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习云山庄
边疆战马萧萧，可习云山庄里，却依旧是“别有天地非人间”的世外桃源。
瀑布，依旧是那么清透。姹紫嫣红的各色花朵，满山遍野地开着。，飞鸟吟唱、蝶舞翩翩。
飞流对面，又住进了一个人。芙雅的心事，终于完成一半儿了。
“好些了吗？”掩云坐在床边，担心地问芙雅。
芙雅躺在床上，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撇着小嘴嘟囔着，“好难受呀！”她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也不忘了问道，“父王走了吗？”
“走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四哥派人送你回去。四哥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掩云说完，起身欲离开。
“哎呦！我难受啊！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呀。四哥，在这儿陪我吧！就一会儿，好不？况且，——芙雅也不想病好。”说着，她一把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样不行！会憋坏的。把头露出来。”掩云上前拉她的被子，芙雅在被子里面却拽得更紧了，摆明是和他的四哥闹着玩儿。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净说些傻话！哪有人喜欢生病的？”好不容易把被子拉开，掩云看着她，摇了摇头。
“生病了就可以留下和四哥在一起了！”仍旧是那么的不知羞，张口四哥、闭口四哥。她躺在枕头上，抱着被子，和掩云四目相对，脸上表情难掩心中喜悦。
“你……”掩云被她扰得不知怎么办好了。
这时，羽伦推门进来了。他拿着一碗药，走到掩云面前，道，“喂她吃了吧！”
“这是什么药？”掩云接过药，问羽伦。
“解毒之药。”羽伦答道。
“解？解毒之药？”掩云好生惊讶，差点将药碗扔到地上。
“先让她吃了再说吧！”羽伦说完，便转身出门，留他们两个人在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掩云重又坐到床边，一边喂芙雅吃药，一边焦急地问她。
“父王和四哥都不让我留下来。我就只好想办法呗。正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是四哥你告诉我，这个白头翁会制毒。所以我就找到他……”芙雅说得轻松，好像中毒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原来你不是生病是中毒了！”掩云一拍大腿，语气紧张起来，“哎呀！你？你怎么把中毒当儿戏呢？”这下他也没辙了，心里最怪的，还是自己。谁让自己告诉她羽伦会制毒呢？没把她吓住不说，还让她自己找毒去中了。
唉，掩云啊掩云，你是怎么了？事情一件一件地都被你给办砸了！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沉下脸，对芙雅表示不悦。
“我就是不想走嘛！”芙雅一边吃药，一边委屈起来。
眼看着芙雅一口口地吃完药，掩云才放心了些。嘱咐了她好好休息，掩云走了出去。门外，羽伦在等他。两人走远，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你怎么给她用毒呢？战事即将开始，她留下来，岂不是让我们更乱？”掩云不想责备羽伦，可他觉得这次，羽伦做得太鲁莽了。
“他来找我。和我说她对你的感情，说她万分地不舍离开你。我——不忍看着她受相思之苦。”
“她还小，简直就是在胡闹。一个哥哥能把一个妹妹一辈子带在身边吗？”掩云说得有点急了。
“他不只把你当哥哥。我看出来了，她是心里真的有你。有情人分开，真的太苦了……”羽伦说着，蓦然地看着远方，分明是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也有些伤怀了吧。
“可我们是兄妹！和你跟那个达达藿儿不同！你们原来虽有兄妹之名，却无兄妹之实。而芙雅，是我父王的女儿，她就是我妹妹！”掩云越说越激动起来。
“如果她不是你妹妹呢？”羽伦顺口问道。
“这事没有如果。何况我一直把她当小孩子。”掩云也不想激动，可羽伦帮芙雅留在中原，真的是越帮越忙了。
“是我糊涂了。”羽伦也有些责怪自己了。
“你真的糊涂了！你把她当成是第二个达达藿儿，不忍她受相思之苦，是不是？可她不是！”
掩云糊涂了吧。芙雅像个孩子，大大咧咧是不假，可她对掩云的心思，这女孩儿的相思之情，被净忙着惆怅的他，全然忽略了。
“我——”如此木讷的掩云，令羽伦无言以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根本不听我的话！不肯走。”掩云刮着脑门儿，直叹气。
就这样，芙雅在习云山庄里住下了。可是，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可以每天陪在四哥身边。她也几乎见不到习庄主。他们好像每天都很忙，在山庄里，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
……
“战线分两条。藿羌军队向东，封地和旧部军队向北。”羽伦在地图上标出行军路线。他指着西北，道，“藿羌战况至关重要。北面战况不利，南面就可能会临阵退缩。”他又接着补充道，“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早就使他们明白，这仗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豪赌。为了封地上的黄金白银，他们非赢不可。”
“你我和各领主带南线军队，父王派将领带北线军队，两线夹击，我就不信阖业硕他能活得了。”掩云指着两条战线，又顺着图指到京城，最后，在京城那一点，重重地锤了一拳。
“你父王为何不让你带北线军队？”羽伦问道。这是他和掩云都在琢磨的问题。
“这——唉，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不信任我吧……”如此说时，掩云的眼里充斥着好些伤感……
京城
乾煜没有回来，掩云无影无踪，边疆战事告急。
表面上，阖业硕沉着应对，安抚朝中大臣不要恐慌，整顿军队，准备与藿羌背水一战。可暗地里，他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忧心不已。外夷入侵，南边几个领主，好似自立为王，援助迟迟不到。他更不知道乾煜现在是死是活。
为了提振军队士气，与敌人决一死战，阖业硕决定亲自帅兵出征。临行前，他最后一次去见了她。
还是在尼姑庵里浣彤所住禅房的门外，他默默地站定，额头微低，贴到了门上，沉沉地轻语道，“藿羌大军开来，边疆民不聊生，朕决定御驾亲征。临行前，来和你告个别。”
屋里没有声响。阖业硕不免神伤，“彤儿”轻轻地唤出去，极尽温柔，满载思念。
“御驾亲征？”这四个字，震得门里的她，头嗡嗡作响。又要打仗？又要死人？
头忽地垂了下来，扣着门上的镂花处的窗纸，他又缓缓地道，“能开门见见朕吗？朕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他在原地伫立了好久。门，仍是纹丝未动。
“唉——”他叹了一口气。暗自嘲笑起自己了，早料到的结果，不是吗？还奢望见她！她的心和脸都碎了，自己也破碎不堪了……
他失望地一步步离开，心里是无限的落寞和苍凉。他感到，每走一步，他就离她更远了一分。这会是我们之间的永别吗？他的脑里突然闪现出这个念头。不出几步，只听后面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煞时，阖业硕的心里，好像流进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身上重又有了些气力。久违的微笑，悄然地爬到脸上。徐徐转身，好怕那一声只是幻觉——看定时，只是失望。
这个转身，花了好久。如果这开门声，只是一个幻觉，那么，他也希望，幻觉会持续得久一点。
再次站定时，他清楚了，这不是幻觉。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翩然白衫，面纱遮面，只露着那双水漾漾的眼睛。他看着戴着厚厚面纱的她，只轻轻一句，“好久不见了。”
这一句，抵过千言万语。
他这一离去，不知何时能再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依稀地看到，泪，从她的眸子里流下来，消失在面纱里。
“能在走前见你一面，朕就心满意足了。”他说着，一下奔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呵。她的体温，她的柔软！他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分开！
“朕不想打仗。可朕是被藿羌王逼到绝处了。”紧抱着怀里沉默的她，抚摸着她瘦弱的身体，阖业硕只觉隔着面纱的她，离他太过遥远。“朕——能看看你吗？”他的手，试探着触到了浣彤的面纱。
她忙一低头。阖业硕的手随之缩了回来。“好，好。朕不看就是了。你在朕心里，还是原来那个漂亮的你。”隔着乌黑的面纱，阖业硕吻了一下她唇所在的地方。
她的头重重地靠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依旧是沉默。只是，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从眼里滑落。
“相信朕，朕真的不想打仗。朕知道打仗时，百姓最苦。朕知道，你喜欢太平。”他重复着解释。他的爱，已经被误解伤得斑驳陆离了。误解，是他不想再有的。
“刀剑无眼，求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终于开口了。多少日子了？阖业硕才重又听到了她久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动听、那么撩人。
“朕记得。朕答应你，爱天下人，胜于爱天下。只为换你的倾城一笑，好吗？”阖业硕把她搂得更紧了。“在朕的心里，不管你的脸是什么样子，只要你开心地笑，对朕来说，都足以倾国倾天下。”
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上，浣彤喃喃地问道，“乾煜怎么办？”
“没办法。朕害了他。朕拿一个儿子，换了和藿羌的半晌太平。不知是大义还是愚蠢。”顿了顿，他又哽咽道，“如果朕回不来了，你就带着思回远走他乡吧！”
“嗯？”浣彤听了，松开了手。他这一去，真的凶多吉少吗？
“翰琼要上战场吗？他的孩子才刚出世。”
“他非要随朕去不可。”
又是沉默。她有千言万语，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要活着回来。”许久，她吐出了这句话。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离去。
“等等！”阖业硕在背后叫住了她，伸出的手臂，抓了空，万般的不舍，“如果朕活着回来，你愿意原谅朕吗？”
转过身，看定了他黯然的眸子，“如果——”浣彤没有说下去。
“朕——真的没有杀羽伦。”离开她之前，阖业硕的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活着回来！”浣彤说了的，隐藏的，都不如这一句重要。
阴暗的天气里，阖业硕骑马出发了。出了城门，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心里，有着莫名的怅然。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走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
习云山庄
边疆战马萧萧，可习云山庄里，却依旧是“别有天地非人间”的世外桃源。
瀑布，依旧是那么清透。姹紫嫣红的各色花朵，满山遍野地开着。，飞鸟吟唱、蝶舞翩翩。
飞流对面，又住进了一个人。芙雅的心事，终于完成一半儿了。
“好些了吗？”掩云坐在床边，担心地问芙雅。
芙雅躺在床上，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撇着小嘴嘟囔着，“好难受呀！”她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也不忘了问道，“父王走了吗？”
“走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四哥派人送你回去。四哥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掩云说完，起身欲离开。
“哎呦！我难受啊！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呀。四哥，在这儿陪我吧！就一会儿，好不？况且，——芙雅也不想病好。”说着，她一把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样不行！会憋坏的。把头露出来。”掩云上前拉她的被子，芙雅在被子里面却拽得更紧了，摆明是和他的四哥闹着玩儿。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净说些傻话！哪有人喜欢生病的？”好不容易把被子拉开，掩云看着她，摇了摇头。
“生病了就可以留下和四哥在一起了！”仍旧是那么的不知羞，张口四哥、闭口四哥。她躺在枕头上，抱着被子，和掩云四目相对，脸上表情难掩心中喜悦。
“你……”掩云被她扰得不知怎么办好了。
这时，羽伦推门进来了。他拿着一碗药，走到掩云面前，道，“喂她吃了吧！”
“这是什么药？”掩云接过药，问羽伦。
“解毒之药。”羽伦答道。
“解？解毒之药？”掩云好生惊讶，差点将药碗扔到地上。
“先让她吃了再说吧！”羽伦说完，便转身出门，留他们两个人在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掩云重又坐到床边，一边喂芙雅吃药，一边焦急地问她。
“父王和四哥都不让我留下来。我就只好想办法呗。正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是四哥你告诉我，这个白头翁会制毒。所以我就找到他……”芙雅说得轻松，好像中毒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原来你不是生病是中毒了！”掩云一拍大腿，语气紧张起来，“哎呀！你？你怎么把中毒当儿戏呢？”这下他也没辙了，心里最怪的，还是自己。谁让自己告诉她羽伦会制毒呢？没把她吓住不说，还让她自己找毒去中了。
唉，掩云啊掩云，你是怎么了？事情一件一件地都被你给办砸了！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沉下脸，对芙雅表示不悦。
“我就是不想走嘛！”芙雅一边吃药，一边委屈起来。
眼看着芙雅一口口地吃完药，掩云才放心了些。嘱咐了她好好休息，掩云走了出去。门外，羽伦在等他。两人走远，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你怎么给她用毒呢？战事即将开始，她留下来，岂不是让我们更乱？”掩云不想责备羽伦，可他觉得这次，羽伦做得太鲁莽了。
“他来找我。和我说她对你的感情，说她万分地不舍离开你。我——不忍看着她受相思之苦。”
“她还小，简直就是在胡闹。一个哥哥能把一个妹妹一辈子带在身边吗？”掩云说得有点急了。
“他不只把你当哥哥。我看出来了，她是心里真的有你。有情人分开，真的太苦了……”羽伦说着，蓦然地看着远方，分明是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也有些伤怀了吧。
“可我们是兄妹！和你跟那个达达藿儿不同！你们原来虽有兄妹之名，却无兄妹之实。而芙雅，是我父王的女儿，她就是我妹妹！”掩云越说越激动起来。
“如果她不是你妹妹呢？”羽伦顺口问道。
“这事没有如果。何况我一直把她当小孩子。”掩云也不想激动，可羽伦帮芙雅留在中原，真的是越帮越忙了。
“是我糊涂了。”羽伦也有些责怪自己了。
“你真的糊涂了！你把她当成是第二个达达藿儿，不忍她受相思之苦，是不是？可她不是！”
掩云糊涂了吧。芙雅像个孩子，大大咧咧是不假，可她对掩云的心思，这女孩儿的相思之情，被净忙着惆怅的他，全然忽略了。
“我——”如此木讷的掩云，令羽伦无言以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根本不听我的话！不肯走。”掩云刮着脑门儿，直叹气。
就这样，芙雅在习云山庄里住下了。可是，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可以每天陪在四哥身边。她也几乎见不到习庄主。他们好像每天都很忙，在山庄里，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
……
“战线分两条。藿羌军队向东，封地和旧部军队向北。”羽伦在地图上标出行军路线。他指着西北，道，“藿羌战况至关重要。北面战况不利，南面就可能会临阵退缩。”他又接着补充道，“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早就使他们明白，这仗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豪赌。为了封地上的黄金白银，他们非赢不可。”
“你我和各领主带南线军队，父王派将领带北线军队，两线夹击，我就不信阖业硕他能活得了。”掩云指着两条战线，又顺着图指到京城，最后，在京城那一点，重重地锤了一拳。
“你父王为何不让你带北线军队？”羽伦问道。这是他和掩云都在琢磨的问题。
“这——唉，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不信任我吧……”如此说时，掩云的眼里充斥着好些伤感……
京城
乾煜没有回来，掩云无影无踪，边疆战事告急。
表面上，阖业硕沉着应对，安抚朝中大臣不要恐慌，整顿军队，准备与藿羌背水一战。可暗地里，他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忧心不已。外夷入侵，南边几个领主，好似自立为王，援助迟迟不到。他更不知道乾煜现在是死是活。
为了提振军队士气，与敌人决一死战，阖业硕决定亲自帅兵出征。临行前，他最后一次去见了她。
还是在尼姑庵里浣彤所住禅房的门外，他默默地站定，额头微低，贴到了门上，沉沉地轻语道，“藿羌大军开来，边疆民不聊生，朕决定御驾亲征。临行前，来和你告个别。”
屋里没有声响。阖业硕不免神伤，“彤儿”轻轻地唤出去，极尽温柔，满载思念。
“御驾亲征？”这四个字，震得门里的她，头嗡嗡作响。又要打仗？又要死人？
头忽地垂了下来，扣着门上的镂花处的窗纸，他又缓缓地道，“能开门见见朕吗？朕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他在原地伫立了好久。门，仍是纹丝未动。
“唉——”他叹了一口气。暗自嘲笑起自己了，早料到的结果，不是吗？还奢望见她！她的心和脸都碎了，自己也破碎不堪了……
他失望地一步步离开，心里是无限的落寞和苍凉。他感到，每走一步，他就离她更远了一分。这会是我们之间的永别吗？他的脑里突然闪现出这个念头。不出几步，只听后面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煞时，阖业硕的心里，好像流进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身上重又有了些气力。久违的微笑，悄然地爬到脸上。徐徐转身，好怕那一声只是幻觉——看定时，只是失望。
这个转身，花了好久。如果这开门声，只是一个幻觉，那么，他也希望，幻觉会持续得久一点。
再次站定时，他清楚了，这不是幻觉。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翩然白衫，面纱遮面，只露着那双水漾漾的眼睛。他看着戴着厚厚面纱的她，只轻轻一句，“好久不见了。”
这一句，抵过千言万语。
他这一离去，不知何时能再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依稀地看到，泪，从她的眸子里流下来，消失在面纱里。
“能在走前见你一面，朕就心满意足了。”他说着，一下奔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呵。她的体温，她的柔软！他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分开！
“朕不想打仗。可朕是被藿羌王逼到绝处了。”紧抱着怀里沉默的她，抚摸着她瘦弱的身体，阖业硕只觉隔着面纱的她，离他太过遥远。“朕——能看看你吗？”他的手，试探着触到了浣彤的面纱。
她忙一低头。阖业硕的手随之缩了回来。“好，好。朕不看就是了。你在朕心里，还是原来那个漂亮的你。”隔着乌黑的面纱，阖业硕吻了一下她唇所在的地方。
她的头重重地靠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依旧是沉默。只是，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从眼里滑落。
“相信朕，朕真的不想打仗。朕知道打仗时，百姓最苦。朕知道，你喜欢太平。”他重复着解释。他的爱，已经被误解伤得斑驳陆离了。误解，是他不想再有的。
“刀剑无眼，求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终于开口了。多少日子了？阖业硕才重又听到了她久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动听、那么撩人。
“朕记得。朕答应你，爱天下人，胜于爱天下。只为换你的倾城一笑，好吗？”阖业硕把她搂得更紧了。“在朕的心里，不管你的脸是什么样子，只要你开心地笑，对朕来说，都足以倾国倾天下。”
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上，浣彤喃喃地问道，“乾煜怎么办？”
“没办法。朕害了他。朕拿一个儿子，换了和藿羌的半晌太平。不知是大义还是愚蠢。”顿了顿，他又哽咽道，“如果朕回不来了，你就带着思回远走他乡吧！”
“嗯？”浣彤听了，松开了手。他这一去，真的凶多吉少吗？
“翰琼要上战场吗？他的孩子才刚出世。”
“他非要随朕去不可。”
又是沉默。她有千言万语，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要活着回来。”许久，她吐出了这句话。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离去。
“等等！”阖业硕在背后叫住了她，伸出的手臂，抓了空，万般的不舍，“如果朕活着回来，你愿意原谅朕吗？”
转过身，看定了他黯然的眸子，“如果——”浣彤没有说下去。
“朕——真的没有杀羽伦。”离开她之前，阖业硕的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活着回来！”浣彤说了的，隐藏的，都不如这一句重要。
阴暗的天气里，阖业硕骑马出发了。出了城门，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心里，有着莫名的怅然。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走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