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三）
湘泽的手烫得吓人，他才摸到兰潇的脸，兰潇就被这温度惊到了。
“你怎么了？病了吗？”兰潇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惊呼：“好烫，你发热了，我去给你找太医。”
湘泽却狠狠拽住了那只手，“不要走，岁岁……”他的神智渐渐不清醒，“我求你，别走……”听声音身体很虚弱。
“我很快就回来，你得看病啊，这么泡着也不是办法。”兰潇柔声哄道，同时试着把手挣出来，但湘泽的力气大，完全不像生病的人，她根本挣不开。
湘泽在失控边缘，正用脸颊贴着那只冰冷的右手，但那只手却很不听话，“岁岁，不要乱动……”在情蛊的驱使下，他格外霸道易怒。
“我一会儿就回来，真的，不骗你。”兰潇做最后一搏，左手扯着右手用力一拉，却好像激得对方生气了，他也用力一拉。
“扑通……”兰潇被扯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让她全身打冷颤。
虽然这几天很热，但也不用这么冷的水洗澡吧？难怪要生病。
她才要浮出水面，湘泽却潜了进来，按住她的肩膀。
她湮没在他炙热的唇中。
浴池中的水翻涌起水花，兰潇用尽了力气才挣出水面，差点窒息的她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衣衫尽湿，额边的发也紧紧贴着脸颊。
湘泽也紧跟着浮出水面，紧紧搂住她，嘴里不停念着她的小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弄得她脖子很痒。
他身上素有的冷梅花香也变得暖了，兰潇心中忐忑不安。
这已经完全逾矩，超过师父给她设的禁令，兰潇惊恐地想要挣脱，但二人力气悬殊太大，她根本无从反抗，只得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嘴里有血腥，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肯松手，仿佛不觉痛似的。
“湘泽哥哥，你松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纠缠中，她左手伤口被挣开，血渗在松松垮垮的纱布上，但随即纱布也在摩挲中散开了。
他好像嗅到奇珍，握住她的左手腕，汲取她手掌上的血。
刺痛的感觉由掌心传来，却让兰潇清醒、冷静下来。
湘泽摄了血，不再暴戾，越发温顺，最后竟在她肩上睡着了。
兰潇趁此机会连带着他脱身上岸，比起责备，她更担忧他的安危。
湘泽脸色煞白，但全身愈发地烫，兰潇赶紧喊来了张贵。
张贵却没有叫御医，早有防备地拿出药丸给湘泽服下。
“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什么药？”兰潇见状，觉得张贵一定知情。
“这几日陛下都是这么过来的。”张贵唯唯诺诺道，“奴才也只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别的一概不知。”
这话听着像是敷衍，但兰潇再追问也问不出湘泽究竟怎么了。
“中邪，他一定是中邪了。”兰潇笃定道，哪有正常人是嗜血的。
“不是，陛下他没有。”湘泽早就料到兰潇会这么说自己，一早就吩咐好了张贵要怎么回答，“姑娘，您还是等陛下醒了，自己问他吧，可千万别做什么驱邪的法术。”
“好吧。”兰潇暂且应下，是人是鬼等醒了再做分辨。
她换了身衣裳，守在他身边，一直到后半夜，湘泽才醒过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兰潇，脑海中浮现起浴池中的事，
“你怎么来了？”湘泽扯了扯衣领，还觉得有些燥热。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兰潇神情肃穆。
看她腰间还别着佩剑，多半以为自己中邪了吧。
“当然知道，我未过门的新娘子。”湘泽明知他在试探自己，还故意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果然下一秒兰潇拔出腰间小剑，从袖中抽出符纸贴到他额头上，“何方邪祟，还不速速离身。”
湘泽笑着扯下符纸，“我没中邪，我逗你玩儿的。”
他将这十年相处的各种细节说得详尽，才勉强让兰潇信服。
“没中邪就不要说这种胡话。”兰潇气得用剑指着他。
“全黎安也就你敢这么拿剑指着我。”湘泽一边调侃，一边用手小心别开剑尖。
“也就你会这么戏耍我。”兰潇一边回怼，一边又把剑拨回来在他面前晃。在兰潇心里，湘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时候会捉弄自己。
“那你倒是说清楚，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兰潇气还没消。
湘泽见她愠怒，不好再扯玩笑话，态度也认真起来，将自己中蛊的事告诉她。
“蛊毒？”兰潇震惊，“你是怎么中的……”话说到一半想起夜市上遇到的中蛊少女，该不会是她？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如果我不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兰潇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把蛊虫引出来。”她看着那少女年纪轻，想来应该不会用太厉害的蛊，只要不是情蛊那样的蛊虫，她都能解。
“我找人看过了，是情蛊，难解。”湘泽耸耸肩膀，一副已经放弃了的模样。
原来湘泽的异常反应都是因为情蛊，这下糟了。兰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安慰，“没关系，情蛊要两个人种一对才能活，你只是一个人，过不了多久蛊虫就会死的。”
“下蛊的人我已经抓到了，就是那天夜市算命的骗子，她全部都招了，她给我们都种了情蛊。”湘泽将一口大黑锅扣在了银铃头上。
于是在郢都某处茶楼喝茶的银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奇了怪了，这天儿也不冷啊。”银铃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我……我……我们！你是说我……我也……”兰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怎么能中情蛊呢。
司巫有情是大忌，尤其是男女私情。
“她骗人被戳穿不好好悔过就算了，反而错上加错，真是冥顽不灵。”兰潇少见地骂人。
于是在郢都某处茶楼喝茶的银铃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她气得拍桌，“到底是谁在背后说姑奶奶坏话。”
“她应该有解药吧。”兰潇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湘泽故作忧伤地摇头。
“她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歹毒。”兰潇气得发抖，她难得激动成这样。
“别气，我已经把她流放了。”湘泽说谎十分自如。
这次银铃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对着空气骂道：“到底是谁啊？有坏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还让不让人喝茶了。”
“可是，我们这样怎么办啊？”兰潇急得一头雾水，“要不我先回云梦泽，藏书阁有很多典籍，说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但我现在离不开你。”湘泽耍赖般地要她留下。
“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就好了。”兰潇还没意识到湘泽在想什么。
“我手上有很多事，抽不出身，先就这样吧。”他将此事轻轻揭过，仿佛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是……要犯大错的……”兰潇都快哭了。
湘泽还饶有兴致地问她：“什么大错？”他明知故问，凤眼眼尾上扬，眼神很是勾人。
“就是……万一……”兰潇哽咽着说不出来，她要说的东西好像见不得人。
“男女之情吗？”湘泽轻易说出了她不敢说出的话，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岁岁，我们不会是错误，因为男女有情本身就不是一个错误。”
兰潇对男女之情的理解全部来自于师父，师父将其视为禁忌，因此交给她的理解让她对此害怕。这件事是可耻的，对司巫来说，动情是在亵渎神明。
“对你来说不是，对我来说就是，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她是侍奉巫神的巫祝，是要为黎安献祭的司巫，这样的她怎么能动情……
“你怎么了？病了吗？”兰潇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惊呼：“好烫，你发热了，我去给你找太医。”
湘泽却狠狠拽住了那只手，“不要走，岁岁……”他的神智渐渐不清醒，“我求你，别走……”听声音身体很虚弱。
“我很快就回来，你得看病啊，这么泡着也不是办法。”兰潇柔声哄道，同时试着把手挣出来，但湘泽的力气大，完全不像生病的人，她根本挣不开。
湘泽在失控边缘，正用脸颊贴着那只冰冷的右手，但那只手却很不听话，“岁岁，不要乱动……”在情蛊的驱使下，他格外霸道易怒。
“我一会儿就回来，真的，不骗你。”兰潇做最后一搏，左手扯着右手用力一拉，却好像激得对方生气了，他也用力一拉。
“扑通……”兰潇被扯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让她全身打冷颤。
虽然这几天很热，但也不用这么冷的水洗澡吧？难怪要生病。
她才要浮出水面，湘泽却潜了进来，按住她的肩膀。
她湮没在他炙热的唇中。
浴池中的水翻涌起水花，兰潇用尽了力气才挣出水面，差点窒息的她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衣衫尽湿，额边的发也紧紧贴着脸颊。
湘泽也紧跟着浮出水面，紧紧搂住她，嘴里不停念着她的小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弄得她脖子很痒。
他身上素有的冷梅花香也变得暖了，兰潇心中忐忑不安。
这已经完全逾矩，超过师父给她设的禁令，兰潇惊恐地想要挣脱，但二人力气悬殊太大，她根本无从反抗，只得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嘴里有血腥，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肯松手，仿佛不觉痛似的。
“湘泽哥哥，你松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纠缠中，她左手伤口被挣开，血渗在松松垮垮的纱布上，但随即纱布也在摩挲中散开了。
他好像嗅到奇珍，握住她的左手腕，汲取她手掌上的血。
刺痛的感觉由掌心传来，却让兰潇清醒、冷静下来。
湘泽摄了血，不再暴戾，越发温顺，最后竟在她肩上睡着了。
兰潇趁此机会连带着他脱身上岸，比起责备，她更担忧他的安危。
湘泽脸色煞白，但全身愈发地烫，兰潇赶紧喊来了张贵。
张贵却没有叫御医，早有防备地拿出药丸给湘泽服下。
“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什么药？”兰潇见状，觉得张贵一定知情。
“这几日陛下都是这么过来的。”张贵唯唯诺诺道，“奴才也只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别的一概不知。”
这话听着像是敷衍，但兰潇再追问也问不出湘泽究竟怎么了。
“中邪，他一定是中邪了。”兰潇笃定道，哪有正常人是嗜血的。
“不是，陛下他没有。”湘泽早就料到兰潇会这么说自己，一早就吩咐好了张贵要怎么回答，“姑娘，您还是等陛下醒了，自己问他吧，可千万别做什么驱邪的法术。”
“好吧。”兰潇暂且应下，是人是鬼等醒了再做分辨。
她换了身衣裳，守在他身边，一直到后半夜，湘泽才醒过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兰潇，脑海中浮现起浴池中的事，
“你怎么来了？”湘泽扯了扯衣领，还觉得有些燥热。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兰潇神情肃穆。
看她腰间还别着佩剑，多半以为自己中邪了吧。
“当然知道，我未过门的新娘子。”湘泽明知他在试探自己，还故意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果然下一秒兰潇拔出腰间小剑，从袖中抽出符纸贴到他额头上，“何方邪祟，还不速速离身。”
湘泽笑着扯下符纸，“我没中邪，我逗你玩儿的。”
他将这十年相处的各种细节说得详尽，才勉强让兰潇信服。
“没中邪就不要说这种胡话。”兰潇气得用剑指着他。
“全黎安也就你敢这么拿剑指着我。”湘泽一边调侃，一边用手小心别开剑尖。
“也就你会这么戏耍我。”兰潇一边回怼，一边又把剑拨回来在他面前晃。在兰潇心里，湘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时候会捉弄自己。
“那你倒是说清楚，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兰潇气还没消。
湘泽见她愠怒，不好再扯玩笑话，态度也认真起来，将自己中蛊的事告诉她。
“蛊毒？”兰潇震惊，“你是怎么中的……”话说到一半想起夜市上遇到的中蛊少女，该不会是她？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如果我不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兰潇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把蛊虫引出来。”她看着那少女年纪轻，想来应该不会用太厉害的蛊，只要不是情蛊那样的蛊虫，她都能解。
“我找人看过了，是情蛊，难解。”湘泽耸耸肩膀，一副已经放弃了的模样。
原来湘泽的异常反应都是因为情蛊，这下糟了。兰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但还是抱着侥幸安慰，“没关系，情蛊要两个人种一对才能活，你只是一个人，过不了多久蛊虫就会死的。”
“下蛊的人我已经抓到了，就是那天夜市算命的骗子，她全部都招了，她给我们都种了情蛊。”湘泽将一口大黑锅扣在了银铃头上。
于是在郢都某处茶楼喝茶的银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奇了怪了，这天儿也不冷啊。”银铃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我……我……我们！你是说我……我也……”兰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怎么能中情蛊呢。
司巫有情是大忌，尤其是男女私情。
“她骗人被戳穿不好好悔过就算了，反而错上加错，真是冥顽不灵。”兰潇少见地骂人。
于是在郢都某处茶楼喝茶的银铃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她气得拍桌，“到底是谁在背后说姑奶奶坏话。”
“她应该有解药吧。”兰潇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湘泽故作忧伤地摇头。
“她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歹毒。”兰潇气得发抖，她难得激动成这样。
“别气，我已经把她流放了。”湘泽说谎十分自如。
这次银铃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对着空气骂道：“到底是谁啊？有坏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还让不让人喝茶了。”
“可是，我们这样怎么办啊？”兰潇急得一头雾水，“要不我先回云梦泽，藏书阁有很多典籍，说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但我现在离不开你。”湘泽耍赖般地要她留下。
“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就好了。”兰潇还没意识到湘泽在想什么。
“我手上有很多事，抽不出身，先就这样吧。”他将此事轻轻揭过，仿佛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是……要犯大错的……”兰潇都快哭了。
湘泽还饶有兴致地问她：“什么大错？”他明知故问，凤眼眼尾上扬，眼神很是勾人。
“就是……万一……”兰潇哽咽着说不出来，她要说的东西好像见不得人。
“男女之情吗？”湘泽轻易说出了她不敢说出的话，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岁岁，我们不会是错误，因为男女有情本身就不是一个错误。”
兰潇对男女之情的理解全部来自于师父，师父将其视为禁忌，因此交给她的理解让她对此害怕。这件事是可耻的，对司巫来说，动情是在亵渎神明。
“对你来说不是，对我来说就是，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她是侍奉巫神的巫祝，是要为黎安献祭的司巫，这样的她怎么能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