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老板扣押在店门口,手里还拿着小汽车,坐着一直哭,鼻涕也没纸巾擦。

    老板拿着一叠用完的刮刮乐:“你们认识他?他在这玩了不少东西,还有零食,卡牌,身上还没带钱。”

    宋莳鸣问:“这些多少钱?”

    老板摆了摆手:“你要替他付?算了学生,我刚让他打电话叫大人来了,不然得送派出所,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得了。”

    彼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撞开二人冲了进来,宋莳鸣只来得及将谭笑笑拉到一边,才没让她被女人碰伤。

    女人一把抓起地上的小男孩,像是发癫一般使劲揪他的耳朵,脚恨不得离地。

    “你那个混账爹呢,我不是叫你去找他了吗,为什么还要联系我,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你做什么,你还赌?从小就赌,哈哈哈满口谎言,和你那个爱演戏的爹一样混账。”

    小男孩的耳朵一下被扯得通红,快要撕烂。

    他疼的大叫。

    “妈妈,妈妈,我错了。”

    女人像疯了一样大喊:“我不是你妈妈,你爹有家,去找你那边的爹妈,他们有钱,让他们养你。”

    谭笑笑那会的确被吓到了,她像只遇到老鹰的小鸡仔一样躲在宋莳鸣背后,只觉得这女人十分可怖。

    ……

    当时小男孩的脸和现在的脸对应上了,甚至他还与林家两兄弟有双同样独特的眉峰。难怪谭笑笑一直觉得林之遇莫名面熟,还以为是帅哥们都有共同特点呢……

    林家那时候应该是刚给林之遇上了族谱,听说林老爷子特别喜欢这个相貌出众的小孙子,家里有什么事都叫着他。

    不光彩的身世,却得到了独有的偏爱,林之遇自然就遭到了家族中其他孩子们的记恨与排挤。

    “他们家关系比较复杂,咱们别掺和其他的,帮忙找到人就行了。”这是宋莳鸣当年和她解释的话。

    可谭笑笑哪知晓大家族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纠葛,不过既然是宋家哥哥说的话,她还是听的。

    直到后来长大,她才听闻林深他爸经常打着单身精英的幌子骗一些姑娘和他恋爱,某个小镇姑娘还满心欢喜以为找了个金龟婿,直到怀孕才知自己竟做了小三,一气之下还得了疯病。

    恍然间听见林之遇在一旁叫她名字,谭笑笑才回过神来。

    “谭颂,我其实……”林之遇犹豫了下,还是将藏在心中很久的秘密说出口了:“我其实很早就认出你了。”

    “啊?”谭笑笑已经没脑子再回顾过往了,飞机上还是在剧组?林之遇这份绝佳演技,她不知是该水还是该夸。

    林之遇还在自顾自地解释:“只不过因为那点羞耻心,不想让你知道我小时候没人要,被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欺负不说,还心理素质差,只会逃跑。”

    这话谭笑笑就不赞同了,“你心理素质哪里差啦,经此磨难后你现在可是队里的自信王者。”她双手合十:“遇帝啊,这本是你下凡该历的劫数。”

    林之遇被夸张的马屁逗笑,心情好了点,又突然凑近瞧谭笑笑的脸,左看右看:“你今天是不是化妆了,画了眉毛,诶?还涂了口红。”

    谭笑笑的脸被看的有点红,刚要推开他,就听林之遇乐道:“天哪,你不会是喜欢林深吧,我那会就觉得你好在意他,还特意逃课帮他找我。”

    “什么鬼逻辑,我逃课找你,那我在意的不应该是你吗?”谭笑笑没好气地说:“坐过去点,别跟我靠在一起,等会别人该觉得你喜欢我了。”

    “没事儿。”林之遇无所谓道:“你看这儿有谁会注意咱们。”

    谭笑笑环顾一周,也是,在场那么多小明星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似乎少不了,还多了不少。

    她伸出食指,缓缓朝门口指去:“你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哦。”

    正前方的大门口,七八个穿着打歌服的年轻男孩子神情局促的挤在一起,一看就是刚下了节目从排练厅过来的。

    林之遇已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瞬间冷下脸来:“是啊,看来是团里的临时行程。”

    若是在别的场合见到路桉呈,谭笑笑会特别开心,但现在,她也感觉到了情况很不对劲。

    已经有团队成员看见了林之遇,那少年惊讶的举起手要同林之遇打招呼,却又意识到什么,将手放了下来。

    他去叫身边的队员:“阿遇不是说家里有事请假了吗。”

    跟着团队来的经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经纪人正要朝林之遇这边走过来,一楼大厅优雅的音乐声突然戛然而止,全场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来。

    强光照到台上,有人上去拿起话筒,开始发言。

    “晚上好啊朋友们,气氛怎么回事,是不够嗨吗,看看左边,咱们请到了谁!哇,那就让今晚的嘉宾,光芒少年团为咱们尊贵的寿星--林三公子热情献舞,Music ~Showtime——”

    全场欢呼声一片。

    昏暗的光线下,尊贵的寿星林深正含着笑朝他们这个角落过来,走到跟前,他也没跟谭笑笑打招呼,而是先去拍了拍林之遇的肩膀,温情地说道:“你就别上去了,待会让大哥看见得骂我。”

    别上去?

    看着面前这张脸,林之遇根本笑不出来。

    好啊,原来这小子一开始请他来参加生日宴,根本就没安好心,而是准备让他和团队一起表演。要是他不来,就是不给兄弟面子,是不是也就正中他下怀,甚至可以向爷爷告状说是自己不懂人情世故了?

    林之遇熄灭手机屏幕,无视了经纪人就在门口给他连发的好几条语音。

    “知道要挨骂,还请我们?”林之遇冷冷地拨开肩膀上林深的手。

    “我们是光芒少年团!”台上的少年们齐声做出手势,有几个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从台上落到台下,和寿星站在一起的林之遇身上。

    光芒少年团的人不齐,舞蹈空着一个位置十分突兀,只有林之遇自己坐在下面还要看着成员们表演。

    有人看出舞台站位:“怎么缺了一个人?”

    “喏。”有人指了指林之遇,不怀好意的笑道:“在那呢,主家公子怎么好意思上台。”

    林之遇脸上花一阵白一阵,面相看着很差。

    电子音乐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山岗,光芒少年团的出道曲谱的高昂激响,适合在大舞台上欢愉,却不适应小众聚会的场景。

    舞台很小,少年们施展不开,跳的十分局限,灯光并没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不是宴会主角,甚至被周围拿着酒杯的公子小姐们指指点点。

    在这些公子小姐们的眼里,他和他的队友们就是古时候的戏子,能花钱叫来给他们消遣的私人玩物。

    他现在若是不上去,以后还怎么在团里和大家相处。

    看着林之遇站了起来,林深的嘴角也扬起笑容。

    谭笑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挡在林之遇的前面,用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深歪了歪头。他手一挥,音乐声骤停。

    “你做什么呢。”他问谭笑笑。

    这是林深今晚第一次跟她讲话,却没像往常那样喊她,谭笑笑也没像往常那样对他。她平静的冲着林深说道:“你办一个生日宴跳什么舞啊,闹这么大动静,要看去演唱会上看呗。”

    她不傻,混了圈子这么多年,在剧组看了那么多溜须拍马的事情,林深这样让林之遇难堪,就是让少年团全体都下不来台。而他们那个经纪公司,能为了钱在重要晚会排练的关头缺席,将他们全体打包送来这里供人取乐,更不是什么好人。

    “笑笑。”林深看着她相护的动作,僵着脸叫她,“我俩的事你别管。”

    谭笑笑拉着林之遇的胳膊没放。

    林深的脸更僵了,他眼睛盯着林之遇,话却对着别人:“音乐停了做什么,继续啊,不想干了?”

    “林深,红海不是只有你一家住,我想林爷爷也不希望将老宅腾给孙子办生日宴,还接到邻居投诉深夜扰民。”

    谭笑笑话说的很重,面色也很凝重。

    以前大家叫她小名,她不自觉地就带动面部表情跟着笑,久而久之,谭笑笑似乎也懂得了该如何笑,但在陌生的人和环境面前,她就跟小时候带出来的怪病一样,冷着一张脸,很是慎人。

    控制音乐的人似乎是忌惮谭笑笑那句要投诉的话,不敢听林深的话重开音响。

    林深被驳了面子,完全没了笑意。“你要站他那一边?你疯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谭颂是不是又犯小时候那病了。”有人在不远处嘀咕,声音不大不小。

    “什么病?”有人问。

    “嘘,别说……那是忌讳。”

    “本来就是啊,林深又没招惹她,她出这个头做什么。”

    “她谁啊,你们都认识?”

    “也是初中班上的,我记得她暗恋深哥很久了,想出风头吧。”

    刺耳的词一字不差听到耳朵里,揣测,不实,不怀好意,各种都有。谭笑笑的脸色渐渐冰寒起来,连林之遇看见都有点寒颤,他想要抽开胳膊,却被女孩子纤细的手抓的更紧,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力量。

    “哎呀,别闹了嘛,让小哥哥们多下不来台呀。”几个女生开口劝道,但话里都是调侃。

    又有人小声嘀咕道:“谭颂真是搞笑,还自降身份跟庶子做朋友。”

    谭笑笑平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 “蛐蛐蝈蝈啥呢,大点声说,我听不太清。”

    “想知道我小时候什么病?我告诉你,是疯起来打人的病。”

    “说我暗恋的那位,我记得你每年都给林深写一封情书,每年的表白词都是重样的,林深私底下还跟我嘲笑过你好几回,要不要我念出来?”

    “还有你,是什么高贵的身份,哪朝的封建余孽作祟,有手有脚的怎么只长了张嘴,离了家里的钱没几天就会饿死吧。”

    一句一句怼过去,说完的时候谭笑笑居然还挺爽的。

    当面逢迎巴结,暗地里说三道四,在这个圈子里见怪不怪,她从前不想搭理这类人,宁愿默不作声当个自闭者,但现在因为林之遇,竟然主动站到了聚光灯下。

    天可怜见,她那本断更的文还卡在女主舌战群儒的场面呢,自己就先来体验女主视角了。

    万众瞩目中,另一头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

    所有人尴尬的视线偏移,竟看见林家大公子带头将宋莳鸣迎了进来。

    长长的影子通过大门斜斜压进厅堂,入侵感极强,仿佛来者不是客,是前来接手此间的主人。

    --

    宋莳鸣是被林家大公子邀请来的。

    林耀今日在一场私人商会上见到宋莳鸣,据说昌禾今年的地产标由他来把关,在座不少溜须拍马拉关系的人。

    晚饭后,借着老同学和父辈交好的面子,他向宋莳鸣商量着换个地方坐坐,说着老爷子新买了几样老物件放在老宅的藏品间,但家中正巧在举办堂弟的生日宴,于是林耀问宋莳鸣介不介意。

    宋莳鸣道了句客随主便。

    林耀长大后性格沉稳了不少,已经接手了林家不少生意,是林老爷子最属意的接班人。他读书的时候和宋莳鸣不熟,现在倒是通过家族有了额外的交集。

    今日在林家老宅的很多人也都是林深的同学和同龄朋友,虽说大多为明伦校友,却并没有能接近宋家长子的机会。一是年龄差比较大,再加上人家年少成名,除了没档期会回来上课,其他时间都见不着人。

    但在北城这个不大的圈子里,大家小时候都听过宋莳鸣的名字,一时间炸开了锅。

    “天呐,我没眼花吧,是宋莳鸣。”

    “他居然来参加深哥的生日?深哥这么大面子。”

    “都叫你别用脚思考,人家一看就是耀哥约的客人。”

    “嘿嘿……”

    从小到大,只要有认识宋莳鸣的,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温柔有礼貌的贵公子,和秦逍那个纨绔对比典型,只是因话少,显得有些神秘。

    但性格越好越绅士的人并不是没脾气,只是因为不将小事放在眼里,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让他上心。

    此刻宋莳鸣周遭的气息很冷,给现场平添了几分压迫,他阔步走到谭笑笑面前,无形地隔开了此方对峙。

    猝然撞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瞳孔,谭笑笑手一哆嗦,放开了拽了林之遇很久的袖子。

    突然……就有点心虚。

    林耀放眼一圈,嗓音厚沉:“都干什么呢?”

    林深:“是谭颂她自己……”话音未落,就被林耀警告的眼神止住。

    傻弟弟,这丫头从小就被宋莳鸣护到大,你不记得他还记得呢。林耀刚要去请人上楼,就看见宋莳鸣伸手将女孩子背后的帽子往前面一戴,盖住了周围所有的视线。

    他牵起女孩子的冰凉的手腕,语气森然道:“林先生,我家小孩不懂事,在你这添麻烦了。”

    林耀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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