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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怎会对二哥这样凶?他竟然还要二哥去伤害浣彤姐姐跟皇帝哥哥?

    他不是口口声声要和亲吗?他不是要送个公主来吗?父王怎会有得这样两副嘴脸?是他变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

    芙雅虽未如俗话所言那般顷刻间长大了,却也忽而褪去了无数单纯心思,多想了不少。

    “皇帝哥哥那么好!羽伦哥哥也那么好!”芙雅满面笑意,真心赞道。

    “可是,都不如你二哥好,对吗?”浣彤面带惋惜,低低自语,“若你们不是兄妹该多好!”

    “浣彤姐姐,还是你了解我!二哥要是像你一样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芙雅抱怨道,面上愁容渐起。

    “或许,他知道。只是怕不能予你幸福,便是有所克制呢?”浣彤想了一想,轻轻道,“不轻易付出情爱与占有,未尝不是另一种爱……”

    “你是这样得到皇帝哥哥的吗?因为你不爱他,所以他就使劲儿爱你?”芙雅不知浣彤顾虑为何,只认了死理,直直追问去。

    “你……把我难住了!他怎么就使劲儿了呢?以他之权势和地位,不费吹灰之力,想要便要吧!”浣彤声带犹豫,却答得不带半点遮掩。

    “这么不珍惜皇帝哥哥!”芙雅撇撇嘴,既是羡慕,又是心疼阖业硕。

    “不是。”浣彤缓缓摇头,却语含凄凉,“是觉得情爱于他,真的太过容易。他无需任何情非得已,便可拥有或者抛弃。”

    “唉——皇帝哥哥真可怜……”芙雅叹着气,无奈至极地眨巴眨巴眼睛,“和我一样可怜,付出的真心对方根本看不到……”

    “我当然看得到。”浣彤抬手覆于腹上,喃喃低叹,“所有一切,错都在我……”

    这两兄妹,好奇到一处去了。

    掩云亦是对这段纠缠不清的情债,满心不解,也不管妥当与否,不吐不快,“我突然有个问题!你们的情事,怎会闹得人尽皆知?他阖业硕纳个妃,也不至于被传成这样吧?你这么一个木讷的人,又不会到处乱讲!那宠妃娘娘又极识得时务,更不会去说!”

    “因为她公然抗旨,皇上便要她在我和入宫之间做个选择。若要我活,她便得入宫,否则,我就得死!”羽伦颤巍巍道来,眼眶含泪。

    “他怎么这样?学我父王,要强娶吗?”掩云愤怒不已,“你不是已经身受宫刑了吗?他还要怎样?”

    “也不算强娶。我输了。我本要和她一同赴死的,可义父老泪纵横,求她保全我。自我受刑,义父便受了重大打击,身子一天天差下去。她入宫后不久,义父便……”掩云说及往事,几近哽咽。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最倒霉的事,就是被阖业硕看上!然后一通死缠烂打,非娶不可,伤天害理也无所谓!”掩云忿忿地倒起了酒,牢骚不止,“他阖业硕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吗?怎么就非她不可了?换了我,赶紧拱手相让!真是自找苦吃!你们有句什么话,就是什么王八,什么乌龟,看对眼了!”

    “喝酒伤身!”羽伦去拦掩云,却被酒沾湿了衣袖。

    “你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了她!不过,也没法挑,她是你义父的女儿!”掩云略感头疼地咒骂,才忽觉好奇,随口问去,“咦?义父?那你亲生父母是谁?”

    “我不知道。”羽伦低低地道。按理,常人当有所想,可他从小受尽义父义母的疼爱,从无孤苦之感。

    “你义父就没提起过?你就没问过?你义父应该知道呀!他肯定知道!”见羽伦一脸茫然,掩云竟振振有词地顾自猜测了起来,“不会是与你母亲私定终身了吧!故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会!义父与义母感情甚笃!”羽伦无奈摇头,只觉掩云这副胡说八道的样子,好气且好笑。

    “就像你和你‘妹妹’一样!”掩云见羽伦不恼不躁,却是变本加厉,将“妹妹”两字咬得极重。

    听他此言,羽伦虽有心痛,却因刺痛他之人是掩云,便也没得反感,甚而有问必答,“确实。义父为何如何能接纳二娘,我也不解。”

    “不会是强娶吧!跟阖业硕强要你妹妹一样!”掩云止住羽伦微张要反驳之口,不用你说!我知道不是!你义父的身份,不能强娶!我突然对你义父这人很感兴趣!他的行事有些说不通啊!”

    “义父非常疼我。”他话里悲中带柔,目光漆乌却暗藏零星光亮,“是他一笔一划,教我读书写字。我因为崇敬他,才想同他一般,书写历史。”

    “我父王可没待我这么亲!”这句无意之抱怨出口,掩云实在没得察觉,这是他平生头一遭于人前提起霍隆熙的不是!

    “义父和彤儿离开之后,你便出现了。或许是一种补偿呢?”羽伦见掩云心有失落,颇觉心疼,“你鲜少提及自己之苦,总替我鸣不平!”

    “本来就不平!朝廷中主和之人又不只你一个!”掩云正要抱怨,却忽而想不对,“其他人都赴黄泉了!只有你活着!阖业硕卖了他的宠妃好大一个人情!”他似有哭笑不得,手却握紧了那酒壶,捏得咬牙切齿,“不过,阖业硕也真是毒啊!要你活,却要‘打蛇打七寸’,对你用刑!”

    “若真是七寸还好,总不致受辱至此……”羽伦喃喃低叹了口气,抓过掩云手上的酒壶,哀怨被那浊酒浇进吼里,泪却于仰头那一霎自眼角若丝线般滑下。

    “为王者,总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喜欢抢东西!可是抗旨的不是她吗?怎么要你死呢?”掩云愤愤然追问道,却不等羽伦出声,方才怒火满腔的气焰忽而消了下去,只余神色凄然着自言自语,“因为父王的事,对吗?否则阖业硕要办你,也得有个由头。终究是我们亏欠了你……”

    这湿袖、拦酒的一幕幕,被前来瞧浣彤的祯嬷嬷悉数看在眼里,只能于无声之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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