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的宫殿里，小宫女跌坐在地上，监国大人蹲在她身旁，手还掐着她下巴，迫使小宫女抬着头望着他。
小宫女生得并不算漂亮，面黄肌瘦的，显得面相尖锐。偏生刚刚大哭过又受到惊吓，双眼红肿，脸上都是泪痕干渍，鼻子也红红的，倒是叫她的面相平滑浑厚了些。果然还是要有些肉，更顺眼。
他放开小宫女，疑惑问道：“在宫里没吃饱饭？”
常念安那敢说真话，说真话死得快。
小宫女跪好回话：“宫里饭管饱的，有监国大人理政监国，民间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能吃饱穿暖。”
这可不是常念安要拍马屁，是余季远监国后，民间真的越来越好了，欺男霸女有人管，贪官污吏有人治，连山贼草寇都被监国亲自带兵去剿了。
民间对余季远可是很赞扬的。
当然，在些小角落，监国大人看不到，便就仍有恶习啦。
余季远听小宫女这般说他，就是一声嗤笑。
“刚刚，你可是差点被我掐死。”
还敢说他好。
常念安也不否认监国大人的暴行：“是婢子惹怒了监国，监国有气，婢子该受的。”
余季远站起身来，回到书案后坐下，气也散了，大方的道：“起来吧。”
常念安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宫女欢欢喜喜的站起身来，一改之前胆小哭包的形象，还有些肿的双眼亮晶晶的望着监国大人。
监国大人一看小宫女这喜滋滋的模样，在对比脑中她对他捅刀子的阴狠姿态。
这真的是一个人？
监国大人便好奇了：“家中可有姐妹？”
常念安小小的脑袋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姐妹？监国大人什么意思？
小宫女摇摇头：“婢子很小的时候，家中无粮果腹，便离家了，应该……没有姐妹。”
她四岁的时候被爹娘卖了换粮吃，养父母在她九岁的时候死于草寇烧杀劫掠，后来就一直被转卖，直到被卖入宫中。
余季远暗恼，他怎么还想着那个梦，他堂堂监国，能被个小宫女陷害刺杀，荒唐！
在说，现实的轨迹与梦里的轨迹也不相同，是他多虑了。
那只是一个梦。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梦里嘛，总有人挡他的路，便连一个小宫女也能跳出来刺杀他了。
在看眼前这个小宫女，人怎么看都很阳光开朗，一点也不如梦里那般阴郁暗沉。
他甚至觉得，此刻的小宫女像小狗狗，让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这要叫常念安知道余季远在心里想她是条狗，她不得磨牙上前咬他一口。
她是不配做人吗？
好了，回到正题。余季远问她：“你刚才说，想靠红袖升官？”
说起升官，小宫女就兴奋了，有些跃跃欲试。
“婢子刚进宫没几天，还是最下等的杂役小宫女，但婢子想升官当执笔宫女。”
前朝有执笔大监，后宫也有执笔宫女，若能在宫里当了执笔宫女，日后出了宫，她随便去哪儿，县衙州府的官衙内都需要执笔小吏，她说不准还能上官衙当公差。
小宫女脑中画着未来的宏图大业，喜笑颜开的小模样，着实叫人不忍打破。
只是做梦需得分清时候，余季远不得不给她泼上一盆冷水。
“你会写字？”
后宫的宫女，十个里有十一个不识字不会写字的，由其像常念安这等小宫女，能有能力读书写字，家中买得起文房四宝，便不会卖掉她们。
美梦像个玻璃球，在监国大人话落时，呲~碎了。
常念安垂下头，搅着手指小声咕哝：“红袖姐姐一看就是会诗书的，若是跟着她出宫了，也会学到写字吧。”
这样说着，红袖受完罚，让秦昭搀扶着，进殿来。
到了近前，红袖推开秦昭，秦昭回归自己的位置站着。
余季远指着红袖对常念安说：“她是替我做事，做的，是杀人夺命的恶事。让她教你杀人可以，教你读书写字，未必。”
红袖和秦昭都不知道余季远和常念安在殿里都说了什么。
这会儿监国大人对着小宫女说杀人夺命，这不得把小宫女吓死。
但红袖没有说话，都说了让小宫女在宫里养两年，那主子要怎么教导小宫女，就由着主子去。
常念安也很诧异，监国大人竟然对她说这些话，她只是一个小宫女，监国大人对她一个小宫女暴露红袖这个得力助手是干什么的，他就不怕她将这话传出去吗？
常念安垂着头，不敢回话。
红袖受了罚也安静了许多，只等监国大人吩咐。
余季远也没让红袖久等，他开口：“近来可是有诸地山匪草寇复立？”
红袖掌管着监国大人在宫外的情报网，距监国大人剿匪已经一年多，当年虽然端那些山匪草寇的老巢，也杀了不少人，可终是放的人更多。
如今他们重新占据山头，想扩大势力，与监国大人叫板。
红袖自然是最先收到消息的。
她禀：“回主子，的确有几处小势力。是要让当地官衙派兵围剿吗？”
余季远却摇头。
山匪草寇如何来的，他十分清楚。
剿了这几个，还会有那几个。
主子不让剿匪，红袖不解：“若是放任他们做大，将来怕是会……”
在组军去剿，花费高，且他们做大过程中，定不少做恶，伤人损财。
当然，等他们做大了在去剿，主子又能收获一次名声。
但主子不是为了名声放着祸害危害人间的人。
余季远手指敲击着案上的奏书：“既然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便让这些野草，化做肥料，春风一吹，滋养生息。”
红袖略一思索，望向秦昭，有些不敢相信。
秦昭点点头，这事，监国大人对他也说过。
要说草寇，他们才是草寇的祖宗，本就是做匪的，如今当了官，能不了解老本行吗？
与其冒出头就去按死，不如由他们来掌控，让谁冒头谁才能冒头，让做什么恶事，才能去做什么恶事。
如此一来，若是动静闹大了，都不用费力集结军队，他们直接就能给散了，省时省力，还不用打打杀杀。
红袖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让她去办，她有些意外，毕竟她是搞情报的，偶尔杀杀人，也是小场面。
在说，她不是草寇出身啊。
余季远知道红袖的担忧，给她派了两个帮手：“带吴洋和吴诚去，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红袖应下，要回去准备人手了。
红袖要出宫，秦昭必去相送。
大殿里又空了。
他们谈正事，小宫女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不去想。
听也没用，听不懂。
人都走了，小宫女还站在殿里。
余季远想起来，小宫女说要升官，做执笔宫女，也是有点出息，但不多。
执笔宫女不也是宫女吗？
况且她自己还不会写字。
余季远唤她：“小宫女。”
常念安双眼一亮，神情明媚的望过来。
余季远说：“你想升官，那便好好努力，回去吧。”
常念安眼里的光暗了些许。
这一趟是半点好处也没捞着。
常念安老老实实的行礼退下。
余季远又叫住她：“等等。”
常念安停下，茫然的望着监国大人。
只见监国大人在案上选了只笔，递给常念安。
他道：“赏你的，执笔宫女没有笔怎么执笔！”
常念安觉得监国大人是在取笑她。
不过有赏，不收白不收。
接过笔，小小一只笔放在手里却有些份量。
常念安不识货，但监国大人身份高贵地位显赫，他用的笔，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
不知道卖了能换多少银子。
常念安欢喜的道：“谢监国大人赏赐，婢子告退。”
许是小宫女的欢喜感染到监国大人了，这几日来沉重的心情，这一刻也轻松了许多。
想到之前将这小宫女当成自己最大的仇敌，他就忍不住嗤笑，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胳膊腿，能杀得了他。
他这是着了心魔吧。
晚上练练刀，斩心魔。
自打进宫入朝后，他那把大刀就没在饮过血，虽时常擦拭，却也是少了些戾气的。
批完奏书，监国大人去看看小皇帝。
周林是监国大人安排在小皇帝身边保护的近卫。
周林跟秦昭梁峰等人一行十二人，是三年前一同随余季远携旨入宫的，三年前余季远二十，而跟着他这十二人，最小的也有二十三，最大的快三十了。
而小皇帝，三年前他入宫时，才三个月大。
三年过去，小皇帝已经三岁，身边伺候的宫婢一大堆，奈何小皇帝是孤身一人在宫里，亲娘在生下他一个月后死了，老皇帝这个爹也死了。
外祖家倒是还有人，只是人微言轻，还是监国大人做主，让外祖家一月入一次宫，看看小皇帝。
外戚干不了政，小皇帝又不上朝，如今小皇帝一天天长大，迟早，要被要求上朝，哪怕他什么都不懂。
既然小皇帝迟早要上朝，那就得给小皇帝安排上老师。
学学治国册，民生经济，兵富国强。
小宫女生得并不算漂亮，面黄肌瘦的，显得面相尖锐。偏生刚刚大哭过又受到惊吓，双眼红肿，脸上都是泪痕干渍，鼻子也红红的，倒是叫她的面相平滑浑厚了些。果然还是要有些肉，更顺眼。
他放开小宫女，疑惑问道：“在宫里没吃饱饭？”
常念安那敢说真话，说真话死得快。
小宫女跪好回话：“宫里饭管饱的，有监国大人理政监国，民间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能吃饱穿暖。”
这可不是常念安要拍马屁，是余季远监国后，民间真的越来越好了，欺男霸女有人管，贪官污吏有人治，连山贼草寇都被监国亲自带兵去剿了。
民间对余季远可是很赞扬的。
当然，在些小角落，监国大人看不到，便就仍有恶习啦。
余季远听小宫女这般说他，就是一声嗤笑。
“刚刚，你可是差点被我掐死。”
还敢说他好。
常念安也不否认监国大人的暴行：“是婢子惹怒了监国，监国有气，婢子该受的。”
余季远站起身来，回到书案后坐下，气也散了，大方的道：“起来吧。”
常念安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宫女欢欢喜喜的站起身来，一改之前胆小哭包的形象，还有些肿的双眼亮晶晶的望着监国大人。
监国大人一看小宫女这喜滋滋的模样，在对比脑中她对他捅刀子的阴狠姿态。
这真的是一个人？
监国大人便好奇了：“家中可有姐妹？”
常念安小小的脑袋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姐妹？监国大人什么意思？
小宫女摇摇头：“婢子很小的时候，家中无粮果腹，便离家了，应该……没有姐妹。”
她四岁的时候被爹娘卖了换粮吃，养父母在她九岁的时候死于草寇烧杀劫掠，后来就一直被转卖，直到被卖入宫中。
余季远暗恼，他怎么还想着那个梦，他堂堂监国，能被个小宫女陷害刺杀，荒唐！
在说，现实的轨迹与梦里的轨迹也不相同，是他多虑了。
那只是一个梦。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梦里嘛，总有人挡他的路，便连一个小宫女也能跳出来刺杀他了。
在看眼前这个小宫女，人怎么看都很阳光开朗，一点也不如梦里那般阴郁暗沉。
他甚至觉得，此刻的小宫女像小狗狗，让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这要叫常念安知道余季远在心里想她是条狗，她不得磨牙上前咬他一口。
她是不配做人吗？
好了，回到正题。余季远问她：“你刚才说，想靠红袖升官？”
说起升官，小宫女就兴奋了，有些跃跃欲试。
“婢子刚进宫没几天，还是最下等的杂役小宫女，但婢子想升官当执笔宫女。”
前朝有执笔大监，后宫也有执笔宫女，若能在宫里当了执笔宫女，日后出了宫，她随便去哪儿，县衙州府的官衙内都需要执笔小吏，她说不准还能上官衙当公差。
小宫女脑中画着未来的宏图大业，喜笑颜开的小模样，着实叫人不忍打破。
只是做梦需得分清时候，余季远不得不给她泼上一盆冷水。
“你会写字？”
后宫的宫女，十个里有十一个不识字不会写字的，由其像常念安这等小宫女，能有能力读书写字，家中买得起文房四宝，便不会卖掉她们。
美梦像个玻璃球，在监国大人话落时，呲~碎了。
常念安垂下头，搅着手指小声咕哝：“红袖姐姐一看就是会诗书的，若是跟着她出宫了，也会学到写字吧。”
这样说着，红袖受完罚，让秦昭搀扶着，进殿来。
到了近前，红袖推开秦昭，秦昭回归自己的位置站着。
余季远指着红袖对常念安说：“她是替我做事，做的，是杀人夺命的恶事。让她教你杀人可以，教你读书写字，未必。”
红袖和秦昭都不知道余季远和常念安在殿里都说了什么。
这会儿监国大人对着小宫女说杀人夺命，这不得把小宫女吓死。
但红袖没有说话，都说了让小宫女在宫里养两年，那主子要怎么教导小宫女，就由着主子去。
常念安也很诧异，监国大人竟然对她说这些话，她只是一个小宫女，监国大人对她一个小宫女暴露红袖这个得力助手是干什么的，他就不怕她将这话传出去吗？
常念安垂着头，不敢回话。
红袖受了罚也安静了许多，只等监国大人吩咐。
余季远也没让红袖久等，他开口：“近来可是有诸地山匪草寇复立？”
红袖掌管着监国大人在宫外的情报网，距监国大人剿匪已经一年多，当年虽然端那些山匪草寇的老巢，也杀了不少人，可终是放的人更多。
如今他们重新占据山头，想扩大势力，与监国大人叫板。
红袖自然是最先收到消息的。
她禀：“回主子，的确有几处小势力。是要让当地官衙派兵围剿吗？”
余季远却摇头。
山匪草寇如何来的，他十分清楚。
剿了这几个，还会有那几个。
主子不让剿匪，红袖不解：“若是放任他们做大，将来怕是会……”
在组军去剿，花费高，且他们做大过程中，定不少做恶，伤人损财。
当然，等他们做大了在去剿，主子又能收获一次名声。
但主子不是为了名声放着祸害危害人间的人。
余季远手指敲击着案上的奏书：“既然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便让这些野草，化做肥料，春风一吹，滋养生息。”
红袖略一思索，望向秦昭，有些不敢相信。
秦昭点点头，这事，监国大人对他也说过。
要说草寇，他们才是草寇的祖宗，本就是做匪的，如今当了官，能不了解老本行吗？
与其冒出头就去按死，不如由他们来掌控，让谁冒头谁才能冒头，让做什么恶事，才能去做什么恶事。
如此一来，若是动静闹大了，都不用费力集结军队，他们直接就能给散了，省时省力，还不用打打杀杀。
红袖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让她去办，她有些意外，毕竟她是搞情报的，偶尔杀杀人，也是小场面。
在说，她不是草寇出身啊。
余季远知道红袖的担忧，给她派了两个帮手：“带吴洋和吴诚去，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红袖应下，要回去准备人手了。
红袖要出宫，秦昭必去相送。
大殿里又空了。
他们谈正事，小宫女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不去想。
听也没用，听不懂。
人都走了，小宫女还站在殿里。
余季远想起来，小宫女说要升官，做执笔宫女，也是有点出息，但不多。
执笔宫女不也是宫女吗？
况且她自己还不会写字。
余季远唤她：“小宫女。”
常念安双眼一亮，神情明媚的望过来。
余季远说：“你想升官，那便好好努力，回去吧。”
常念安眼里的光暗了些许。
这一趟是半点好处也没捞着。
常念安老老实实的行礼退下。
余季远又叫住她：“等等。”
常念安停下，茫然的望着监国大人。
只见监国大人在案上选了只笔，递给常念安。
他道：“赏你的，执笔宫女没有笔怎么执笔！”
常念安觉得监国大人是在取笑她。
不过有赏，不收白不收。
接过笔，小小一只笔放在手里却有些份量。
常念安不识货，但监国大人身份高贵地位显赫，他用的笔，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
不知道卖了能换多少银子。
常念安欢喜的道：“谢监国大人赏赐，婢子告退。”
许是小宫女的欢喜感染到监国大人了，这几日来沉重的心情，这一刻也轻松了许多。
想到之前将这小宫女当成自己最大的仇敌，他就忍不住嗤笑，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胳膊腿，能杀得了他。
他这是着了心魔吧。
晚上练练刀，斩心魔。
自打进宫入朝后，他那把大刀就没在饮过血，虽时常擦拭，却也是少了些戾气的。
批完奏书，监国大人去看看小皇帝。
周林是监国大人安排在小皇帝身边保护的近卫。
周林跟秦昭梁峰等人一行十二人，是三年前一同随余季远携旨入宫的，三年前余季远二十，而跟着他这十二人，最小的也有二十三，最大的快三十了。
而小皇帝，三年前他入宫时，才三个月大。
三年过去，小皇帝已经三岁，身边伺候的宫婢一大堆，奈何小皇帝是孤身一人在宫里，亲娘在生下他一个月后死了，老皇帝这个爹也死了。
外祖家倒是还有人，只是人微言轻，还是监国大人做主，让外祖家一月入一次宫，看看小皇帝。
外戚干不了政，小皇帝又不上朝，如今小皇帝一天天长大，迟早，要被要求上朝，哪怕他什么都不懂。
既然小皇帝迟早要上朝，那就得给小皇帝安排上老师。
学学治国册，民生经济，兵富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