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颤抖着低下头颅，声音愈发恭敬。
“初步判断，应是魔族所为。”
“魔族？”秦牧川轻转戒指，寒潭般的眸子溢出点惊讶。
感到威压已消减大半，下属咽下一口唾沫，沉声道：
“不错，痕迹虽被刻意遮掩，但使用术法之后仍能查到蛛丝马迹。”
“魔族在哪里动的手？”
“昆仑。”
和风细雨的脸庞闪过异色，疏冷的嗓音随着满室的零陵香荡开。
“昆仑……我记得，项衡最后一次联系我时，也在昆仑。”
他曾在死前发出一道秘讯，虽文字颠倒不知所云，但其中几个字却至关重要。
【纪明容 昆仑】
看到秘讯，秦牧川便立刻推演出了事情始末——
项衡去追杀那低贱的琴师，却误打误撞碰上了纪明容。
“呵……”
他扔开玉简，吐出一口浊气，平淡的眉眼骤然变得晦暗复杂。
如今，魔族杀了他派出的甲等死士，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与纪明容联手？
若他继续往昆仑派出死士，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难免会引起谢家注意。
谢家……
眼底寒霜一闪而过，疏朗平和的眉宇间凝出几分锋锐。
半晌后，他用指骨抵上眉心，“派暗探去昆仑，仔细盘查，若发现纪明容踪迹，即刻回讯。”
“若遇那琴师，就地斩杀。”
“是。”
秦牧川站起来，将那副刚画好的画像挂在墙上，转头便看到不成器的下属仍跪在地上，表情凝固，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还有何事？”
下属斟酌了一会儿，启唇道：“谢家大小姐派人来问，明日诗会您是否能出席？”
秦牧川沉默良久，幽深的瞳仁中泛起几分倦怠和厌恶。
“就说我修炼不顺，最近在闭关调息。”
下属恭顺应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秦牧川转身，深深凝望着那副画像，满室缭绕的零陵香将叹息染得幽怨又愁苦。
画上，红裙乌眸的女子立于月下，手中紧握长剑，剑身细长锋利，流转着淡淡银辉。
月下舞剑影婆娑，剑尖轻点星河落。
那是十七岁的纪明容，他曾经爱之重之、视若珍宝的未婚妻。
秦牧川画得一手好丹青，可就算是妙笔天成，他也自认为画不出那人神韵的万分之一。
手指轻移，指尖停留在女子眉眼之处，那双笑眼在得知他背叛时，曾流出血泪。
裙裾破烂染血，她一剑掀翻十多位六境修士，隔着层层人墙，视线牢牢锁定于藏匿在人群中的秦牧川，声音近乎嘶吼。
“秦牧川，你叛我？”
“你叛我！！！”
她满脸血污似烈火灼烧，但秦牧川只觉血液中涌动着寒冷刺骨的冰雪，深幽难名的痛楚将心脏生生撕裂。
就算已经时隔多年，每每想到那个眼神，心脏便漫起一阵钝痛。
秦牧川轻阖双眼，额头抵住微凉的画纸，唇边逸散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明容……我的明容……恨我吧。”
“相比于爱，恨更长久。”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嘉灵山，纪明容刚拿出雪映剑，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对面的长庭操纵着傀儡，手指顿了顿，“受寒了吗？”
祁隐轻摇小扇，躺在摇椅中悠闲自在。
“大热天的受什么寒？恐怕有人在背后念叨她。”
“无碍，你尽管攻来。”
纪明容凝神屏气，雪映剑荡出阵阵剑意。
长庭双手结印，人形傀儡身形一晃，疾冲而来，双臂化作两道锋利的刀刃，呼啸着划过纪明容耳侧。
她借势一跃而起，剑影凝成一线锋芒，直透傀儡防御空隙。
见状，长庭双指并拢，向上一挑，傀儡变换角度，躲过锋锐的剑芒。
纪明容神色一亮，“再来！”
飘荡的竹叶顺着剑气盘旋，缠住傀儡四肢。
长庭变换结印手势，但傀儡却不堪重负，在剑意下崩裂成片，如钢刃般锋利的竹叶直冲面门。
不好！
他后退几步，以手掩面，等待这致命一击。
双睫轻颤，女子轻笑声响起，“长庭，睁眼。”
无数竹叶聚拢上空，手指轻点，竹叶化为灼灼桃花，随着剑气收敛，花瓣悠然飘散。
【易象】为纪家独门术法，施术者可以改变事物属性。
漫天花雨中，纪明容用剑接住一朵桃花，递到长庭面前，“这是回礼，喜欢吗？”
长庭轻捻花瓣，不明所以，“回礼？”
纪明容侧身，窗台上那株细小的兰绮花映入长庭眼帘。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多谢你费心。”
耳尖漫上微红，长庭下意识地掩饰，“为何觉得是我摘的？”
纪明容露出一个隐约的笑意，目光落于摇椅上休憩的男子。
假寐的祁隐掀起一只眼皮，“别看我，我可不会累死累活跑到山谷里给你摘朵小花。”
长庭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帘，声音低若细蚊，“路过山谷的时候摘的，剑君大人喜欢吗？”
纪明容试探性地戳了戳花瓣，细小的绒毛轻轻扫过指腹，清淡花香萦绕鼻端。
“从前在仙洲，我便在窗台前养了一株兰绮。”
“这倒并不是因为兰绮有多么珍贵易得，只因这是十多年来我唯一养活的花种。”
烟紫色的兰绮花在微风中摇晃了下，复又挺|立如初。
看着这花，纪明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恣意明媚的日子——和同砚一起打枣、戏水、放纸鸢……
现在想来，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她周身沉寂下来，平静的眸光里藏着恒久不息的焰火，“重新种一株也好。”
“重新开始，我仍会执剑，但非以剑君之名，而皆以真我剑意。”
她转头轻笑，周遭的微风都为之温柔了几分。
“长庭，日后不必唤我剑君，就唤我明容吧。”
长庭眨了眨眼，平淡的眼神中掀起一点波澜。
“我知道了……明容。”
最后两字读得很轻，揉碎在话语间，如同缱绻又柔和的呢喃。
他极力压制住上扬的唇角，仍旧蹲在院子中侍弄药草，心情倒是颇为愉悦。
纪明容服下药丸，回屋内静坐凝息。
服了几次药后，灵脉中的滞涩感倒有所缓和，但修为却仍没提升。
她叹了口气，知道着急也没用，便耐心地梳理着体内杂乱纷繁的灵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过，再次睁眼，外面圆月高悬，已是子夜。
万籁俱寂，竹门骤然开合的咯吱声显得突兀。纪明容听到纷乱的脚步踏过台阶，随后逐渐消隐于窸窣的竹叶声中。
旁边的屋子只有长庭在住，大半夜急匆匆地跑出去作甚？遇到什么事了？
纪明容敛眉，指尖凝出一只蝴蝶，莹蝶在月光下翩跹飞舞，引着纪明容往后山走去。
一个高大健壮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纪明容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魔气，便猜测那是燕丹栖派来的十二魔兵之一。
“阁下可曾看到长庭？”
男子不声不响，几乎与夜色中的树干融为一体。
纪明容以为他不会说话，刚要抬手道谢，低哑粗粝的嗓音先一步传来。
“进了前方溶洞。”
见纪明容脚下运起灵气，那人身形微动，提醒道：“他发狂了。”
纪明容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
“他为半魔，近来魔力大涨，体内灵力与魔气相冲，每到月圆之夜，便会狂化。”
怪不得他的傀儡术有所精进，祁叔和他到底在偷偷做什么？
“多谢告知！”
脚下一荡，纪明容不再废话，往溶洞赶去。
男人闪身拦她，语气有些惊讶，“别去！狂化后的魔种……面目狰狞。”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齿缝挤出那几个字。
仙洲贵族向来鄙夷魔种，若她被那小子狂化的样子吓到，会不会从此与他冷落疏离？
谁知纪明容不以为意，“皮囊而已，真正面目可憎之辈，我在仙洲见了不少。”
说罢，足尖轻点，闪身来到溶洞。
洞内石笋林立，形态各异。钟乳石悬垂而下，宛如空中楼阁，又似珠帘垂挂。
她在溶洞尽头找到了长庭。
长衫已被浸湿，沉重地贴在身上，手下，一道道蜿蜒的血痕触目惊心。
眼睛周围布满了崎岖的鳞片，他忽而转头，视线与她相对，瞳孔猛然紧缩。
“别过来！”
他现在如此丑陋，怎配见她？
他捂住魔角，起身欲跑，却被纪明容拉住手腕。
“长庭，凝息。”
纪明容熄了指尖幽火，在长庭身上点了几个大穴，“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心法吗？”
“……记得。”
长庭尚存清明，轻轻颔首后席地而坐。
心法运转一周，无数细小火焰仍在体内四处乱窜，烧灼着每一寸经络与脏腑。
纪明容见心法尚不能压制，便蹲下身来输送灵力，可手指刚一触到阴冷的皮肤，汹涌的魔气便迎面扑来。
“不好！快压制住体内魔气！”
纪明容猛推长庭肩膀，手腕却被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
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腕骨间，缓缓下滑，稍一用力，肌肤便浮出几分绯色。
“长庭？你怎么……啊！”
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向石壁，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强烈的侵|占欲浓稠得无法忽视。
血色的双瞳没有错过她惊惶的面庞。
犬齿微微发痒，长庭咽下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欲|望，抬手拿掉纪明容发间木簪。
发簪滑落在地，被长庭粗暴地踩成两半。如瀑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流淌肩头。
长庭欺身而上，口中轻喃，“明容……明容。”
手搭在芥子空间上，纪明容眼睫轻闪，假意安抚道：“我在。长庭，你想要什么？”
阴冷的魔气黏腻缠绕，在纪明容周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想要什么？”
他缓缓靠近，细长手指轻抚女子脸颊，血色的双瞳宛如深渊，炽烈的欲|火将空气烧得滚烫。
“当然是，要你啊。”
呼吸交错间，他轻笑低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在明容发丝间落下一个吻。
极尽温柔。
吐息与发间香气交织在一起，洞内升腾起一股闷人的躁意，蒸得纪明容面颊发红。
心跳纷乱而急促，纪明容下意识地抓住手边东西，却不小心碰散了几块碎石。
碎石之下，一抹幽蓝萤光悄然浮现，熟悉的图案再次映入眼帘。
符文、锁链、阴阳鱼。
“初步判断，应是魔族所为。”
“魔族？”秦牧川轻转戒指，寒潭般的眸子溢出点惊讶。
感到威压已消减大半，下属咽下一口唾沫，沉声道：
“不错，痕迹虽被刻意遮掩，但使用术法之后仍能查到蛛丝马迹。”
“魔族在哪里动的手？”
“昆仑。”
和风细雨的脸庞闪过异色，疏冷的嗓音随着满室的零陵香荡开。
“昆仑……我记得，项衡最后一次联系我时，也在昆仑。”
他曾在死前发出一道秘讯，虽文字颠倒不知所云，但其中几个字却至关重要。
【纪明容 昆仑】
看到秘讯，秦牧川便立刻推演出了事情始末——
项衡去追杀那低贱的琴师，却误打误撞碰上了纪明容。
“呵……”
他扔开玉简，吐出一口浊气，平淡的眉眼骤然变得晦暗复杂。
如今，魔族杀了他派出的甲等死士，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与纪明容联手？
若他继续往昆仑派出死士，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难免会引起谢家注意。
谢家……
眼底寒霜一闪而过，疏朗平和的眉宇间凝出几分锋锐。
半晌后，他用指骨抵上眉心，“派暗探去昆仑，仔细盘查，若发现纪明容踪迹，即刻回讯。”
“若遇那琴师，就地斩杀。”
“是。”
秦牧川站起来，将那副刚画好的画像挂在墙上，转头便看到不成器的下属仍跪在地上，表情凝固，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还有何事？”
下属斟酌了一会儿，启唇道：“谢家大小姐派人来问，明日诗会您是否能出席？”
秦牧川沉默良久，幽深的瞳仁中泛起几分倦怠和厌恶。
“就说我修炼不顺，最近在闭关调息。”
下属恭顺应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秦牧川转身，深深凝望着那副画像，满室缭绕的零陵香将叹息染得幽怨又愁苦。
画上，红裙乌眸的女子立于月下，手中紧握长剑，剑身细长锋利，流转着淡淡银辉。
月下舞剑影婆娑，剑尖轻点星河落。
那是十七岁的纪明容，他曾经爱之重之、视若珍宝的未婚妻。
秦牧川画得一手好丹青，可就算是妙笔天成，他也自认为画不出那人神韵的万分之一。
手指轻移，指尖停留在女子眉眼之处，那双笑眼在得知他背叛时，曾流出血泪。
裙裾破烂染血，她一剑掀翻十多位六境修士，隔着层层人墙，视线牢牢锁定于藏匿在人群中的秦牧川，声音近乎嘶吼。
“秦牧川，你叛我？”
“你叛我！！！”
她满脸血污似烈火灼烧，但秦牧川只觉血液中涌动着寒冷刺骨的冰雪，深幽难名的痛楚将心脏生生撕裂。
就算已经时隔多年，每每想到那个眼神，心脏便漫起一阵钝痛。
秦牧川轻阖双眼，额头抵住微凉的画纸，唇边逸散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明容……我的明容……恨我吧。”
“相比于爱，恨更长久。”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嘉灵山，纪明容刚拿出雪映剑，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对面的长庭操纵着傀儡，手指顿了顿，“受寒了吗？”
祁隐轻摇小扇，躺在摇椅中悠闲自在。
“大热天的受什么寒？恐怕有人在背后念叨她。”
“无碍，你尽管攻来。”
纪明容凝神屏气，雪映剑荡出阵阵剑意。
长庭双手结印，人形傀儡身形一晃，疾冲而来，双臂化作两道锋利的刀刃，呼啸着划过纪明容耳侧。
她借势一跃而起，剑影凝成一线锋芒，直透傀儡防御空隙。
见状，长庭双指并拢，向上一挑，傀儡变换角度，躲过锋锐的剑芒。
纪明容神色一亮，“再来！”
飘荡的竹叶顺着剑气盘旋，缠住傀儡四肢。
长庭变换结印手势，但傀儡却不堪重负，在剑意下崩裂成片，如钢刃般锋利的竹叶直冲面门。
不好！
他后退几步，以手掩面，等待这致命一击。
双睫轻颤，女子轻笑声响起，“长庭，睁眼。”
无数竹叶聚拢上空，手指轻点，竹叶化为灼灼桃花，随着剑气收敛，花瓣悠然飘散。
【易象】为纪家独门术法，施术者可以改变事物属性。
漫天花雨中，纪明容用剑接住一朵桃花，递到长庭面前，“这是回礼，喜欢吗？”
长庭轻捻花瓣，不明所以，“回礼？”
纪明容侧身，窗台上那株细小的兰绮花映入长庭眼帘。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多谢你费心。”
耳尖漫上微红，长庭下意识地掩饰，“为何觉得是我摘的？”
纪明容露出一个隐约的笑意，目光落于摇椅上休憩的男子。
假寐的祁隐掀起一只眼皮，“别看我，我可不会累死累活跑到山谷里给你摘朵小花。”
长庭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帘，声音低若细蚊，“路过山谷的时候摘的，剑君大人喜欢吗？”
纪明容试探性地戳了戳花瓣，细小的绒毛轻轻扫过指腹，清淡花香萦绕鼻端。
“从前在仙洲，我便在窗台前养了一株兰绮。”
“这倒并不是因为兰绮有多么珍贵易得，只因这是十多年来我唯一养活的花种。”
烟紫色的兰绮花在微风中摇晃了下，复又挺|立如初。
看着这花，纪明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恣意明媚的日子——和同砚一起打枣、戏水、放纸鸢……
现在想来，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她周身沉寂下来，平静的眸光里藏着恒久不息的焰火，“重新种一株也好。”
“重新开始，我仍会执剑，但非以剑君之名，而皆以真我剑意。”
她转头轻笑，周遭的微风都为之温柔了几分。
“长庭，日后不必唤我剑君，就唤我明容吧。”
长庭眨了眨眼，平淡的眼神中掀起一点波澜。
“我知道了……明容。”
最后两字读得很轻，揉碎在话语间，如同缱绻又柔和的呢喃。
他极力压制住上扬的唇角，仍旧蹲在院子中侍弄药草，心情倒是颇为愉悦。
纪明容服下药丸，回屋内静坐凝息。
服了几次药后，灵脉中的滞涩感倒有所缓和，但修为却仍没提升。
她叹了口气，知道着急也没用，便耐心地梳理着体内杂乱纷繁的灵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过，再次睁眼，外面圆月高悬，已是子夜。
万籁俱寂，竹门骤然开合的咯吱声显得突兀。纪明容听到纷乱的脚步踏过台阶，随后逐渐消隐于窸窣的竹叶声中。
旁边的屋子只有长庭在住，大半夜急匆匆地跑出去作甚？遇到什么事了？
纪明容敛眉，指尖凝出一只蝴蝶，莹蝶在月光下翩跹飞舞，引着纪明容往后山走去。
一个高大健壮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纪明容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魔气，便猜测那是燕丹栖派来的十二魔兵之一。
“阁下可曾看到长庭？”
男子不声不响，几乎与夜色中的树干融为一体。
纪明容以为他不会说话，刚要抬手道谢，低哑粗粝的嗓音先一步传来。
“进了前方溶洞。”
见纪明容脚下运起灵气，那人身形微动，提醒道：“他发狂了。”
纪明容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
“他为半魔，近来魔力大涨，体内灵力与魔气相冲，每到月圆之夜，便会狂化。”
怪不得他的傀儡术有所精进，祁叔和他到底在偷偷做什么？
“多谢告知！”
脚下一荡，纪明容不再废话，往溶洞赶去。
男人闪身拦她，语气有些惊讶，“别去！狂化后的魔种……面目狰狞。”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齿缝挤出那几个字。
仙洲贵族向来鄙夷魔种，若她被那小子狂化的样子吓到，会不会从此与他冷落疏离？
谁知纪明容不以为意，“皮囊而已，真正面目可憎之辈，我在仙洲见了不少。”
说罢，足尖轻点，闪身来到溶洞。
洞内石笋林立，形态各异。钟乳石悬垂而下，宛如空中楼阁，又似珠帘垂挂。
她在溶洞尽头找到了长庭。
长衫已被浸湿，沉重地贴在身上，手下，一道道蜿蜒的血痕触目惊心。
眼睛周围布满了崎岖的鳞片，他忽而转头，视线与她相对，瞳孔猛然紧缩。
“别过来！”
他现在如此丑陋，怎配见她？
他捂住魔角，起身欲跑，却被纪明容拉住手腕。
“长庭，凝息。”
纪明容熄了指尖幽火，在长庭身上点了几个大穴，“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心法吗？”
“……记得。”
长庭尚存清明，轻轻颔首后席地而坐。
心法运转一周，无数细小火焰仍在体内四处乱窜，烧灼着每一寸经络与脏腑。
纪明容见心法尚不能压制，便蹲下身来输送灵力，可手指刚一触到阴冷的皮肤，汹涌的魔气便迎面扑来。
“不好！快压制住体内魔气！”
纪明容猛推长庭肩膀，手腕却被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
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腕骨间，缓缓下滑，稍一用力，肌肤便浮出几分绯色。
“长庭？你怎么……啊！”
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向石壁，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强烈的侵|占欲浓稠得无法忽视。
血色的双瞳没有错过她惊惶的面庞。
犬齿微微发痒，长庭咽下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欲|望，抬手拿掉纪明容发间木簪。
发簪滑落在地，被长庭粗暴地踩成两半。如瀑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流淌肩头。
长庭欺身而上，口中轻喃，“明容……明容。”
手搭在芥子空间上，纪明容眼睫轻闪，假意安抚道：“我在。长庭，你想要什么？”
阴冷的魔气黏腻缠绕，在纪明容周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想要什么？”
他缓缓靠近，细长手指轻抚女子脸颊，血色的双瞳宛如深渊，炽烈的欲|火将空气烧得滚烫。
“当然是，要你啊。”
呼吸交错间，他轻笑低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在明容发丝间落下一个吻。
极尽温柔。
吐息与发间香气交织在一起，洞内升腾起一股闷人的躁意，蒸得纪明容面颊发红。
心跳纷乱而急促，纪明容下意识地抓住手边东西，却不小心碰散了几块碎石。
碎石之下，一抹幽蓝萤光悄然浮现，熟悉的图案再次映入眼帘。
符文、锁链、阴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