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苏黎冥对她这番说辞持不同意见，转身定睛看她：“命运无常却有常，我只相信人定胜天这句话。只有你想不想帮，没有帮不到这三个字。”
听到这般话语，她先是轻笑一声，接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番见解，果真是……太年轻啊太年轻。你知道吗，没有人能争得过命运二字，要想逆天改命，除非你成为妖神，做这妖界众神之主。”
“那我就成为这妖神，做这妖界众神之主，区区成神，对我又有何难。”
闻言，荆璃的眼光瞬间亮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妖神执掌白虎位，代表着妖界至尊，成为妖界的神或许还会容易点，妖神？
这家伙有成为妖神的志气，如今能力也是半神，她在想，该不会之前在梦里梦到的，就是他吧。
不过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妖神，护佑这里一方安宁，此生也算功德圆满。
不过，人界数百万年也只出现了一个长离而已，也是一万年前才出现的。
更何况……
荆璃坐了许久，最终站起来与他四目相对，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仿佛在透过对方看向未知的未来。
“你成不了神的，更别说妖神了。”荆璃缓缓道。
苏黎冥瞳孔微缩，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话，他下唇紧抿，自双眼之中流露出浓烈的寒意：“我的实力已至半神，不日便可成神，成为这妖界至尊，你说的也算？”
“你知道，成神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吗？”
自始至终，荆璃都是这般淡定，仿佛在与一位相识许久的老友交谈今天的天气如何，而不是讨论成神这件大事。
不等苏黎冥开口，荆璃便自问自答：
“心怀天下，情系苍生，悲悯万物。”
“你觉得你符合这些条件吗？不符合。成神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心，心怀天下者人人皆可成神，你若有这三者，便拥有成神的资质。”
人人生来都具备成神的资格，因人生的行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因果，只有千万分之一的人能坚守因果，接受天道的考验，蜕变成神。
其中所造成的因果，有时贯穿前世今生，进而形成不同的人生轨迹，这就被称为既定的命运。
闻言，苏黎冥对她的话却并不在意，能不能成神是他自己说了算，没有资质那就创造资质，岂容他人评判。
半晌，他反问道：“泠晏囚禁元乔，司命殿千年来群龙无首，导致三界命运秩序紊乱，如果这就是神，我自然也能成神。”
每每谈及这个问题，苏黎冥的脸上，有着一丝不屑，一丝鄙夷，以及一丝睥睨终生的高高在上。
荆璃眉头皱起，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凉意，道：
“泠晏当初以身入局，为万千百姓换取立足之地，他的一生作为足以让他配得上神的身份，神威容不得他人置喙。”
苏黎冥薄唇紧抿：“所以，你们其实也并没有所谓的绝对。”
心怀天下者皆可成神，而神之子或由自身修炼飞升者则称之为仙，位于神之下，居于神界。
只有经历苍生劫方可成神。
“是，凡事没有绝对，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广大，未来有可能有无数个你，有成神的你，有未成神的你，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在未来形成新的偏差，造就千千万万个不同你。而正是这无数人无数不同的选择，造就了无数的未来。”
荆璃抬头望向被无数孔明灯照亮的夜空，走向繁闹的街道，身旁之人紧随其后。
她感慨道：“在神的眼中，万物平等，我不会因为他是神就选择他，也不会因为你是妖就不选择你你。为公平起见，我给你出了一道题，如果你能回答出令我满意的答案，那我便助你一臂。”
顿时，苏黎冥来了兴致：“那么作为公平公正的神，我很好奇你会出什么题。”
“在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告知众人荆十二和枫子衿是自己所杀。”
夜空中烟火转瞬即逝，小年夜的街道格外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
在这片喜悦声中，荆璃顺手从旁边商贩处买了一个狐狸面具，面具红白相间，红色穗子上系了一个铃铛，十分悦耳。
她转过身瞧着停下脚步的人，又抬头指了指明亮的夜空。
“瞧。”
此时不聊城之上，民众们对未来的祈祷与祝愿皆转化为无数凤羽飞向空中，由无形的阵法转化为无数祥瑞再赐福于民，护佑百姓。
阿荆笑了：“真正的祭灯游，开始了。”
话音落时，苏黎冥再抬头看去，荆璃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从不聊城外寻迹而来的捉妖师。
……
“阿荆，你怎么跑这么快，方才不是还和那个狐狸在一处吗？”
不聊客的顶楼之上，荆璃躺在屋顶上上惬意地欣赏着不聊城的夜色，这夜色她瞧过数次，却依旧觉得美丽。
只是没有长离大人的大殿辉煌。
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用手枕在脖颈下，闭眼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摔破相了就变丑了。”
栾知随处找了个位置，快速躺下伸长四肢，这才舒服了去。
随即好奇道：“阿荆阿荆，你说那个狐狸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吗？”
“应该行的吧，毕竟我都给他透题了，如果他再答不上来，那可就不要怪我另择目标了，我看他哥就也挺不错的。”
也是个成神的好苗子，她想。
宁尘说的好，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否则一损俱损。
“他哥？莫非是那个……”
荆璃剜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他的坏话。”
栾知捂住嘴巴，拼命摇头。
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无数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栾知问：“对了阿荆，你是因为什么成神的。”
荆璃想了想，道：“运气好，做了个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一切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罢了。
……
新的千禧年临近，除却柳家之外，家人齐聚一堂，欢声不断。
城内某座高山之上，一株绚丽的花开在高山之巅，只有两片叶子，竹影借着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夜色斑驳如画。
那株花悬在夜色当中，散发彩色的光芒。
临近午夜只有一刻钟时，栾知瞧了一眼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问：
“阿荆，你说究竟是乌云遮住了月亮，还是月亮照亮了夜空？”
荆璃斜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耐着性子啊，我说了，不看不观不测。”
栾知叹息一声，也不再问。
一刻钟后，眼前这株花的一片叶子脱落，是苏黎冥。
他单膝跪地，手撑长剑，借着月色能依稀看清他满身的血迹，以及嗅到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气息。
俊美的脸上也被血迹染红，让人倍感凄惨。
“我赢了吗？”
虽是简单的问话，但她能从他那桀骜不驯的眼中窥见一丝不服。
荆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他在试炼中险些丧命，下一秒他便原地打坐，似乎是想将四散的妖力□□。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吃力？”
待他妖力稳定之后，苏黎冥定睛看她，眼中皆是冷然：“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荆璃手中幻化出一个琉璃瓶，瓶中流光四溢，她道：“你应该知道人界的规矩，先前失手杀了‘荆十二’，虽说有我在其中周璇，让你罪不至死，但被散了九成妖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黎冥一个冲上前来掐住脖颈，她明显地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正在不断用力，胸腔里的空气也愈发稀少。
手中的琉璃瓶掉落在地，滚了两圈便归于平静。
荆璃双手放在他的手上，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他：“看的出来，你在芥子空间里的表现还算让我满意，那我勉强认为你具备了一丢丢成神的资质，自此，我接受你的邀请。”
“呵。”
苏黎冥冷哼一声，随即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看着地上他的九成妖力，轻蔑一笑：
“原来，你们神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拥有无上神威，亦有抬手可化世界之能，到头来对你来说只是一场试炼。
原来，这就是神的冷漠与慈悲。
你们高高在上藐视众人，又给予那点微不足道的施舍，当真是可笑至极，如果这就是神……”
对他来说，这五年间，他从刚开始的嗜杀，变为漠视，最后动了恻隐之心，寻求无数办法救下不聊城。
他以为，自己陷入了循环之中，只有做出了正确选择才能解救他们，可最终，这只是一个试炼而已。
这就是神吗？
荆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嘲弄一笑：“怎么，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住了？看来你的精神力也不过如此，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又过一会儿，纪黎冥拿起地上的琉璃瓶，用尽力气在手中捏碎，瞬间妖力四散，归于虚无。
他抬起自己高傲的头颅，凛然道：“什么神明，什么司命权能，根本不过如此。本君告诉你，没有你的帮助，本君照样能复兴狐族。
自此以后，本君就当从未来寻过你，也从未认识你。”
说罢，便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往何处。
荆璃叹息一声，蹲下又重新收集起了那些妖力，摇了摇头。
此时，栾知才从刚才紧张的氛围中缓过神来：“阿荆，他不要这妖力了？”
荆璃心中有些烦闷，仰天长叹：“这下好了，玩脱了。”
之后，她带着栾知去刚刚那个空间进行清扫重置，却不料发现了一样东西。
废墟之中，一块带着红穗子的洁白玉佩已出现至荆璃手中。
她仔细摩擦着上面若隐若现的几道裂纹，背面刻了一个幺字。
相比较而言，那红穗倒是崭新的紧。
许是玉佩主人经常把玩的缘故，字体边缘已接近平滑。
“你这玉佩……”
还未等栾知把话说完，荆璃已将玉佩收下：“是苏黎冥落下的。”
……
妖界，猫妖族。
“大胆，什么人，胆敢擅闯猫妖族地界？”
一处风景秀丽的山门外，两名守门的小妖看见来人时，瞬间手持长矛，对准面前的俏丽女子，神情戒备。
只见她并无气恼，依旧面容温和：“告诉猫王，就说……一个名唤荆璃的女子前来赴约。”
两名小妖对视一眼，在确认了来人并无恶意后，便让其中一人便前去禀报，荆璃便独自一人在山门外等候。
不多时，便有一中年男子自远处踏云而来。
若仔细瞧下，便可瞧见他那与荆五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来人神色焦急，发丝凌乱，尚未来得及着冠。
“不知尊驾来迟，有失远迎，还望尊驾恕罪。”
秦冗微微弯腰，语气无比恭敬，连那些路过小妖也看呆了眼，纷纷驻足，猜想这人类女子是何许人也，竟能让猫王对她如此恭敬。
“妖王客气了。”
猫妖族的王宫内，有一万年灵泉，有上好的疗愈功效。
荆璃缓缓蹲下，将荆五的元神放入其中滋养，那元神一碰到灵泉，便幻化出荆五的模样，只是仿佛陷入了沉睡，无声无息，宛若一具躯壳。
“尊驾，苍梧他……”一旁的秦冗有些担忧，毕竟，这是他时隔两千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爱子。
荆璃划破手指，放入一滴血入了灵泉，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体内属于人族的灵脉已被我用了五百年的时间转化完成，待他苏醒时，便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妖怪了。”
秦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随后又沉寂下去：“因着他母亲的缘故，他厌恶我的血脉，此前宁愿做一个凡人也不愿和我攀扯上，为何又改了主意。”
荆璃抬眸看他，讶异道：“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没发现，你的子嗣少了谁吗？”
秦冗愣了几下，慢吞吞的顺道：“话说，这些年满族实在是太过庞大，我已经走丢了十几个孩子了。”
荆璃：“……”
她知道自己会无语，到没想到能无语道这个地步。都说猫妖一族子嗣众多，却没想到这么多。
于是嘴角抽搐了几下：“也是，你的子嗣众多，怕是少了一个也不知晓。是空羽。”
六百年前捡到空羽时，荆五就知道这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但他很是厌恶，他厌恶一切与妖族有关的事物。
包括他自己。
空羽用她的真诚善良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打动了荆五。
算了，倒不如说是蠢劲和那不怕死的憨劲，偏偏荆五就吃这一套。
后来空羽因为道行太浅被修仙派的人抓去想要就地正法，虽然荆五追了过去，但奈何身为异子身份太过招摇，又实力不高，只得落网。
毕竟异子只能生活在安异城，若得出，必杀无赦。
将他们二人救回来时，他们身上全是血迹，伤好后荆五将自己关在屋里关了三天，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阿荆，我想成为真正的妖，我想要力量，我想变得强大，保护我所有想保护的人。”
自那刻起，她便知道，荆五，也就是秦苍梧，具有了神性。
为一人，可成妖，为守护，可成神。
而想要成为真正的妖，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如荆璃所言，秦冗子嗣众多，但他在意的只有秦苍梧一人而已。
二人沉默许久，终是秦冗开口道：“尊驾可否抹除他在人间的记忆。”
“为何？”
“尊驾随我来。”
秦冗带她前往猫妖族的禁地：万千山。
此山乃无人踏足之地，外围设了禁制，其中供奉的，便是亲苍梧的娘亲，一个人类。
荆璃先前也曾了解过，猫妖族的先王后是人类，只不过后来因一次意外去世，此后再无人敢提起先往后。
他跪坐在墓前，手中浮现一束鲜花放入碑前，道：“元娘，我来看你了。”
看着元娘的墓碑，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和元娘在一起的记忆。
秦冗与元娘相识时，她前来妖界捉拿一个犯罪的妖怪，却不料错捉了秦冗，后来相知相爱，便有了秦苍梧。
没过多久，秦冗被仇家牵制，引出了元娘，之后元娘便死于他仇家之手。
在秦苍梧心里，他阿娘是被他父亲害死的，长大后一直想要逃离猫妖族，但身为异子，走到何处都是被人欺辱的对象。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秦苍梧孤身一人前往人界，遇到了荆璃，这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苍梧是个心思重的孩子，我不想让他背负太多。”
荆璃却不赞同这句话，道：“那你认为，为什么三界中的人形形色色，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秦冗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出身不同，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个体。”
荆璃道：“如果替换了他的记忆，那他就不是秦苍梧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秦苍梧，从失去记忆的那刻产生的一个新的灵魂‘秦苍梧’。”
曾经，有人告诉她，转世轮回后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权利决定自己饿人生。
而这个道理，竟是那人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告诉她的。
秦冗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话，最后恍然道：“是我狭隘了。”
过了一会儿，阿荆站起身，打算拜别秦冗。
“我还有要事，待他醒了，就告诉他我在北妖皇都。”
他问：“不知尊驾要前往何处？”
“河城。”
“恭送尊驾。”
听到这般话语，她先是轻笑一声，接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番见解，果真是……太年轻啊太年轻。你知道吗，没有人能争得过命运二字，要想逆天改命，除非你成为妖神，做这妖界众神之主。”
“那我就成为这妖神，做这妖界众神之主，区区成神，对我又有何难。”
闻言，荆璃的眼光瞬间亮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妖神执掌白虎位，代表着妖界至尊，成为妖界的神或许还会容易点，妖神？
这家伙有成为妖神的志气，如今能力也是半神，她在想，该不会之前在梦里梦到的，就是他吧。
不过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妖神，护佑这里一方安宁，此生也算功德圆满。
不过，人界数百万年也只出现了一个长离而已，也是一万年前才出现的。
更何况……
荆璃坐了许久，最终站起来与他四目相对，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仿佛在透过对方看向未知的未来。
“你成不了神的，更别说妖神了。”荆璃缓缓道。
苏黎冥瞳孔微缩，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话，他下唇紧抿，自双眼之中流露出浓烈的寒意：“我的实力已至半神，不日便可成神，成为这妖界至尊，你说的也算？”
“你知道，成神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吗？”
自始至终，荆璃都是这般淡定，仿佛在与一位相识许久的老友交谈今天的天气如何，而不是讨论成神这件大事。
不等苏黎冥开口，荆璃便自问自答：
“心怀天下，情系苍生，悲悯万物。”
“你觉得你符合这些条件吗？不符合。成神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心，心怀天下者人人皆可成神，你若有这三者，便拥有成神的资质。”
人人生来都具备成神的资格，因人生的行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因果，只有千万分之一的人能坚守因果，接受天道的考验，蜕变成神。
其中所造成的因果，有时贯穿前世今生，进而形成不同的人生轨迹，这就被称为既定的命运。
闻言，苏黎冥对她的话却并不在意，能不能成神是他自己说了算，没有资质那就创造资质，岂容他人评判。
半晌，他反问道：“泠晏囚禁元乔，司命殿千年来群龙无首，导致三界命运秩序紊乱，如果这就是神，我自然也能成神。”
每每谈及这个问题，苏黎冥的脸上，有着一丝不屑，一丝鄙夷，以及一丝睥睨终生的高高在上。
荆璃眉头皱起，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凉意，道：
“泠晏当初以身入局，为万千百姓换取立足之地，他的一生作为足以让他配得上神的身份，神威容不得他人置喙。”
苏黎冥薄唇紧抿：“所以，你们其实也并没有所谓的绝对。”
心怀天下者皆可成神，而神之子或由自身修炼飞升者则称之为仙，位于神之下，居于神界。
只有经历苍生劫方可成神。
“是，凡事没有绝对，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广大，未来有可能有无数个你，有成神的你，有未成神的你，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在未来形成新的偏差，造就千千万万个不同你。而正是这无数人无数不同的选择，造就了无数的未来。”
荆璃抬头望向被无数孔明灯照亮的夜空，走向繁闹的街道，身旁之人紧随其后。
她感慨道：“在神的眼中，万物平等，我不会因为他是神就选择他，也不会因为你是妖就不选择你你。为公平起见，我给你出了一道题，如果你能回答出令我满意的答案，那我便助你一臂。”
顿时，苏黎冥来了兴致：“那么作为公平公正的神，我很好奇你会出什么题。”
“在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告知众人荆十二和枫子衿是自己所杀。”
夜空中烟火转瞬即逝，小年夜的街道格外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
在这片喜悦声中，荆璃顺手从旁边商贩处买了一个狐狸面具，面具红白相间，红色穗子上系了一个铃铛，十分悦耳。
她转过身瞧着停下脚步的人，又抬头指了指明亮的夜空。
“瞧。”
此时不聊城之上，民众们对未来的祈祷与祝愿皆转化为无数凤羽飞向空中，由无形的阵法转化为无数祥瑞再赐福于民，护佑百姓。
阿荆笑了：“真正的祭灯游，开始了。”
话音落时，苏黎冥再抬头看去，荆璃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从不聊城外寻迹而来的捉妖师。
……
“阿荆，你怎么跑这么快，方才不是还和那个狐狸在一处吗？”
不聊客的顶楼之上，荆璃躺在屋顶上上惬意地欣赏着不聊城的夜色，这夜色她瞧过数次，却依旧觉得美丽。
只是没有长离大人的大殿辉煌。
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用手枕在脖颈下，闭眼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摔破相了就变丑了。”
栾知随处找了个位置，快速躺下伸长四肢，这才舒服了去。
随即好奇道：“阿荆阿荆，你说那个狐狸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吗？”
“应该行的吧，毕竟我都给他透题了，如果他再答不上来，那可就不要怪我另择目标了，我看他哥就也挺不错的。”
也是个成神的好苗子，她想。
宁尘说的好，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否则一损俱损。
“他哥？莫非是那个……”
荆璃剜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他的坏话。”
栾知捂住嘴巴，拼命摇头。
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无数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栾知问：“对了阿荆，你是因为什么成神的。”
荆璃想了想，道：“运气好，做了个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一切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罢了。
……
新的千禧年临近，除却柳家之外，家人齐聚一堂，欢声不断。
城内某座高山之上，一株绚丽的花开在高山之巅，只有两片叶子，竹影借着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夜色斑驳如画。
那株花悬在夜色当中，散发彩色的光芒。
临近午夜只有一刻钟时，栾知瞧了一眼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问：
“阿荆，你说究竟是乌云遮住了月亮，还是月亮照亮了夜空？”
荆璃斜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耐着性子啊，我说了，不看不观不测。”
栾知叹息一声，也不再问。
一刻钟后，眼前这株花的一片叶子脱落，是苏黎冥。
他单膝跪地，手撑长剑，借着月色能依稀看清他满身的血迹，以及嗅到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气息。
俊美的脸上也被血迹染红，让人倍感凄惨。
“我赢了吗？”
虽是简单的问话，但她能从他那桀骜不驯的眼中窥见一丝不服。
荆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他在试炼中险些丧命，下一秒他便原地打坐，似乎是想将四散的妖力□□。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吃力？”
待他妖力稳定之后，苏黎冥定睛看她，眼中皆是冷然：“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荆璃手中幻化出一个琉璃瓶，瓶中流光四溢，她道：“你应该知道人界的规矩，先前失手杀了‘荆十二’，虽说有我在其中周璇，让你罪不至死，但被散了九成妖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黎冥一个冲上前来掐住脖颈，她明显地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正在不断用力，胸腔里的空气也愈发稀少。
手中的琉璃瓶掉落在地，滚了两圈便归于平静。
荆璃双手放在他的手上，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他：“看的出来，你在芥子空间里的表现还算让我满意，那我勉强认为你具备了一丢丢成神的资质，自此，我接受你的邀请。”
“呵。”
苏黎冥冷哼一声，随即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看着地上他的九成妖力，轻蔑一笑：
“原来，你们神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拥有无上神威，亦有抬手可化世界之能，到头来对你来说只是一场试炼。
原来，这就是神的冷漠与慈悲。
你们高高在上藐视众人，又给予那点微不足道的施舍，当真是可笑至极，如果这就是神……”
对他来说，这五年间，他从刚开始的嗜杀，变为漠视，最后动了恻隐之心，寻求无数办法救下不聊城。
他以为，自己陷入了循环之中，只有做出了正确选择才能解救他们，可最终，这只是一个试炼而已。
这就是神吗？
荆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嘲弄一笑：“怎么，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住了？看来你的精神力也不过如此，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又过一会儿，纪黎冥拿起地上的琉璃瓶，用尽力气在手中捏碎，瞬间妖力四散，归于虚无。
他抬起自己高傲的头颅，凛然道：“什么神明，什么司命权能，根本不过如此。本君告诉你，没有你的帮助，本君照样能复兴狐族。
自此以后，本君就当从未来寻过你，也从未认识你。”
说罢，便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往何处。
荆璃叹息一声，蹲下又重新收集起了那些妖力，摇了摇头。
此时，栾知才从刚才紧张的氛围中缓过神来：“阿荆，他不要这妖力了？”
荆璃心中有些烦闷，仰天长叹：“这下好了，玩脱了。”
之后，她带着栾知去刚刚那个空间进行清扫重置，却不料发现了一样东西。
废墟之中，一块带着红穗子的洁白玉佩已出现至荆璃手中。
她仔细摩擦着上面若隐若现的几道裂纹，背面刻了一个幺字。
相比较而言，那红穗倒是崭新的紧。
许是玉佩主人经常把玩的缘故，字体边缘已接近平滑。
“你这玉佩……”
还未等栾知把话说完，荆璃已将玉佩收下：“是苏黎冥落下的。”
……
妖界，猫妖族。
“大胆，什么人，胆敢擅闯猫妖族地界？”
一处风景秀丽的山门外，两名守门的小妖看见来人时，瞬间手持长矛，对准面前的俏丽女子，神情戒备。
只见她并无气恼，依旧面容温和：“告诉猫王，就说……一个名唤荆璃的女子前来赴约。”
两名小妖对视一眼，在确认了来人并无恶意后，便让其中一人便前去禀报，荆璃便独自一人在山门外等候。
不多时，便有一中年男子自远处踏云而来。
若仔细瞧下，便可瞧见他那与荆五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来人神色焦急，发丝凌乱，尚未来得及着冠。
“不知尊驾来迟，有失远迎，还望尊驾恕罪。”
秦冗微微弯腰，语气无比恭敬，连那些路过小妖也看呆了眼，纷纷驻足，猜想这人类女子是何许人也，竟能让猫王对她如此恭敬。
“妖王客气了。”
猫妖族的王宫内，有一万年灵泉，有上好的疗愈功效。
荆璃缓缓蹲下，将荆五的元神放入其中滋养，那元神一碰到灵泉，便幻化出荆五的模样，只是仿佛陷入了沉睡，无声无息，宛若一具躯壳。
“尊驾，苍梧他……”一旁的秦冗有些担忧，毕竟，这是他时隔两千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爱子。
荆璃划破手指，放入一滴血入了灵泉，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体内属于人族的灵脉已被我用了五百年的时间转化完成，待他苏醒时，便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妖怪了。”
秦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随后又沉寂下去：“因着他母亲的缘故，他厌恶我的血脉，此前宁愿做一个凡人也不愿和我攀扯上，为何又改了主意。”
荆璃抬眸看他，讶异道：“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没发现，你的子嗣少了谁吗？”
秦冗愣了几下，慢吞吞的顺道：“话说，这些年满族实在是太过庞大，我已经走丢了十几个孩子了。”
荆璃：“……”
她知道自己会无语，到没想到能无语道这个地步。都说猫妖一族子嗣众多，却没想到这么多。
于是嘴角抽搐了几下：“也是，你的子嗣众多，怕是少了一个也不知晓。是空羽。”
六百年前捡到空羽时，荆五就知道这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但他很是厌恶，他厌恶一切与妖族有关的事物。
包括他自己。
空羽用她的真诚善良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打动了荆五。
算了，倒不如说是蠢劲和那不怕死的憨劲，偏偏荆五就吃这一套。
后来空羽因为道行太浅被修仙派的人抓去想要就地正法，虽然荆五追了过去，但奈何身为异子身份太过招摇，又实力不高，只得落网。
毕竟异子只能生活在安异城，若得出，必杀无赦。
将他们二人救回来时，他们身上全是血迹，伤好后荆五将自己关在屋里关了三天，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阿荆，我想成为真正的妖，我想要力量，我想变得强大，保护我所有想保护的人。”
自那刻起，她便知道，荆五，也就是秦苍梧，具有了神性。
为一人，可成妖，为守护，可成神。
而想要成为真正的妖，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如荆璃所言，秦冗子嗣众多，但他在意的只有秦苍梧一人而已。
二人沉默许久，终是秦冗开口道：“尊驾可否抹除他在人间的记忆。”
“为何？”
“尊驾随我来。”
秦冗带她前往猫妖族的禁地：万千山。
此山乃无人踏足之地，外围设了禁制，其中供奉的，便是亲苍梧的娘亲，一个人类。
荆璃先前也曾了解过，猫妖族的先王后是人类，只不过后来因一次意外去世，此后再无人敢提起先往后。
他跪坐在墓前，手中浮现一束鲜花放入碑前，道：“元娘，我来看你了。”
看着元娘的墓碑，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和元娘在一起的记忆。
秦冗与元娘相识时，她前来妖界捉拿一个犯罪的妖怪，却不料错捉了秦冗，后来相知相爱，便有了秦苍梧。
没过多久，秦冗被仇家牵制，引出了元娘，之后元娘便死于他仇家之手。
在秦苍梧心里，他阿娘是被他父亲害死的，长大后一直想要逃离猫妖族，但身为异子，走到何处都是被人欺辱的对象。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秦苍梧孤身一人前往人界，遇到了荆璃，这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苍梧是个心思重的孩子，我不想让他背负太多。”
荆璃却不赞同这句话，道：“那你认为，为什么三界中的人形形色色，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秦冗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出身不同，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个体。”
荆璃道：“如果替换了他的记忆，那他就不是秦苍梧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秦苍梧，从失去记忆的那刻产生的一个新的灵魂‘秦苍梧’。”
曾经，有人告诉她，转世轮回后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权利决定自己饿人生。
而这个道理，竟是那人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告诉她的。
秦冗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话，最后恍然道：“是我狭隘了。”
过了一会儿，阿荆站起身，打算拜别秦冗。
“我还有要事，待他醒了，就告诉他我在北妖皇都。”
他问：“不知尊驾要前往何处？”
“河城。”
“恭送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