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叁找了个花房温室里的沙发坐下，非常悠哉地，把香槟夹在手里。
钟昊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因此连坐下都不敢。
“干嘛？”蒋叁莫名其妙，“怕我把你杀了啊？刑警同志就在外面，我不至于这么目无王法。”
钟昊坐下了。
“你想说什么？”他问。
蒋叁却抬起食指，慢悠悠地摇头：“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我来问你，你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这种态度，”钟昊说，“我非常尊重我们的感情，我也希望你以一个比较严肃认真的状态考虑。”
“我平时就这个样子，”蒋叁道，“你已经离我太远了，自打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就不够严肃认真呢？我要给你赌咒发誓，签字画押才能证明我的理智清白是吗？”
“随便吧，”钟昊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蒋叁几乎被他逗笑了。
“不被尊重，”她说，“在你面前喝酒跟你谈事情就叫不尊重是吗？那在恋爱关系里永远排序在家人、老师，甚至同学之后，叫做什么呢？答应过来帮你搬东西，结果放鸽子三个小时之后，在全班面前等你，又叫做什么呢？看到人就立刻松手的恋情叫做什么呢？被询问就立刻否认的恋情叫做什么呢?”
“被扔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坐公交车，只能一个人搬着箱子走，又叫做什么呢？”
太阳穴刺痛。
“钟昊，”她说，“有些东西，我不提，不是因为我不在乎，我忘记了，是我觉得很没必要。你跟我以前很年轻，大家互相刺痛，很正常，但是这不是能够重归于好的理由，爱情没有这么简单，不像做题，及时改正就能进步。我太烦你了，因为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让我想起以前蠢得像猪的过去，所以我真的很烦，请你理解。”
“对不起......"他只能这么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蒋叁叹气，“原本时间过去，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可你非得把别人当成黑历史的过去翻出来，还津津乐道，觉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美好回忆，太搞笑了！当然了，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不是我，你当然不懂我。”
“我只是觉得爱你有错吗？”钟昊道，“因为我以前不懂，但我还是爱你的，我会珍惜那些过去的，有错吗？”
“没错，”蒋叁仰头喝了一口酒，“只是我觉得，你不是真的爱我。你真的还是很幼稚啊，你只是因为你想要，你就去取，够不到，就大叫。你也接受不来你想要的那个不是一个东西，是一个人，你忍受不了我竟然还会拒绝你，还长了嘴，当然了，你要是知道我喜欢了别人，你会更加火冒三丈吧。”
“所以你喜欢的是范伽奇？”他问，“或者臧——”
“太幼稚了，”蒋叁直接打断，“我真后悔，我干嘛要试图再来跟你说清楚。我的社交能量是很有限的，今天已经超前透支了很多，你要是再问东问西，我真的会发脾气。”
她站了起来，把空酒杯扔回沙发。
“你但凡爱我，你就让我走啊，让我去更好的地方，让我爬更高，而不是回过头来一定要跟你拘泥在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的游戏里，你真的一点都不会理解别人吧，你管我喜欢谁呢？我喜欢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还能去把那个人打一顿吗？”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谢谢，”蒋叁笑道，“我正在往它走。”
“如果那个人是范伽奇的话，”他继续，“我可以祝福你们。”
蒋叁听出他的画外音，挑眉：“臧凉怎么惹到你了吗？”
钟昊抬头：“他今晚要给齐司帅求婚，你不知道？”
蒋叁：“？？？”
然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她说，“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钟昊却露出了某种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特地在这里给她准备生日惊喜？我们穿礼服不是为了耍帅，都是为了这件事。”
蒋叁狐疑地眯眼看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只是怕你被骗，”他道，“他没有表面上这么温柔善良，你要小心。如果扯到什么三角关系里，你自己也会很头痛。”
蒋叁摁着眉心：“这倒是还好，我不担心。”
钟昊偏头：“他以前喜欢过齐司帅，你不知道？”
“知道啊，”蒋叁在兜里翻找着打火机，“嗯，同学聚会找初恋，很浪漫，很特别，某种程度的破镜重圆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钟昊觉得自己被她影射，不由得中了一箭。
“这当初还是你跟我说的，”他不死心，“你现在跟他关系很好？”
蒋叁酒劲开始上头，此刻只想抽烟，于是胡言乱语：“很好吗？还可以吧，偶尔说得上话。”
然后捂住了腮帮子挥手：“我现在牙好疼，你不要说话，我要去找药吃了。”
三下五除二以赶的方式把钟昊驱逐出境之后，蒋叁终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接着发现自己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我的烟呢——”
臧凉再次找到蒋叁的时候，她正从晚饭大厅的侍者手里直接抽了一支香槟。
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嘴喝了大半瓶之后，这才终于瑟瑟开口。
“有这么夸张吗？”他说，“需要这么释放压力。”
“非常，”蒋叁偏头看他，“有没有烟——”
“我不抽烟，”臧凉拍掉了她乱摸的手，“上次医生怎么说的？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不行啊，”蒋叁惨呼，“我是疯狂的艺术家，没有酒精和尼古丁就不能存活。对了，钟昊说你今晚要求婚，怎么回事？都不通知我一下？”
臧凉：“......”
“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他直接推了蒋叁一巴掌，“我会跟谁求婚？”
蒋叁根本不理他，看到阿斗迎面走来，直接扑上，然后开口就是：“有烟吗？”
阿斗吓得浑身僵直，臧凉只能无语地将人从他身上捞下。
“能别像毒瘾发作一样吗？你跟钟昊谈得如何？”
“谈得非常bravo！”蒋叁道，“但我现在没有心情回想这件事，不过他确实信誓旦旦地说了求婚，我猜他可能看出我对你图谋不轨了，试图以抹黑你形象来让我死心，怎么样，为自己辩解三分钟？”
臧凉哑然，只能如实道：“这都怪王野——”
杨千过来打招呼：“蒋叁——”
“哦，”蒋叁笑道，“是杨千，王野去哪儿了，应该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的，嗯，多年不见的旧情，也算是破镜重圆了——”
臧凉真想捏死她。
“你还是少喝点吧，”他直接把剩下那半瓶香槟从蒋叁手里抽走，“王野在外面跟人聊天，今天的晚宴是，自助形式，我也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这么不符合主流社会的模式......”
“你们两个好像和好了，”杨千讶异道，“高一分班之后就听说你们没再联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在一起这个概念实在是非常模糊，”蒋叁道，“比如我们现在站在一个空间，就能说是在一起——”
臧凉推开了这个醉鬼。
“晚餐怎么样？”他打岔问道，“第一次搞这种形式，总感觉不太合适——”
“很好，”苗沿道，“免去了很多无谓的社交，有兴趣的可以凑成一团，没兴趣的可以自由远离，我觉得非常不错——”
臧凉非常彬彬有礼地跟她们进行着社交，蒋叁却在餐桌旁找到了新的求助对象。
“小弟，”她扒在了范伽奇的肩头，“有烟吗？”
“老大——”范伽奇端着牛排的盘子险些被她撞倒，“人生可以稍微健康一点，远离香烟，远离酒精，你就还是个健康且正直的人——”
“我非常正直，”蒋叁站直了身子，“如你所见，超级健康。”
“存疑，”范伽奇放下了盘子，“我本来还打算吃个饱饭的——”
蒋叁不理他，直接架着脖子，把人拖离会场。
“老大。”
花园温室内，范伽奇给她抬手挡风点烟。
“要我说，真不愿意来，其实可以不来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叫个滴滴很简单的事。”
蒋叁笑着看他：“你还挺体贴，巴不得我走？”
范伽奇只笑：“看不得你难受。”
“安啦，”蒋叁拍着他的肩，“我会向上走，这些小事，烦不到我。”
范伽奇哈哈笑着，重新在自己嘴边衔了一根烟。
高中的时候，已经不再流行写同学录。
但是原本这个东西，就不是为了纪念而写。
它存在一种侥幸心理，以一种试探的方式，让原本再无瓜葛的人，重新联系。
“我们都已经不算是同学了，”范伽奇笑着，“真的要让我写吗？会不会太占位置？”
蒋叁的语气非常不耐烦，直接把那张从活页本里面取出来的纸塞到他面前：“让你写你就写，这是本王开天辟地头一回专门给你留的恩典，还不赶紧磕头谢恩，扭捏个什么劲儿——”
范伽奇在蒋叁面前总是在笑。
他给她的同学录最后一页如此写道：
“ 愿你成长，愿你前进。你要去更高的地方，看更好的风景，变成更好的人，最好是站在顶峰的人。然后再往下看所有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所有的感情，也不值一提。
这是他的青春。
她从不知晓。
王野找蒋叁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
于是最终找到了臧凉面前。
“蒋叁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臧凉简直啼笑皆非：“她又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让我说藏就藏？”
王野开始烦躁了：“我不管，我必须得找到她，从早上到现在我都没停下来过，为什么我一直在充当服务生的工作！明明这里已经有服务生了！”
臧凉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她可能跟范伽奇在一起，她烟瘾发作，我看到她把范伽奇拖走了——”
王野大惊：“你怎么能够让她跟范伽奇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她还喝了这么多酒！你作为合法的丈夫不应该稍微关心她一下吗？臧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个女人喜欢你这么多年，就算你不动心，你至少也要有点良知和作为合法夫婿的尊严在啊！怎么能够容忍——”
“容忍什么？”臧凉有点不爽，“她找范伽奇去抽烟，又不是上床，你干嘛要这么大惊小怪。本人作为合法夫婿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又唱又跳的，到现在为止你为她做过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社交？”
王野无语：“你......”
“你早点放弃吧，”臧凉道，“你真的不适合她，你一点都不了解她，这种鸡毛蒜皮的醋味心理只会激怒她，不信你就直接去试好了。”
“我才不去，”王野反应很快，“我喜欢她，不比你差。但是我佩服你的境界，你就一点都不会吃醋？钟昊那种也就罢了，那可是范伽奇！”
“范伽奇怎么了，”臧凉道，“两人当好友的人这么多年，如果能成，早就成了，如果成不了，那就是注定成不了。不用这么担心，蒋叁脑袋清楚得很，但是她今天喝酒了，所以我可能确实得去找一下——”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安。
蒋叁却在洋房里接着肖贞誉的电话。
“好烦——”她拖着长音抱怨，“你飞机落地已经，四个小时了，现在才想到找我，如果我真的遭遇恶性事件，现在已经被杀人分尸装到冰箱里冻得非常硬了，你有没有良心——”
肖贞誉在那边语气倒是非常冷静。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谈业务怎么能喝成这样？你有点职业道德吧——”
“谈业务，”蒋叁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坐直了身体，“对哦，我来这里是为了谈业务的。可恶，胡当归这个骗子——”
肖贞誉准确地抓住了重点：“怎么？你被骗了？你现在还好吧？按道理来说你的发小不至于会把你骗到逼良为娼的境地，所以你稍微保持一下冷静，需要我报警吗——”
范伽奇从免提里听到对面的声音，立即坐在对面冲蒋叁挥手。
“算了，”蒋叁道，“只是同学聚会而已——”
“又是同学聚会——”肖贞誉非常无语，“你这帮同学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上次刚聚过一次？就这么缺少饭局吗？只能逮着一波同学薅？太可悲了，沉迷同学聚会的不是loser就是只能从同学中找到优越感的loser中的loser，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吃完一顿饭就走人吧，怎么才七点就喝这么多？晚上小心不要419——”
范伽奇：“......”
“我有这么糜烂吗？”蒋叁大喊，“请你不要随意在大脑里增减我的人设——”
肖贞誉却突然想到什么，直接发问：“那你那个老公在吗？他不也是你的同学——”
蒋叁挂掉了电话。
沉默了大概三分钟，范伽奇小心翼翼道：“老大......你结婚了？”
“是的，”蒋叁随口敷衍，“婚姻美满，育有两子。烟还有吗？再来一根。”
范伽奇却把烟盒收进了口袋，顺便也没收了她的打火机。
“少抽点吧，”他道，“珍爱生命，远离——”
蒋叁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把人压回沙发，然后全身摸索，像条巡犬一样找着烟盒。
“等等，等等——”范伽奇死命挣扎，“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此刻蒋叁已经眼睛发直，直接单手插进他的裤兜里，把捏扁了的香烟再次拯救出来。
“哈利路亚，”她说，“我怎么能有一秒离开你——”
钟昊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因此连坐下都不敢。
“干嘛？”蒋叁莫名其妙，“怕我把你杀了啊？刑警同志就在外面，我不至于这么目无王法。”
钟昊坐下了。
“你想说什么？”他问。
蒋叁却抬起食指，慢悠悠地摇头：“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我来问你，你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这种态度，”钟昊说，“我非常尊重我们的感情，我也希望你以一个比较严肃认真的状态考虑。”
“我平时就这个样子，”蒋叁道，“你已经离我太远了，自打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就不够严肃认真呢？我要给你赌咒发誓，签字画押才能证明我的理智清白是吗？”
“随便吧，”钟昊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蒋叁几乎被他逗笑了。
“不被尊重，”她说，“在你面前喝酒跟你谈事情就叫不尊重是吗？那在恋爱关系里永远排序在家人、老师，甚至同学之后，叫做什么呢？答应过来帮你搬东西，结果放鸽子三个小时之后，在全班面前等你，又叫做什么呢？看到人就立刻松手的恋情叫做什么呢？被询问就立刻否认的恋情叫做什么呢?”
“被扔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坐公交车，只能一个人搬着箱子走，又叫做什么呢？”
太阳穴刺痛。
“钟昊，”她说，“有些东西，我不提，不是因为我不在乎，我忘记了，是我觉得很没必要。你跟我以前很年轻，大家互相刺痛，很正常，但是这不是能够重归于好的理由，爱情没有这么简单，不像做题，及时改正就能进步。我太烦你了，因为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让我想起以前蠢得像猪的过去，所以我真的很烦，请你理解。”
“对不起......"他只能这么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蒋叁叹气，“原本时间过去，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可你非得把别人当成黑历史的过去翻出来，还津津乐道，觉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美好回忆，太搞笑了！当然了，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不是我，你当然不懂我。”
“我只是觉得爱你有错吗？”钟昊道，“因为我以前不懂，但我还是爱你的，我会珍惜那些过去的，有错吗？”
“没错，”蒋叁仰头喝了一口酒，“只是我觉得，你不是真的爱我。你真的还是很幼稚啊，你只是因为你想要，你就去取，够不到，就大叫。你也接受不来你想要的那个不是一个东西，是一个人，你忍受不了我竟然还会拒绝你，还长了嘴，当然了，你要是知道我喜欢了别人，你会更加火冒三丈吧。”
“所以你喜欢的是范伽奇？”他问，“或者臧——”
“太幼稚了，”蒋叁直接打断，“我真后悔，我干嘛要试图再来跟你说清楚。我的社交能量是很有限的，今天已经超前透支了很多，你要是再问东问西，我真的会发脾气。”
她站了起来，把空酒杯扔回沙发。
“你但凡爱我，你就让我走啊，让我去更好的地方，让我爬更高，而不是回过头来一定要跟你拘泥在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的游戏里，你真的一点都不会理解别人吧，你管我喜欢谁呢？我喜欢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还能去把那个人打一顿吗？”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谢谢，”蒋叁笑道，“我正在往它走。”
“如果那个人是范伽奇的话，”他继续，“我可以祝福你们。”
蒋叁听出他的画外音，挑眉：“臧凉怎么惹到你了吗？”
钟昊抬头：“他今晚要给齐司帅求婚，你不知道？”
蒋叁：“？？？”
然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她说，“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钟昊却露出了某种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特地在这里给她准备生日惊喜？我们穿礼服不是为了耍帅，都是为了这件事。”
蒋叁狐疑地眯眼看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只是怕你被骗，”他道，“他没有表面上这么温柔善良，你要小心。如果扯到什么三角关系里，你自己也会很头痛。”
蒋叁摁着眉心：“这倒是还好，我不担心。”
钟昊偏头：“他以前喜欢过齐司帅，你不知道？”
“知道啊，”蒋叁在兜里翻找着打火机，“嗯，同学聚会找初恋，很浪漫，很特别，某种程度的破镜重圆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钟昊觉得自己被她影射，不由得中了一箭。
“这当初还是你跟我说的，”他不死心，“你现在跟他关系很好？”
蒋叁酒劲开始上头，此刻只想抽烟，于是胡言乱语：“很好吗？还可以吧，偶尔说得上话。”
然后捂住了腮帮子挥手：“我现在牙好疼，你不要说话，我要去找药吃了。”
三下五除二以赶的方式把钟昊驱逐出境之后，蒋叁终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接着发现自己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我的烟呢——”
臧凉再次找到蒋叁的时候，她正从晚饭大厅的侍者手里直接抽了一支香槟。
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嘴喝了大半瓶之后，这才终于瑟瑟开口。
“有这么夸张吗？”他说，“需要这么释放压力。”
“非常，”蒋叁偏头看他，“有没有烟——”
“我不抽烟，”臧凉拍掉了她乱摸的手，“上次医生怎么说的？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不行啊，”蒋叁惨呼，“我是疯狂的艺术家，没有酒精和尼古丁就不能存活。对了，钟昊说你今晚要求婚，怎么回事？都不通知我一下？”
臧凉：“......”
“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他直接推了蒋叁一巴掌，“我会跟谁求婚？”
蒋叁根本不理他，看到阿斗迎面走来，直接扑上，然后开口就是：“有烟吗？”
阿斗吓得浑身僵直，臧凉只能无语地将人从他身上捞下。
“能别像毒瘾发作一样吗？你跟钟昊谈得如何？”
“谈得非常bravo！”蒋叁道，“但我现在没有心情回想这件事，不过他确实信誓旦旦地说了求婚，我猜他可能看出我对你图谋不轨了，试图以抹黑你形象来让我死心，怎么样，为自己辩解三分钟？”
臧凉哑然，只能如实道：“这都怪王野——”
杨千过来打招呼：“蒋叁——”
“哦，”蒋叁笑道，“是杨千，王野去哪儿了，应该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的，嗯，多年不见的旧情，也算是破镜重圆了——”
臧凉真想捏死她。
“你还是少喝点吧，”他直接把剩下那半瓶香槟从蒋叁手里抽走，“王野在外面跟人聊天，今天的晚宴是，自助形式，我也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这么不符合主流社会的模式......”
“你们两个好像和好了，”杨千讶异道，“高一分班之后就听说你们没再联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在一起这个概念实在是非常模糊，”蒋叁道，“比如我们现在站在一个空间，就能说是在一起——”
臧凉推开了这个醉鬼。
“晚餐怎么样？”他打岔问道，“第一次搞这种形式，总感觉不太合适——”
“很好，”苗沿道，“免去了很多无谓的社交，有兴趣的可以凑成一团，没兴趣的可以自由远离，我觉得非常不错——”
臧凉非常彬彬有礼地跟她们进行着社交，蒋叁却在餐桌旁找到了新的求助对象。
“小弟，”她扒在了范伽奇的肩头，“有烟吗？”
“老大——”范伽奇端着牛排的盘子险些被她撞倒，“人生可以稍微健康一点，远离香烟，远离酒精，你就还是个健康且正直的人——”
“我非常正直，”蒋叁站直了身子，“如你所见，超级健康。”
“存疑，”范伽奇放下了盘子，“我本来还打算吃个饱饭的——”
蒋叁不理他，直接架着脖子，把人拖离会场。
“老大。”
花园温室内，范伽奇给她抬手挡风点烟。
“要我说，真不愿意来，其实可以不来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叫个滴滴很简单的事。”
蒋叁笑着看他：“你还挺体贴，巴不得我走？”
范伽奇只笑：“看不得你难受。”
“安啦，”蒋叁拍着他的肩，“我会向上走，这些小事，烦不到我。”
范伽奇哈哈笑着，重新在自己嘴边衔了一根烟。
高中的时候，已经不再流行写同学录。
但是原本这个东西，就不是为了纪念而写。
它存在一种侥幸心理，以一种试探的方式，让原本再无瓜葛的人，重新联系。
“我们都已经不算是同学了，”范伽奇笑着，“真的要让我写吗？会不会太占位置？”
蒋叁的语气非常不耐烦，直接把那张从活页本里面取出来的纸塞到他面前：“让你写你就写，这是本王开天辟地头一回专门给你留的恩典，还不赶紧磕头谢恩，扭捏个什么劲儿——”
范伽奇在蒋叁面前总是在笑。
他给她的同学录最后一页如此写道：
“ 愿你成长，愿你前进。你要去更高的地方，看更好的风景，变成更好的人，最好是站在顶峰的人。然后再往下看所有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所有的感情，也不值一提。
这是他的青春。
她从不知晓。
王野找蒋叁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
于是最终找到了臧凉面前。
“蒋叁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臧凉简直啼笑皆非：“她又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让我说藏就藏？”
王野开始烦躁了：“我不管，我必须得找到她，从早上到现在我都没停下来过，为什么我一直在充当服务生的工作！明明这里已经有服务生了！”
臧凉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她可能跟范伽奇在一起，她烟瘾发作，我看到她把范伽奇拖走了——”
王野大惊：“你怎么能够让她跟范伽奇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她还喝了这么多酒！你作为合法的丈夫不应该稍微关心她一下吗？臧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个女人喜欢你这么多年，就算你不动心，你至少也要有点良知和作为合法夫婿的尊严在啊！怎么能够容忍——”
“容忍什么？”臧凉有点不爽，“她找范伽奇去抽烟，又不是上床，你干嘛要这么大惊小怪。本人作为合法夫婿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又唱又跳的，到现在为止你为她做过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社交？”
王野无语：“你......”
“你早点放弃吧，”臧凉道，“你真的不适合她，你一点都不了解她，这种鸡毛蒜皮的醋味心理只会激怒她，不信你就直接去试好了。”
“我才不去，”王野反应很快，“我喜欢她，不比你差。但是我佩服你的境界，你就一点都不会吃醋？钟昊那种也就罢了，那可是范伽奇！”
“范伽奇怎么了，”臧凉道，“两人当好友的人这么多年，如果能成，早就成了，如果成不了，那就是注定成不了。不用这么担心，蒋叁脑袋清楚得很，但是她今天喝酒了，所以我可能确实得去找一下——”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安。
蒋叁却在洋房里接着肖贞誉的电话。
“好烦——”她拖着长音抱怨，“你飞机落地已经，四个小时了，现在才想到找我，如果我真的遭遇恶性事件，现在已经被杀人分尸装到冰箱里冻得非常硬了，你有没有良心——”
肖贞誉在那边语气倒是非常冷静。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谈业务怎么能喝成这样？你有点职业道德吧——”
“谈业务，”蒋叁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坐直了身体，“对哦，我来这里是为了谈业务的。可恶，胡当归这个骗子——”
肖贞誉准确地抓住了重点：“怎么？你被骗了？你现在还好吧？按道理来说你的发小不至于会把你骗到逼良为娼的境地，所以你稍微保持一下冷静，需要我报警吗——”
范伽奇从免提里听到对面的声音，立即坐在对面冲蒋叁挥手。
“算了，”蒋叁道，“只是同学聚会而已——”
“又是同学聚会——”肖贞誉非常无语，“你这帮同学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上次刚聚过一次？就这么缺少饭局吗？只能逮着一波同学薅？太可悲了，沉迷同学聚会的不是loser就是只能从同学中找到优越感的loser中的loser，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吃完一顿饭就走人吧，怎么才七点就喝这么多？晚上小心不要419——”
范伽奇：“......”
“我有这么糜烂吗？”蒋叁大喊，“请你不要随意在大脑里增减我的人设——”
肖贞誉却突然想到什么，直接发问：“那你那个老公在吗？他不也是你的同学——”
蒋叁挂掉了电话。
沉默了大概三分钟，范伽奇小心翼翼道：“老大......你结婚了？”
“是的，”蒋叁随口敷衍，“婚姻美满，育有两子。烟还有吗？再来一根。”
范伽奇却把烟盒收进了口袋，顺便也没收了她的打火机。
“少抽点吧，”他道，“珍爱生命，远离——”
蒋叁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把人压回沙发，然后全身摸索，像条巡犬一样找着烟盒。
“等等，等等——”范伽奇死命挣扎，“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此刻蒋叁已经眼睛发直，直接单手插进他的裤兜里，把捏扁了的香烟再次拯救出来。
“哈利路亚，”她说，“我怎么能有一秒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