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后的教室进行了调整，高一的理科重点班都在一楼，二楼是理科平行班和文科重点班。
刚刚搬完东西的闻霁在新班级还没学两天，就又开始收拾行李——学校启动了高一军训。
闻霁这届是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没在学校军训的年级。她们被大巴送到了市区边的一座山上。出发那天下着小雨，众人在起雾的车窗前兴奋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迷蒙的雨雾中，一栋栋画着迷彩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料峭的春天，哪怕在山下都有明显冷意，更何况是在植被葱茂还下着小雨的山顶。闻霁下车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搂住身边的祝阑意。
“好冷好冷，我们抱着走。”
“哈哈哈是啊！我穿得厚，你把手放我兜里，这样暖和些。”
闻霁本来还在因为不用上课而雀跃，但到宿舍她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只有学校宿舍三分之二大的空间，放了9张上下铺，住18个人。这个只有两层楼的四合院，装下了高一全体学生。
最重要的是，洗漱台和卫生间的卫生状况实在有点不忍看。
她想起初中学的一篇课文，叫《包身工》，里面有一段描写了包身工的住宿环境，这里虽然没有课文里写的那么惨，至少是男女分开的，但闻霁也觉得差得不远了。
东西不多，但是宿舍实在拥挤，还没收拾好就听见教官吹哨：“全体都有！到宿舍门口集合，清点人数！”
以班级为单位，小跑了几分钟，就到了一个面积巨大的草坪空地。
总教官在台上说着安排，大家将要在这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闻霁站在班里第一排，脑袋不敢乱动，就盯着前方，然后发现，正前方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自己前面的那个方阵原来是二班，而贺春迟就站在队伍最后一排。
年级一千多人，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总能遇见贺春迟。
而且是接下来的一周都能一直看见他。
虽然是在军事基地，但训练内容还是很单调。立正、跨立、起蹲、踢正步。
“向前五步，走！”
“向后转！”
两个班前后距离隔得不远，教官一前一后下达命令，所以闻霁走到贺春迟身后只有一步之遥时，二班方阵也齐刷刷地向后转过来面对十九班。
闻霁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略略低头，看着贺春迟衣服上的第三粒扣子。
“第一排那个女生，把头抬起来！垂头丧气像什么话！”
闻霁意识到教官说的是自己，只能执行命令，抬头，撞进贺春迟的眼睛。她有些心慌，脖子僵硬，但垂下眼皮，盯着对方颈边的痣。
“二排，向左转！”
“十九排，向后转！向前三步走！”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出现，有时是二班方阵走过来，闻霁眼睁睁看着贺春迟离她越来越近，只能慌乱地移开眼睛，看着贺春迟旁边的人。
最近的时候，她跟贺春迟之间就隔着一拳的距离，面对面的两排人为了缓解尴尬会发出低笑，但闻霁始终把脸绷紧，下意识屏住呼吸，害怕乱掉的气息被对方察觉。
二班方阵走远时，原地站军姿的她还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像夏天刚拧开的雪碧汽水，
她的心里也在不停地冒小气泡。
训练条件很苛刻。5分钟内吃完烫嘴的饭连姜都不能剩；不苟言笑只会吼人的教官；半夜被冻醒难以入睡的宿舍；一天只能去两次厕所。不少人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骂哭过，大家苦不堪言。
闻霁也觉得苦，但她还是期待着每一个早晨，每一次的训练。分班后，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频繁地见到贺春迟了，她也不可能再像初中那样，在每一次二班体育课的时候偷着去看贺春迟一眼。
繁重的课业和新的班级布局都不允许。
这七天像是老天透支给她的馈赠。所以她总是把本就大一号的帽子压低，在无人察觉的帽檐阴影下，贪婪地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
“坐！原地休息一小时。”
“还好明天就可以回去了，真是我最不美好的一次军训体验。”祝阑意边捶腿边抱怨。
闻霁也揉揉自己的膝盖：“是啊，不过好在天气凉快。而且我觉得我们教官算好的了，你看总教官和隔壁十八班的教官，天天不骂哭两个人心里不舒服。”
第三排的黎昼跑到两人面前坐下：“唉，回去又要写作业上课了，不过这次军训最大的价值可能就是让我居然喜欢起学校来。”
“你这么爱学习还怕上学啊。”
“完全是被逼迫的啊姐妹们！”
三个女孩嘻嘻哈哈地聊天，远远地看见班主任提着两大袋零食往操场走过来。
“乔老师！”
“来看看我们班的崽崽们，怎么样？这几天是不是成长不少。”
“是啊成长了，都怀念起上学时光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抱怨，乔老师就笑着听大家说话。
“来，最后一个晚上了，大家多拍几张照片，坐好坐好，茄子！”
十九班的动静不小，离得近的几个班都转过头看她们。一个总共60人女生就占了52人的班级，大家手挽手贴在一起，看着就像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二班也在原地休息，闻霁看见贺春迟也转过身来看向她们这边，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喜欢对方还是他的笑本身就很有感染力，她总能感受到贺春迟的笑带着一种肯定和赞许，每次让人看了都觉得温暖。
闻霁觉得他在看自己，于是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灿烂。
“闻霁，我们换个pose，来比心。”
身边的祝阑意拉着闻霁的手摆拍照姿势，闻霁后知后觉。对啊，祝阑意就在自己旁边，那贺春迟看的究竟是谁？
她面对相机，眼神却不断往贺春迟的方向瞄。天色暗下来，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对面男生的眼睛。
上扬的嘴角慢慢垂落，只维持住一个弯曲的弧度。
闻霁，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感觉刚刚拼命绽放笑容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砰”
小小的气泡碎裂。
原本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
刚刚搬完东西的闻霁在新班级还没学两天，就又开始收拾行李——学校启动了高一军训。
闻霁这届是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没在学校军训的年级。她们被大巴送到了市区边的一座山上。出发那天下着小雨，众人在起雾的车窗前兴奋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迷蒙的雨雾中，一栋栋画着迷彩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料峭的春天，哪怕在山下都有明显冷意，更何况是在植被葱茂还下着小雨的山顶。闻霁下车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搂住身边的祝阑意。
“好冷好冷，我们抱着走。”
“哈哈哈是啊！我穿得厚，你把手放我兜里，这样暖和些。”
闻霁本来还在因为不用上课而雀跃，但到宿舍她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只有学校宿舍三分之二大的空间，放了9张上下铺，住18个人。这个只有两层楼的四合院，装下了高一全体学生。
最重要的是，洗漱台和卫生间的卫生状况实在有点不忍看。
她想起初中学的一篇课文，叫《包身工》，里面有一段描写了包身工的住宿环境，这里虽然没有课文里写的那么惨，至少是男女分开的，但闻霁也觉得差得不远了。
东西不多，但是宿舍实在拥挤，还没收拾好就听见教官吹哨：“全体都有！到宿舍门口集合，清点人数！”
以班级为单位，小跑了几分钟，就到了一个面积巨大的草坪空地。
总教官在台上说着安排，大家将要在这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闻霁站在班里第一排，脑袋不敢乱动，就盯着前方，然后发现，正前方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自己前面的那个方阵原来是二班，而贺春迟就站在队伍最后一排。
年级一千多人，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总能遇见贺春迟。
而且是接下来的一周都能一直看见他。
虽然是在军事基地，但训练内容还是很单调。立正、跨立、起蹲、踢正步。
“向前五步，走！”
“向后转！”
两个班前后距离隔得不远，教官一前一后下达命令，所以闻霁走到贺春迟身后只有一步之遥时，二班方阵也齐刷刷地向后转过来面对十九班。
闻霁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略略低头，看着贺春迟衣服上的第三粒扣子。
“第一排那个女生，把头抬起来！垂头丧气像什么话！”
闻霁意识到教官说的是自己，只能执行命令，抬头，撞进贺春迟的眼睛。她有些心慌，脖子僵硬，但垂下眼皮，盯着对方颈边的痣。
“二排，向左转！”
“十九排，向后转！向前三步走！”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出现，有时是二班方阵走过来，闻霁眼睁睁看着贺春迟离她越来越近，只能慌乱地移开眼睛，看着贺春迟旁边的人。
最近的时候，她跟贺春迟之间就隔着一拳的距离，面对面的两排人为了缓解尴尬会发出低笑，但闻霁始终把脸绷紧，下意识屏住呼吸，害怕乱掉的气息被对方察觉。
二班方阵走远时，原地站军姿的她还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像夏天刚拧开的雪碧汽水，
她的心里也在不停地冒小气泡。
训练条件很苛刻。5分钟内吃完烫嘴的饭连姜都不能剩；不苟言笑只会吼人的教官；半夜被冻醒难以入睡的宿舍；一天只能去两次厕所。不少人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骂哭过，大家苦不堪言。
闻霁也觉得苦，但她还是期待着每一个早晨，每一次的训练。分班后，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频繁地见到贺春迟了，她也不可能再像初中那样，在每一次二班体育课的时候偷着去看贺春迟一眼。
繁重的课业和新的班级布局都不允许。
这七天像是老天透支给她的馈赠。所以她总是把本就大一号的帽子压低，在无人察觉的帽檐阴影下，贪婪地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
“坐！原地休息一小时。”
“还好明天就可以回去了，真是我最不美好的一次军训体验。”祝阑意边捶腿边抱怨。
闻霁也揉揉自己的膝盖：“是啊，不过好在天气凉快。而且我觉得我们教官算好的了，你看总教官和隔壁十八班的教官，天天不骂哭两个人心里不舒服。”
第三排的黎昼跑到两人面前坐下：“唉，回去又要写作业上课了，不过这次军训最大的价值可能就是让我居然喜欢起学校来。”
“你这么爱学习还怕上学啊。”
“完全是被逼迫的啊姐妹们！”
三个女孩嘻嘻哈哈地聊天，远远地看见班主任提着两大袋零食往操场走过来。
“乔老师！”
“来看看我们班的崽崽们，怎么样？这几天是不是成长不少。”
“是啊成长了，都怀念起上学时光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抱怨，乔老师就笑着听大家说话。
“来，最后一个晚上了，大家多拍几张照片，坐好坐好，茄子！”
十九班的动静不小，离得近的几个班都转过头看她们。一个总共60人女生就占了52人的班级，大家手挽手贴在一起，看着就像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二班也在原地休息，闻霁看见贺春迟也转过身来看向她们这边，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喜欢对方还是他的笑本身就很有感染力，她总能感受到贺春迟的笑带着一种肯定和赞许，每次让人看了都觉得温暖。
闻霁觉得他在看自己，于是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灿烂。
“闻霁，我们换个pose，来比心。”
身边的祝阑意拉着闻霁的手摆拍照姿势，闻霁后知后觉。对啊，祝阑意就在自己旁边，那贺春迟看的究竟是谁？
她面对相机，眼神却不断往贺春迟的方向瞄。天色暗下来，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对面男生的眼睛。
上扬的嘴角慢慢垂落，只维持住一个弯曲的弧度。
闻霁，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感觉刚刚拼命绽放笑容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砰”
小小的气泡碎裂。
原本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