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凑的时间刚刚好,第二日就是宗门大选,五个大宗门派悉数到场,沈明霁本想推了缥缈宗少宗的位置和她一块出席,被戚霜沂拒绝。

    “你稳坐高台,帮我看看形势也好。顺便问问清楚前两日我师父究竟是如何说的。”

    于是第二天出门时,二人一前一后。

    设置的比武场地在城内高台,只有左右两面有观众席,因为各个宗门都派出了人来观赛,二楼三楼不再开放给他人,由侍从领人去到各个房间。

    戚霜沂仗着自己的脸没人认识,于人群中安安静静站着。

    远远看见沈明霁初一现身,本坐在高位上往来交谈的各个人抬眼起身迎了上去。

    紧接着就听他们笑着提起,“你和昭行山那位的婚事定的如何?”

    戚霜沂眉目一挑,朝他面上看去。

    她的视线交杂在人群之中,按理说是不明显的,沈明霁也没有给她眼神,看着面前目露灼灼眼神的同道诸位,垂眼好似羞涩,“全听她的。”

    “好好好啊,年轻人---”

    “只不过我们久未听见戚霜沂的消息,她一直在你们缥缈宗?”容家如今继任家主的容辛没有他们这样泛着喜意,问。

    沈明霁不欲站在这里多谈,抬步往前走,“等婚期商定,会请诸位前来观礼,霜沂此番闭关不在我缥缈宗,诸位等候消息便是。”

    “可我听闻昭行山掌门数次上山要人,你避而不谈是什么意思?”容辛往前一步,语意逼人。

    柳家留下迎宾的人两方拱手,“不若我们进去再说?”

    他的话没人听进耳朵里,给面子的只多给了个眼神,不给面子的,连眼神都欠奉。

    “你是容家人,与我师弟咄咄逼人是何立场?”恰在这时,稍后赶来的孔遵显听到这一句,快步走到沈明霁身边与他并肩,开口顶回去。

    戚霜沂在人群中刚待收回视线,高台之上刚刚立下豪言的沈明霁好似不经意的一瞥,隔着重重人群与她对上了视线。

    戚霜沂眼中含笑,看他望来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略显幽怨的视线挑了挑眉,成婚这个意思可不是她说的。

    她知道他在征求她的同意,虽然在无瘴崖俩人还在争论这借口的消存,但她对这婚约存续在诡医为她松了禁制后,记忆恢复些许后,没有之前那样排斥。

    现在瞧着他被自己好友当众诘问,虽然想要了看看他下不来台的模样,好让他知晓胡说八道的教训,却不知怎么的,在这道视线不错眼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点了下头,回过神来自己忍不住笑了。

    相距不短的那位收回视线,再次开口底气足了许多,“十日内,霜沂会出来与诸位交代明白。”沈明霁环视众人说,“我知晓众人心中留有疑惑,不若留待那日如何?”

    “我只等十日。”容辛冷酷看他一眼,不再说话,带领弟子离去。

    人群流动,沈明霁上了座首,二人一高一低,移开了视线。戚霜沂收回视线,想着也是时候需要与好友通个气。

    “昭行山,到——”

    比缥缈宗出场还要晚,而今日与沈明霁一起站上风口浪尖的宗门不止是戚霜沂这一道说头。

    宗门内揽权夺利的事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戚霜沂闻声望去,由侍者一道领了进来的人共有两位,都是熟悉的面孔。

    站在门口迎宾的人柳家人没有刚才面对缥缈宗少宗主和容家家主那样的谄媚,但还是拉扯出一个恭敬的笑,“昭行山,请这边请。”

    一男一女抱剑入门,每个人身后都跟着六个修士,面容冷傲,扫了一圈众人跟着领路人,齐步并行去到雅座。

    等到人离开,身边的窃窃私语蔓延开来,“瞧瞧,多讲排场,缥缈宗都没这样张扬。”

    “不过人跟着多了些,怎么算的上张扬?”戚霜沂失笑。

    那人见她给昭行山说话,嘁了一声,“你不知道?她们宗门师姐出山多年了无音讯,这二人不出宗寻找便罢了还在宗门内争权夺利。”他啧啧两声,“当年挑选他们进宗的人真是瞎了眼。”

    “都说他们争权夺利,有什么证据?”

    “这要什么证据?前年昭行山非要办什么榴花宴,这二位遍邀修仙界大拿和新秀上山,也想学陈家人办有一个宗门大比,二人在席上互别矛头,让知情人看足了笑话。”这人知晓的还不少,拢了袖子哼笑一声,“上一代飞升后这昭行山掌门常年闭关,大师姐近些年也是一头钻进深山灵力充沛处修炼,这上梁这样正,怎么就歪成这样了。”

    戚霜沂还没接话,身旁另一位修士皱了眉,“你在这交头接耳,是有把握能进何处了?”

    那人被刺也不在意,摇头晃脑,“我就算是来看看热闹又如何,不行么?你光风霁月不说闲话,我可不是。”

    戚霜沂退后几步走出人群,看了眼抽到的签子,这次没有第一天那样好运气,此时抽的签排名很后面。

    她无意在这里观赛,她更在意昭行山的人,白风斗他们做了什么?导致山中名声现在竟如此之差?

    “这位修士是否姓戚?”柳家那位站在门口迎宾的人走到她面前行礼,得到她点头后道,“请随我来。”

    他声音轻,动作小,二人离开只引起周围两三位的关注,柳家人带她穿过偏门,复行小道,竹影婆娑。

    “请您稍待。”

    他行礼退下,戚霜沂站在原地环视四周,这是个小院落,隐隐还能听闻高楼之中的比试喝彩声,院子中仅仅一石桌,两道拱门相对。

    她暂时想不出是谁要来找她。

    垂眼细思之际,墙壁之外脚步声起。

    “戚小姐。”一道洪亮清脆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挺拔板正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对她抱拳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柳家家主,柳城竺。”

    戚霜沂不露声色,“不知柳家主找我来,有何贵干?”

    “数天之前,戚小姐在开赛第一天第一场的比试,还记得当时的对手吗?”他目光紧紧盯着戚霜沂的眼睛,虽然没有显得咄咄逼人,但处于上位的气势久矣,即使有意识想要在她面前显得谦卑,但骨子里的骄矜不是一句话能够掩盖的。

    戚霜沂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无名散修,举办此赛事的柳家人屈尊降贵来与她交谈,说不得还得说上一句高攀。

    不过这一句戚小姐听的她很心虚,按照年龄和辈分来说,叫一句师叔都是他托大了。

    她笑了一下,没放在心上,“看来柳家主也看出来对方来历?”

    当时在场她能听到底下有几个人惊诧虫修的身份,就连底下观赛的人都有慧眼,柳家这传承多年,本家秘术都搭上了缥缈宗的身份,更不必说。

    “不瞒你说,当日我就将消息上报给了缥缈宗,只不过抓了他并没有问出什么来,这人的骨头倒是硬的很。”

    戚霜沂不意外这人跑不掉,虚城此时可是天罗地网,到处都是阵法结界,唯恐伤害凡人。

    他如此托大,带着几个瓷瓶就想来搅弄风云也该做好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

    “虫修一族历来善于躲藏,每每现世必有所图,当年昭行山联合缥缈宗捣毁了那邪修老巢,就连他们写下的传习之法都在当时做了销毁,如今竟还能有人修习此道。”他面容严肃,“这一派竟然这样顽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戚霜沂却是觉得没有这么不可相信,“既然这世界上还有灵虫存世,就会有虫修,就会有人妄图试试捷径,当年的震慑时间过去久远,有人早已经忘了如何惨烈。”

    “那人抓着吧,他口中说的话表明他并非没有同伙。”

    柳城竺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不明......”他面色有些犹豫,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戚霜沂突然福至心灵,“你找我来,其实还想问我当初手上拿着的那柄木剑吧?”

    这木剑戚霜沂还放在身上,只不过没有再拿出来用,诡医的宝剑存货不少,她在那拿了一把防身备用。

    不是不好用,只是说不好什么理由,戚霜沂觉得这木剑吊坠还是收好的好。

    柳城竺微微垂眸,“戚小姐想来应该知道,这是我柳家秘术,所以——”这其实算是他给戚霜沂面子,照理来说自家秘术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没有直接拷问已经算是有礼。

    如今他还遣人请她过来问话。

    戚霜沂也是才想通这一点,“我——”

    “我倒不知戚小姐和柳先生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时候不去观赛,在这里聊什么呢?”拱门处又走出来一个人。

    熟悉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戚霜沂不经意松了口气,这倒是免去她找借口解释。

    柳城竺表情一变,心中立马有了想法,“少宗主与戚小姐认识?”话音落下他心中顿悟,这位也姓戚,前几天传出来的那桩震惊天下修士的婚贴不就是他和戚霜沂。

    “原来是这样,”他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沈明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中误会,但没有开口做解释,只对戚霜沂道:“关于虫修,我有话要问戚小姐,不若借一步说话?”

    柳城竺何其会看眼色,果断告退。

    在人影消失后,沈明霁这才说明来意,“你师父重伤,在昭行山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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