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三年级的第一节魔药课,西弗勒斯冷着张脸,主动将坩埚拖到玛丽身边,低声传达着似乎是斯内普夫人很早以前就交代给他的话,还给了玛丽一大本书,“我母亲说她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本魔药书或许对你有点帮助。”

    暑假的那场闹剧,最后以艾琳顶着张青紫灰黄的脸道歉结束,她瘦极了,憔悴得不成样子,以至于艾琳走近的一瞬间,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生怕艾琳的模样吓到她。

    玛丽愣神片刻,接过那本沉甸甸的书。泛黄的书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笔记,只是有些地方被水晕湿了,但花了的地方又被描了遍,有的地方甚至还很新,仿佛不久前才写上去似的。

    是艾琳写的吗?

    西弗勒斯的字迹那么乱,不可能写出这么琉秀的文字。

    可是普林斯女士不是很早就放弃魔法了吗?

    为了那个混蛋家暴男。

    当时莉莉之所以和玛丽分开行动,就是想去告诉西弗勒斯他爸爸回来了,让他快点带着普林斯女士离开。

    但实在想不通,艾琳·普林斯和托比亚·斯内普是怎么相知、相识、甚至相爱的。

    他们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玛丽心中疑惑着,把书塞到了黑色的书包里,准备有空了再翻翻。

    可是,谁能想到呢……

    一个课间的功夫,她把书包落教室里了。

    玛丽急匆匆地从变形课教室跑回地下室,在教室转了圈,却哪里都找不到她的黑色书包。

    其他课本不见了还好说,可是艾琳的那本魔药书丢了,叫她怎么过意得去?

    和她同样焦急的还有莉莉,她坐在教室里,视线止不住地往门外飘。西里斯本来趴在桌子上,懒散抬眼睨她,看见她身边空着的位置后忽地一怔,下一秒,他勾起怀里的黑书包,隐形衣一披,扭头就走。

    “伙计,这节麦格教授的课!”詹姆拉住西里斯,急切地小声提醒道,“这节课逃了绝对要关一个星期的禁闭!”

    以前他们会一起逃课,但是现在,他想认真点了。

    而且……走掉的话,莉莉会很失望的。

    西里斯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样子:“没关系,反正不只有我一个人会被关。”

    “我可不去。”詹姆态度坚决,眼神纯净得就像和恶势力战斗的正义使者。

    换平常,西里斯听见这话绝对会生气好一阵,詹姆都做好被冷言讥讽的准备了,结果对面轻飘飘地来一句:“我也没准备喊你。”

    ……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似乎都在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见色忘义”四个字。

    但是西里斯哪里来的“色”啊!

    就詹姆所知,西里斯至今没和任何一位女生聊过十句话以上的天,他那种孤儿式聊天真是……很孤儿。

    包括但不限于:

    女生A:“今天天气真好。”

    西里斯:“抱歉,我瞎。”

    女生B:“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好开心!”

    西里斯:“抱歉,不是本人。”

    女生C:“我关注你很久了,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西里斯:“很遗憾,你认错人了。”

    ……

    每次四人组看他这么睁眼说瞎话都是乐不可支,詹姆总是摸着腹部说他迟早要练出腹肌;卢平为了憋住笑,随身带的书都撕烂好几页;彼得也都快被认为是眯眯眼了。

    进入霍格沃茨以后,西里斯性格中布莱克的种子就在肆意生长,斯文礼教也掩盖不了他的傲慢和冷漠。

    西里斯慢慢悠悠摇到螺旋楼梯的时候,某只“金毛兔”由于跑得太快一下子就磕了上来,又被撞得往后一倾,头微昂,眼神停留在震惊和懵逼之间。

    布莱克?

    玛丽捂着撞到的地方,蹙起眉头,再看西里斯浑身散发着“我很闲”的气场,有了猜测。

    他这是逃课了。

    玛丽急着去上课,心想迟到总比缺课好,作为一个三好学生,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无故旷课过,所以没管西里斯,绕过他就走,结果没迈出两步,就被他揪住了。

    “招呼都不打?”西里笑吟吟地睨着她,语气却凉飕飕的,未散的晨风飘飘荡荡,一下子全落进心里,“几个月不见就把我忘了?”

    玛丽抿唇,刚想开口道歉,忽地看见被他揣在怀里的黑书包,一愣,说道:“你这书包和我的那个挺还像的。”

    看来大校草和她的审美还蛮一致的。

    想到这里,郁结在心中的不快莫名消散了一半,眉眼间不禁带上甜蜜的笑意,连眼神都柔软了。

    西里斯注意到女孩浅浅弯起的唇,轻笑了声:“喜欢吗?送你了。”

    说完,他将书包往玛丽身上一挂,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一趔趄,满眼恼怒地抬头,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少年截住——

    “打开看看。”

    或许是被感染的,他的声音里笑意浓重,连尾音在上扬。

    玛丽耐着性子,带着私人恩怨地粗鲁拉开拉链,看见书包里放着她的书和作业后,小小地啊了声,眉毛快挑到头发里了,眼睛睁得溜圆。

    好家伙,这就是她自己的,能不像吗!

    这下即使不抬头,玛丽都能感受到某人明晃晃的笑容,清风拂过脸颊,脸上滚烫的温度让她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自燃而死。

    呼……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近在眼前都没认出来自己的书包而已吗?很丢脸吗?

    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没有吧。

    玛丽顶着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脏,抬眼,用仿佛聋哑人刚学会发声般的语气说:“谢、谢、你,西、里、斯。”

    “嗯,不用谢。”西里斯按着她的话往下接,顺手拍了拍她的头,意气风发地说,“走吧,回去上课。”

    ?

    “那你逃课的意义在哪儿?”

    玛丽一骨碌问了出来,都懒得用脑子思考,摆烂了,再社死能死到哪儿去。

    西里斯偏头看她,戏谑道:“谁说我是要逃课?”

    玛丽有些惊愕地望过去:“不是?那你只是……出来遛个弯?”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明明是嘲讽的话语,他却说得温柔又缱绻。

    太阳刚好从云层里窜出,一束束金色的光芒如丝线般延展铺开,少年青涩又锋利的眉眼被镀上金边,墨色眼睫清晰翘长,遮在阴影里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柔软,再稚嫩的鹅羽都无法比拟。

    !

    不是逃课?难道说……

    “你该不会是专门过来给我送书包的吧?!”玛丽音量都拔高了两度,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气血一下子冲上脑门,指尖都开始发凉。

    没察觉到异样的西里斯还含着笑意点点,理所当然地昂了声:“还算聪明。”

    玛丽:“为什么?”

    西里斯:“因为是你。”

    糟糕糟糕,Oh her God!

    玛丽猛地瞪大眼,心中发慌。

    前两年还没意识到问题,她想着毕竟大家都是小孩子,对于人的情感也没多大感知,所以言行就随便了些……但十五六岁正是青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丝一里的暧昧都会被无限发酵,错误地酿成一杯苦酒。

    望着少年明亮的眼睛,玛丽有了种儿大不由娘的悲哀,她站定,闭上眼,深呼吸了次,睁开后坦诚地看向西里斯。

    “西里斯,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眼神干净澄澈,仿佛不容一丝杂质。

    西里斯明显愣住了,紧接着蹙起眉,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

    “什么样算是喜欢?”

    西里斯的声音顺风吹入耳中,朦胧得让人心疼。

    当然不会有人告诉他。

    沃尔布加那样的母亲,是无法教会她的孩子如何正确地认识自己的感情的吧,詹姆那四个男孩子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事实,无法感同身受,就更不可能告诉彼此怎么疏导心理了。

    现在西里斯对情绪和感受的处理,三分靠天赋,靠他生而具有的性格,四分靠学习詹姆,拙劣模仿尖头叉子被爱砸出来的性格,剩下的九十三分,纯纯瞎蒙。

    “就是……”好吧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种模糊、因人而异的东西,就算亲身体验过,也很难将其言语,更别说玛丽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玛丽努力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最后缴械投降:“算了,当我没说。”

    不急于一时,等回去搞清楚了再来问。

    西里斯眸色一沉,抿直了唇线,黑色的影子被日光拉得很长很长。

    在玛丽转身的那个拐角,他选择了直走。

    —

    “麦克唐纳,你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麦格教授严厉眼神压到玛丽肩上,绿色的眼睛深沉如潭,“今晚,你和布莱克先生,都要到我办公室关禁闭。”

    说完又补充了句:“他的性质还要恶劣些,要关一周;至于你,麦克唐纳,下次忘了东西不需要回去捡,写上名字,它会回到你手中的。”

    性质还要恶劣些?

    玛丽惊讶地回头,没看到西里斯,廊外只有丝丝白云随意地散在天空里,辽远不见尽头,抓不住的风在林间掠起一条条波痕,又很快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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