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堡里的西里斯,也看见了这抹转瞬即逝的绿痕。

    喜欢吗?

    他已经不再是一年级那个自满的小鬼头了,幼稚到将女孩点滴的温柔都当成喜欢自己的征兆,明明自己连什么是喜欢都没搞清楚,却洋洋得意地说对方暗恋他。

    只是因为被她宠着哄着的感觉,很让人安心。

    不再炙热的阳光贴近心脏,汲取着另一份温热。

    她说算了,是什么意思?

    西里斯到了图书馆,抽出几摞书,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藏在书后观察人间。

    图书馆人来人往,坐着学习、查阅资料的学生一波接着一波,大约是临近午休的时候,玛丽夹着笔记本进来了。

    哒哒的脚步声惹得他心脏猛地一缩,又往书后藏了几分。

    但她压根没看他。

    女孩径直走到书架间,神情专注地盯着书架上的书,微抬起的眼翘睫点点,纯净的蓝眼睛如洗如浴。

    她把书拿下,随便找了个位置,翻开书,认认真真地记着笔记。

    西里斯突然庆幸,起码他还能看见她的背影。

    就像在厄里斯魔镜里看见的一样。

    而玛丽没有被注视的感觉,她皱着眉毛看着书上的字句。

    【喜欢是一种由内向外的,非迫切需要的,在维持自身生存之外的得到与占有。更多的是得到情感上的满足,是中等强度的人际吸引形式,也是人际吸引的一般形式。喜欢与爱有着一定的区别与联系。喜欢是好感的升华,不同种类的好感对应着不同种类的喜欢,它是爱的基础】

    ……明明每个字都是那么熟悉,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盯了会儿,昏昏欲睡,心想着反正是午休,就先趴着休息会儿。

    “终于,我等到你了。”

    梦里,一道天光炫丽夺目。

    玛丽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退后半步,戒备地看着她。

    那人的眼里有柔光潋滟,平和温和的眉眼间,含着股神秘和恬淡,仿佛遗世高人。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话如和煦的阳光,又似四月无边的春色。

    玛丽:“你是谁?”

    她笑:“你想得没错,我就是你。”

    ……

    听到这儿,玛丽脑袋大了。

    根据她过去十几年看的小说来说,出现多个自己,就意味着平行时空和多穿越存在,最后她还得在混乱中求得统一(虽然也有可能是她精神分裂,不过她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暂时不考虑)。

    “所以,你也叫玛丽?”

    “不是,我叫玛莉,之前你见到的那位,是玛娅。”

    哦,明白了,温柔的是玛莉,冷漠的是玛娅,而且她们知道彼此的存在。

    “那你们的目的是?”玛丽本着能多问点是点的心理。

    “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当然。”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玛莉露出一个无害又莫名阴冷的笑:“我要的,是那只猫永远活着的世界。”

    “所以那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那只猫。”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属于高维生物,他们的未来不过是我们已知晓的过去。虽然你现在身处其中,身体被降了维,但你的意识仍是高维产物,你,也就是我,是能在不观测猫态的同时改变未来的变量。”

    “换句话说就是,你是唯一可以扇动翅膀的蝴蝶。”

    “所以求求你,救救我的猫。”

    玛丽不懂,玛丽震惊,玛丽已经被绕晕了。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寒风吹向玛丽,逼得她闭上眼,同时,属于玛娅的空洞冷漠的声音响起。

    “无稽之谈,玛莉,你的猫必死无疑,被命运杀死的东西谁都救不了,你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玛娅盘着金发,干净利落,白皙的脸蛋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玛莉垂了眼:“我不信命,玛娅,我只信我自己。”

    “那你们……接着吵?我先回去了,还有正事没做呢。”玛丽准备开溜。

    “什么正事?”

    两人同时开口。

    “我还没找到什么是喜欢。”玛丽也没多想,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她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玛丽:“你们该不会也是母单吧?”

    两人:……谢谢,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玛莉眼里闪过一抹流光,怀念地说:“喜欢是想要一直在一起,在公园里散步,在山野里嬉闹,在溪谷里忘返……”

    玛娅没说话,沉默着看了玛丽一眼,贴在她耳边说:“……我送你回去。”

    随着这句话落入耳朵,玛莉的尾音渐渐消弭。

    她醒了。

    玛丽合上书,擦了擦枕出来的红印,试图抓住脑海里的记忆,但她越是努力回想,记忆就越是模糊,以至于她只记住了:

    ——“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很好!

    自己的意识很有龙傲天“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味道。

    后知后觉般的,玛丽朝身后望去。

    什么都没有,

    除了堆得高高的两摞书。

    另一边,詹姆拍着西里斯的肩膀惊奇地问:“兄弟,你真要来打魁地奇?我记得你说过这蠢到家了。”

    西里斯嘴角抽搐,控制着自己别一比兜抽过去,他僵硬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最近快闲出屁了。”

    对,就是最近太闲了,才有那个多余心思去思考喜不喜欢。

    就格兰芬多那队长夜夜训练的强度,西里斯不信他加入魁地奇球队后还有心思想这些——詹姆加入的第一个月是爬着回寝室的。

    可见队长对魁地奇的疯狂热爱。

    西里斯一直不喜欢这种不顾人死活的训练方式,但是现在这么一想,似乎也挺不错的。

    “那你准备当什么啊?我们可都有人了。”詹姆问。

    “击球手,”西里斯不假思索地回答,想起上次魁地奇比赛的时候,有个击球手就盯着玛丽看,游走球都漏了三四个,真是丢人,“没关系,有一个会走。”

    “为什么?”

    西里斯头一仰,笑了:“因为我比他强。”

    他字字慵懒,却又有着从骨子里泻出的自信。

    视天地为无物。

    詹姆:可恶,被装到了。

    最后,西里斯凭着精湛的技术,成功半路出道当了击球手,队长看他的眼神闪闪发光,临走前信誓旦旦地说:

    “学院杯这学期绝对是我们的!”

    西里斯看着他,轻笑着“嗯”了声:“是我们的。”

    或许到时候,他要是还想着玛丽的话,

    就可以把表白的事提上日程了。

    他记得,在午后静谧的图书馆里,女孩熟睡的侧颜和他缩回的手,

    以及小指上勾着的金色发丝。

    —

    天刚擦黑,玛丽和西里斯都被麦格教授提着丢给海格了。

    海格这时还算年轻,不笑的时候有点威严的味道,但一笑起来就没了影。

    “又是你小子?”海格拍拍西里斯,一副很熟的模样,“三天俩头往禁林跑就算了,连变形课都敢不上?”

    “忘了。”西里斯随口一答,自然地拍拍灰尘坐下,对这儿熟的不能再熟。

    玛丽站在旁边,胸前闷闷的,有点难受。

    什么叫忘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

    至于为什么中途走掉……她不知道,也没立场去问,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们谈笑风生。

    “对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西里斯似不经意地提了嘴,“还是巡查禁林?”

    “麦格教授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做巡查禁林这么危险的事?”海格鼓了他眼。

    西里斯余光瞟了眼玛丽,低低一笑:“也是,这小姑娘娇气,吓不得。”

    ……?

    “我哪里娇气了?”玛丽咬着后槽牙,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二十一世纪新青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上次赛跑摔了那么长一条伤口可是声都没吭!

    他西里斯怎么敢!

    或许是玛丽的气恼过于明显,逗得海格哈哈大笑不止,小山般的胡子抖个不停。

    “西里斯,你看把人家气的,快道歉。”

    “对不起。”

    西里斯倒真是听话,语气听来十分诚恳地道了歉。

    ……

    这下换玛丽不习惯了,她愣了会儿,有些别扭,转过脸没说话。

    最后他们只是照看了一晚上的鸡圈,然后玛丽就眼睁睁地看见最后一只公鸡被黑影叼走不见了。

    “真倒霉,公鸡都死完了。”海格追黑影无果,骂骂咧咧地回来,望着一圈子母鸡止不住心梗。

    玛丽抖抖鞋甩开第八只试图从她脚上爬过的小蜘蛛,皱了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开学第一天,公鸡怎么都被叼走了?

    莫名的不安在心里蔓延。

    ……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三年级遇见蛇怪什么的,还是太离谱了。

    毕竟没谁会蛇佬腔,里德尔的日记也不知道在哪里。

    好吧,找天去问问桃金娘。

    “想什么呢?走了。”西里斯拎上外套搭在肩膀,利落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细。

    很让人挪不开眼。

    “去二楼洗手间吗?”玛丽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出来了。

    ……

    一阵死寂。

    “现在?”

    西里斯诚恳发问。

    玛丽:你还真要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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