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虞没有给他说下一句话的机会,已经反客为主,一手勾上乐十弦的脖子将他猛地往自己身边带。

    乐十弦往前踉跄,不得不双手撑住她背后的椅边。男人喉头滚动,呼吸急促起来,商虞歪歪头,眼眸在触碰到男人泛红的耳朵时变得犀利却又揶揄。

    已经很晚了,但房内两人不知道的是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点燃的烟斗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标志,他呼出一口气,烟雾在黑幕中飘起几缕白丝,故意看着酒吧内的种种。

    乐十弦俯视着商虞,尽管商虞完全被他包裹,可现在让女人占了上位,她倒没说什么,只是再度贴上男人的唇,乐十弦停滞一瞬,那片温热让他急促的呼吸得到慰藉,但商虞的目的可不在这,她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讽刺,两颗尖牙用力又在乐十弦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紧接着,丝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起来。

    酥麻的爽感,乐十弦感觉骨头都舒服的张开了,他迫切的又往女人跟前凑了凑,商虞此刻心里是空白的彩色,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胜利的果实,淡淡的血味和嘴巴里还未散去的酒香余调互相触碰,在舌头上点燃一小簇火焰。

    乐十弦在商虞齿间试探,可那团火苗已经熄灭了,只剩越来越浓的血味在两人舌尖交锋。

    忽然,商虞错开唇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周围一切已经开始变得缓慢,温度也在升高,可商虞右手中指点在乐十弦肩膀上。他心中一顿,避开自己眸中的委屈,漫不经心往后,直至从门外那人的角度来看,男人已经剥离了女人的身体,他最后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和女人平视。

    只有商虞和乐十弦知道潮湿覆上血感的美妙,梁筠只简单的以为自己的小毒蝎子在和别的男人接吻。

    手里的烟斗随着他们的分开渐渐燃尽,梁筠勾唇轻蔑一笑。

    烟雾在黑暗中独自升起,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而它的主人梁筠已经推开酒吧的玻璃门大步走了进去。

    “这酒吧不错,老板娘品味一如既往的好啊。”

    梁筠声音打趣,商虞和乐十弦同时偏头,说话的人继续道:“商虞,现在好这口?早说嘛,当初在米兰给你安排这样的。”

    商虞表情不耐,伸手拿过吧台上的酒杯就朝男人砸去,幸亏梁筠算知道她的脾性,在杯子被扬起半空的时候躲了一下,否则真能给自己头上砸个窟窿。

    杯子落地瞬间碎的四分五裂,里面只剩三分之一的液体在地面上渍出一片小水雾。

    梁筠心底还是惊了一下。

    语气也跟着冷淡下来:“商虞,你跟他,都不跟我?”

    商虞还未说话,乐十弦闻言先直起身嗤笑:“商虞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哪来跟不跟的说法。还有大叔,你真没点眼力见。”

    他散漫的站着,眼神狂妄。

    这倒让梁筠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自觉矜贵的傲慢神态。

    “梁筠我记得我说过,我不介意鱼死网破,所以别再大费周章查我了,连我新开的酒吧都能查到,怎么,你不找死很烦闷吗?那你有救了,喏。”商虞扬扬下巴,胳膊肘往后撑着桌子道:“后边有玻璃碎片,随你闹腾,但请滚出去搞,别脏了我的地方。”

    梁筠三十五,比商虞要大十三岁,可商虞这样的放荡不拘吸引着他同时也让他陷入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的诡异圆盘。

    他抬起头温润一笑,“商虞,做生意可不带这样的,我也算客人。”

    “知道了,我明天就挂牌,梁大影帝禁止入内。”

    突然一阵电话铃响了,梁筠接起电话的那刻,商虞毫不顾忌的道:“对了,我从来没怕过。但别忘了你做过的脏事,我可不知道你怕不怕。”

    非常平淡的语气,梁筠一顿,勾唇轻笑一声,转过身去接起电话,“梁总,这资料可不好查。”

    玻璃门合在一起的声音将其隔绝开来,冷冽的空气吹了他满怀。

    “查,商虞就是小孩过家家,她以为她有多大能耐。”梁筠语气轻蔑。

    “行……行吧……但价钱……”

    “只要能给我挖到了,钱不是问题。”

    梁筠打开车门,稍稍回暖。

    谄媚的语气:“得嘞,还是梁总大方!”

    四下无人的车厢内,梁筠转转脖子。

    小孩罢了,糖吃久了就忘了苦是什么滋味了。

    乐十弦要送商虞回家,凌晨两点多快三点,车难打,危险系数也高,商虞没拒绝,上车后困倦的靠在椅子上,两人一路没说话。

    到了商虞公寓楼下,商虞解开安全带,“谢谢。”

    “没事。”

    乐十弦耷着眼皮,似乎有些不大开心,商虞也懒得问他怎么了,目光在他唇下的淤血上停顿几秒,忽然问:“你这,好像在海城的时候就受伤了。”

    而且好像是在送自己去医院的时候。

    她指了指。

    乐十弦没在意,“你不困了?”

    商虞下车关好车门往单元楼走去,乐十弦舔了下小伤口,一股血腥味,疼。

    上电梯的时候商虞打开微博。

    娱乐圈的新鲜事多了去了,她又不是什么大腕,见梁筠迟迟没有什么大动作,那些看戏的人就跑去其他地方吃瓜了,除了超话依旧热闹,粉丝们纷纷表示自己磕到了。

    商虞咔嚓摁灭手机,心中困惑几秒梁筠的意图,但很快她就撇开。

    讲真的,商虞现在不介意有人觉得自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大不了连网带人一起拖进水里。

    不过好的一点是,秦意最近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和梁筠上微博的事秦意都没激起什么波澜,商虞就更觉无所谓了。

    现在压的戏也拍完了,酒吧即将开业,商虞暂时没有碰到满意的本子,日子按了一段加速键后回归正常倍速。

    偶尔也会上网冲浪翻翻偶像的微博,但自从海城音乐节后,两毛三分乐队似乎并没有放出其他演出和事宜。

    但相比于商虞的修心,骆知雁就很幸运的不那么平静了。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下午,故事的开头总是这么说的,或许人在意识到惊喜来临之前都会认为日子是平静的。

    骆知雁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出国。”

    商虞脸色的面膜“啪嗒”掉在地上。

    “这么突然?”

    “对啊对啊。”骆知雁兴奋的开了一瓶威士忌,“我的服装品牌,我要把它打入国外市场!”

    商虞看向骆知雁的眼神柔和起来,“祝贺你!”

    骆知雁喝了口酒道:“人不能太贪心,得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又想成仙。可当我把一件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完的事情完成时,我就想要更多。”

    骆知雁盘起腿,脸上早已没有了稚气,她突然看向商虞,语调兴奋:“我收到offer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开心。”

    “这是两码事。”

    商虞把面膜捡起来扔到垃圾堆里,听见骆知雁问她:“你呢,鱼?”

    商虞动作顿了顿,轻松笑道:“我啊,挺好的,拍我喜欢的,我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戏,你看我现在也开了酒吧,开酒吧可是我小时候就想做的事情。”

    骆知雁抓着酒瓶的手紧了紧:“鱼,我马上就要出国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见不到面。所以你能不能坦诚告诉我,你还想回到滑板竞技吗?”

    商虞卧在沙发上,她已经猜测到了骆知雁要说什么,可当这四个字赤裸裸展开在眼前的时候,商虞还是止不住心悸,不过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条心悸背后时不时会渗出期待的影子。

    商虞低头笑了一声,清脆道:“都小时候的事了,谁还记得。”

    骆知雁神情复杂,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坚定的相信商虞。

    无论她做什么,骆知雁都会支持。

    骆知雁从家里离开后,才中午三点多,商虞想了想,戴上口罩和帽子出了门,一个人开车去了省队滑板训练基地。

    “叶沁竹。”

    商虞站在一面挂牌前,上面贴着优秀教练的照片,下方写着名字,可左边偏中间点的位置却腾出一片空白。商虞念出原本贴在这儿的主人名字,随后她看了那块空白好久,这才想往训练场地走。

    不太顺利。

    商虞被巡查人员给拦住了。

    “你是外来人员吧,不能进的。”

    “我以前是这的队员。”

    巡查人员是个小老头,闻言眉毛瞪起来:“有牌吗?没牌不给进。”

    商虞正要说点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李师傅,怎么了?”

    “贾教练。”巡查人员在看到来人时语气柔和了一些,“这有个姑娘说自己以前是这儿的队员,琢磨着要进去,我刚刚去东边锁门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贾溪云笑着看了眼商虞,“哟,包的这么严实,行了李师傅,你去忙去吧。”

    巡查人员看看蒙面姑娘,又看看贾溪云,背着手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走掉了。

    贾溪云扎着高马尾,目光笑盈盈的看向商虞:“姑娘,你说你以前是省队队员是吧。”

    商虞点点头:“是。”

    “那你叫什么啊,我在这当教练十四五年了,你说个名没准我认识。”

    女人语气很好的说着。

    商虞提起半口气,张张嘴,却无措起来。

    贾溪云的脸在岁月中只添了几道皱纹。

    “姑娘?姑娘?”

    贾溪云伸手在商虞面前晃了几下,可能觉得对方并不想理自己,但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那我走啦,你也赶快出去吧啊。”

    商虞心中提起的半口气缓缓飘散,连同她的声音,明明那么轻,轻的像棉花,丝绸,可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贾教练,我是……商恩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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