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洛斯,在地球西部被誉为“欲望之城”。

    在科技高度发展至今,唯有这座坐落于群岛之间的海上之城延续了从古至今残留下的掠夺与征伐的血性,这里是目前唯一一个法律规定允许腺液抽取并且用于买卖的地方,并且没有对信息素相关的使用进行严格的限制,因而这里的犯罪指数与□□易每年都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增长,罪恶以一种近似瘟疫的形态蔓延。

    可人们对此趋之若鹜,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贪婪想方设法踏入这片土地,这不仅仅是因为意大洛斯是全球金钱交易额最庞大的城市,更因为第二性别的天性让人们渴望得到释放。他们进入这里,成为这里肮脏血液里的一部分,再宛如一种诅咒般在四通八达的下水道里流通,引发腐臭,继而成为这座犯罪都市里新的养分。

    查布斯警长踏进出租屋的时候面不改色,法医戴着口罩面不改色地处理着尸体,那过分惨烈的死状让紧随其后的新人警察面露痛苦之色,几次都移开了目光做深呼吸。查布斯打量着尸体上的伤口,问:“死了多久?”

    Beta法医洛秋丽正在把尸体上发现的小面料碎片放进证据袋,闻言平静回答:“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到五点,血迹还算新鲜。”

    她的同事虽然对“新鲜”一词感到不置可否,但仍然耸耸肩应和:“比起平均值来说,是的,这的确算得上新鲜,犯人把他折磨了很久才让他失血而亡。”

    死者是一名男性Alpha,身高一米八以上,年轻健壮,但他生前无疑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犯人把他脖颈后的腺体切除了并且塞到了他的嘴里,还划开了他的腹部,一路往下,把他的内脏以及生殖器官全掏了出来。伤口的形状有明显的撕裂痕迹,只一眼就能判断出犯人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这么干了,典型的折磨致死。

    “这是前两天那个坠楼受伤的Beta受害者的男友,我记得是嫌疑犯之一。”查布斯感到很头疼,这本不是他的案件,他来的路上才急急忙忙看了一遍,“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出来的?”

    新来的小刑警这时候夹着鼻子凑过来,努力汇报:“关押了两天,因为证据不足暂时被释放了。”

    有人证为什么会证据不足?

    查布斯问道:“那个Beta呢?”

    果不其然,小刑警说:“一直昏迷,医生说她坠楼造成明显颅脑受损,神经功能缺失,暂时没法充当人证。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这个......Alpha一直声称是她自己主动跳下去的,受害人身上也没有坠楼以外的伤口,所以对方父母交了赎金,人就被领走了。”

    这走的什么破程序。

    查布斯心里叹了一口气,但心知这里的系统已经烂透了,按捺住了没表现出来,对现场交代道:“先把现场和尸体收拾干净,然后联系受害者父母查一下这个Alpha的社会关系,我再去医院看看另一个受害者。”

    “现在去医院估计来不及了。”

    小刑警说。

    查布斯一个眼神过去,小刑警急忙解释:“来的路上我打给过医院,主治医生说对方家属已经为她办了出院手续,现在应该已经出院了。”

    查布斯深吸一口气:“洛......森是吧?你是刚调到意大洛斯的吗?”

    “啊?”小刑警洛森后知后觉点点头,“是的,长官,我两天前刚从七丘城搬过来。”

    “我们这里的工作报告要求所有人,一次性把话说完——简短、清晰、明了。”查布斯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句,“还是说你是刚从警队毕业的菜鸟?”

    可他的确是刚毕业......因为这里离职和申请调岗的刑警太多了,他才被迫转了过来。

    洛森看着查布斯的脸色默默把这句话咽了下去,随后加快了语速:“抱歉长官。在出警的时候我想着最好先联系一下这位女性Beta受害者,因为两桩事情发生的时间太凑巧了,搞明白两位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对我们的工作有利无害,后来我发现这位女性Beta出身不俗,她父母都不在了,但哥哥是意大洛斯一位有名的企业家,主要经营医院以及信息素方面的生意,如果医院那边的消息正确,那么给这位女性Beta办出院的就是......”

    “你说什么?”查布斯快走到车旁了,听到这里一个止步,鹰般的双目攥住了洛森的目光,“那个女性Beta叫什么?”

    “......陆、濛。”洛森迅速反应过来,翻开了下面的一页资料,递给查布斯,“她的兄长叫陆潜。”

    “......该死。”查布斯死死盯着资料上贴着的少女的一寸照,还有下面她在医院时警察拍到的照片,五官的确与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我不是说过但凡和姓陆有关的案子都第一时间转给我吗?”

    洛森说:“十分抱歉长官,因为人手不足,资料没有第一时间传达。这位陆先生......”

    “如果你想以后能全须全尾地调离这里,最好记住这里所有重要人物的名字。”查布斯拿着资料上了车的后座,关上车门前警告着自己新来的下属,“尤其是他们姓陆的。”

    华尔盛集团是陆家对外最公式化的象征,全球规模最大的家族企业,他们在百年前从地球的中部迁徙过来,而后用短短几十年便不仅仅在意大洛斯,而是在地球的整个西部扎根。他们经营着最大且最专业的一线医疗产业,包括但不限于医院、信息素及神经药物、抑制剂与阻隔剂的生产等等。

    他们是西方的“格鲁特斯朗①”,好似在上帝创造人类的第二性别之际就已经创造了他们,使这个家族充满智慧、且邪恶贪婪。

    如今意大洛斯的信息素买卖之所以能这么吃香,很大原因在于陆家对意大洛斯联邦政府的“控制”,他们操控着这里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信息素提取手术,再以一种极为不道德的方式把腺液制作成各种商品,其中有合法的可以摆在商品桌上的,但更多的则被制作成黑市中才能被允许流通的东西。

    那些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亦或对信息素有着超出正常人渴求范围的人会去黑市购入这些产品,像是对待能腐蚀自己心灵的毒花一样插摆着他们,或许对他们来说信息素就等同于罂粟,他们为此沦陷,也为此疯狂导致最后都死得很难看。

    查布斯带着一队人来到陆宅,佣人们轻车熟路地招待着他们,一直把他们带到了这栋古老建筑的其中一个会客厅。大概十分钟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秘书。

    这里阳光很好,空间大而空旷,但男人进来的时候皮肤被太阳照射到,却仍旧泛出一股奇异的冷白。他很高,肩膀很宽以至于能完美撑起三件套,但前扣开着,没打领结,让他的精致暗暗透出一股充满掌控欲的慵懒,很自然就流露出主人的姿态。

    “查布斯警长。”

    陆潜淡淡开口,随意伸手,招呼他坐。

    这个举止就像对待老朋友一样。

    但查布斯在心里嗤笑。

    “不必客气,我来是为了你妹妹的事。”

    陆潜微微抬了下眼,这个目光在一瞬间犹如蛇类在打量,但很快就像是光略过树叶一般消失了。陆潜坐在查布斯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哪怕是从下往上看着对方,却丝毫没有仰视对方的感觉:“请继续。”

    “陆小姐两天前坠楼伤到了脑袋,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她的男友死于她坠楼之前所待的公寓中,鉴于两人身份,我们本打算询问她一些事,但今天我们得知她被你接走了。”

    陆潜说:“相信主治医生同时也告诉过你们,她一直在昏迷。”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认为她与此事有关。

    “这很难说,关于他们之间的纠纷,要具体询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之间有我们都不清楚的第三者。”查布斯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今年四十多岁,脸上有了明显的皱纹,乱糟糟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还有些混不吝,“况且比起陆先生,我们对这位陆小姐实在知之甚少,她已经快23岁了,但在我记忆中她很少被报道,就连我们警局的人对此敏感度也不高。”

    陆潜往后靠着,肢体语言很放松,闻言他没有应和查布斯的话,而是说:“我记得警长家里没有妻儿。”

    查布斯点头:“我是单身汉。”

    陆潜没有笑,事实上他从进来以后表情一直没怎么变过,平静而冷淡:“那你应该就无法理解作为家人想要保护她的心,在这座城市,她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查布斯安静了一会儿,他微微眯起眼,半晌道:“但你也没阻止她出去与人交往。”

    “她是自由的。”陆潜用食指点了点扶手,“若有一天你有了一个女儿,你会太过于害怕她受到报复,便把她囚禁在家里吗?”

    这句话像是带了淡淡的讥讽。

    “所以我是个单身汉。”

    查布斯边说边微微倾身,与陆潜平视:“但你没法这么做,毕竟那是你的妹妹而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感到诧异,你对她的受伤表现得很平静,你认为那是个意外吗?”

    感觉到了试探,陆潜无动于衷。

    “对我来说,是的。”

    他说:“她还太小了,又是个Beta,不懂Alpha是一种多么强大而卑劣的生物。她摔倒了并不是她的错,我很高兴,蒙蔽她的人最终受到了惩罚。”

    查布斯像是察觉了什么似地,紧接着问:“你认为那个Alpha有罪?”

    “只是站在兄长的角度,于情于理。”陆潜的语速在那一瞬间好似变得缓慢,说出的话却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还是说你会仁慈地去看待一个让你的珍宝受伤的人吗?警长。”

    一片沉默中,查布斯重新坐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自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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