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我默片般的人生会有其他轨迹。”

    作为最信奉血统论的家族的长子,我的出生充满了掌声与鲜花,纯血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前来祝贺,光是宴会就持续了整整一周。

    但是多可笑啊,连我都知道,在这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带着他们的面具,说着口是心非的祝福语,将野心与恨意藏进笑容。

    人人心知肚明,人人只字不提,他们心照不宣地演着一场又一场的戏剧。

    我无数次厌恶他们的虚伪,无数次想要将真心托委,又无数次撕心裂肺,坠入深渊……

    周而复始,年年如是。

    十年又十年,没有人看见我。

    他们打碎我的逆骨,而反噬回来的黑暗,侵蚀了我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当我接管布莱克家族的时候,已是疤痕满身,选择了平等地憎恶所有人。

    那时我想,其实人生也不过如此,无聊透顶。

    后来,有一个叫伏地魔的疯子,打着“纯血即正义”的口号,宣扬自己已经找到了“永生”的方法,利用纯血家族的傲慢与势利去实现他自己的野心。

    他们一定会失败。

    我坐着听他们宣传伏地魔,极力怂恿我加入食死徒的时候就这么认为了。

    但我还是选择了加入。

    原因无他,只是觉得我无趣的人生,需要一点杀戮和惨叫来调剂而已。

    我以前那么痛苦,现在他们得和我一样痛苦。

    “合作愉快。”奥布里向我伸出手,语气柔和而疏离。

    我懒得搭理。

    他自然地收回手,笑了:“布莱克家主果然名不虚传,那我先告辞。”

    我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奥布里走后,雷古勒斯气冲冲地进来,逮着我气势汹汹地大吼:“你不能加入食死徒!我不同意!”

    “反对我的人都成了尸体,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例外?”

    我盯着我那不成器的,一天天就知道跟我对着干的弟弟,也不想想是谁给他的荣光和骄傲。

    “服从我,或者,下地狱。”

    “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酷无情,宛如在宇宙中度过了亿万年的淡漠。

    ——天狼星熄灭成了黑矮星,再也发出不任何的光和热。

    “下地狱?”雷古勒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撑在我面前,凑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说,“最该下地狱的人,是你!”

    他恨我。

    我从他那双和我极其相似,又完全不同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三个字。

    不过我一点都不稀奇——自从我整顿布莱克家族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人恨上我了。

    不差他一个。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淡淡问道:“还有呢?这就是你的全部遗言?”

    他笑了,然后猛地抽回身,用看垃圾的眼神睨着我,嘲讽的神色在他脸上绽放。

    “还有就是,我诅咒你,这辈子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成为臭水沟的老鼠。”

    “不见天日。”

    “AvadaKedavra。”

    我表情不变,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你还是没有看懂啊,我亲爱的弟弟。

    我的世界里没有光,所以不存在阴影。

    留你到现在,我仁至义尽。

    此时,暮霭沉沉,残阳如血,荒芜的花园荆棘丛生。

    终于,我的世界绝对安静了。

    —

    食死徒的日子很清闲,至少我看来如此。

    我主要负责盘问怎么都不肯开口的凤凰社成员,用麻瓜的词汇,他们算是死囚。

    高兴了问两句,听听他们的惨叫助兴,不高兴的话,直接杀掉也可以,反正没人管他们。

    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好笑的是他们骂我我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无药可救,不得好死。

    千篇一律,词汇量贫乏到令人发指,还不如我四五岁的时候一个小时里挨的骂刺耳。

    但我着实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泪眼婆娑地问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她和我说,在另一个世界,我活得光明磊落,肆意张扬。

    呵,关太久了,脑子坏了。

    我冷哼一声,板着脸没理她,身体里却像有什么在复苏。

    如果这一切都是场梦就好了。

    那年的春天格外温暖,阳光眷顾地牢,摇曳的花影映射在冰凉的石板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光的方向。

    阴影也诞生了。

    ——

    如果我有罪,请让魔法部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弟弟的诅咒成真。

    眼前的小姑娘抱着一大摞杂七杂八的东西,吃力地捡着地上的一本书,娇嫩的小手怎么都够不着那本书。

    街上这么多的人,却没有谁来帮帮她。

    我实在忍不住,拉紧兜帽,帮她把书捡了起来,犹豫了下,还是放到了那摞东西的上面。

    “你还挺奇特。”我叹息道,眼睛酸涩。

    你从天而降,逆了一个世界的光,让我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肮脏龌龊,以至于……

    我都不敢站在阳光里,

    怕脏了你的眼睛。

    “西里斯!”

    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心脏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五脏六腑都绞起来,刺骨的寒意渗进骨头里。

    对不起,我无法应答。

    “你是那童话里的公主站在光明处,

    我带上华丽假面转身躲进黑礼服,

    请和我起舞趁着童话还没有结束,

    天亮后让一切恢复。”

    现在,天亮了。

    臭水沟里的老鼠只配呆在阴影里。

    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会替我见你。

    ——

    隆冬,鹅毛似的雪花漫天飞舞,痒痒软软的,小镇像铺了一路的白砂糖,浪漫梦幻,很适合举办婚礼。

    所以她才嫁了出去。

    本来我一个人久了,连今天几月几号都不记得,只是偶然看见张贴在店门了她结婚的消息,邀请了整个戈德里克山谷的人。

    我承认,我没出息,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连肩头飘落的雪都看不顺眼了。

    婚礼当天,我远远地站在山顶,在冰天雪地里,眺望着婚礼场地。

    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五官精致,身材窈窕,穿上了洁白的婚纱,湛蓝色的眼睛光芒涌动。

    一个身姿高大颀长的男人走近她,抹了发胶的头发散了两缕在前额,猜一下,应该是新娘的杰作。

    原来她透过我看见的,是他。

    自己吃自己的醋好像很奇怪,但我确确实实嫉妒得要命。

    算你小子幸运,没走我的老路。

    掌声雷动,推我置身风雨。

    雪融化在眼角,划出一条霜痕,又冻结在下颚。

    或许真的是善恶有报吧。

    我躺在雪地上,想象着他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场景,讽刺地勾唇。

    能遇见你真的好幸运,

    但愿他会比我更爱你。

    雪还会融化,春天还会到来。

    可惜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浸入骨髓的寒意在身体里蔓延,真冷啊,这个冬天。

    ——

    清晨,雨声若有若无地敲着窗,仿佛近在耳畔的呢喃低语,却又怎么都听不清,莫名地,让人感到心情悲伤。

    玛丽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太阳穴像要炸开一样,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刚才那是……梦吗?

    玛丽捂着胸口,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以缓解梦里那种几乎要冻穿骨髓的痛苦。

    “我”是谁?

    为什么他的眼睛会那么冷漠……又那么痛苦。

    在那场梦里,玛丽像是飘忽的灵魂,以上帝视角观察着发生的一切,身体里同时充斥着痛苦和快乐,与“我”共情着。

    不记得了……梦里的一切像随风而去的小纸屑,从身侧擦过。

    她撑了会儿头,拖着软绵绵地身体穿衣下床了。

    与其去猜测那个虚无缥缈的梦,不如着眼于眼前可以改变的现实。

    “南妮,你再不起床的话,上课就要迟到了哦。”早就准备好了的格多希晃了晃还在赖床的南妮。

    “唔……”

    南妮艰难地抬起眼皮,眼下淤青明显,一副想要再睡五百年的模样:“……我才不信,今天明明是周日……”

    格多希失笑,指着南妮床头的台历说:“要不你再看看?”

    “看就看……见鬼!”南妮本来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收紧,一个翻身就从被窝里蹿出来,火急火燎地穿衣服,嘴上开始不停念叨。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昨天星期六才赶完作业,准备星期天好好休息一下……怎么就是周三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发生了时空穿越!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南妮转头看见玛丽还蹲着找东西,语气急切又疑惑地问:“你不着急吗?要上课了!”

    玛丽看向她,眼里有些茫然:“我?还好,不是很急。”

    她记得邓布利多帮她请了假,原因是他可能找到了魂器,为了兑现许给玛丽的诺言,邓布利多让她准备准备一起出发……而且她在莉莉的重重追问下已经告诉她们了,就在昨晚。

    本来她觉得没啥好准备的,但是起床时间离邓布利多校长约定的集合时间还有一会儿,莉莉就建议玛丽先在寝室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

    南妮还想问,玛丽虚指了指挂钟,示意她时间不多了,南妮一咬牙,操.着火箭般的速度“飞”走了。

    果然,人在绝境里的潜力是无穷的。

    玛丽在杂物堆里翻了半天,发现她买的好像都是些好看但没用的玩意儿,甚至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顶鸡毛帽……

    她把帽子捡起来,拍去上面的灰尘,顺手放到南妮的床头。

    这东西应该是她的。

    她们四个人几乎都属于“乱室佳人”的类型,整个寝室都是四散的物件,比如玛丽上次在南妮的衣服堆里翻到了自己的皮质小挎包,只不过空空如也了,她依稀记得往里面装了个什么东西来着……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吧。

    不过,南妮是她们寝室最懂美,最会欣赏美的人。她的父亲是服装公司的巨头,母亲是超知名服装设计师,练就了南妮独特的眼光。

    “世界是美的集合。”

    在她们寝室夜谈时,南妮这么说。

    那时,她的眼睛里有光。

    ——“梅林作证,我南妮以后一定要整改魔法界的服装!”南妮在霍格莫德购物回来后,痛斥了巫师服装店一顿,“他们搞得巫师界看上去只有黑白灰三色也是一种能力,我都不求他们整出什么设计出来了,能多个适合年轻人的颜色吗!穿那么沉闷保守,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在演默片呢?!”

    回忆弥漫,一朵朵阳光绽放,光辉四散晕染,簇簇六出花不分季节地热烈开放,像蹁跹在光影灿烂里的蝴蝶。

    好了,她也差不多该去会和了。

    For their better fu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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