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起身时,周渠那冷漠的面容依旧未起丝毫波澜。仿佛这行礼只是例行公事,眼神中依旧是让人难以琢磨的姿态。

    众人都惊住了双目,全部跪倒在地上!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丝毫不带一点夸张。

    “奴才们叩见澈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连狱中罪犯的目光焦点也都只在离羽澈一人身上。

    “殿下啊,终于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了!奴才虽没见过您,可是奴才的家人找人画了殿下您的画像,整天焚香祷告……今日得见,奴才就算死了也瞑目了呀!”刚才谄媚的牢头已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澈王殿下,老奴当狱卒已三十余年了……自从知道澈王殿下有守护整个羽离的神力,老奴自是每天盼着能见殿下一面!”老狱卒擦着眼泪,哽咽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那卧床不起老太婆,这回子终于有救了!”

    “殿下,我的老父亲终日咳嗽不止,这几天都开始咳血了,吃了几副药都不顶用,该恳求澈王殿下去看看……”

    “奴才全家也是有两个咳嗽高热不退,只是他们不在城中在城外,恳求殿下能帮着治治,奴才给殿下磕头了……”

    侍卫和狱卒们的话刚说完,其他人也附和起来,都说自己家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病痛……

    嘈杂声中,周渠眼睁睁看着离羽澈走到了向南循面前,俯下身子将她扶到了自己怀里……

    苏兰姑姑赶紧帮忙整理好她凌乱的衣服,擦着眼泪仿佛在做梦一般……:“侯爷在天之灵保佑!我们郡主终于脱险了!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离羽澈将向南循轻轻拦腰抱起,目光落在她气若游丝的脸上……“刚刚是谁对她动的手?”质问的声音虽平静,却让人胆战。

    刚才动手的几个人赶紧从最后面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在地上,浑身不停地发抖……

    “其他的先退下。待本王理完家事,自会处理。”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哪怕是生气之时,也只是语调微微上扬些许,却仍透着骨子里的淡雅与从容。如同春日微风轻拂人面,都愿意听从他的吩咐。

    只有动手的几个人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事与你们无关。也下去吧。”

    “谢澈王殿下!谢澈王殿下……”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离羽澈抱着向南循刚要转身离开,被周渠向前几步挡住了去路。

    “殿下就这么把人带走,怕是不妥吧?”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俩人。

    离羽澈并未看周渠气得铁青的脸,仍旧语气淡然道:“你要阻拦?”

    周渠微微欠了欠身,虽目光凌厉,语气却仍旧恭敬:“臣不敢。只是……殿下怀里抱着的是臣的夫人。您不讲缘由就带走,若是被外人知了去,难免会有损殿下的声誉。这样吧……殿下如果喜欢,臣可以将其送给殿下当作礼物,这样旁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了。当然也不枉您大老远来一次安城,总不能空手而归啊!虽然货品质不怎么样,但谁叫您就是喜欢呢?”

    离羽澈对他故带嘲讽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本王已经让你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澈王殿下指的这珍惜是权利还是女人?”周渠脸色突然一变,嘴角微微扬了扬……“您知道的,臣从来不喜权位。女人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不殿下给臣再留意一个,这个就送你了。噢……或者你拿只猫跟臣交换也行。臣都不挑……”

    “你想好了,别后悔。”

    “殿下真会开玩笑!我周渠但凡决定了的,从来不会后悔。更何况,这女人三年前就该是你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离羽澈没再理会,跟身旁的苏兰姑姑说了句:“我们走。”

    “澈王殿下……”周渠在身后喊住了他。

    离羽澈并未停下脚步……

    “殿下这次可是你欠了臣一次!臣会好好记着……”周渠眉眼带着伪笑,见他们出了大牢,才咳嗽不止地坐回了塌上。

    “离羽澈!从小到大……你终于欠了我一次!咳咳咳……”周渠的胸口似被用火煅烧过一般,疼痛无比。刚才强撑着的身体,也在人走后彻底卸下了伪装。

    他转身一人落寞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没有几步,腿脚一软……昏倒在了地上。

    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的夜里,安城仿若一座巨大的空城。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在簌簌作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越发显得寂寥。

    月光已被云层隐去了颜色,夜色的浓稠,将宫廷的重重殿宇尽皆包裹。

    离羽澈抱着向南循回到了“沅南殿”。如沁早已经收拾好一切,见三人从外面走进来,赶紧出门迎了上去……

    “奴婢如沁参见澈王殿下……”如沁恭敬地跪在地上。

    “麻烦去打盆热水。”离羽澈顾不得别的,先将人抱去了内堂。

    苏兰姑姑拉住女儿,叮嘱道:“送完热水,就别打扰王爷和郡主了,我们回去跟绿竹一起照顾小郡主。这里……交给澈王殿下最放心不过了。”

    如沁点点头,知道母亲的用意,若有所思道:“看得出澈王殿下对郡主用情很深……母亲只管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那就好。我先回去照顾小郡主。有澈王殿下护着郡主,便不会再有危险了。”苏兰姑姑再次叮嘱女儿:“你也不要久留。这次郡主得殿下相助……娘知道是你来此处寻的澈王,是你的功劳。”

    如沁却摇摇头:“母亲把事情想简单了。我是来这里找过澈王不假,但是澈王早就知道了主子要遭受此劫……”

    苏兰姑姑疑问:“既是早就知道,为何要在郡主遭受完折磨才去?”

    “这……女儿就不得而知了。女儿只知道澈王殿下是至情至善之人,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绝对不会放任别人伤害我们主子的。”

    听完女儿的解释,苏兰姑姑点了点头。让她送完热水就回去。如沁说了句:沁儿知道。便转身往殿内走去。

    沅南殿的湖中,两只仙鹤早已经飞了回来。整个庭院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离羽澈抱着昏迷的向南循走进内室,他微微弯腰,眼中满是疼惜与紧张,缓缓地将她平放在锦被之上。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极其微弱的呼吸,不禁眉头紧蹙,刚要抬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又停住。只是静静坐在床边,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蒽儿……蒽儿……有火……不要过去……”向南循呓语中额头上冷汗直冒,嘴唇发颤,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发抖起来……

    离羽澈替她盖好被子守在榻边,动作轻柔地拧了拧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如沁敲了敲门,端着温水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将茶盘举过头顶,“殿下,还是让奴婢来照顾吧。”

    离羽澈没讲话,起身拿过白玉碗,一手扶起向南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将水碗凑到她唇边,轻声道:“来,喝些水,会舒服些。”声音低醇又耐心,向南循居然在他怀中慢慢有了知觉,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没力气看身旁倚靠的人究竟是谁,艰难地咽下几口水后,又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离羽澈仔细查看她的伤口,发现整个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是好的。他从腰间拿出伤药,亲自拿棉帛蘸了药汁,极为谨慎地给它涂抹着……

    “咳,咳……好呛,蒽儿快到娘亲身边来……起火了!我们快跑……咳咳咳……”

    见向南循仍没有好转,离羽澈神色凝重,盘腿坐在榻上,让她平坐于他身前。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与后背几处要穴上,随后缓缓闭上双眸,屏气凝神,开始运功。只见淡淡的微光自他掌心晕出,顺着她的经脉缓缓渗入,似要将自己的温度全部传递过去。

    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再顺着脸颊滑落。却浑然不觉,一心只牵挂着怀里人的伤势。眉头时而微微皱起,似是感受到向南循方才所受的痛苦,又似在为疗伤时遇到的阻滞而忧心,那温润的面庞此刻只有专注,仿佛倾尽所有内力,也要护她周全。

    苏如沁在旁边全都看在眼里,感动的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羽离王朝所有人的眼中,这位澈王殿下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因为自家主子的关系,自己不但有幸得见他一面,而且还看到了他如此在意一个人……如沁此时的感觉很复杂,原来在这个世上,的确有这样完美又专情的男人。若不是三年前赵氏的从中作梗,说不定他们的孩子也同蒽儿那般大了……

    向南循只觉得后背有股暖流,从头到尾贯穿到了自己的身体。将刚才冷热交替的难受完全消融殆尽。脸上身上被殴打的伤口也渐渐平息……

    “谢殿下救命之恩……南循在此谢过……”只凭感觉,她便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

    见她醒了,苏如沁擦了擦眼泪,悄悄退了出去。

    离羽澈调整一下呼吸,从她身后移开。

    向南循转身看着他,眼眶突然积满了泪水……紧紧抱住膝盖,低头啜泣了起来……

    “都已过去了。”离羽澈起身,走到桌上给她倒了一碗温水递了过去。

    向南循捧着温热的白玉瓷碗,哽咽道:“我现在已经步入了绝境,你何苦要得罪那个恶魔来救我?不值得……”

    “你值得。”离羽澈正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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