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荆十二，不，应该唤做荆璃。
她抿嘴一笑，道：“不错啊，你倒是个会玩弄人心的。”
苏黎冥看着眼前从黑暗中走出的人，与荆十二没有半分相似，但眉目清秀，明眸皓齿，气质温婉，算不得当世无双，但绝对算得上仙姿玉貌，风华绝代。
让人看了之后，他人不会再入眼。
他掩饰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道：“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荆璃想了想：“我曾经有很多个名字，不过此刻，你可以唤我荆璃。”
纪黎冥抱拳以礼：“那荆姑娘，请多指教。”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在她身陨后并没有回归神界，也不会去问为什么会对神界有所抵触，他只知道，面前这人选择了他，会随他前往妖界，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是，他亦是。
荆璃右手成拳反握着放在唇边，一道清亮的口哨声响后，树杈上身边便多了一位少年，正是先前在不聊客的栾知。
栾知飞身而下：“阿荆，你可算来了，小爷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本来张扬肆意的少年在看到苏黎冥的那一刻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立马就想起了先前荆十二死在他怀里的惨状，瞧见四下无人后，蹦跶至荆璃身边，小心翼翼地凑进她耳边：“阿荆，这活阎王怎么还在呢？”
荆璃敲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不可胡乱说话，栾知这才用手放在嘴边划了一下，仿佛在说：“你瞧，我闭嘴了。”
只见栾知手上拿着一张米白色卷轴，两头用着上好的金丝楠木，中间系着一根红色丝绸飘带，随着他挥舞的动作随风摆动。
“快，拿着。”
栾知随手将卷轴递给了荆璃，她往夜空一看，正巧有一片乌云遮住明月，待乌云散去，她将卷轴丢入空中。
借着月光，那卷轴瞬间于空中铺开，周围萦绕着点点星光，红色绸带幻化成一只狼毫笔，笔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蝴蝶结飘带，在空中浮动。
见此情形，荆璃忍不住嘴角抽搐一番，低声吐槽一句：“真是骚包。”
一旁的栾知看的正起劲，倒是苏黎冥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物？为何如此……浮夸。”
荆璃心中不停点头，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果然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这是荆十二的生平。”荆璃右手伸出，那笔便如看得见一般，从空中飞下，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泠晏说在司命殿没找到的竟然在这里。”
“正是。”
栾知用手指着卷轴，一字一字念道：“三万八千年，临年腊月二十，订婚喜日，逝于挚爱枫子衿之手，得归黄泉，年十九。”
笔尖在竹简上画了个对钩，顷刻间卷轴便烟消云散。
她这才缓缓道：“十年前我的一位朋友无意间损了荆十二的命魂，导致她阳寿未尽便已丧命，她的魂魄于黄泉外迟迟不得入冥，为弥补他的过失，我便替荆十二走完这条路。
所以，既然枫子衿死在了苏黎冥的手上，那么他就必须替枫子衿走这条路。”
苏黎冥顺着她的话说道：“所以……无论你是谁，也无论我是谁，只要我们扮演着他们的角色，就必须让‘荆十二’死在‘枫子衿’手上。”
“不错，不错。”
栾知挠了挠头，显然没有听进去，吐槽了句：“那柳老爷他们怎么办，还有荆无廖和不聊客的那一大帮妖怪呢。”
“他人自有他人路，莫做桥头拦路虎。”
神本就不被过多的插手人间之事，凡事有因必有果，若是过多插手，便会搅乱世间因果，酿成大错。
所以她几乎不插手任何事情，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去看待世间的每一位生灵的生死过往。
待荆十二的生死簿被烧毁之后，她对苏黎冥说道：“我与栾知还有要事，不方便陪同公子，待三日后小年夜的祭灯油会上，我们届时再见。”
“如此，甚好。”
待离开纪黎冥的视线时，荆璃摊开右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一个信封，信封用的是骚粉色，用金边勾线，上面有一火漆印章，看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信封打开后，纸上赫然是用的是签字笔写的字，龙飞凤舞。
栾知挠了挠头：“阿荆，这字怎么这么小，有这么小的毛笔吗？还有这封信怎么根本读不通啊，看都看不清。”
荆璃将信封点燃，用手推开他凑近的头颅：“小孩子家家的，瞎凑什么热闹。”
宁尘那家伙真是的，还真不能从他手里占一点便宜。
不过不得不说，要不是宁尘她差点忘了，在来这里之前她做的那个梦。
……
三日后。
傍晚时分，夕阳逐渐落幕，祭灯游也正式开始。
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祭灯游行，据说是为了纪念万年前长离大人将人界从人妖混沌的世界中剥离出来的神举。
若无长离大人，就无现在人妖在人界共存的太平盛世，人族也会彻底沦为妖族的附庸。
满城欢呼雀跃，为纪念长离大人，亦为求得长离大人来年的庇佑。
而祝祷者也随祭灯游的开始，围城欢舞，为不聊城带来祥瑞。
在祭灯游的过程中，有一幼童格外引人注目。
她衣衫破旧，脚穿草履，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追着车队走了许久。
待那幼童走不动时，周身似有一抹金光浮现。
不多时，一名男子于浮光中显现，周围金光萦绕，似火似焰。但奇怪的是，除了那名幼童之外，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男子缓缓蹲下，细问幼童：“小姑娘，你如此这般，可是有何夙愿？”
幼童眨眨眼，问：“大哥哥，你和朱雀庙里的铜像长的好像啊，你是长离大人吗？”
长离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颊，轻声道：“吾名，确唤长离。”
幼童伸出小手，指着远去的车队：“那，长离大人，我想成为祝祷者，这就是我的愿望。”
长离问：“为什么？”
幼童小脸垮了下去：“因为祝祷者都是从身世凄苦的小孩子当中挑选的，成为祝祷者之后，可以为周围人带来祥瑞，改变命运，走向另一个人生。”
之后，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语气也不再软糯：“长离大人，你可以赐我一根凤凰羽吗，我不想被人视为灾祸，我想为大家带来祥瑞，造福不聊城。”
闻言，长离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温声细语：“你既有所求，我便应你所愿。”
一根火红色的凤凰羽从天而降，幼童瞧见之后满心欢喜，神情专注地接下这根凤凰羽，再眨眼之后，长离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她手中只她能见的凤凰羽留下长离出现的痕迹。
只见幼童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凤凰羽，顿时又哭又笑，用略带稚嫩的嗓音道：“太好了，太好了。”她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星辰，似乎在诉说她的喜悦，“阿爹阿娘，你们看到了吗，长离大人，是长离大人，我终于不是灾星了，我可以为周围的人带来祥瑞了。”
苏黎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清楚地记得，方才那被火焰围绕着的少年在消失前看了他一眼。
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旁人看不到长离，只有他能瞧见，而这，分明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传说中的长离大人一直存在。
顷刻后，荆璃出现在了他的视野，惊讶之后只余下好奇，见荆璃走开，他也慢慢跟了上去。
荆璃走至一处城中的河岸边，向旁边的小贩买了一盏水莲花，缓缓放入水中，双手合十许下不知名的愿望。
随后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苏黎冥道：“方才瞧见大人了？”
苏黎冥摇了摇头，最后走到刚才她买水花灯的小贩面前，最后挑了一盏苦莲：“并未看清真容。这么说，你也认得？”
荆璃也摇摇头：“并未，只是开年度大会的时候远远地瞧上一眼，大人的神威怎能是我等微末小神可以肆意窥见的。”
放完水灯后，她歪头看着已经坐下的人，好奇的问：“喂，你的愿望是什么？”
苏黎冥放完水灯后，仔细地思考了下她的问题，最后回答了五个字：“所想即所得。”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旁人戒备十足的他，竟然会在荆璃这里得到莫名的心安，仿佛只要能靠近她，就能身心舒畅，吐露心扉。
这让他想到了狐族还属于狐仙一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温和，也是这样的心安。
可是，他认识荆璃明明才不足一月，不是吗？
荆璃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不不不，我指的是，你来找司命遗孤是想实现什么愿望？”
苏黎冥用手拍掉了她的手：“你不是全知全能吗，那你不妨猜猜？”
荆璃摇了摇头：“你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
苏黎冥却颇为执着：“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能实现。”
荆璃将腿伸直，双臂往后一撑，目光望着水上众多的水花灯。
眼神如一汪深潭：“过去不可改变，未来无法预测，现在即是过去也是未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二字。”
她抿嘴一笑，道：“不错啊，你倒是个会玩弄人心的。”
苏黎冥看着眼前从黑暗中走出的人，与荆十二没有半分相似，但眉目清秀，明眸皓齿，气质温婉，算不得当世无双，但绝对算得上仙姿玉貌，风华绝代。
让人看了之后，他人不会再入眼。
他掩饰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道：“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荆璃想了想：“我曾经有很多个名字，不过此刻，你可以唤我荆璃。”
纪黎冥抱拳以礼：“那荆姑娘，请多指教。”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在她身陨后并没有回归神界，也不会去问为什么会对神界有所抵触，他只知道，面前这人选择了他，会随他前往妖界，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是，他亦是。
荆璃右手成拳反握着放在唇边，一道清亮的口哨声响后，树杈上身边便多了一位少年，正是先前在不聊客的栾知。
栾知飞身而下：“阿荆，你可算来了，小爷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本来张扬肆意的少年在看到苏黎冥的那一刻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立马就想起了先前荆十二死在他怀里的惨状，瞧见四下无人后，蹦跶至荆璃身边，小心翼翼地凑进她耳边：“阿荆，这活阎王怎么还在呢？”
荆璃敲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不可胡乱说话，栾知这才用手放在嘴边划了一下，仿佛在说：“你瞧，我闭嘴了。”
只见栾知手上拿着一张米白色卷轴，两头用着上好的金丝楠木，中间系着一根红色丝绸飘带，随着他挥舞的动作随风摆动。
“快，拿着。”
栾知随手将卷轴递给了荆璃，她往夜空一看，正巧有一片乌云遮住明月，待乌云散去，她将卷轴丢入空中。
借着月光，那卷轴瞬间于空中铺开，周围萦绕着点点星光，红色绸带幻化成一只狼毫笔，笔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蝴蝶结飘带，在空中浮动。
见此情形，荆璃忍不住嘴角抽搐一番，低声吐槽一句：“真是骚包。”
一旁的栾知看的正起劲，倒是苏黎冥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物？为何如此……浮夸。”
荆璃心中不停点头，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果然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这是荆十二的生平。”荆璃右手伸出，那笔便如看得见一般，从空中飞下，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泠晏说在司命殿没找到的竟然在这里。”
“正是。”
栾知用手指着卷轴，一字一字念道：“三万八千年，临年腊月二十，订婚喜日，逝于挚爱枫子衿之手，得归黄泉，年十九。”
笔尖在竹简上画了个对钩，顷刻间卷轴便烟消云散。
她这才缓缓道：“十年前我的一位朋友无意间损了荆十二的命魂，导致她阳寿未尽便已丧命，她的魂魄于黄泉外迟迟不得入冥，为弥补他的过失，我便替荆十二走完这条路。
所以，既然枫子衿死在了苏黎冥的手上，那么他就必须替枫子衿走这条路。”
苏黎冥顺着她的话说道：“所以……无论你是谁，也无论我是谁，只要我们扮演着他们的角色，就必须让‘荆十二’死在‘枫子衿’手上。”
“不错，不错。”
栾知挠了挠头，显然没有听进去，吐槽了句：“那柳老爷他们怎么办，还有荆无廖和不聊客的那一大帮妖怪呢。”
“他人自有他人路，莫做桥头拦路虎。”
神本就不被过多的插手人间之事，凡事有因必有果，若是过多插手，便会搅乱世间因果，酿成大错。
所以她几乎不插手任何事情，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去看待世间的每一位生灵的生死过往。
待荆十二的生死簿被烧毁之后，她对苏黎冥说道：“我与栾知还有要事，不方便陪同公子，待三日后小年夜的祭灯油会上，我们届时再见。”
“如此，甚好。”
待离开纪黎冥的视线时，荆璃摊开右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一个信封，信封用的是骚粉色，用金边勾线，上面有一火漆印章，看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信封打开后，纸上赫然是用的是签字笔写的字，龙飞凤舞。
栾知挠了挠头：“阿荆，这字怎么这么小，有这么小的毛笔吗？还有这封信怎么根本读不通啊，看都看不清。”
荆璃将信封点燃，用手推开他凑近的头颅：“小孩子家家的，瞎凑什么热闹。”
宁尘那家伙真是的，还真不能从他手里占一点便宜。
不过不得不说，要不是宁尘她差点忘了，在来这里之前她做的那个梦。
……
三日后。
傍晚时分，夕阳逐渐落幕，祭灯游也正式开始。
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祭灯游行，据说是为了纪念万年前长离大人将人界从人妖混沌的世界中剥离出来的神举。
若无长离大人，就无现在人妖在人界共存的太平盛世，人族也会彻底沦为妖族的附庸。
满城欢呼雀跃，为纪念长离大人，亦为求得长离大人来年的庇佑。
而祝祷者也随祭灯游的开始，围城欢舞，为不聊城带来祥瑞。
在祭灯游的过程中，有一幼童格外引人注目。
她衣衫破旧，脚穿草履，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追着车队走了许久。
待那幼童走不动时，周身似有一抹金光浮现。
不多时，一名男子于浮光中显现，周围金光萦绕，似火似焰。但奇怪的是，除了那名幼童之外，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男子缓缓蹲下，细问幼童：“小姑娘，你如此这般，可是有何夙愿？”
幼童眨眨眼，问：“大哥哥，你和朱雀庙里的铜像长的好像啊，你是长离大人吗？”
长离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颊，轻声道：“吾名，确唤长离。”
幼童伸出小手，指着远去的车队：“那，长离大人，我想成为祝祷者，这就是我的愿望。”
长离问：“为什么？”
幼童小脸垮了下去：“因为祝祷者都是从身世凄苦的小孩子当中挑选的，成为祝祷者之后，可以为周围人带来祥瑞，改变命运，走向另一个人生。”
之后，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语气也不再软糯：“长离大人，你可以赐我一根凤凰羽吗，我不想被人视为灾祸，我想为大家带来祥瑞，造福不聊城。”
闻言，长离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温声细语：“你既有所求，我便应你所愿。”
一根火红色的凤凰羽从天而降，幼童瞧见之后满心欢喜，神情专注地接下这根凤凰羽，再眨眼之后，长离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她手中只她能见的凤凰羽留下长离出现的痕迹。
只见幼童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凤凰羽，顿时又哭又笑，用略带稚嫩的嗓音道：“太好了，太好了。”她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星辰，似乎在诉说她的喜悦，“阿爹阿娘，你们看到了吗，长离大人，是长离大人，我终于不是灾星了，我可以为周围的人带来祥瑞了。”
苏黎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清楚地记得，方才那被火焰围绕着的少年在消失前看了他一眼。
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旁人看不到长离，只有他能瞧见，而这，分明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传说中的长离大人一直存在。
顷刻后，荆璃出现在了他的视野，惊讶之后只余下好奇，见荆璃走开，他也慢慢跟了上去。
荆璃走至一处城中的河岸边，向旁边的小贩买了一盏水莲花，缓缓放入水中，双手合十许下不知名的愿望。
随后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苏黎冥道：“方才瞧见大人了？”
苏黎冥摇了摇头，最后走到刚才她买水花灯的小贩面前，最后挑了一盏苦莲：“并未看清真容。这么说，你也认得？”
荆璃也摇摇头：“并未，只是开年度大会的时候远远地瞧上一眼，大人的神威怎能是我等微末小神可以肆意窥见的。”
放完水灯后，她歪头看着已经坐下的人，好奇的问：“喂，你的愿望是什么？”
苏黎冥放完水灯后，仔细地思考了下她的问题，最后回答了五个字：“所想即所得。”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旁人戒备十足的他，竟然会在荆璃这里得到莫名的心安，仿佛只要能靠近她，就能身心舒畅，吐露心扉。
这让他想到了狐族还属于狐仙一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温和，也是这样的心安。
可是，他认识荆璃明明才不足一月，不是吗？
荆璃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不不不，我指的是，你来找司命遗孤是想实现什么愿望？”
苏黎冥用手拍掉了她的手：“你不是全知全能吗，那你不妨猜猜？”
荆璃摇了摇头：“你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
苏黎冥却颇为执着：“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能实现。”
荆璃将腿伸直，双臂往后一撑，目光望着水上众多的水花灯。
眼神如一汪深潭：“过去不可改变，未来无法预测，现在即是过去也是未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