流匆匆也没人上前帮她,商虞本在打电话还没走,看到后就上前帮女孩一块收。

    柳禾随手捞起外套去找商虞,心里暗道以后再也不能拿表面的一二去批判内在,不论是人还是事,想着想着突然豁然开朗,脚下步子也轻快起来,上前大声说:“我帮你们!”

    “吓我一跳,下次说话声音小点!”

    商虞冲她道。

    柳禾:……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洗脑”

    电话那头的骆知雁说:“那我直接去医院门口接你。”

    商虞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女孩小脸红扑扑的道谢:“谢谢商虞老师!”

    商虞冲她扬扬下巴,随后去乘坐电梯。

    微信消息提示音。

    秦意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一起吃饭。”

    商虞低头打着字:“没时间。”

    感觉电梯门开了,她一脚迈进去,秦意发了一条语音,商虞懒得点开,直接把手机揣兜里,这才拢着衣服抬起头。

    医院电梯门里面像镜子一样清楚,商虞刚抬头,就看见站在旁边,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便服的乐十弦。

    ……

    能不能不要惊现这么恐怖的事情,大白天的演什么鬼片!

    商虞呼吸一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气压低到空气都不流通了,但这个时候脑子却想起刚刚炙热的一幕,商虞舔舔唇,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咳嗽一声。

    乐十弦:“感冒了?”

    “我对狗毛过敏。”

    乐十弦穿件格子衬衫,双手松松插进牛仔裤里,姿态慵懒,知道她变着法儿骂自己是狗也不生气,掀起眼皮看商虞,“需要我帮你按个三楼吗?”

    “嗯?”

    “脑科。”

    ……

    商虞挑眉,保持着双手环臂的动作。

    他侧歪着脑袋,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你说古不古怪,这年头狗狗都开始评价人类,听懂了来给我汪一声我看看你智商是人类的几岁。”

    商虞侧过头去对上他的眼睛,悠哉游哉说完,目光在他微微发红的左边脸上定格几秒。

    手劲没白练。

    电梯门开了,商虞冲他白了一个傲慢又挑衅的眼神转身往外走,乐十弦看着她的背影,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紧随其后。

    出了大门商虞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好像是叫陈榛?看到商虞他非常热情的扬起手:“又见面啦!”

    商虞没理,陈榛也不计较,转头大惊小怪:“乐十弦你脸怎么了?”

    商虞听见一声很轻的笑,那人声音随意:“被猫挠了。”

    商虞装没听见,径直走向骆知雁的车,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时候看见乐十弦还没走,她抬手,立了一根中指:“送你的礼物。”

    声音被淹没在风里,她的长发被风扬起,一手扶着车门,桀骜不驯。

    “哪是什么猫,分明是头狮子。”

    陈榛被乐十弦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嘿哟一声:“你们医院成马戏团了?”

    乐十弦收回目光,“嗯。”

    嗯。

    嗯?

    ……

    陈榛快步跟上:“喂,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今天带你们见新的鼓手。”

    陈榛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边走一边卷起袖子,跃跃欲试道:“到了小爷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哼哼。”

    北方的夏季接近尾巴时秋天会争先恐后伸出脑袋。

    骆知雁摇起车窗:“今年降温好像早了些。”

    商虞疲惫的点点头,骆知雁停掉音乐,问她:“现在酒吧地段刚选好,你哪有时间看装修?”

    “总有时间的。”

    “对了,你那个什么素人CP到底怎么回事?”

    商虞突然坐起身,目光阴沉:“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毒,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装逼二字。”

    骆知雁笑:“鱼,提起他你这么来劲干吗?”

    商虞舒展开眉心,“我这是为社会有他这样的人存在而担忧!”

    骆知雁轻呼出口气,看着商虞恨不得捏碎对方的眼神,悄悄打了个冷颤,自求多福吧,什么什么弦。

    骆知雁开车到了一家酒吧,“这家最近挺火。”

    商虞下车,“过几天的音乐节你去吗?”

    “你去我就去,有你最喜欢的乐队?”

    “嗯。”商虞目光变得柔软,“有我最喜欢的贝斯手。”

    骆知雁说了声好,和商虞肩并肩往里走,人还挺多的,商虞和骆知雁径直走向一个小角落。

    这家酒吧主打一个摇滚,据说老板曾是某摇滚综艺的导演,所以时不时会有乐队友情出演为酒吧增加上座率,偶尔也会有当下最火的人气乐队,不过能不能遇到就得看运气了,酒吧也是拿捏了受众人群的这点,几乎夜夜人满为患。

    商虞想看看别人酒吧的运营方式,可她就算曝光度再低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时不时冒出几个粉丝上来要合照,商虞不厌其烦的应付着,但无奈也有很多凑热闹的人拿出手机光明正大拍视频。

    商虞厌烦的皱皱眉,“去二楼吧。”

    骆知雁早就想这么说了,“行。”

    这家酒吧虽然更偏向live house的风格,但老板做了点小巧思,分了一二楼,二楼低消差不多是一楼的三倍,并且二楼有一个一个隔开的小包间,骆知雁平常更喜欢清吧之类的,所以稍喜安静。

    两个人上了二楼,挑了一个可以看到一楼演出台的位置,坐好后商虞问:“你爸让你出国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母亲电话都打我这了,让我劝你。”

    骆知雁刚拿起一杯特调,闻言瞪大眼睛:“真的?她真找你了?”

    商虞翻出通话记录给她看,一手撑着下巴:“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出国。”

    骆知雁喝了口酒:“还能是为什么,据我所知,相亲对象家族产业百分之六十在国外,我爸很早就有打通国际市场的想法。”

    说完冲商虞苦笑一声。

    如此商虞便懂了。

    这样做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骆知雁又拿起一杯酒,问商虞:“你经营酒吧钱够吗?”

    “够。”

    “鱼,你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好。”

    商虞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骆知雁,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最想做的已经做不了了,最重要的也已经失去了,我还有什么顾及的?”

    骆知雁看着商虞一时有些不解。

    她和商虞自幼认识,后来商虞出事那年她也不过十三岁,她记得骆天河和母亲说过此事还有隐瞒,但再多的她也不知。

    但她还是眨眨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骆知雁知道商虞在掩藏一部分。

    而她呢,也是如此。

    单凭爱就能拯救一个人的想法未免太过幼稚和伟大,再亲近也会有所保留是每个人的本能。

    商虞低头喝闷酒,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但只是一闪而过,商虞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商虞低头,自己玩起调酒来。

    不过她喝酒有个坏毛病,去洗手间去的很勤。

    商虞把酒杯往前一推,对骆知雁说:“我去个洗手间,你不要乱跑,不要喝陌生人的酒,听到没。”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宝宝。”

    ……

    去洗手间的路需要转个弯,转弯处有个还算大的露天小夹角。

    商虞从洗手间出来后突然想抽烟,拿出烟盒拐到那块空地,酒吧里的热闹好像被屏蔽开来,商虞深呼吸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手在衣兜里拿出打火机,啪的点燃吸了一口。

    看着烟雾快速飘散在空气中,商虞这才点开手机。

    秦意隔两天就会给她来一通轰炸。

    看着二十四个未接通话,商虞有些烦躁。

    她摁灭手机,眼睛飘忽不定,趴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拿食指点着栏杆,眼瞅着一支烟快要吸完了,商虞划开手机,指尖戳向秦意的名字。

    “喂,你是死了吗商虞!”

    电话刚接通秦意就骂,听起来像是喝醉了,秦意喝醉跟泼妇没差,什么话都能往外吐。

    商虞淡淡道:“放心,我肯定死你后边。”

    “你个小贱人,我说了是在给你铺路铺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带你出来见人不也是为你好?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商虞你当初怎么没直接死我肚子里!”

    商虞一愣,捏着烟的指尖有些打颤,总之怎么也夹不住那根细细的烟,商虞舔舔唇,索性直接把烟弹在脚下用力一踩,勾唇愉快道:“当然是为了气死你。”

    那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商虞挂了电话,大拇指在手机上乱戳着。

    小露台好像又来人了,商虞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听起来是情侣吵架——

    “我不信微博上的,我只信你。”

    “哦,那你还是信微博吧。”

    女孩呆住了,好几秒没出声,过了会儿哽咽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一直在追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告诉我那是假的好不好。”

    男人厌烦的声音:“滚。”

    女孩哭的像个烧水壶。

    商虞双手撑着栏杆转身,目不斜视的准备错过小情侣离开。

    然而总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乐十弦也没料到是她,但还是歪歪斜斜靠着门框,他对面站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他忽然勾唇一笑,语气比刚刚轻快不少,冲女孩说:“喏,正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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