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这天，羊城大街小巷弥漫着一股过年的氛围。张灯结彩贴年画，处处喜庆。
东二巷的农贸市场今天格外热闹，约2公里长的街道上，占满各种摊位，今天东二巷赶集日，家家户户出动，买东西在这时候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到百货超市或者赶集时买。
于盛京一大早就被冯秀琴摇醒，穿戴整齐后草草吃完早饭就出门了。今天于家全体出动，争取在今天把过年的年货备齐喽。
从居民楼到东二巷的距离，有4个足球场跑道那么长，放在后世，也就一脚油门。但现在，光靠脚走路或者骑二八大杠都不容易。更何况于长河的后座，冯秀琴抱着于盛京挤在后座上，两人就这么一大一小相互紧靠着，时不时感受一波石块带来的颠簸，摇摇晃晃地朝着东二巷驶去。一路上于盛京昏昏沉沉，在睡觉和颠簸中反复清醒。她依偎在冯秀琴怀里，恍惚地想起几天前，冯秀琴去邮局取回来一封信。是于长河老家从东北寄来的。信上说于长河的爸，也就是于盛京的爷爷，要来羊城看望他的宝贝孙女。往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从羊城回东北的票难买，冯秀琴和于长河两口子在羊城过了好几次年。而今年，老爷子终于忍受不了离别的寂寥，决定来羊城和儿子儿媳团聚。
为了迎接老爷子，让他看到自己儿子过得还不错。于家三口开始了人仰马翻的生活。冯秀琴自看完信后就开始卫生大作战，每天下班回家就开始突击检查。每每看到地上脏了没扫地、东西没放回原位，首先就对着于长河数落一通。就连于盛京也没躲过，关于她自己每天的小被子小杯子小玩具，都被冯秀琴教导着要自己收拾整理归位，妈妈彷佛变了个人，整天杀气腾腾地盯着家里的一切。如果沙发弄乱了，茶几上的东西乱扔，不出三分钟，妈妈就会拖长语调喊道：于~长~河~于盛京于长河父女两的日子苦不堪言。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于盛京的回忆。等她从后座被人抱下来时，见到的就是东二巷人挤人的街道。街旁吃食摊上，冒出股股白色。白色的热气从摊前钻出、飘至上空，在寒冷的冬天更加分明。有的白烟，被周围人群裹挟其中，慢慢消散。而这，就是羊城的冬天。腊月二十九的年节，任凭谁来了这块地界，都得说一句：热闹。很多家庭都倾巢出动，街面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有的两个大人拉着三四个小孩，有的家里孩子大的，就由大孩子拉着小孩子，齐齐上阵来买年货。也有那种自己独自来逛的，总之，快过年了，有钱没钱都得买点东西过年不是？于盛京被拉着右手站在炒货摊前，正听着冯秀琴和人有来有回的杀价。
刚开始还比较斯文，“这炒货再便宜点”
老板本来以为是个大客户，结果来的是个精明鬼，顿时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大妹子，真不能再便宜了，就没赚你几个钱”
冯秀琴战斗力十足，对着一堆花生瓜子上演十分嫌弃的表情
“三分钱一斤，不能再多了，这看着个头都不大”
别看冯秀琴长相斯文，看着柔弱，极具欺骗性。但其实外柔内刚，冯秀琴和于长河两口子站在一起时，旁人都觉得人高马大的于长河才是强势的那个，其实不然，大部分时间冯秀琴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但只要她不点头的事情，于长河绝不敢同意，简单点说，就是这东北老爷们，他~他惧内。
“一分都不能让，就是五分一斤”
听完摊主这么说，冯秀琴也不辩解，拉着于盛京扭头就走。
小盛京心想：得，在这玩欲擒故纵的戏呢。
就在冯秀琴牵着于盛京走出几百米后，还是没等来店老板叫住她俩的声音，空气中略微有些尴尬。面对于盛京的揶揄表情，冯秀琴脸红了红，不过很快，她就将目光转向另一家炒货行。这次冯秀琴牵着于盛京走到摊边，只见卖货的老板站在摊子身后不停给人称重找钱，冯秀琴找到个位置凑了上去，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话问道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听见本地口音不疑有他
5角一斤
我称得多，便宜点
老板思忖片刻，行吧，你如果要得多，可以少1角，4角一斤
冯秀琴没在杀价，瓜子花生是每年过年的大头，招待客人的主要零嘴，于家人口简单，但过年时也有不少人情往来，因此每次买的瓜子花生很多。等冯秀琴买好炒货后又转到肉行买肉，这个时代吃肉还是一件不经常的事。冯秀琴在肉行大手一挥，包下半扇肉，又在临摊买下几只猪蹄和下水，从肉行出来时，买的东西已经提不了了。于是于长河一人骑着二八大杠往返于居民楼和东二巷。
过完年于盛京就正式到了可以上小学的年纪。冯秀琴拉着她进了百货大楼，百货大楼有两层高，于盛京妈妈带着她从一层进去，一进门的左手边就是烟酒区域，对应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而下方的柜台则平铺着很多香烟，用玻璃做成的柜台很好地展示每一个香烟牌子。往里走会路过钟表区、厨具区，大概走了三四个柜台，冯秀琴在衣服区停了下来，这里有很多成衣被挂在架子上，架子距离地面约1.5米左右，就跟晾衣架差不多，而背后还单独放了一些货架，货架上密密麻麻摆放整齐各种衬衣。新年快到了，于盛京的个头又蹿了一截，开年以后她就要到学校正式上学，这几项理由都需要给她好好打扮打扮了。而于长河，是个从不关心自己穿衣住行的人，一切都由冯秀琴打理，自打娶了冯秀琴以后，于长河只负责一件事，听老婆的。对外时，他的全身心都在经营自己的小店，每月按时将所得一分不剩地上交媳妇，剩下的从来都是老婆说他做。家里的一日三餐，于长河分担了大半，剩下的像一家人的穿衣问题，都是冯秀琴在操心。假设冯秀琴不给他买衣服，他能一年到头就穿那件单衣，从冬到夏，无论寒暑，可见神经大条到什么地步。
在成衣区逛了一会，于秀琴买好一家三口的衣服后，当然也没拉下公公于老爷子的衣服，老人家低调惯了，并不喜欢张扬，买的衣服也是颜色沉稳款式朴素的。
隔壁邻居家来了新人。是那天在街上被人贩子拐卖的母子。冯秀琴开门倒煤灰时发现，母子俩正怯生生的站在敞开的房门后，一大一小低着头。见邻居出来，房门被嘭一声立马关上。
半个月前，樊母从乡下来信，信上说阿香带着孩子来投奔他，现已坐上火车出发。他内心一阵烦闷，头疼不知怎么办才好。半夜房门被咚咚敲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等他打开房门探头一看，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他有些惊讶:怎么会有警察上门？还是半夜？再仔细一看，警察背后站着一个女人，还牵着个小孩。那两警察见他开门后先是问女人:是他吗，女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闻言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确认。这一抬头，樊舟看清了她的模样，是他在东北农村的妻子，顿时有些惊讶。
“同志你好，我们是分区派出所民警“
“有什么事吗“
“这是不是您的爱人”
“是的”
“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件”
警察在确认了樊航的身份跟阿香说的一致后，把人交到他手上就离开了。
整栋楼层上下陆续房屋亮灯出来看个究竟
樊航看看四周八卦的眼睛，将阿香母子接进屋子。
一进屋，他烦躁地挠挠头，转身看见阿香母子二人手足无措地站着，他离家时小东才丁点大，想到这里，眉眼柔和下来，招手让咚咚过去，小孩子怕生，更何况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了，这两个字只是频繁出现在母亲口中。朝后躲了躲。
阿香跟樊航从小一起长大，两家都是黑河村地道的农民，在长辈的撮合下顺利成章地结婚生了孩子。孩子两岁这年，国家鼓励城市青年上山下乡，黑河乡来了不少知青，城里来的女知青有知识有文化，打扮亮眼，不像农村妇女，土疙瘩一个。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樊航认识了于宝宝，于宝宝是从城里下放来大队的知青，樊航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吸引住了，鲜艳的红格子衬衣，茂密黝黑的头发下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左边还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当她操着一口普通话问你时，洋气，真洋气。樊航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樊航是大队上负责开拖拉机的车手，也是旁人巴结羡慕的对象，借着跑大队的借口给于宝宝献殷勤，一来二去两人就偷偷好上了。趁着知青返城的档口，樊航干脆跟着于宝宝回了羊城。而最近于宝宝跟他闹了别扭，生气回了娘家，不然看到这个场景，肯定又要跟他闹。
楼上右手边，铁门内，冯秀琴拿着刚出完灰的炉盘往炉子下面放。虽说羊城的冬天已经比老家暖和很多，但每逢秋冬，逢年过节，家里还是习惯烧炉子，一笼炉火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
把炉盘放回原位后，转头进了卧室，冯秀琴就去推于长河，可怜于长河睡得正香，硬生生被老婆捅醒，醒来后就见到面前出现的一张放大的脸。冯秀琴一脸八卦地看向于长河，似乎等着他问自己嘛事。
老婆大人，这么晚不睡，您这是又有什么吩咐？
我刚出去倒灰，你猜我看到了啥
这个点，难不成是出来溜达的鬼？
去你的
嗯，不是鬼？莫不成是个男鬼？老婆大人，你可不能被迷了心窍，不然我咋办
于~长~河，你想死就早点说。冯秀琴柳眉一竖，假装生气地说
于长河见状立马端正态度：老婆，我错了。您请说，究竟遇着啥了？
你还记不记得楼下的邻居？
哪个？
就是我们这层楼下的那个，房门口经常放着车把手的那家
哦哦哦，他家怎么了？
今天我开门出去倒煤灰，恰巧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公安在跟他聊天，还带个对母子，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带着对母子？
对呀，他不是有老婆吗？怎么还有个女人？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你听到人警察说什么了吗
半夜三更的，我又隔了层楼，没太听得出来，只是那男的一个劲地感谢那两警察
那不就得了，我们又不清楚这事情始末，干嘛瞎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听话，老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冯秀琴还想再说两句，哪知道于长河已经重新睡下了
这呆子，她心里骂了句，还是就这样也顺势躺下不再多想。
东二巷的农贸市场今天格外热闹，约2公里长的街道上，占满各种摊位，今天东二巷赶集日，家家户户出动，买东西在这时候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到百货超市或者赶集时买。
于盛京一大早就被冯秀琴摇醒，穿戴整齐后草草吃完早饭就出门了。今天于家全体出动，争取在今天把过年的年货备齐喽。
从居民楼到东二巷的距离，有4个足球场跑道那么长，放在后世，也就一脚油门。但现在，光靠脚走路或者骑二八大杠都不容易。更何况于长河的后座，冯秀琴抱着于盛京挤在后座上，两人就这么一大一小相互紧靠着，时不时感受一波石块带来的颠簸，摇摇晃晃地朝着东二巷驶去。一路上于盛京昏昏沉沉，在睡觉和颠簸中反复清醒。她依偎在冯秀琴怀里，恍惚地想起几天前，冯秀琴去邮局取回来一封信。是于长河老家从东北寄来的。信上说于长河的爸，也就是于盛京的爷爷，要来羊城看望他的宝贝孙女。往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从羊城回东北的票难买，冯秀琴和于长河两口子在羊城过了好几次年。而今年，老爷子终于忍受不了离别的寂寥，决定来羊城和儿子儿媳团聚。
为了迎接老爷子，让他看到自己儿子过得还不错。于家三口开始了人仰马翻的生活。冯秀琴自看完信后就开始卫生大作战，每天下班回家就开始突击检查。每每看到地上脏了没扫地、东西没放回原位，首先就对着于长河数落一通。就连于盛京也没躲过，关于她自己每天的小被子小杯子小玩具，都被冯秀琴教导着要自己收拾整理归位，妈妈彷佛变了个人，整天杀气腾腾地盯着家里的一切。如果沙发弄乱了，茶几上的东西乱扔，不出三分钟，妈妈就会拖长语调喊道：于~长~河~于盛京于长河父女两的日子苦不堪言。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于盛京的回忆。等她从后座被人抱下来时，见到的就是东二巷人挤人的街道。街旁吃食摊上，冒出股股白色。白色的热气从摊前钻出、飘至上空，在寒冷的冬天更加分明。有的白烟，被周围人群裹挟其中，慢慢消散。而这，就是羊城的冬天。腊月二十九的年节，任凭谁来了这块地界，都得说一句：热闹。很多家庭都倾巢出动，街面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有的两个大人拉着三四个小孩，有的家里孩子大的，就由大孩子拉着小孩子，齐齐上阵来买年货。也有那种自己独自来逛的，总之，快过年了，有钱没钱都得买点东西过年不是？于盛京被拉着右手站在炒货摊前，正听着冯秀琴和人有来有回的杀价。
刚开始还比较斯文，“这炒货再便宜点”
老板本来以为是个大客户，结果来的是个精明鬼，顿时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大妹子，真不能再便宜了，就没赚你几个钱”
冯秀琴战斗力十足，对着一堆花生瓜子上演十分嫌弃的表情
“三分钱一斤，不能再多了，这看着个头都不大”
别看冯秀琴长相斯文，看着柔弱，极具欺骗性。但其实外柔内刚，冯秀琴和于长河两口子站在一起时，旁人都觉得人高马大的于长河才是强势的那个，其实不然，大部分时间冯秀琴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但只要她不点头的事情，于长河绝不敢同意，简单点说，就是这东北老爷们，他~他惧内。
“一分都不能让，就是五分一斤”
听完摊主这么说，冯秀琴也不辩解，拉着于盛京扭头就走。
小盛京心想：得，在这玩欲擒故纵的戏呢。
就在冯秀琴牵着于盛京走出几百米后，还是没等来店老板叫住她俩的声音，空气中略微有些尴尬。面对于盛京的揶揄表情，冯秀琴脸红了红，不过很快，她就将目光转向另一家炒货行。这次冯秀琴牵着于盛京走到摊边，只见卖货的老板站在摊子身后不停给人称重找钱，冯秀琴找到个位置凑了上去，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话问道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听见本地口音不疑有他
5角一斤
我称得多，便宜点
老板思忖片刻，行吧，你如果要得多，可以少1角，4角一斤
冯秀琴没在杀价，瓜子花生是每年过年的大头，招待客人的主要零嘴，于家人口简单，但过年时也有不少人情往来，因此每次买的瓜子花生很多。等冯秀琴买好炒货后又转到肉行买肉，这个时代吃肉还是一件不经常的事。冯秀琴在肉行大手一挥，包下半扇肉，又在临摊买下几只猪蹄和下水，从肉行出来时，买的东西已经提不了了。于是于长河一人骑着二八大杠往返于居民楼和东二巷。
过完年于盛京就正式到了可以上小学的年纪。冯秀琴拉着她进了百货大楼，百货大楼有两层高，于盛京妈妈带着她从一层进去，一进门的左手边就是烟酒区域，对应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而下方的柜台则平铺着很多香烟，用玻璃做成的柜台很好地展示每一个香烟牌子。往里走会路过钟表区、厨具区，大概走了三四个柜台，冯秀琴在衣服区停了下来，这里有很多成衣被挂在架子上，架子距离地面约1.5米左右，就跟晾衣架差不多，而背后还单独放了一些货架，货架上密密麻麻摆放整齐各种衬衣。新年快到了，于盛京的个头又蹿了一截，开年以后她就要到学校正式上学，这几项理由都需要给她好好打扮打扮了。而于长河，是个从不关心自己穿衣住行的人，一切都由冯秀琴打理，自打娶了冯秀琴以后，于长河只负责一件事，听老婆的。对外时，他的全身心都在经营自己的小店，每月按时将所得一分不剩地上交媳妇，剩下的从来都是老婆说他做。家里的一日三餐，于长河分担了大半，剩下的像一家人的穿衣问题，都是冯秀琴在操心。假设冯秀琴不给他买衣服，他能一年到头就穿那件单衣，从冬到夏，无论寒暑，可见神经大条到什么地步。
在成衣区逛了一会，于秀琴买好一家三口的衣服后，当然也没拉下公公于老爷子的衣服，老人家低调惯了，并不喜欢张扬，买的衣服也是颜色沉稳款式朴素的。
隔壁邻居家来了新人。是那天在街上被人贩子拐卖的母子。冯秀琴开门倒煤灰时发现，母子俩正怯生生的站在敞开的房门后，一大一小低着头。见邻居出来，房门被嘭一声立马关上。
半个月前，樊母从乡下来信，信上说阿香带着孩子来投奔他，现已坐上火车出发。他内心一阵烦闷，头疼不知怎么办才好。半夜房门被咚咚敲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等他打开房门探头一看，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他有些惊讶:怎么会有警察上门？还是半夜？再仔细一看，警察背后站着一个女人，还牵着个小孩。那两警察见他开门后先是问女人:是他吗，女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闻言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确认。这一抬头，樊舟看清了她的模样，是他在东北农村的妻子，顿时有些惊讶。
“同志你好，我们是分区派出所民警“
“有什么事吗“
“这是不是您的爱人”
“是的”
“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件”
警察在确认了樊航的身份跟阿香说的一致后，把人交到他手上就离开了。
整栋楼层上下陆续房屋亮灯出来看个究竟
樊航看看四周八卦的眼睛，将阿香母子接进屋子。
一进屋，他烦躁地挠挠头，转身看见阿香母子二人手足无措地站着，他离家时小东才丁点大，想到这里，眉眼柔和下来，招手让咚咚过去，小孩子怕生，更何况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了，这两个字只是频繁出现在母亲口中。朝后躲了躲。
阿香跟樊航从小一起长大，两家都是黑河村地道的农民，在长辈的撮合下顺利成章地结婚生了孩子。孩子两岁这年，国家鼓励城市青年上山下乡，黑河乡来了不少知青，城里来的女知青有知识有文化，打扮亮眼，不像农村妇女，土疙瘩一个。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樊航认识了于宝宝，于宝宝是从城里下放来大队的知青，樊航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吸引住了，鲜艳的红格子衬衣，茂密黝黑的头发下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左边还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当她操着一口普通话问你时，洋气，真洋气。樊航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樊航是大队上负责开拖拉机的车手，也是旁人巴结羡慕的对象，借着跑大队的借口给于宝宝献殷勤，一来二去两人就偷偷好上了。趁着知青返城的档口，樊航干脆跟着于宝宝回了羊城。而最近于宝宝跟他闹了别扭，生气回了娘家，不然看到这个场景，肯定又要跟他闹。
楼上右手边，铁门内，冯秀琴拿着刚出完灰的炉盘往炉子下面放。虽说羊城的冬天已经比老家暖和很多，但每逢秋冬，逢年过节，家里还是习惯烧炉子，一笼炉火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
把炉盘放回原位后，转头进了卧室，冯秀琴就去推于长河，可怜于长河睡得正香，硬生生被老婆捅醒，醒来后就见到面前出现的一张放大的脸。冯秀琴一脸八卦地看向于长河，似乎等着他问自己嘛事。
老婆大人，这么晚不睡，您这是又有什么吩咐？
我刚出去倒灰，你猜我看到了啥
这个点，难不成是出来溜达的鬼？
去你的
嗯，不是鬼？莫不成是个男鬼？老婆大人，你可不能被迷了心窍，不然我咋办
于~长~河，你想死就早点说。冯秀琴柳眉一竖，假装生气地说
于长河见状立马端正态度：老婆，我错了。您请说，究竟遇着啥了？
你还记不记得楼下的邻居？
哪个？
就是我们这层楼下的那个，房门口经常放着车把手的那家
哦哦哦，他家怎么了？
今天我开门出去倒煤灰，恰巧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公安在跟他聊天，还带个对母子，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带着对母子？
对呀，他不是有老婆吗？怎么还有个女人？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那你听到人警察说什么了吗
半夜三更的，我又隔了层楼，没太听得出来，只是那男的一个劲地感谢那两警察
那不就得了，我们又不清楚这事情始末，干嘛瞎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听话，老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冯秀琴还想再说两句，哪知道于长河已经重新睡下了
这呆子，她心里骂了句，还是就这样也顺势躺下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