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以狄总觉得她和砂金总是进医院。
而且每次都是砂金为了救她。
这让以狄心里发慌，她让所有人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照顾尚未转醒的砂金，这件事情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她给自己买了早饭，就坐在砂金的床边吃，边吃边跟砂金絮絮叨叨。什么都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说自己和姐姐小时候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一只好凶的狗，有时候又说自己第一次见到拉帝奥的时候被他喊到办公室里挨骂，过了会又说起自己小学的时候拿过优秀宝宝奖，无厘头地灌进砂金那双毫无知觉的耳朵中。
砂金是又过了一天才醒过来的，他醒来时病房里没有人，于是他独自叫了护士过来，独自记下自己的病情。
护士临走时提醒：“先生，你不用记的，陪护您的那位小姐早就记下来过了。”
他手指一停，眼里蒙上层光，笑了。
“是吗？谢谢你的提醒。”
以狄推门进去时，砂金已经又因为药效而睡过去，护士也早就离开，她以为砂金还没醒过来，于是照常一边拉开窗帘一边碎碎念。
“又在睡。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海恩火灾的时候，我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看了看砂金苍白无血色的脸，声音低了下去，“条件就是你以后要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重要一点，不能死，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你之前骗过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怎么样，你要是听到肯定要笑话我特别傻？是不是？但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好，好到……不真实。”
以狄手指揩掉眼角的泪，想起了砂金放旧物的盒子上刻了几行字。
她转过身，握起砂金的双手，并拢着抵在眉前，喃喃道。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不过，你的似乎败露了。”
砂金忽然开口，吓了以狄一跳，她抚着胸口喘了口气，“你醒了？！”
随后又嘴硬：“什么败露了？我没有！”
砂金跳过了这个话题，手臂撑着自己起身，抬头望进以狄的眼睛里。
“我答应你。”
“什么？噢——”是以狄说的，让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重要一些。
“不过这个宇宙中，总有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以狄立刻反驳。
“没有！最起码对你自己来说，你不可以这样想！不然——”她好不容易凌厉起来的眉头皱了下去，“你不在意，也会有人在意的。”
砂金唇角勾着愉悦的笑。
“你不如直说，这个人是你。”
以狄瞪了他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给，润润嘴唇，干的。”
砂金接过水杯，却转手就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反而拽上以狄的手臂，使她俯下身来。
两人的鼻尖相对，呼吸相交，热气扑在以狄的脸上，她脖颈都红透一片，小心翼翼地想往后缩，又被砂金拉回去，半晌她干巴巴地问：“你……背后不会痛吗？”
“会，”砂金回答地坦然，“但我更想——”
下一秒，一个轻轻的，浅尝辄止的吻一碰即离。
以狄近距离看着他这双眼睛，鬼使神差地靠过去，又轻轻亲了他嘴唇一下。
砂金的瞳孔缩了下，随即将她搂了进去，啃噬般地将吻继续了下去，交缠厮磨，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以狄把下巴靠进他的颈窝，听到他心跳扑通扑通地，就像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星际旅行的时候，我说返航路线上有个叫鸢尾星的星球。”
“记得。”
“等我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吧。”
以狄说：“好。”
一个吻足以说明一切，以狄想，这算和好了吗？好像比和好还要再进几步，这算在一起了吗？可他好像也没有说。
总之，在砂金好起来之前，她决定先不管这个。
一切，留到鸢尾星。
砂金醒了，她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地守在旁边照顾，于是抽空回了趟家，拉莉正坐在沙发里看书，听到门锁打开，头都不抬。
“照顾完你的小男朋友了？”
以狄往里走了两步。
“姐姐，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看快了，”拉莉看她，“不过就冲他那天晚上救下你，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姐你说什么——”以狄以前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爱脸红。
拉莉很快正经下来。
“你工作的事情找得怎么样？”
以狄回屋找了件白色衬衣，对着镜子拽了两下，转身给了拉莉一个夸张的笑脸。
“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我最心仪的律所给我发了offer，明天去面试，怎么样？”
拉莉刚刚开了把游戏，拿着手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随意扫了眼：
“不错不错。”
以狄轻哼了声，出发了 。
面试还算顺利，工作地点以狄也很满意，坐落在哈兹勃中央城区，但在其他星系有许多分所，出差机会很多，以狄喜欢出差。
不过在临面试结束时，面试官席位上那个和蔼可亲的女士却问：“以狄小姐，您为什么选择我们律所？”
这个问题以狄准备过的，只不过她以为这种问题通常都是放在前面问，却没想到面试快结束了才问。
她整理了下思路，立刻回答。
“贵所在哈兹勃是数一数二的律所，而且你们的理念非常吸引我，在哈兹勃所开展的法律援助工作中，有78%都是由贵所提供的，我也很想帮助身处困境中的人——”
“那个，”旁边一位男士抬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们是说，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律所？要知道星际中知名的律所数不胜数。”
“我？”
以狄指指自己，“我……”
有些话她当然不能对着面试官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哈兹勃大学在星际中压根排不上号，知名的律所怎么会要她？
而中间那位女士手撑着下巴。
“小姐，您还不知道吗？您在柏顿一战成名，现在您无论去哪里面试，我相信他们都会给您抛出橄榄枝的。”
以狄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确实在邮件里收到许多知名律所的招聘信息，但她以为那是星际信息垃圾拦截错误导致的，毕竟星际间数据滥用太广泛，只需要知道她即将毕业并且是法律专业，就可以精准给她投送上千万的律所招聘信息，她一概不会打开的。
但她也并不想拿柏顿那个案子做自己的敲门砖，那次胜诉是多亏了砂金的帮助，而不是她自己的辩护能力，在柏顿这种人情交织的星球上，胜利的方式不是以能力和水平，而是以权力势力和金钱，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以狄摇摇头。
“我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这里，贵所的理念和风格我一直很向往。”
一旁的男人笑笑，朝她伸出手握了握。
“当然了，如果你选择我们，我们也会给您最好的待遇。”
以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那我，回去等消息？”
中间的女士大手一挥，将一份合同反过来推到她的面前。
“小姐，我想您应该不用等消息，欢迎加入我们。”
而且每次都是砂金为了救她。
这让以狄心里发慌，她让所有人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照顾尚未转醒的砂金，这件事情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她给自己买了早饭，就坐在砂金的床边吃，边吃边跟砂金絮絮叨叨。什么都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说自己和姐姐小时候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一只好凶的狗，有时候又说自己第一次见到拉帝奥的时候被他喊到办公室里挨骂，过了会又说起自己小学的时候拿过优秀宝宝奖，无厘头地灌进砂金那双毫无知觉的耳朵中。
砂金是又过了一天才醒过来的，他醒来时病房里没有人，于是他独自叫了护士过来，独自记下自己的病情。
护士临走时提醒：“先生，你不用记的，陪护您的那位小姐早就记下来过了。”
他手指一停，眼里蒙上层光，笑了。
“是吗？谢谢你的提醒。”
以狄推门进去时，砂金已经又因为药效而睡过去，护士也早就离开，她以为砂金还没醒过来，于是照常一边拉开窗帘一边碎碎念。
“又在睡。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海恩火灾的时候，我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看了看砂金苍白无血色的脸，声音低了下去，“条件就是你以后要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重要一点，不能死，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你之前骗过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怎么样，你要是听到肯定要笑话我特别傻？是不是？但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好，好到……不真实。”
以狄手指揩掉眼角的泪，想起了砂金放旧物的盒子上刻了几行字。
她转过身，握起砂金的双手，并拢着抵在眉前，喃喃道。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不过，你的似乎败露了。”
砂金忽然开口，吓了以狄一跳，她抚着胸口喘了口气，“你醒了？！”
随后又嘴硬：“什么败露了？我没有！”
砂金跳过了这个话题，手臂撑着自己起身，抬头望进以狄的眼睛里。
“我答应你。”
“什么？噢——”是以狄说的，让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重要一些。
“不过这个宇宙中，总有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以狄立刻反驳。
“没有！最起码对你自己来说，你不可以这样想！不然——”她好不容易凌厉起来的眉头皱了下去，“你不在意，也会有人在意的。”
砂金唇角勾着愉悦的笑。
“你不如直说，这个人是你。”
以狄瞪了他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给，润润嘴唇，干的。”
砂金接过水杯，却转手就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反而拽上以狄的手臂，使她俯下身来。
两人的鼻尖相对，呼吸相交，热气扑在以狄的脸上，她脖颈都红透一片，小心翼翼地想往后缩，又被砂金拉回去，半晌她干巴巴地问：“你……背后不会痛吗？”
“会，”砂金回答地坦然，“但我更想——”
下一秒，一个轻轻的，浅尝辄止的吻一碰即离。
以狄近距离看着他这双眼睛，鬼使神差地靠过去，又轻轻亲了他嘴唇一下。
砂金的瞳孔缩了下，随即将她搂了进去，啃噬般地将吻继续了下去，交缠厮磨，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以狄把下巴靠进他的颈窝，听到他心跳扑通扑通地，就像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星际旅行的时候，我说返航路线上有个叫鸢尾星的星球。”
“记得。”
“等我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吧。”
以狄说：“好。”
一个吻足以说明一切，以狄想，这算和好了吗？好像比和好还要再进几步，这算在一起了吗？可他好像也没有说。
总之，在砂金好起来之前，她决定先不管这个。
一切，留到鸢尾星。
砂金醒了，她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地守在旁边照顾，于是抽空回了趟家，拉莉正坐在沙发里看书，听到门锁打开，头都不抬。
“照顾完你的小男朋友了？”
以狄往里走了两步。
“姐姐，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看快了，”拉莉看她，“不过就冲他那天晚上救下你，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姐你说什么——”以狄以前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爱脸红。
拉莉很快正经下来。
“你工作的事情找得怎么样？”
以狄回屋找了件白色衬衣，对着镜子拽了两下，转身给了拉莉一个夸张的笑脸。
“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我最心仪的律所给我发了offer，明天去面试，怎么样？”
拉莉刚刚开了把游戏，拿着手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随意扫了眼：
“不错不错。”
以狄轻哼了声，出发了 。
面试还算顺利，工作地点以狄也很满意，坐落在哈兹勃中央城区，但在其他星系有许多分所，出差机会很多，以狄喜欢出差。
不过在临面试结束时，面试官席位上那个和蔼可亲的女士却问：“以狄小姐，您为什么选择我们律所？”
这个问题以狄准备过的，只不过她以为这种问题通常都是放在前面问，却没想到面试快结束了才问。
她整理了下思路，立刻回答。
“贵所在哈兹勃是数一数二的律所，而且你们的理念非常吸引我，在哈兹勃所开展的法律援助工作中，有78%都是由贵所提供的，我也很想帮助身处困境中的人——”
“那个，”旁边一位男士抬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们是说，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律所？要知道星际中知名的律所数不胜数。”
“我？”
以狄指指自己，“我……”
有些话她当然不能对着面试官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哈兹勃大学在星际中压根排不上号，知名的律所怎么会要她？
而中间那位女士手撑着下巴。
“小姐，您还不知道吗？您在柏顿一战成名，现在您无论去哪里面试，我相信他们都会给您抛出橄榄枝的。”
以狄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确实在邮件里收到许多知名律所的招聘信息，但她以为那是星际信息垃圾拦截错误导致的，毕竟星际间数据滥用太广泛，只需要知道她即将毕业并且是法律专业，就可以精准给她投送上千万的律所招聘信息，她一概不会打开的。
但她也并不想拿柏顿那个案子做自己的敲门砖，那次胜诉是多亏了砂金的帮助，而不是她自己的辩护能力，在柏顿这种人情交织的星球上，胜利的方式不是以能力和水平，而是以权力势力和金钱，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以狄摇摇头。
“我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这里，贵所的理念和风格我一直很向往。”
一旁的男人笑笑，朝她伸出手握了握。
“当然了，如果你选择我们，我们也会给您最好的待遇。”
以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那我，回去等消息？”
中间的女士大手一挥，将一份合同反过来推到她的面前。
“小姐，我想您应该不用等消息，欢迎加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