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吵归吵，闹归闹。
这些村民始终站在门口。
他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笑容满面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唯有“大夫”快步从房子里走出来，高兴地拖着冯任往回走。
经过郑夏冰时，他一眼都没瞥，刚刚那种期待已经完全消失。
郑夏冰忍着精神污染般的噪音，稍微动了身体，她碰到了冯任。
真正的擦肩而过。
但这瞬间她便感受到了冯任身上过分的暖热，这温度几乎是在燎烧，连带着能烘热她的血和肉。
冯任的身上还满是潮湿软腻的汗，但郑夏冰的衣服上却没有留下半点汗渍。
郑夏冰好歹还碰了下冯任。
其他人根本也都顾不上冯任。
他们被这不断重复的噪音吵得头晕胸闷，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撞得骨头疼，尽管没有刚才郑夏冰那样严重到淌血，但是也难熬到几乎崩溃。
仿佛凝固一般保持着低头站立姿势不变的冯任就这样被拖进那极为宽敞的庭院里，然后大门又剐着地面，慢慢关上。
“大夫”的笑脸被橙红的大门掩盖。
在门关上的瞬间，村民们都闭嘴了。
吵得人浑身发抖、头晕欲裂的噪音戛然而止。
村子安静得格外可怕。
尤其导游和村民还笑盈盈地盯着他们，过了好一会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时间陷入螺旋下降的漩涡。
“咳咳咳，”郑夏冰的喉咙又干又痒，一张嘴便是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即使如此，导游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逐渐有种非人似人的感觉。
关华恍然大悟：“是不是，在等我们做选择？”
这个猜测非常合理，但是在看到刚刚那个“大夫”兴奋地将冯任拖进去的样子之后，谁也不敢踏进这些外观一模一样、漂亮得像模型一样的建筑里。
何况还有个一听就很危险的规定：一人一户。
大家抱团都感受不到一点安全感，更别说单独行动了。
看村民像是受到限制、无法出来的样子，他们又有些侥幸心理，几人当中唯一一个戴眼镜的人低声问道：“就现在这样，行吗？”
怕触到霉头，他说得很含糊，不过并不影响大家理解。
钟琳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不止他们两个人这么想。
“我觉得不太行，”说话的人微微示意了下周围。
他们的周围，除了导游，还有石雕——它们随处可见，充斥着各个角落，那些栩栩如生的头像随时能扭动着看向他们，细致刻纹绘成的脸还保持着奕奕神采，一眼看过去既觉得像嘲讽，也觉得像威胁，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
对比表现明显有问题的村民，这些安静不动的石雕又显得没那么恐怖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犹豫起来。
郑夏冰忍着喉咙的不适，抬头看向导游，对于他们的犹豫，导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越来越像石雕了，就连笑容都逐渐像是在拟态。
郑夏冰的视线逐渐下移。
她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
——影子。
导游的影子在变淡。
天空没有太阳，环境没有变亮或变暗，他们的影子还都忠实地倒映着人形轮廓，角度也没有变，但导游影子的颜色在变得浅淡，像是沁入了地面一样，只浮涌着浅淡的阴黑色。
郑夏冰赶紧看了一眼那些石雕。
那些藏在缝隙里的东西。
可是它们被建筑物的阴影所笼罩，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影子。
‘绝对不能再拖下去！’
郑夏冰忍着嗓子的不适，言简意赅地说了下。
“导游？导游？”
“那我们不就必须得……等下，好像并不能确定进去就一定安全。”
“现在没有能完全确定的事。”
一切选择都是在赌命。
郑夏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至少在她看来，这些建筑外观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站在门口的村民了。
她摁了摁发胀的喉咙，身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你要选了吗？”
“嗯，再看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我跟你想的一样。”
但是关华赶在了所有人前面开口：“我选这一家。”
他指向了靠近村口、道路右边的第五家。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一户的村民已经雀跃地跳过高高的门槛，快速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笑容满面，热情洋溢：“选我家就对喽！关先生，累了吧，快来，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一眼村民的脚边，对方的影子跟他们一样是正常的。
关华挤出笑：“好。”
他记住了导游的话，时间是最重要的。
他再不能成为最后一个了！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脚落下，人便已在大门口，空旷的院子就像一张巨大的嘴猛地朝他扑来，又突兀停止，他的视线边缘还残留着扭曲的线条，彰显着刚刚那一瞬间的诡异。
此时再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做出选择人。
郑夏冰也很快出声，选了自己“心仪”的房子。
在所有人都犹犹豫豫却又不敢真的耽误时间、赶在导游影子变得更淡之前做出选择后，导游像启动了开关一样动了，发出声音：“大家不要担心，就在自己选的房子里好好休息，明早八点我们在这里集合，我带大家游玩，这段旅程不会无聊的。”
说完，每一扇门都慢慢合上。
村民笑盈盈地望着郑夏冰：“郑小姐，来，跟我走吧。”
郑夏冰：“好，麻烦您了。”
走下台阶便是宽敞的庭院，在外面看时，只觉得整个屋子暗沉沉的，但走进来后，居然莫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明明上方的围墙还向内蜿蜒了半圈，明明没有灯，她的视线却骤然变亮，但她身边村民的身影却重叠模糊，像在空中无着落胡乱扭动的阴影和线条的交杂物，橙黄的光斑时隐时现。
郑夏冰眨了眨眼，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村民还笑眯眯地走在她身边，领着她往里走。
庭院的正中立着一道石屏，石屏上的雕刻精致，雕出半屏的灯烛摇曳。东边是假山奇石，还有一个漂着碗灯、水质浑浊的水缸，西边是石亭、石桌、石凳。
不管往哪看，都是形态各异的石头。
在明光的照耀下，这些石头都浮动着淡淡的灰质光泽。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
比起外面那狭长的一道缝，屋子里的视野开阔多了，虽然也只是多角形的天空。天空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灰色的，是透着点金色的白，非常刺眼，她找了半天，没找到云或霞。
天空空旷得像一张透光的白纸。
在被光亮刺得流泪之前，郑夏冰收回了她的视线。
“郑小姐，来，往这走。”
郑夏冰跟着对方绕过一处拐角，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条长长的长廊。
“郑小姐，这条走廊往这两边走就是隔壁房子，咱们村子的房子都是联通的，所以啊，郑小姐可千万不能走错喽，”旁边的村民露出憨厚的笑容，“你的房间在这呢。”
郑夏冰：“好。”
她望了一眼左右都不见底的、蜿蜒的长廊，然后踩过满地碎石，才走到房间的位置。
村民礼貌地停在了门外：“郑小姐，到了，你休息吧。”
“好，谢谢您。”
她保持着笑，肌肉几乎要僵硬，村民慢慢一边说客套话一边后退。
直到对方消失在尽头，郑夏冰才轻轻关上房门。
外面顿时变得死寂。
这栋房子此刻才显露出几分不同寻常。
这些村民始终站在门口。
他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笑容满面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唯有“大夫”快步从房子里走出来，高兴地拖着冯任往回走。
经过郑夏冰时，他一眼都没瞥，刚刚那种期待已经完全消失。
郑夏冰忍着精神污染般的噪音，稍微动了身体，她碰到了冯任。
真正的擦肩而过。
但这瞬间她便感受到了冯任身上过分的暖热，这温度几乎是在燎烧，连带着能烘热她的血和肉。
冯任的身上还满是潮湿软腻的汗，但郑夏冰的衣服上却没有留下半点汗渍。
郑夏冰好歹还碰了下冯任。
其他人根本也都顾不上冯任。
他们被这不断重复的噪音吵得头晕胸闷，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撞得骨头疼，尽管没有刚才郑夏冰那样严重到淌血，但是也难熬到几乎崩溃。
仿佛凝固一般保持着低头站立姿势不变的冯任就这样被拖进那极为宽敞的庭院里，然后大门又剐着地面，慢慢关上。
“大夫”的笑脸被橙红的大门掩盖。
在门关上的瞬间，村民们都闭嘴了。
吵得人浑身发抖、头晕欲裂的噪音戛然而止。
村子安静得格外可怕。
尤其导游和村民还笑盈盈地盯着他们，过了好一会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时间陷入螺旋下降的漩涡。
“咳咳咳，”郑夏冰的喉咙又干又痒，一张嘴便是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即使如此，导游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逐渐有种非人似人的感觉。
关华恍然大悟：“是不是，在等我们做选择？”
这个猜测非常合理，但是在看到刚刚那个“大夫”兴奋地将冯任拖进去的样子之后，谁也不敢踏进这些外观一模一样、漂亮得像模型一样的建筑里。
何况还有个一听就很危险的规定：一人一户。
大家抱团都感受不到一点安全感，更别说单独行动了。
看村民像是受到限制、无法出来的样子，他们又有些侥幸心理，几人当中唯一一个戴眼镜的人低声问道：“就现在这样，行吗？”
怕触到霉头，他说得很含糊，不过并不影响大家理解。
钟琳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不止他们两个人这么想。
“我觉得不太行，”说话的人微微示意了下周围。
他们的周围，除了导游，还有石雕——它们随处可见，充斥着各个角落，那些栩栩如生的头像随时能扭动着看向他们，细致刻纹绘成的脸还保持着奕奕神采，一眼看过去既觉得像嘲讽，也觉得像威胁，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
对比表现明显有问题的村民，这些安静不动的石雕又显得没那么恐怖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犹豫起来。
郑夏冰忍着喉咙的不适，抬头看向导游，对于他们的犹豫，导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越来越像石雕了，就连笑容都逐渐像是在拟态。
郑夏冰的视线逐渐下移。
她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
——影子。
导游的影子在变淡。
天空没有太阳，环境没有变亮或变暗，他们的影子还都忠实地倒映着人形轮廓，角度也没有变，但导游影子的颜色在变得浅淡，像是沁入了地面一样，只浮涌着浅淡的阴黑色。
郑夏冰赶紧看了一眼那些石雕。
那些藏在缝隙里的东西。
可是它们被建筑物的阴影所笼罩，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影子。
‘绝对不能再拖下去！’
郑夏冰忍着嗓子的不适，言简意赅地说了下。
“导游？导游？”
“那我们不就必须得……等下，好像并不能确定进去就一定安全。”
“现在没有能完全确定的事。”
一切选择都是在赌命。
郑夏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至少在她看来，这些建筑外观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站在门口的村民了。
她摁了摁发胀的喉咙，身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你要选了吗？”
“嗯，再看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我跟你想的一样。”
但是关华赶在了所有人前面开口：“我选这一家。”
他指向了靠近村口、道路右边的第五家。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一户的村民已经雀跃地跳过高高的门槛，快速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笑容满面，热情洋溢：“选我家就对喽！关先生，累了吧，快来，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一眼村民的脚边，对方的影子跟他们一样是正常的。
关华挤出笑：“好。”
他记住了导游的话，时间是最重要的。
他再不能成为最后一个了！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脚落下，人便已在大门口，空旷的院子就像一张巨大的嘴猛地朝他扑来，又突兀停止，他的视线边缘还残留着扭曲的线条，彰显着刚刚那一瞬间的诡异。
此时再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做出选择人。
郑夏冰也很快出声，选了自己“心仪”的房子。
在所有人都犹犹豫豫却又不敢真的耽误时间、赶在导游影子变得更淡之前做出选择后，导游像启动了开关一样动了，发出声音：“大家不要担心，就在自己选的房子里好好休息，明早八点我们在这里集合，我带大家游玩，这段旅程不会无聊的。”
说完，每一扇门都慢慢合上。
村民笑盈盈地望着郑夏冰：“郑小姐，来，跟我走吧。”
郑夏冰：“好，麻烦您了。”
走下台阶便是宽敞的庭院，在外面看时，只觉得整个屋子暗沉沉的，但走进来后，居然莫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明明上方的围墙还向内蜿蜒了半圈，明明没有灯，她的视线却骤然变亮，但她身边村民的身影却重叠模糊，像在空中无着落胡乱扭动的阴影和线条的交杂物，橙黄的光斑时隐时现。
郑夏冰眨了眨眼，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村民还笑眯眯地走在她身边，领着她往里走。
庭院的正中立着一道石屏，石屏上的雕刻精致，雕出半屏的灯烛摇曳。东边是假山奇石，还有一个漂着碗灯、水质浑浊的水缸，西边是石亭、石桌、石凳。
不管往哪看，都是形态各异的石头。
在明光的照耀下，这些石头都浮动着淡淡的灰质光泽。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
比起外面那狭长的一道缝，屋子里的视野开阔多了，虽然也只是多角形的天空。天空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灰色的，是透着点金色的白，非常刺眼，她找了半天，没找到云或霞。
天空空旷得像一张透光的白纸。
在被光亮刺得流泪之前，郑夏冰收回了她的视线。
“郑小姐，来，往这走。”
郑夏冰跟着对方绕过一处拐角，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条长长的长廊。
“郑小姐，这条走廊往这两边走就是隔壁房子，咱们村子的房子都是联通的，所以啊，郑小姐可千万不能走错喽，”旁边的村民露出憨厚的笑容，“你的房间在这呢。”
郑夏冰：“好。”
她望了一眼左右都不见底的、蜿蜒的长廊，然后踩过满地碎石，才走到房间的位置。
村民礼貌地停在了门外：“郑小姐，到了，你休息吧。”
“好，谢谢您。”
她保持着笑，肌肉几乎要僵硬，村民慢慢一边说客套话一边后退。
直到对方消失在尽头，郑夏冰才轻轻关上房门。
外面顿时变得死寂。
这栋房子此刻才显露出几分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