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音瞬间让白怀玉清醒了。
她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变成了蹄子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啊？！
许是驴子的样子太过人性化，加深了燕青芜的猜测。他体贴的将角落的梳妆镜搬了过来，好让白怀玉彻底看清她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的白怀玉俨然是一头有着灰褐色毛皮，四肢纤细，体格匀称的小毛驴。纵使这头驴有着短而漂亮的尾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也改变不了白怀玉变成了驴的这一事实。
燕青芜看着驴脸不断变化的神色，试探性的问着白怀玉，“白姑娘可能人言否？或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若是她没这本事，那燕青芜就要考虑要不要继续和她同行下去了。当初接近她，也是因为他想走正统修行路子，回归正常。大门派他不敢招惹，乡野之地又少有高人。恰逢白怀玉路过村庙，告知小刺猬香火成神之法也不可取，让他觉得白怀玉许是下山修行的正派弟子，这才招惹上去。之后又碰上恰巧知道红玉下落的画皮所告知的地方与白怀玉要去的地方一致，二人这才结伴同行。
现下白怀玉却变成了这幅样子，虽然他可以将他打昏的小二带来，严加逼问破解之法，但如果白怀玉压根没办法自己解决，是不是说明她的本事也不过如此，那他还有救白怀玉的必要吗？
白怀玉扑腾着她并不协调的四蹄，踉跄的下了床，奔到了桌边，她用蹄子碰着桌上的茶壶，示意燕青芜给她。
燕青芜倒了一碗茶水给她，看着白怀玉蘸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水字，有些莫名，“这个茶壶里的水是不行吗？还是说不够？”
他以为白怀玉是嫌弃这家黑店里面的茶水不洁。
白怀玉听着燕青芜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索性直接咬着他的衣袖，带着他出了房门之后直奔院里的水井旁，用蹄子踢着他，示意燕青芜从里面打水出来。
燕青芜将清澈的井水打上来之后，白怀玉就迫不及待的就着木桶低头用舌头舔食着清水。
只是喝了几口水，燕青芜就看见白怀玉变作的小毛驴在地上打滚，尘土飞扬之中，她又重新变了回来。
变回来的白怀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摸着不像驴脸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变回来了。”
燕青芜轻咳一声，别过身子，“白姑娘，你要不要穿上外衣再谈这件事？”他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白怀玉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吗？
白怀玉虽觉得她既没有露胳膊也没有露大腿，燕青芜着实是有些小题大作，但她也没有跟他辩解，只是匆匆回房穿上了她的外衣。
燕青芜在门外停了几息，听着白怀玉穿衣的窸窣之声停止之后，他才重新进入室内。
“白姑娘，你是怎么变成了刚刚那副嘴脸？”他询问过后又告诉了白怀玉刚刚小二提着尖刀对他出手一事，现下那个小二人已经被他打晕绑了起来。
白怀玉一边听着燕青芜怀疑这家旅店是黑店一边仔细嗅着她吃完了饭菜的碗筷，面色凝重。
“你听过造畜吗？”
虽问出了这个问题，白怀玉也不指望燕青芜能回答出什么，“我听我师傅说起过这事。这世上的法术千奇百怪，装神弄鬼欺骗人的法术更是五花八门。有一种巫术就是用来拐卖幼童的。俗称“打絮巴”，江南一带叫“扯絮”。这絮字，其实就是畜物的畜，在道术上，这种歪门就叫做造畜。”
白怀玉又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法子就是以美味作诱饵，引诱你吃下去，便会神志不清，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小孩无知，经常上当受骗，深受其害。后来法术升级，让人一旦吃下食物，就会变成畜物。官府追踪失踪人口，当然不会联想到畜物身上。”
“只是……”白怀玉闻着没有一丝异味的碗筷，“我师傅以前带我下山的时候害怕我也会中此巫术，因此特意喂我吃过含有造畜之法的食物，意为让我此后对这一味道警醒，勿要中了招。破解也很简单，只要给畜物重新喝水，他们就能恢复人形。这种含有畜生血液外加草药混合而成的食物即使做的再好我都会吃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但……”
她着实是有些不解，难不成这几年的造畜之法又升级了不成？
燕青芜听着有趣，“怪不得白姑娘清醒过来的时候成竹在胸，原来是有着前车之鉴。”他又问着白怀玉，“既然如此，岂不是破解之法就在房中？”他指了指茶壶。
“哪有那么简单？”白怀玉说道，“假如你变成了驴马一类的牲畜，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惊慌失措？万念俱灰？会有人的第一念头是喝水吗？错过了这个时机，下咒之人也该出现了。倘若是客栈这种住人的地方还好，总会找到一些水源，误打误撞说不定也能喝水解咒，若是街上的偏僻之地呢？诱哄孩童吃下食物，然后变成羊崽子之后就鞭打驱走，路上也不会喂水。又有谁会知道羊皮之下是丢失的孩子呢？等离开了一定范围之后，再一碗清水把人变回来。最后卖到天南海北。他们又该怎么回家呢？”
燕青芜默然无语，“造畜之法，当真可恶。”他又对着白怀玉说道，“既然如此，白姑娘不如和我一起去我房间一趟。那小二已被我打晕绑了起来。我们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盘问一二，也不知有多少人中了这巫术邪法。”
燕青芜自己就深受其害，他遭受过这种痛苦，明白这种绝望。
两人踏进了燕青芜的住处。
小二还在昏迷着。
白怀玉也不客气，提着之前燕青芜给她打上来的井水就往小二的脸上泼去。
小二痛苦呻吟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原本不该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的白怀玉，哪里还不明白她遇上了硬茬子，趴在地上慌忙求饶，“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起了贪欲，竟然在两位面前放肆。我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
“少给我避重就轻。说吧，你们造畜的法子是哪儿来的？”白怀玉盯着小二。
听到造畜这两个字眼的小二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姑娘在说什么？这，这什么造畜啊？我不过就是看您二位出手大方，想要谋财罢了。”他还想要打诨过去。
“行啊，不说是吧？”白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二，对着燕青芜问道，“王公子，你的这份饭菜还没有动吧？”
她不等燕青芜的回答，就去饭桌上把燕青芜尚未动过的饭菜夹了一碗，虽然不知道小二把药下在了哪里，但全都夹个遍，总会有一口饭菜能由人变畜。她蹲在小二面前，“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些饭菜塞进你的嘴里，到时候你想说也没机会说了。”她说完就想动手，“王公子，还请你帮我把他的嘴扳开。”
“等等，我说！”小二撇着白怀玉手上的饭菜，知道不能混过去了，他也是见过那些由人变畜的家牲的下场，口不能言，但却偏偏还保留神志，他可不想和他们一样。当下也竹筒倒豆子，吐得一干二净，“是我家掌柜的，他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专门在乡间收牲畜的收牧人。这药也是从头手上拿来的。本来我们也都是做点乡里人的生意，但这真的活不下去啊。所以要是碰上了什么单身客人，人地生疏的，就给他们下点药，然后再卖出去。”小二苦笑着。
“本来我没想着对两位下手，但偏偏最近又没生人投宿，眼见着收货人马上就来了，这交不出货……”他小心对着燕青芜和白怀玉陪笑着。
“那你还想对我动刀？”燕青芜把玩着小二掉落的尖刀，对着他身上比划。之前小二的那副架势可是想要他命来着的。
小二小心的侧着身子，哭丧着脸，“这，这都是我家掌柜的吩咐的啊。他一听我说您没吃饭菜，到时候出来又见不到一起来的姑娘身影，害怕报官，惹出乱子，就让我来动手。”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不两位就把小的当个屁，可放了吧？我保证从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回头是岸！”
白怀玉沉默不语。但她很快就有了动作。
“把他嘴扳开。”
她不顾小二扭动的身体，一口一口将他精心制作的饭菜喂到了他的嘴里。
几息之后，还被捆绑着的小二就从人类变作了一匹骡子。
白怀玉把掉落在地上的绳子捡了起来，重新将小二拴在了桌脚，确定了他逃不走之后又将燕青芜桌上的茶壶带走，虽然她不知道现在粗茶的效果是否能像清水一般给人解咒，但以防万一，白怀玉还是将茶壶的粗茶全都倒了干净。她又念咒将地上的水汽蒸发，确保小二不会喝上一口水之后就出发去找小二口中的掌柜的了。
她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变成了蹄子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啊？！
许是驴子的样子太过人性化，加深了燕青芜的猜测。他体贴的将角落的梳妆镜搬了过来，好让白怀玉彻底看清她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的白怀玉俨然是一头有着灰褐色毛皮，四肢纤细，体格匀称的小毛驴。纵使这头驴有着短而漂亮的尾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也改变不了白怀玉变成了驴的这一事实。
燕青芜看着驴脸不断变化的神色，试探性的问着白怀玉，“白姑娘可能人言否？或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若是她没这本事，那燕青芜就要考虑要不要继续和她同行下去了。当初接近她，也是因为他想走正统修行路子，回归正常。大门派他不敢招惹，乡野之地又少有高人。恰逢白怀玉路过村庙，告知小刺猬香火成神之法也不可取，让他觉得白怀玉许是下山修行的正派弟子，这才招惹上去。之后又碰上恰巧知道红玉下落的画皮所告知的地方与白怀玉要去的地方一致，二人这才结伴同行。
现下白怀玉却变成了这幅样子，虽然他可以将他打昏的小二带来，严加逼问破解之法，但如果白怀玉压根没办法自己解决，是不是说明她的本事也不过如此，那他还有救白怀玉的必要吗？
白怀玉扑腾着她并不协调的四蹄，踉跄的下了床，奔到了桌边，她用蹄子碰着桌上的茶壶，示意燕青芜给她。
燕青芜倒了一碗茶水给她，看着白怀玉蘸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水字，有些莫名，“这个茶壶里的水是不行吗？还是说不够？”
他以为白怀玉是嫌弃这家黑店里面的茶水不洁。
白怀玉听着燕青芜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索性直接咬着他的衣袖，带着他出了房门之后直奔院里的水井旁，用蹄子踢着他，示意燕青芜从里面打水出来。
燕青芜将清澈的井水打上来之后，白怀玉就迫不及待的就着木桶低头用舌头舔食着清水。
只是喝了几口水，燕青芜就看见白怀玉变作的小毛驴在地上打滚，尘土飞扬之中，她又重新变了回来。
变回来的白怀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摸着不像驴脸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变回来了。”
燕青芜轻咳一声，别过身子，“白姑娘，你要不要穿上外衣再谈这件事？”他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白怀玉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吗？
白怀玉虽觉得她既没有露胳膊也没有露大腿，燕青芜着实是有些小题大作，但她也没有跟他辩解，只是匆匆回房穿上了她的外衣。
燕青芜在门外停了几息，听着白怀玉穿衣的窸窣之声停止之后，他才重新进入室内。
“白姑娘，你是怎么变成了刚刚那副嘴脸？”他询问过后又告诉了白怀玉刚刚小二提着尖刀对他出手一事，现下那个小二人已经被他打晕绑了起来。
白怀玉一边听着燕青芜怀疑这家旅店是黑店一边仔细嗅着她吃完了饭菜的碗筷，面色凝重。
“你听过造畜吗？”
虽问出了这个问题，白怀玉也不指望燕青芜能回答出什么，“我听我师傅说起过这事。这世上的法术千奇百怪，装神弄鬼欺骗人的法术更是五花八门。有一种巫术就是用来拐卖幼童的。俗称“打絮巴”，江南一带叫“扯絮”。这絮字，其实就是畜物的畜，在道术上，这种歪门就叫做造畜。”
白怀玉又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法子就是以美味作诱饵，引诱你吃下去，便会神志不清，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小孩无知，经常上当受骗，深受其害。后来法术升级，让人一旦吃下食物，就会变成畜物。官府追踪失踪人口，当然不会联想到畜物身上。”
“只是……”白怀玉闻着没有一丝异味的碗筷，“我师傅以前带我下山的时候害怕我也会中此巫术，因此特意喂我吃过含有造畜之法的食物，意为让我此后对这一味道警醒，勿要中了招。破解也很简单，只要给畜物重新喝水，他们就能恢复人形。这种含有畜生血液外加草药混合而成的食物即使做的再好我都会吃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但……”
她着实是有些不解，难不成这几年的造畜之法又升级了不成？
燕青芜听着有趣，“怪不得白姑娘清醒过来的时候成竹在胸，原来是有着前车之鉴。”他又问着白怀玉，“既然如此，岂不是破解之法就在房中？”他指了指茶壶。
“哪有那么简单？”白怀玉说道，“假如你变成了驴马一类的牲畜，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惊慌失措？万念俱灰？会有人的第一念头是喝水吗？错过了这个时机，下咒之人也该出现了。倘若是客栈这种住人的地方还好，总会找到一些水源，误打误撞说不定也能喝水解咒，若是街上的偏僻之地呢？诱哄孩童吃下食物，然后变成羊崽子之后就鞭打驱走，路上也不会喂水。又有谁会知道羊皮之下是丢失的孩子呢？等离开了一定范围之后，再一碗清水把人变回来。最后卖到天南海北。他们又该怎么回家呢？”
燕青芜默然无语，“造畜之法，当真可恶。”他又对着白怀玉说道，“既然如此，白姑娘不如和我一起去我房间一趟。那小二已被我打晕绑了起来。我们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盘问一二，也不知有多少人中了这巫术邪法。”
燕青芜自己就深受其害，他遭受过这种痛苦，明白这种绝望。
两人踏进了燕青芜的住处。
小二还在昏迷着。
白怀玉也不客气，提着之前燕青芜给她打上来的井水就往小二的脸上泼去。
小二痛苦呻吟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原本不该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的白怀玉，哪里还不明白她遇上了硬茬子，趴在地上慌忙求饶，“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起了贪欲，竟然在两位面前放肆。我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
“少给我避重就轻。说吧，你们造畜的法子是哪儿来的？”白怀玉盯着小二。
听到造畜这两个字眼的小二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姑娘在说什么？这，这什么造畜啊？我不过就是看您二位出手大方，想要谋财罢了。”他还想要打诨过去。
“行啊，不说是吧？”白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二，对着燕青芜问道，“王公子，你的这份饭菜还没有动吧？”
她不等燕青芜的回答，就去饭桌上把燕青芜尚未动过的饭菜夹了一碗，虽然不知道小二把药下在了哪里，但全都夹个遍，总会有一口饭菜能由人变畜。她蹲在小二面前，“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些饭菜塞进你的嘴里，到时候你想说也没机会说了。”她说完就想动手，“王公子，还请你帮我把他的嘴扳开。”
“等等，我说！”小二撇着白怀玉手上的饭菜，知道不能混过去了，他也是见过那些由人变畜的家牲的下场，口不能言，但却偏偏还保留神志，他可不想和他们一样。当下也竹筒倒豆子，吐得一干二净，“是我家掌柜的，他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专门在乡间收牲畜的收牧人。这药也是从头手上拿来的。本来我们也都是做点乡里人的生意，但这真的活不下去啊。所以要是碰上了什么单身客人，人地生疏的，就给他们下点药，然后再卖出去。”小二苦笑着。
“本来我没想着对两位下手，但偏偏最近又没生人投宿，眼见着收货人马上就来了，这交不出货……”他小心对着燕青芜和白怀玉陪笑着。
“那你还想对我动刀？”燕青芜把玩着小二掉落的尖刀，对着他身上比划。之前小二的那副架势可是想要他命来着的。
小二小心的侧着身子，哭丧着脸，“这，这都是我家掌柜的吩咐的啊。他一听我说您没吃饭菜，到时候出来又见不到一起来的姑娘身影，害怕报官，惹出乱子，就让我来动手。”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不两位就把小的当个屁，可放了吧？我保证从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回头是岸！”
白怀玉沉默不语。但她很快就有了动作。
“把他嘴扳开。”
她不顾小二扭动的身体，一口一口将他精心制作的饭菜喂到了他的嘴里。
几息之后，还被捆绑着的小二就从人类变作了一匹骡子。
白怀玉把掉落在地上的绳子捡了起来，重新将小二拴在了桌脚，确定了他逃不走之后又将燕青芜桌上的茶壶带走，虽然她不知道现在粗茶的效果是否能像清水一般给人解咒，但以防万一，白怀玉还是将茶壶的粗茶全都倒了干净。她又念咒将地上的水汽蒸发，确保小二不会喝上一口水之后就出发去找小二口中的掌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