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时候，闻霁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20，偶尔发挥得好也能进前10。考得最好的一次，她排在班上第2，年级第3，但那只是一次小小的月考。
如果是期末考的话，她就有机会和贺春迟一起接受文理前三名的单独表彰了。
多少有点遗憾。
或许是觉得人多会更有学习氛围，抑或是为了方便老师管理，这学期学校把教学楼5楼三间连通的大教室作为全校住读生周六自习的场地。闻霁背着重重的书包气喘吁吁地爬到5楼时还费劲找了半天十九班的位置。
“多此一举。”她在心里暗想。
闻霁在拼起来的长桌角落位置坐下。刚拿出作业，就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闻霁闻霁，有多的草稿纸吗？给我两张。”
是以前二班的同学。
她点头，给对方撕了几张。对方道谢后返回座位，她看着离开的身影找到了二班的位置——在后门附近。
眼神在接触到贺春迟时像触电般立刻收回。她忽然觉得，副校长让全校同学一起自习这个决定还挺英明的。
之后的每个周六，闻霁都在离二班更近的座位自习。虽然她和贺春迟没有说过话，但每次去厕所从后门进出的时候她都能看到贺春迟专心学习的样子，这已经让她足够满足。
高二上学期的时光流逝得飞快。寒假的时候，黎昼告诉闻霁她搬家到了县城里，两个人便经常一起出游。
年前的某天，闻霁把作业里不会的题整理了一下，和黎昼约着在奶茶店里讨论。做题间隙伸个懒腰，隔着一条街，看到了对面服装店的贺春迟。
她从初二开始眼睛近视，现在已经有三四百度了。但是总有一些身影，在模糊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贺春迟和章淮辞一起被父母带着买新年的衣服，棕色的夹克是今年流行的款式，穿在身上也显得精神。但闻霁觉得这种衣服和贺春迟的气质不太相符。
仿佛心有灵犀，马路对面的男生把衣服脱了下来，和身边的人走进了另一家店。
“真是你哦闻霁，刚刚我还没敢认，巧哦。”
身后猝不及防传来陌生的声音，闻霁回头一看，是段白亭，后面跟着几个陌生面孔的男生。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闻霁有点尴尬：“是啊，你长高了很多嘛。”
“你现在高几来着？我经常在县一中门口打台球，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
“高二，我没在县一中。你呢？在哪里读书？”
“我没读了，现在跟着我姐夫做生意，这你同学吗？”段白亭看向黎昼。
“对。”闻霁转而对黎昼说：“段白亭，我小学同学，初中同校。”
黎昼看见闻霁朝她眨眼睛，估摸着两人应该也没那么熟，便对段白亭点了个头，转而对闻霁说：“哎呀，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该去吃饭了。”
如蒙大赦，闻霁还没来得及答应，段白亭先她一步开口：“一起去呗，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叙叙旧。闻霁，你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没读书的人了吧。”
本来要回答“没什么旧可叙”的闻霁被对方最后一句话噎住。
段白亭不是坏人，她倒不担心对方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她也不想和不熟的人多待，更何况还有些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是说好十一点半在火锅店集合吗？等你们两个半天了，躲这干嘛呢。”
天籁！
闻霁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章淮辞，他身后跟着的贺春迟此刻恰好从门口进来，冬日的暖阳被他的背挡住，勾勒出清瘦的线条。
好帅！
“收一收你的口水！”黎昼用肩膀轻轻撞闻霁。“快说点啥！”
“我花痴得这么明显？”闻霁低声回复，但还是马上接话“是啊是啊准备买完奶茶就去呢，碰见同学了就聊了两句。不好意思啊段白亭，今天已经和他们约好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叙旧吧。”
“行呗。”男生没纠缠，和跟着一起的人去点单处点东西。
“隔老远就看见你们了，祝阑意呢？今天没和你们一起？”
黎昼无语：“哥们，人家不是诚县的，人家就住在市区。”
“忘了忘了，哈哈哈哈哈哈。走走走，我妈和我姑她们看衣服看着看着给自己逛去了，我们几个正好去吃饭。”
“好诶！”
一行人往美食广场方向走，贺春迟和闻霁并肩。闻霁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慢慢往前踱，想落后半步悄悄拍下来。
高一些的人影忽然靠近，闻霁正准备拿手机的动作顿住，耳边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刚刚那个男生好像有点眼熟？”
酥酥麻麻的，好痒。
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指紧张地抠住手心，闻霁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复：“初中校友，初一的时候他是隔壁班的，你应该见过。”
“想起来了。”男生低笑。“难为他，都这么久了还在惦记你。”
“啊？”
贺春迟想起来什么东西了啊？什么惦不惦记，段白亭真的只是跟她正常寒暄一下！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小学和他同桌，也算认识挺久的，刚刚真的只是打个招呼。初中的时候年纪小大家……”闻霁着急解释，但被贺春迟打住。
“不用说这么多闻霁，你一直都很努力很清醒，我相信你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莫名其妙。
闻霁抬头，看向男生的眼睛。
澄澈、温和，没有什么情绪。
那你呢？你清楚吗？
她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走在前面的黎昼转过身来：“我是不是听到了啥惊天大八卦？快跟我讲跟我讲。”
闻霁正想说话，身边的人开口：“选好吃什么了吗？等会还要和妈她们去试衣服，就别吃火锅了。”
“行啊，吃烤鱼吧，前面那家味道不错。”
吃完饭四人道别，闻霁迫不及待问黎昼：“我对贺春迟的喜欢表现得很明显吗？”
“什么！你喜欢贺春迟？姐们你还真给了我一个大八卦！”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奶茶店的时候让我别花痴！”
“因为贺春迟进来的时候确实把我帅住了，我就随口一说啊，居然被我炸出一个惊天秘密。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好奇死了。”
于是，那些青春期里的悸动、失落、雀跃，闻霁一五一十地向黎昼吐了个干净。到最后说完，闻霁才发现，原来她和贺春迟之间共同的回忆真是少得可怜。她居然就凭借着那么寥寥几次的接触，喜欢了他这么久。
最后，闻霁加了句：“别告诉祝阑意。”
“肯定的啊，这还用你说。但是你和祝阑意一起玩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除了涉及贺春迟的时候会有点，其他时候都正常。而且和祝阑意一起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真的没有故意接近她。”
“谁怀疑你这个了。不过我说真的，要不你直接表白吧，你看，以后上大学了你们不一定在一个学校，到时候机会更少了。而且我觉得就你的描述而言，贺春迟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先下手为强啊姐妹！”
闻霁撕开薄荷糖丢到黎昼嘴里：“你觉得他像是会早恋的人吗。而且大家都觉得他喜欢祝阑意，这个时候表白除了被拒绝还是被拒绝，以后见面都尴尬。不表白的话，至少还能做正常同学。”
“其实我之前在祝阑意面前专门提起过贺春迟，她也不像不喜欢贺春迟的样子，至少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在一起应该只是因为贺春迟没明说吧，她一个女生也不好意思主动问。”
闻霁忽然觉得挺好笑的，她居然一本正经地分析起了自己的朋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黎昼拍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我要是祝阑意，一个成绩又好长得又帅的人被传喜欢我，我也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的，但是这不一定就是喜欢呐。你放心，我看贺春迟不像主动的人，你还有戏。”
“他是不主动，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初中的时候他收到过好几次情书，还不是单身到现在。”
“那是因为给他写情书的不是你！”黎昼朝她挤眉弄眼。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不领情是吧，受伤了。”
“好了好了，请你吃烤红薯。”
“嘻嘻说好了，别反悔。我要做你们两个坚定的cp粉头！哪天结婚了一定要请我做主桌哦！”
“什么和什么呀，这也扯得太没边了吧。”
冬天的太阳包裹住两个女生，让人从心底升起暖意。
原来说出来也挺好的，可以和另一个人分享那些细碎的快乐和忐忑的心情，会有人支持她的小秘密。
行道树上挂满了灯笼和小彩灯，百货店门口摆着红彤彤的春联和发财树。
又是新的一年了。
贺春迟，我又多喜欢了你一年。
如果是期末考的话，她就有机会和贺春迟一起接受文理前三名的单独表彰了。
多少有点遗憾。
或许是觉得人多会更有学习氛围，抑或是为了方便老师管理，这学期学校把教学楼5楼三间连通的大教室作为全校住读生周六自习的场地。闻霁背着重重的书包气喘吁吁地爬到5楼时还费劲找了半天十九班的位置。
“多此一举。”她在心里暗想。
闻霁在拼起来的长桌角落位置坐下。刚拿出作业，就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闻霁闻霁，有多的草稿纸吗？给我两张。”
是以前二班的同学。
她点头，给对方撕了几张。对方道谢后返回座位，她看着离开的身影找到了二班的位置——在后门附近。
眼神在接触到贺春迟时像触电般立刻收回。她忽然觉得，副校长让全校同学一起自习这个决定还挺英明的。
之后的每个周六，闻霁都在离二班更近的座位自习。虽然她和贺春迟没有说过话，但每次去厕所从后门进出的时候她都能看到贺春迟专心学习的样子，这已经让她足够满足。
高二上学期的时光流逝得飞快。寒假的时候，黎昼告诉闻霁她搬家到了县城里，两个人便经常一起出游。
年前的某天，闻霁把作业里不会的题整理了一下，和黎昼约着在奶茶店里讨论。做题间隙伸个懒腰，隔着一条街，看到了对面服装店的贺春迟。
她从初二开始眼睛近视，现在已经有三四百度了。但是总有一些身影，在模糊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贺春迟和章淮辞一起被父母带着买新年的衣服，棕色的夹克是今年流行的款式，穿在身上也显得精神。但闻霁觉得这种衣服和贺春迟的气质不太相符。
仿佛心有灵犀，马路对面的男生把衣服脱了下来，和身边的人走进了另一家店。
“真是你哦闻霁，刚刚我还没敢认，巧哦。”
身后猝不及防传来陌生的声音，闻霁回头一看，是段白亭，后面跟着几个陌生面孔的男生。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闻霁有点尴尬：“是啊，你长高了很多嘛。”
“你现在高几来着？我经常在县一中门口打台球，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
“高二，我没在县一中。你呢？在哪里读书？”
“我没读了，现在跟着我姐夫做生意，这你同学吗？”段白亭看向黎昼。
“对。”闻霁转而对黎昼说：“段白亭，我小学同学，初中同校。”
黎昼看见闻霁朝她眨眼睛，估摸着两人应该也没那么熟，便对段白亭点了个头，转而对闻霁说：“哎呀，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该去吃饭了。”
如蒙大赦，闻霁还没来得及答应，段白亭先她一步开口：“一起去呗，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叙叙旧。闻霁，你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没读书的人了吧。”
本来要回答“没什么旧可叙”的闻霁被对方最后一句话噎住。
段白亭不是坏人，她倒不担心对方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她也不想和不熟的人多待，更何况还有些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是说好十一点半在火锅店集合吗？等你们两个半天了，躲这干嘛呢。”
天籁！
闻霁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章淮辞，他身后跟着的贺春迟此刻恰好从门口进来，冬日的暖阳被他的背挡住，勾勒出清瘦的线条。
好帅！
“收一收你的口水！”黎昼用肩膀轻轻撞闻霁。“快说点啥！”
“我花痴得这么明显？”闻霁低声回复，但还是马上接话“是啊是啊准备买完奶茶就去呢，碰见同学了就聊了两句。不好意思啊段白亭，今天已经和他们约好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叙旧吧。”
“行呗。”男生没纠缠，和跟着一起的人去点单处点东西。
“隔老远就看见你们了，祝阑意呢？今天没和你们一起？”
黎昼无语：“哥们，人家不是诚县的，人家就住在市区。”
“忘了忘了，哈哈哈哈哈哈。走走走，我妈和我姑她们看衣服看着看着给自己逛去了，我们几个正好去吃饭。”
“好诶！”
一行人往美食广场方向走，贺春迟和闻霁并肩。闻霁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慢慢往前踱，想落后半步悄悄拍下来。
高一些的人影忽然靠近，闻霁正准备拿手机的动作顿住，耳边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刚刚那个男生好像有点眼熟？”
酥酥麻麻的，好痒。
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指紧张地抠住手心，闻霁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复：“初中校友，初一的时候他是隔壁班的，你应该见过。”
“想起来了。”男生低笑。“难为他，都这么久了还在惦记你。”
“啊？”
贺春迟想起来什么东西了啊？什么惦不惦记，段白亭真的只是跟她正常寒暄一下！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小学和他同桌，也算认识挺久的，刚刚真的只是打个招呼。初中的时候年纪小大家……”闻霁着急解释，但被贺春迟打住。
“不用说这么多闻霁，你一直都很努力很清醒，我相信你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莫名其妙。
闻霁抬头，看向男生的眼睛。
澄澈、温和，没有什么情绪。
那你呢？你清楚吗？
她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走在前面的黎昼转过身来：“我是不是听到了啥惊天大八卦？快跟我讲跟我讲。”
闻霁正想说话，身边的人开口：“选好吃什么了吗？等会还要和妈她们去试衣服，就别吃火锅了。”
“行啊，吃烤鱼吧，前面那家味道不错。”
吃完饭四人道别，闻霁迫不及待问黎昼：“我对贺春迟的喜欢表现得很明显吗？”
“什么！你喜欢贺春迟？姐们你还真给了我一个大八卦！”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奶茶店的时候让我别花痴！”
“因为贺春迟进来的时候确实把我帅住了，我就随口一说啊，居然被我炸出一个惊天秘密。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好奇死了。”
于是，那些青春期里的悸动、失落、雀跃，闻霁一五一十地向黎昼吐了个干净。到最后说完，闻霁才发现，原来她和贺春迟之间共同的回忆真是少得可怜。她居然就凭借着那么寥寥几次的接触，喜欢了他这么久。
最后，闻霁加了句：“别告诉祝阑意。”
“肯定的啊，这还用你说。但是你和祝阑意一起玩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除了涉及贺春迟的时候会有点，其他时候都正常。而且和祝阑意一起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真的没有故意接近她。”
“谁怀疑你这个了。不过我说真的，要不你直接表白吧，你看，以后上大学了你们不一定在一个学校，到时候机会更少了。而且我觉得就你的描述而言，贺春迟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先下手为强啊姐妹！”
闻霁撕开薄荷糖丢到黎昼嘴里：“你觉得他像是会早恋的人吗。而且大家都觉得他喜欢祝阑意，这个时候表白除了被拒绝还是被拒绝，以后见面都尴尬。不表白的话，至少还能做正常同学。”
“其实我之前在祝阑意面前专门提起过贺春迟，她也不像不喜欢贺春迟的样子，至少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在一起应该只是因为贺春迟没明说吧，她一个女生也不好意思主动问。”
闻霁忽然觉得挺好笑的，她居然一本正经地分析起了自己的朋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黎昼拍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我要是祝阑意，一个成绩又好长得又帅的人被传喜欢我，我也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的，但是这不一定就是喜欢呐。你放心，我看贺春迟不像主动的人，你还有戏。”
“他是不主动，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初中的时候他收到过好几次情书，还不是单身到现在。”
“那是因为给他写情书的不是你！”黎昼朝她挤眉弄眼。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不领情是吧，受伤了。”
“好了好了，请你吃烤红薯。”
“嘻嘻说好了，别反悔。我要做你们两个坚定的cp粉头！哪天结婚了一定要请我做主桌哦！”
“什么和什么呀，这也扯得太没边了吧。”
冬天的太阳包裹住两个女生，让人从心底升起暖意。
原来说出来也挺好的，可以和另一个人分享那些细碎的快乐和忐忑的心情，会有人支持她的小秘密。
行道树上挂满了灯笼和小彩灯，百货店门口摆着红彤彤的春联和发财树。
又是新的一年了。
贺春迟，我又多喜欢了你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