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所有人下意识顺着望过去。
导游所指的角落里果然摆着不同模样的石头，几乎都是雕刻成人形模样，而且栩栩如生，就连裤脚的褶皱都柔软层叠，像白云朵，石刻的眼睛却仿佛浮动着薄薄的水光，神情真切。
只是太过逼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哪怕这些人像石雕并不高，轮廓也偏圆润，也没有给人任何憨态可掬的感觉。
似人却非人，更显古怪。
郑夏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村子里到处都是石雕，各个角落，甚至是狭窄的空隙，都塞满了一座座石雕，它们拥挤、重叠，脸与脸黏连，手与手交融，窥视并包围了所有人。
郑夏冰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不止是她这样，其他人也都脸色苍白，显露出被摄魂夺魄般的惨状，甚至都顾不上谨慎的动作和呼吸，急促地闭眼扭头，喘着气往后退了两三步。
“怎么了，雕刻得不好看吗？”
语气还带着上扬的笑意。
只是听到这话，郑夏冰的脑子像经历爆炸般骤然恍惚。
只依稀察觉：这不是导游的声音。
她拼命压下突然汹涌的恐惧，从紧绷的喉咙里吐出字词：“好、看。”
说完，周围又有几道声音陆续响起。
她没法凝神去听，也没法数清有几道声音。
突然她的心神一松，泛滥的恐惧蓦地消失，这骤起骤伏让她眼前发黑，缓了一会才缓过劲。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有导游不受影响，依然对着石雕，热情地介绍。
郑夏冰回忆了一下刚刚那道声音，声线模糊，却直贯耳膜，吐词清楚，却辨不明方向。她扫了一圈，钟琳等人跟她一样满脸劫后余生的虚弱，突然，她的视线停住，她看到了两边紧闭的房子里有扇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动了动发麻的脚，想稍微凑近一点。
人群却突然有些骚动。
“你，你刚刚回答了吗？”
“嗯。”
“你呢？”
“怎么了？”
“不，我就是，好奇……”
越说声音越低。
可所有人都猜到了。
……
他问了一圈，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最后只能喃喃道：“都回答了？就我没有……我怎么就没有呢……”
导游似乎听到了，扭头问道：“冯先生，怎么了吗？”
郑夏冰看了眼冯任，对方果然跟刚刚的钟琳一样被吓得一激灵。
她知道，导游时灵时不灵的灵敏听觉就是为了让他们更恐惧。
可冯任完全没有神志想这些。
他摇摇头，为了弥补，还克服心里的害怕，强迫自己看向导游，笑着说：“您，您说得真好，这些石雕，好看，特别好看，真厉害。”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导游应和道：“冯先生真有眼光，这些石雕是村民特意放在外面的，就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欣赏到这些美丽的艺术品。”
冯任用力地点点头。
导游的态度让他稍稍放了心。
他根本没发现刚刚问好不好看的声音不是导游的声音，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算是补上了。
经此一遭他更不敢看石雕，又不想违逆导游，只能看一看石雕脚边的石板。他的心脏还在怦怦极速跳动，慢慢的，竟有种密密麻麻的、发痒的恍惚感，让他冒了一身的汗。
冯任想去擦一擦身上的汗，但一抬手，眼里竟突然冒出现了石雕。
一只又一只。
瞬间便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冯任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他后背的汗这一会就浸透了里层的衣服，凉飕飕的，黏住他的皮，他却动都不敢动。
他眼里的那些石雕却慢慢有了变化，每一张脸都活泛起来。
石雕“人”的皮肉抖动着，变成扭曲的模样，眼睛上那层水光变成凝固的惨白石质，死死地贴住眼珠，挤出一点稀烂的肉泥，恐惧从五官处处涌出，仿佛拼命宣泄痛苦的哀嚎，被融化、被重塑、被凝固——是他们，也是他。
……
郑夏冰等人看着冯任说完话后短短一会脸便涨得通红，连眼睛都充血的红。他原本还在紧张地大口呼吸，现在却没有半点喘气的动静，只有汗水顺着通红的脸一滴一滴滴落。
快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们看向导游，却发现导游还在装模作样地讲解着石雕。
“冯任？”
有人低声喊道。
“冯……”
一道刺耳的开门声压过所有人的声音。
那个开着缝的门彻底朝里打开，露出极为宽敞的庭院以及一位穿着长衣长裤的男人。
对方一错不错地盯着冯任：“他这肯定是发烧了。”
郑夏冰：“您是？”
“我住在这，是村里的大夫。”
钟琳：“您是大夫？”
“当然，村里每个人都能证明我是大夫。他生病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我扶他进去。”
“不用麻烦您，我们扶就好。”
听到郑夏冰这话，这位“大夫”猛地扭头，直勾勾地盯着钟琳，露出极为热烈的笑容，像是迫不及待要欢迎她一样，满是期待：“你要扶他进来吗？你要跟他一起住吗？”
“不可以。”
这不是郑夏冰说的。
是旁边的房子里传出的声音。
这个话音刚落，整个村子都掀起一阵刺耳的浪潮，刚刚还禁闭的大门瞬间全部打开，每个门口都站着一个人。
他们像迎宾一样，从不同方向盯着郑夏冰等人，热情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村子有规定，来人不同住，一人住一户。”
“村子有规定，来人不同住，一人住一户。”
……
一声叠过一声。
几乎要听不清的吵闹。
听到最后，郑夏冰的耳朵里仿佛只剩下“一户一人”这四个字。
她的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的牙仿佛要被这震动震得掉落，神经开始抽痛，腥味在牙缝间逸散。
钟琳赶紧说道：“既然是村子的规定，那就算了！”
她说完，所有人声立刻消停。
村子陷入短暂的死寂。
只有“大夫”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吧。”
郑夏冰终于轻松了一些。
一缕血从她的耳朵里淌出来，顺着脖颈，滑进她的衣领里。
导游怜惜地望着她：“郑小姐，既然你和冯先生都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就先入住好了。”
说完语气一变，望着所有人，满脸笑容，“来，选房子，大家想要住哪一间呢？快，选一选。”
站在门口的所有村民顿时笑了。
“快选吧。”
“快选吧。”
导游所指的角落里果然摆着不同模样的石头，几乎都是雕刻成人形模样，而且栩栩如生，就连裤脚的褶皱都柔软层叠，像白云朵，石刻的眼睛却仿佛浮动着薄薄的水光，神情真切。
只是太过逼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哪怕这些人像石雕并不高，轮廓也偏圆润，也没有给人任何憨态可掬的感觉。
似人却非人，更显古怪。
郑夏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村子里到处都是石雕，各个角落，甚至是狭窄的空隙，都塞满了一座座石雕，它们拥挤、重叠，脸与脸黏连，手与手交融，窥视并包围了所有人。
郑夏冰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不止是她这样，其他人也都脸色苍白，显露出被摄魂夺魄般的惨状，甚至都顾不上谨慎的动作和呼吸，急促地闭眼扭头，喘着气往后退了两三步。
“怎么了，雕刻得不好看吗？”
语气还带着上扬的笑意。
只是听到这话，郑夏冰的脑子像经历爆炸般骤然恍惚。
只依稀察觉：这不是导游的声音。
她拼命压下突然汹涌的恐惧，从紧绷的喉咙里吐出字词：“好、看。”
说完，周围又有几道声音陆续响起。
她没法凝神去听，也没法数清有几道声音。
突然她的心神一松，泛滥的恐惧蓦地消失，这骤起骤伏让她眼前发黑，缓了一会才缓过劲。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有导游不受影响，依然对着石雕，热情地介绍。
郑夏冰回忆了一下刚刚那道声音，声线模糊，却直贯耳膜，吐词清楚，却辨不明方向。她扫了一圈，钟琳等人跟她一样满脸劫后余生的虚弱，突然，她的视线停住，她看到了两边紧闭的房子里有扇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动了动发麻的脚，想稍微凑近一点。
人群却突然有些骚动。
“你，你刚刚回答了吗？”
“嗯。”
“你呢？”
“怎么了？”
“不，我就是，好奇……”
越说声音越低。
可所有人都猜到了。
……
他问了一圈，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最后只能喃喃道：“都回答了？就我没有……我怎么就没有呢……”
导游似乎听到了，扭头问道：“冯先生，怎么了吗？”
郑夏冰看了眼冯任，对方果然跟刚刚的钟琳一样被吓得一激灵。
她知道，导游时灵时不灵的灵敏听觉就是为了让他们更恐惧。
可冯任完全没有神志想这些。
他摇摇头，为了弥补，还克服心里的害怕，强迫自己看向导游，笑着说：“您，您说得真好，这些石雕，好看，特别好看，真厉害。”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导游应和道：“冯先生真有眼光，这些石雕是村民特意放在外面的，就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欣赏到这些美丽的艺术品。”
冯任用力地点点头。
导游的态度让他稍稍放了心。
他根本没发现刚刚问好不好看的声音不是导游的声音，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算是补上了。
经此一遭他更不敢看石雕，又不想违逆导游，只能看一看石雕脚边的石板。他的心脏还在怦怦极速跳动，慢慢的，竟有种密密麻麻的、发痒的恍惚感，让他冒了一身的汗。
冯任想去擦一擦身上的汗，但一抬手，眼里竟突然冒出现了石雕。
一只又一只。
瞬间便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冯任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他后背的汗这一会就浸透了里层的衣服，凉飕飕的，黏住他的皮，他却动都不敢动。
他眼里的那些石雕却慢慢有了变化，每一张脸都活泛起来。
石雕“人”的皮肉抖动着，变成扭曲的模样，眼睛上那层水光变成凝固的惨白石质，死死地贴住眼珠，挤出一点稀烂的肉泥，恐惧从五官处处涌出，仿佛拼命宣泄痛苦的哀嚎，被融化、被重塑、被凝固——是他们，也是他。
……
郑夏冰等人看着冯任说完话后短短一会脸便涨得通红，连眼睛都充血的红。他原本还在紧张地大口呼吸，现在却没有半点喘气的动静，只有汗水顺着通红的脸一滴一滴滴落。
快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们看向导游，却发现导游还在装模作样地讲解着石雕。
“冯任？”
有人低声喊道。
“冯……”
一道刺耳的开门声压过所有人的声音。
那个开着缝的门彻底朝里打开，露出极为宽敞的庭院以及一位穿着长衣长裤的男人。
对方一错不错地盯着冯任：“他这肯定是发烧了。”
郑夏冰：“您是？”
“我住在这，是村里的大夫。”
钟琳：“您是大夫？”
“当然，村里每个人都能证明我是大夫。他生病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我扶他进去。”
“不用麻烦您，我们扶就好。”
听到郑夏冰这话，这位“大夫”猛地扭头，直勾勾地盯着钟琳，露出极为热烈的笑容，像是迫不及待要欢迎她一样，满是期待：“你要扶他进来吗？你要跟他一起住吗？”
“不可以。”
这不是郑夏冰说的。
是旁边的房子里传出的声音。
这个话音刚落，整个村子都掀起一阵刺耳的浪潮，刚刚还禁闭的大门瞬间全部打开，每个门口都站着一个人。
他们像迎宾一样，从不同方向盯着郑夏冰等人，热情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村子有规定，来人不同住，一人住一户。”
“村子有规定，来人不同住，一人住一户。”
……
一声叠过一声。
几乎要听不清的吵闹。
听到最后，郑夏冰的耳朵里仿佛只剩下“一户一人”这四个字。
她的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的牙仿佛要被这震动震得掉落，神经开始抽痛，腥味在牙缝间逸散。
钟琳赶紧说道：“既然是村子的规定，那就算了！”
她说完，所有人声立刻消停。
村子陷入短暂的死寂。
只有“大夫”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吧。”
郑夏冰终于轻松了一些。
一缕血从她的耳朵里淌出来，顺着脖颈，滑进她的衣领里。
导游怜惜地望着她：“郑小姐，既然你和冯先生都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就先入住好了。”
说完语气一变，望着所有人，满脸笑容，“来，选房子，大家想要住哪一间呢？快，选一选。”
站在门口的所有村民顿时笑了。
“快选吧。”
“快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