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
相较于空间站的其他区域，禁闭舱段显得格外空旷。
星走出电梯，面对黢黑的环境不由放缓了脚步。
“这里就是猫猫糕他们住的地方？”她看向豆沙灰灰，心里不由对之前还觉得过于呱噪吵闹的芝士流心升起几分同情。
星本以为禁闭舱段只是一个名字，没想到除了更空阔之外，环境跟她印象中恐怖片里那种黑暗阴森的禁闭室也没多大差别。
虽然芝士流心很能闹腾，但勉强也能列作萌物的范畴，把这些小家伙关在禁闭舱段这种鬼地方，星多少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一阵红光急速闪烁，并伴随着电路接驳发出的嘈杂声响，星不由扶额看向刚刚走出电梯的艾丝妲。
两人面面相觑之间，禁闭舱段的照明恢复了正常，在灯光的照明下看起来和别的舱段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额，禁闭舱段一般用来接待空间站的访客，现在黑塔把管理权限交给了阮·梅，这边应该是她的设置。”艾丝妲看着眼前仿佛恐怖片一样的场景，不由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总之，我已经让机器人把培育这些小家伙需要用的工具送到实验室了，星，现在跟我来吧。”
星看着显示屏仍闪着飘忽红光的炒冷饭机器人沉默了几秒：“既然是她设置的，那发生什么阴间事情我都不奇怪了。”
但很快，星就被回旋镖狠狠击中了。
“哈哈，模拟宇宙外的黑塔空间站里有繁育的大虫子！这还真是我从未曾想过的阴间场景。”
星干笑几声。
她以一种随时准备击打什么的姿态握着球棒，面无表情且充满警惕地和握着手杖的艾丝妲并排走在通道里。
——她俩默契地让佩佩和豆沙灰灰跟在后面。
“所以，你和黑塔知道这里还有这种鬼东西吗？！”
“......”艾丝妲一时间也回答不出来，她停顿了片刻，“黑塔老师向来尊重空间站访问者的隐私。”
“被你命名为猫猫糕的小家伙们是因为离开了禁闭舱段所以才被科员们发现的。”
星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些天才俱乐部的成员都心黑得可怕，她再次提出疑问：“我记得，模拟宇宙·寰宇蝗灾里，这玩意也没法隐形啊！不过现在我算是知道她的大麻烦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艾丝妲喃喃：“这些可能是阮·梅培育的特殊的真蛰虫实验样本，看来我得让阿兰好好检查一下这些真蛰虫有没有从这里跑出去了，它们可不像那些糕点一样的小东西那样无害。”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和阿兰的聊天界面编辑并发送了消息。
“那个...艾丝妲站长......”就在这时，沉默了一路的豆沙灰灰小声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有避开这些大怪物，应该没有大怪物跑出去。”
她语气小心翼翼得过分，底气很不足的样子。
星安抚道：“艾丝妲是保险起见嘛。”
豆沙灰灰于是小小地用尾巴点了一下地：“好~”
她这次有忍着没哭哭啼啼，但芝麻黑黑仍旧保持沉默。
仅仅不哭泣并不能让芝麻黑黑多和她说话，自然也不足以让芝麻黑黑留下，甚至哭泣反而能引起芝麻黑黑的注意力，但豆沙灰灰并不想要因为被哭泣声打扰而得到的安抚。
她丧气地回顾起芝麻黑黑的一言一行来。
最初的交流是因为她和其他的同类吵到了芝麻黑黑，而之后的交流则都源自芝麻黑黑想要离开。
离开......
这是豆沙灰灰绝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她想要永远不被抛弃，所以哪怕知道芝麻黑黑绝不仅仅是芝麻黑黑，她也还是没有去询问，而是自顾自地把这个和自己接近的名字强行冠在对方头上。
豆沙灰灰的尾巴一下下地拍着地面，语气经常很凶但又掩盖不了好心的芝麻黑黑很快就要离开了，之前她一直只是在自我欺骗而已，豆沙灰灰清楚地知道芝麻黑黑并不是她的同类，甚至在莫名其妙地被困在她身体里之前都不知道黑塔空间站的存在。
芝麻黑黑原本一定在某个地方有他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一切，而和自己的身体分开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他一定不会放弃寻找回到原本的身体里的方法。
而这也意味着必然的分离，又或者说是自己的再一次被抛弃。
滋生的负面情绪让豆沙灰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和星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
她不愿意芝麻黑黑被困在自己身体里失去自由，可也不想芝麻黑黑离开。
“芝麻黑黑，”豆沙灰灰有些气短地在意识里小声喊自己强行取的名字，“......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本是一开始就应该问出的问题。
可却变成了现在不问可能永远都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人偶没有立刻回答。
虽然说到底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愚蠢的，像是小猫小狗之类宠物的名字了，以至于现在这哭包问他的名字时，一时间竟然没能立刻给出唯一的回答。
神造的人偶充满深意的，寄托了相当一部分夙愿的名字。
——国崩。
“啊，随便你，我不在乎这个。”人偶的语气风轻云淡。
都用芝麻黑黑这种幼稚的名字喊了他这么久了，再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只会显得愈加可笑，倒不如随便这哭包的意思。
“......”
这是拒绝的意思，豆沙灰灰沉默了很久，心里好像受了一记重锤，又闷又痛。
她有点想后退，可逃避显然解决不了问题。
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体。
过载的压力以及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让豆沙灰灰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试图不被抛弃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虽然是很微小的尝试，但挫败感连同着其他埋藏的负面情绪加在一起就是沉重得要命。
豆沙灰灰憋闷地任由眼泪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在得到解决方案之前，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芝麻黑黑在恢复独立的身体之后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事实。
可很快，自己就不得不面对了。
她语气怯怯地小声开口：“那么......找到离开的方法的时候能告诉我吗？”
人偶皱眉，他的视线早就已经因为豆沙灰灰的眼泪变得一片模糊了，但大概是隐隐知道这哭包因为什么而落泪的缘故，他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所以，这哭包是接受了自己一定会离开的事实吗？
人偶的心情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离开对这哭包来说是背弃无疑，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是回去的方法。”他纠正道。
这个说法让人偶心里莫名其妙升起的亏欠感平复了少许，他太知道被抛下的痛苦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种创伤都不可能轻易平复，但少许的安抚他也不至于吝啬给与。
人偶语气平静：“可以，我会告诉你。”
·
“就是这个。”艾丝妲指了指大型电饭煲一样的机器，“我把它叫做生命烘焙箱，可以用两只亲代造物不断制造出新的造物，展现出不同的特征，每一种全新的特征都对我们的研究大有裨益。”
“当然，只用一只亲代造物也可以奏效，只不过这样制造出的造物在没有其他影响因素的情况下不会出现新的特征。”她说着看向星，“这是一般的情况，如果这个小家伙身体里确实有第二个意识存在的话，那个意识应该可以通过这台机器获得一个单独的身体。”
星支着下巴提问：“应该可以？那就是还可能有意外情况咯？”
艾丝妲点头：“是的，不过问题不大，最多是额外制造出一些和这个小家伙一样的样本。”
她向豆沙灰灰伸出手：“小家伙，你要现在试试吗？”
豆沙灰灰停在那台被艾丝妲命名为生命烘焙箱的机器前，她盯着机器看，只要进去，很快芝麻黑黑就不再是被困在她身体里的芝麻黑黑了。
反过来讲，只要跑开，她被抛下的那一天就会被推后。
但那样是不对的。
豆沙灰灰难过地朝着生命烘焙箱走去。
“停下。”人偶的声音极冷。
他决计不想亏欠谁，也不想要一个和这哭包一样软弱无力的身体，更不愿意有生物因为他而被制造。
比起这种滑稽且充满不确定性的尝试，总还有别的方法，他可以等，他和他的夙愿有足够的时间。
但豆沙灰灰并没有听。
她窜进了那只生命烘焙箱。
相较于空间站的其他区域，禁闭舱段显得格外空旷。
星走出电梯，面对黢黑的环境不由放缓了脚步。
“这里就是猫猫糕他们住的地方？”她看向豆沙灰灰，心里不由对之前还觉得过于呱噪吵闹的芝士流心升起几分同情。
星本以为禁闭舱段只是一个名字，没想到除了更空阔之外，环境跟她印象中恐怖片里那种黑暗阴森的禁闭室也没多大差别。
虽然芝士流心很能闹腾，但勉强也能列作萌物的范畴，把这些小家伙关在禁闭舱段这种鬼地方，星多少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一阵红光急速闪烁，并伴随着电路接驳发出的嘈杂声响，星不由扶额看向刚刚走出电梯的艾丝妲。
两人面面相觑之间，禁闭舱段的照明恢复了正常，在灯光的照明下看起来和别的舱段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额，禁闭舱段一般用来接待空间站的访客，现在黑塔把管理权限交给了阮·梅，这边应该是她的设置。”艾丝妲看着眼前仿佛恐怖片一样的场景，不由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总之，我已经让机器人把培育这些小家伙需要用的工具送到实验室了，星，现在跟我来吧。”
星看着显示屏仍闪着飘忽红光的炒冷饭机器人沉默了几秒：“既然是她设置的，那发生什么阴间事情我都不奇怪了。”
但很快，星就被回旋镖狠狠击中了。
“哈哈，模拟宇宙外的黑塔空间站里有繁育的大虫子！这还真是我从未曾想过的阴间场景。”
星干笑几声。
她以一种随时准备击打什么的姿态握着球棒，面无表情且充满警惕地和握着手杖的艾丝妲并排走在通道里。
——她俩默契地让佩佩和豆沙灰灰跟在后面。
“所以，你和黑塔知道这里还有这种鬼东西吗？！”
“......”艾丝妲一时间也回答不出来，她停顿了片刻，“黑塔老师向来尊重空间站访问者的隐私。”
“被你命名为猫猫糕的小家伙们是因为离开了禁闭舱段所以才被科员们发现的。”
星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些天才俱乐部的成员都心黑得可怕，她再次提出疑问：“我记得，模拟宇宙·寰宇蝗灾里，这玩意也没法隐形啊！不过现在我算是知道她的大麻烦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艾丝妲喃喃：“这些可能是阮·梅培育的特殊的真蛰虫实验样本，看来我得让阿兰好好检查一下这些真蛰虫有没有从这里跑出去了，它们可不像那些糕点一样的小东西那样无害。”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和阿兰的聊天界面编辑并发送了消息。
“那个...艾丝妲站长......”就在这时，沉默了一路的豆沙灰灰小声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有避开这些大怪物，应该没有大怪物跑出去。”
她语气小心翼翼得过分，底气很不足的样子。
星安抚道：“艾丝妲是保险起见嘛。”
豆沙灰灰于是小小地用尾巴点了一下地：“好~”
她这次有忍着没哭哭啼啼，但芝麻黑黑仍旧保持沉默。
仅仅不哭泣并不能让芝麻黑黑多和她说话，自然也不足以让芝麻黑黑留下，甚至哭泣反而能引起芝麻黑黑的注意力，但豆沙灰灰并不想要因为被哭泣声打扰而得到的安抚。
她丧气地回顾起芝麻黑黑的一言一行来。
最初的交流是因为她和其他的同类吵到了芝麻黑黑，而之后的交流则都源自芝麻黑黑想要离开。
离开......
这是豆沙灰灰绝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她想要永远不被抛弃，所以哪怕知道芝麻黑黑绝不仅仅是芝麻黑黑，她也还是没有去询问，而是自顾自地把这个和自己接近的名字强行冠在对方头上。
豆沙灰灰的尾巴一下下地拍着地面，语气经常很凶但又掩盖不了好心的芝麻黑黑很快就要离开了，之前她一直只是在自我欺骗而已，豆沙灰灰清楚地知道芝麻黑黑并不是她的同类，甚至在莫名其妙地被困在她身体里之前都不知道黑塔空间站的存在。
芝麻黑黑原本一定在某个地方有他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一切，而和自己的身体分开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他一定不会放弃寻找回到原本的身体里的方法。
而这也意味着必然的分离，又或者说是自己的再一次被抛弃。
滋生的负面情绪让豆沙灰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和星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
她不愿意芝麻黑黑被困在自己身体里失去自由，可也不想芝麻黑黑离开。
“芝麻黑黑，”豆沙灰灰有些气短地在意识里小声喊自己强行取的名字，“......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本是一开始就应该问出的问题。
可却变成了现在不问可能永远都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人偶没有立刻回答。
虽然说到底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愚蠢的，像是小猫小狗之类宠物的名字了，以至于现在这哭包问他的名字时，一时间竟然没能立刻给出唯一的回答。
神造的人偶充满深意的，寄托了相当一部分夙愿的名字。
——国崩。
“啊，随便你，我不在乎这个。”人偶的语气风轻云淡。
都用芝麻黑黑这种幼稚的名字喊了他这么久了，再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只会显得愈加可笑，倒不如随便这哭包的意思。
“......”
这是拒绝的意思，豆沙灰灰沉默了很久，心里好像受了一记重锤，又闷又痛。
她有点想后退，可逃避显然解决不了问题。
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体。
过载的压力以及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让豆沙灰灰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试图不被抛弃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虽然是很微小的尝试，但挫败感连同着其他埋藏的负面情绪加在一起就是沉重得要命。
豆沙灰灰憋闷地任由眼泪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在得到解决方案之前，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芝麻黑黑在恢复独立的身体之后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事实。
可很快，自己就不得不面对了。
她语气怯怯地小声开口：“那么......找到离开的方法的时候能告诉我吗？”
人偶皱眉，他的视线早就已经因为豆沙灰灰的眼泪变得一片模糊了，但大概是隐隐知道这哭包因为什么而落泪的缘故，他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所以，这哭包是接受了自己一定会离开的事实吗？
人偶的心情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离开对这哭包来说是背弃无疑，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是回去的方法。”他纠正道。
这个说法让人偶心里莫名其妙升起的亏欠感平复了少许，他太知道被抛下的痛苦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种创伤都不可能轻易平复，但少许的安抚他也不至于吝啬给与。
人偶语气平静：“可以，我会告诉你。”
·
“就是这个。”艾丝妲指了指大型电饭煲一样的机器，“我把它叫做生命烘焙箱，可以用两只亲代造物不断制造出新的造物，展现出不同的特征，每一种全新的特征都对我们的研究大有裨益。”
“当然，只用一只亲代造物也可以奏效，只不过这样制造出的造物在没有其他影响因素的情况下不会出现新的特征。”她说着看向星，“这是一般的情况，如果这个小家伙身体里确实有第二个意识存在的话，那个意识应该可以通过这台机器获得一个单独的身体。”
星支着下巴提问：“应该可以？那就是还可能有意外情况咯？”
艾丝妲点头：“是的，不过问题不大，最多是额外制造出一些和这个小家伙一样的样本。”
她向豆沙灰灰伸出手：“小家伙，你要现在试试吗？”
豆沙灰灰停在那台被艾丝妲命名为生命烘焙箱的机器前，她盯着机器看，只要进去，很快芝麻黑黑就不再是被困在她身体里的芝麻黑黑了。
反过来讲，只要跑开，她被抛下的那一天就会被推后。
但那样是不对的。
豆沙灰灰难过地朝着生命烘焙箱走去。
“停下。”人偶的声音极冷。
他决计不想亏欠谁，也不想要一个和这哭包一样软弱无力的身体，更不愿意有生物因为他而被制造。
比起这种滑稽且充满不确定性的尝试，总还有别的方法，他可以等，他和他的夙愿有足够的时间。
但豆沙灰灰并没有听。
她窜进了那只生命烘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