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终于走到了尾声。寒假的时候闻霁大半时间都待在外婆家，穿着厚厚的棉服围着火盆烤手。
火花舔舐木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人神经都舒缓下来，空气是干燥冰凉的，自己脚边红红的炭盆却是温暖的。她和外公外婆一起看电视，每次都看重播的薛平贵与王宝钏或者一些抗战片。快过年了零嘴总是少不了，外婆还会剥柚子给她吃。
这样的日子真好，安逸到她希望这个冬天永远不要结束。
下学期要分班，二班布置的寒假作业本来不必做。但闻霁还是全部带到了老家，甚至连化学物理都做完。
她觉得这次的寒假作业比平时的练习要简单，也不算多，就当是给高一上学期一个交代吧。
闻霁做数学的时候尤其认真，题目稍微简单一点，她能连着做两三个小时，那种思索一会就想出答案的满足感让她很上头。
期末成绩班主任没有发在班群，把大家各自的分数截下来然后私聊发送。她考得还是很一般，尤其是后半期不怎么学理科科目后总分就更落后了。
闻霁不可避免地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把文科的科目加在一起算分，应该能进文科重点班，她便不再多管。
除夕夜，山里的各户人家都开始点烟花放鞭炮。烟花为幕，映得院子里光秃秃的杏树像是重新开满了花。
闻霁今年守岁没有睡，看着夜幕中绽放的绚烂色彩，许下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开春的时候我要拥抱新生活了。”
第二天起床，手机里多了条消息。
“新年快乐，闻霁。”
发送人是贺春迟，时间是早上八点。
那个时候很流行在□□群发祝福，但贺春迟这条不是——他带了她的名字。
闻霁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最终还是简单发了句：“新年快乐，贺学霸。”
对方很快回了个腼腆的表情。
闻霁握着手机，嘴角上扬，却没有回复。她不太会聊天，所以一些对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压下兴奋的心情，闻霁努力把这当作一个简单的同学间的问候，也许贺春迟跟很多人都发了。但是这一刻之于她，就像一杯在多年后仍然回甘的茶，很香，很醇厚。
很难忘。
作为亲戚当中唯一一个去市重点读书的孩子，闻霁总能成为父母过年时的炫耀对象。每次她从院子里走进坐满人的堂屋都会收获那些长辈的注目，还会有亲戚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知道你闻霁姐姐成绩多好吗？要多跟她学习。”
她觉得羞赧。在学校里一文不名的小透明，在家却承受这么多赞誉，总是觉得心虚。
那些弟弟妹妹们有些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熟一点的会问她在高中的生活，问市里的学校和诚县相比有什么不同，还会问她学习方法。
闻霁会挑一些轻松地和他们讲。比如“食堂菜色很多而且很便宜”、“重点班的学生基本上都不用交学费，成绩更好的还会分等级每月给饭卡打生活费”、“校园环境很好，宿舍条件也很棒”、“老师都很有责任心很温暖，不会体罚学生也不会歧视成绩不好的同学”。
听了这些话的孩子们都两眼放光，纷纷表示羡慕：“我以后也要去市重点。”
闻霁就摸摸他们的头不说话。
去市重点真的那么好吗？
她确实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也学到了很多，只是成倍增长的压力、太多次的崩溃和自我否定让她到现在都仍然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她的性格称不上越挫越勇，只有把她放在刚刚好的环境里她才能成长得更好。就像当初，如果她在诚县中学读的是年级最好的那个班，被班上的同学碾压失去信心，她觉得她中考肯定也考不出644分的好成绩。
“你们知道贺家老大吗？是保送去的市重点，闻霁你知道不？”喝茶的人群中传来姑父的声音，闻霁点点头：“知道，我们在一个班。”
“欸，那小子从小成绩就好，听她妈讲好几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是吧闻霁。”
“是，他一直是我们班前三。”
她怕下一句马上就要问到她的成绩，于是还未等姑父答话，转身进了厨房。
妈妈在备菜，锅里煮着排骨汤。闻霁走到灶门口将奶奶扶起来：“我来烧吧奶奶。”
秋天就劈好晒干的柴在灶膛里燃烧得很快，闻霁的脸被烤得红彤彤，她想到刚刚的对话，想起贺春迟。
贺春迟就跟她很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非池中物，只要有更好的资源和条件，他的成长速度就非常快。所以在高手如云的市重点，他考第一的频率反而比在诚县中学还高。
“差太多了。”闻霁喃喃道。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妈妈听到她的嘀咕对她皱眉。
“过年不许凶我！我说这火烧得很旺，非常旺！”
“这才对嘛。”
闻霁笑起来。
是呀，新的一年一定会非常旺！
开学前一周，新的分班表和寝室安排出来了。全校选文的并不多，不到500人。文科重点班有两个，十八班和十九班，她在十九班，和黎昼、祝阑意不仅是一个班而且还是一个宿舍。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幸运的是和室友至少都还认识，不幸的是她觉得面对祝阑意有点别扭。
不是敌意，是别扭。
她觉得按照一般套路她应该离祝阑意远一点，毕竟在这个三人故事里，她怎么看都像爱而不得的女配，离女主越近就越容易黑化。可她好像总是会莫名地与祝阑意扯上联系。
比如现在，手机里发来的好友验证。
祝阑意：“闻霁，我找其他同学要了你的□□，你几号到学校呀？”
闻霁：“我21号下午到。你已经去学校了吗？”
祝阑意：“没有，但我比你提前到。我们班和十八班宿舍楼层在3-5楼，你想住几楼呀？我可以早点去宿舍阿姨那登记。”
闻霁想了想，回复对方：“3楼吧，上下楼轻松一点。”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熄掉手机屏幕，闻霁对妈妈说：“如果这学期我还是成绩很差的话，就给我转回县一中吧。”
“行，但是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闻霁不置可否。
选文科是她最后的筹码，如果这学期仍然不理想，她觉得她应该回到适合自己的池塘。
火花舔舐木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人神经都舒缓下来，空气是干燥冰凉的，自己脚边红红的炭盆却是温暖的。她和外公外婆一起看电视，每次都看重播的薛平贵与王宝钏或者一些抗战片。快过年了零嘴总是少不了，外婆还会剥柚子给她吃。
这样的日子真好，安逸到她希望这个冬天永远不要结束。
下学期要分班，二班布置的寒假作业本来不必做。但闻霁还是全部带到了老家，甚至连化学物理都做完。
她觉得这次的寒假作业比平时的练习要简单，也不算多，就当是给高一上学期一个交代吧。
闻霁做数学的时候尤其认真，题目稍微简单一点，她能连着做两三个小时，那种思索一会就想出答案的满足感让她很上头。
期末成绩班主任没有发在班群，把大家各自的分数截下来然后私聊发送。她考得还是很一般，尤其是后半期不怎么学理科科目后总分就更落后了。
闻霁不可避免地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把文科的科目加在一起算分，应该能进文科重点班，她便不再多管。
除夕夜，山里的各户人家都开始点烟花放鞭炮。烟花为幕，映得院子里光秃秃的杏树像是重新开满了花。
闻霁今年守岁没有睡，看着夜幕中绽放的绚烂色彩，许下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开春的时候我要拥抱新生活了。”
第二天起床，手机里多了条消息。
“新年快乐，闻霁。”
发送人是贺春迟，时间是早上八点。
那个时候很流行在□□群发祝福，但贺春迟这条不是——他带了她的名字。
闻霁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最终还是简单发了句：“新年快乐，贺学霸。”
对方很快回了个腼腆的表情。
闻霁握着手机，嘴角上扬，却没有回复。她不太会聊天，所以一些对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压下兴奋的心情，闻霁努力把这当作一个简单的同学间的问候，也许贺春迟跟很多人都发了。但是这一刻之于她，就像一杯在多年后仍然回甘的茶，很香，很醇厚。
很难忘。
作为亲戚当中唯一一个去市重点读书的孩子，闻霁总能成为父母过年时的炫耀对象。每次她从院子里走进坐满人的堂屋都会收获那些长辈的注目，还会有亲戚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知道你闻霁姐姐成绩多好吗？要多跟她学习。”
她觉得羞赧。在学校里一文不名的小透明，在家却承受这么多赞誉，总是觉得心虚。
那些弟弟妹妹们有些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熟一点的会问她在高中的生活，问市里的学校和诚县相比有什么不同，还会问她学习方法。
闻霁会挑一些轻松地和他们讲。比如“食堂菜色很多而且很便宜”、“重点班的学生基本上都不用交学费，成绩更好的还会分等级每月给饭卡打生活费”、“校园环境很好，宿舍条件也很棒”、“老师都很有责任心很温暖，不会体罚学生也不会歧视成绩不好的同学”。
听了这些话的孩子们都两眼放光，纷纷表示羡慕：“我以后也要去市重点。”
闻霁就摸摸他们的头不说话。
去市重点真的那么好吗？
她确实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也学到了很多，只是成倍增长的压力、太多次的崩溃和自我否定让她到现在都仍然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她的性格称不上越挫越勇，只有把她放在刚刚好的环境里她才能成长得更好。就像当初，如果她在诚县中学读的是年级最好的那个班，被班上的同学碾压失去信心，她觉得她中考肯定也考不出644分的好成绩。
“你们知道贺家老大吗？是保送去的市重点，闻霁你知道不？”喝茶的人群中传来姑父的声音，闻霁点点头：“知道，我们在一个班。”
“欸，那小子从小成绩就好，听她妈讲好几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是吧闻霁。”
“是，他一直是我们班前三。”
她怕下一句马上就要问到她的成绩，于是还未等姑父答话，转身进了厨房。
妈妈在备菜，锅里煮着排骨汤。闻霁走到灶门口将奶奶扶起来：“我来烧吧奶奶。”
秋天就劈好晒干的柴在灶膛里燃烧得很快，闻霁的脸被烤得红彤彤，她想到刚刚的对话，想起贺春迟。
贺春迟就跟她很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非池中物，只要有更好的资源和条件，他的成长速度就非常快。所以在高手如云的市重点，他考第一的频率反而比在诚县中学还高。
“差太多了。”闻霁喃喃道。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妈妈听到她的嘀咕对她皱眉。
“过年不许凶我！我说这火烧得很旺，非常旺！”
“这才对嘛。”
闻霁笑起来。
是呀，新的一年一定会非常旺！
开学前一周，新的分班表和寝室安排出来了。全校选文的并不多，不到500人。文科重点班有两个，十八班和十九班，她在十九班，和黎昼、祝阑意不仅是一个班而且还是一个宿舍。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幸运的是和室友至少都还认识，不幸的是她觉得面对祝阑意有点别扭。
不是敌意，是别扭。
她觉得按照一般套路她应该离祝阑意远一点，毕竟在这个三人故事里，她怎么看都像爱而不得的女配，离女主越近就越容易黑化。可她好像总是会莫名地与祝阑意扯上联系。
比如现在，手机里发来的好友验证。
祝阑意：“闻霁，我找其他同学要了你的□□，你几号到学校呀？”
闻霁：“我21号下午到。你已经去学校了吗？”
祝阑意：“没有，但我比你提前到。我们班和十八班宿舍楼层在3-5楼，你想住几楼呀？我可以早点去宿舍阿姨那登记。”
闻霁想了想，回复对方：“3楼吧，上下楼轻松一点。”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熄掉手机屏幕，闻霁对妈妈说：“如果这学期我还是成绩很差的话，就给我转回县一中吧。”
“行，但是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闻霁不置可否。
选文科是她最后的筹码，如果这学期仍然不理想，她觉得她应该回到适合自己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