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知道这小子对不住你,不过他的命是本座的。”湘神缓缓开口,声音严肃,透着威仪,刹那间云雾消散,女神仪态端庄,身上飘带飞扬,缥缈似梦。

    兰潇才发觉自己置身于竹林中,竹叶苍翠,鲜亮如洗,竹身上却布满赫红斑点,如血如泪,散发出浓烈的悲凉。

    她上前一步解释道:“我并非是要取他性命。”

    而云雾重新聚拢,湘神又隐入层层云雾中,她看不清湘神的脸,只听得她的声音。

    “你复生非是因他。”

    什么?兰潇不敢相信。

    梦外,她似陷入梦魇,眉头紧皱,口中呓语着什么,湘泽听得不清楚。

    “岁岁,岁岁……”湘泽轻轻拍她的脸颊,希望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回云梦泽吧,去找你师父,你自会分晓一切。”梦中的湘神留下最后一句话。

    此话如同救命稻草,被兰潇紧紧攥住,她心中不停重复这三个字,生怕醒后忘记。

    云梦泽、云梦泽……

    而这一次梦外的他听清了,她说的是云梦泽。

    “那个地方就这么好,值得你惦念成这样。”湘泽恶狠狠地说,分明是一副嫉妒的模样。

    兰潇的梦才趋于平静,安稳地睡着,自然听不见湘泽的抱怨。

    看始作俑者睡的这么舒心,湘泽心中又气又恼,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恶劣的念头,想要叫她吃一吃教训,以安抚自己那颗脆弱、卑劣的心,但最后都叹气作罢,化作一枚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兰潇晌午才悠然转醒,浑身酸痛,可自己竟会和湘泽走到这种地步,她每思及此就无比心痛。

    若是能有五隐丹就好了,她便可不受此折磨,她不喜欢疼痛。

    梳洗后她一直坐在窗下软榻望着天,也不知道芒种能不能把东西送来。

    她歪头眺望窗外,章华台建得高,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大半个皇宫。

    她的心思已不在宫中,得想个法子尽快离开。

    心烦意乱时,一个白色的熟悉身影落到她的视野里,令她开怀不少。

    芒种嘴上衔着小瓷瓶,是她要它带来的药。

    五隐丹比五隐药药效轻,但好歹能缓解一些痛苦。

    她小心将药藏好,继续琢磨出宫的事。

    自己这身打扮肯定是出不去的,而宫里认识自己的人不多,若是能扮成宫女……但是从哪里去弄套宫女的衣服呢?

    “姑娘,用膳了。”

    兰潇将心思收起,转头扫了一眼来请膳的宫女。

    “你……能否站直了我看看。”这宫女的身形和自己很接近。

    宫女闻言照做,兰潇绕着宫女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这宫女的身高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就是她了。

    兰潇不知道她每天的事都会被宫人上述与湘泽。

    “药?”湘泽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神深不可测,看不出眼底的喜怒。

    “是那仙鹤带来的药,奴婢不敢惊扰,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药?”口述的宫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

    宫人又将今天兰潇打量自己的事细说了。

    湘泽闻言瞥了一眼宫人的身形,瞬间看透了兰潇的念头,他不禁发笑,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根本没这个可能。

    “不过这几天,她要是想法子把你弄晕,你就配合她点,不要让她太挫败。”明明能一下按死,却凭着操控全局的本事,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是动了坏心思的猫,她却不是鼠,而是纯良天真的鹿。

    “是,奴婢谨记。”

    “张贵。”湘泽把身边的大太监叫进来,“前几天吴国进贡的丝绸,你去找两匹出来给她。”

    “谢陛下赏赐。”宫人欢欢喜喜地领了赏。

    是夜,月即将圆满,这几晚就寝时兰潇总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但暑气未散,觉得热不稀奇,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湘泽还是轻易找出了那只瓷瓶,他颇为生气地质问那是什么药?

    “只是止痛的药。”兰潇坦白道,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

    “要想不痛一开始就要护好自己别伤着。”他将瓷瓶夺走,没有要还的打算。

    罢了罢了,她只要回到云梦泽就好,兰潇不与她争执。

    翌日兰潇寻了只花瓶,想将宫人敲晕,但她没做过这种事,要是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敲坏人脑袋就罪过了,于是又默默把花瓶放了回去。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跟那个宫女好好谈谈。

    傍晚,兰潇假意自己身体不适,把宫女叫了进来,虽然她确实也身体不适,觉得今晚格外燥热。

    满月如玉盘,催动体内情蛊。

    兰潇之前经历过一次情蛊发作,她还不知是湘泽给她服用过解药的缘故,发作才没那么难受,便想着先忍一忍,出宫要紧。

    “您要传太医吗?”宫女关切地问。

    兰潇赶紧摇头,一把拉住宫女的手,小声道:“我知道我藏药的事是你说的”

    宫女惶恐求饶:“奴婢也只是受陛下之命。”

    “我没有怪你。”兰潇温声安慰,“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我?”

    “您想出宫?”宫女更加惶恐。

    “您就别为奴婢了,陛下要是知道我协助您出宫……”宫女一开始是怕的,忽又想起湘泽那天的话,陛下应该已经猜到小司巫的心事,但又极怕自己会错意,她可不想被罚,小司巫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打晕。

    “要不,您把奴婢打晕吧。”宫女主动提议。

    “不行,不行。”兰潇连连推辞,“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宫女不得不晕,她站起身来,将外衣脱给兰潇,而后向前伏倒在地,“现在奴婢被您打晕了,奴婢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我会为你祈福的。”兰潇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湘泽监视中,轻易走不掉,她也没打算今晚能走掉,只是想先熟悉下路,她成日被幽禁在章华台,又不认识其他人,根本无从探查出宫的小路。

    月光落到朱红宫墙上,只让人觉得寂寥,她身上越发燥热。

    凭借前两世的记忆,她从章华台出来后穿过一座假山,假山边上有个池塘,里面的荷花还开着,仿佛暑气并不灼热,花开得娇嫩,花叶一点儿卷曲也没有。

    怪异的铃声从假山后面响起,领声愈近,她体内愈加燥热,她一听这铃声就想起夜市上的用蛊少女,心中暗叫不好。

    脸颊渐渐变烫,双颊绯红,身上也越来越热。

    铃声在靠她很近的地方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湘泽的声音:“岁岁,我知道你在这儿,跟我回去。”

    不,这也来得太快了,她不想被发现,便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努力集中神智,轻手轻脚地潜到荷花池里。

    池水冰凉,正好消去全身的燥热。

    湘泽不急不慢地从假山后面出来,瞧着花园无人,就瞥了一眼荷花池,眼里立即涌出一丝笑意。他腕上戴着系满银铃的镯子,一边靠近荷花池,一边转动手腕,银铃碰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响着,那铃声像有虫子挠着心,让人心里痒。

    等了一会儿,不见水里的人有出来的意思,便蹲下用手拍了两下水面,笑道:“还不出来?”

    湘泽话音一落,水面余波未散,兰潇就从水里挣出,大口喘着气,她全身被水浸湿,但水不能完全拂去体内那不知名的热,她觉得自己快被这热浪吞噬殆尽。

    湘泽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兰潇还大口喘着气,她湿发贴面,发丝如墨,面白若玉,而同样黑白分明的还有她的眼眸,但这双眼却微微眯起,流露出平时不曾有的风流妩媚,她好难受。

    她用力按住胸口,好似能让那颗心不那么痒。

    情蛊并非对湘泽毫无作用,今夜是月圆,蛊虫会格外活跃,哪怕他已服下舒缓药物,也只能抑制些许,他喉结滚动,干着舌安慰道:“把药吃下去会好很多。”

    若非不得已,他不会对她用情蛊,这不是出于什么君子的德行,他对自己的卑劣有着清醒的认知,纯粹只是见不得她因情蛊动情的样子。

    不是因为他动情,而只是因为蛊虫,换言之,只要有这蛊,她可以对任何人动情,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他给兰潇喂了药,手指只是不小心碰到她的唇,就令他全身紧绷,再看她的唇,嫣红似芍药,湘泽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发烫。

    “我们回去。”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将人打横抱起朝最近的宫室走去。

    月华似水,于二人而言却是扑不灭、熄不掉的火。

    兰潇眼神迷离,浑身更热,她扯着自身的领口,露出锁骨。

    “岁岁,不要乱动。”湘泽滚动喉结。

    “湘泽哥哥、湘泽哥哥……”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和以往叫的都不一样,虽然声音仍是脆生生的,但带着呜咽、缱绻,听起来让人心生怜悯,真是可怜。

    她一面叫他的名字,一面凑近了他的脖子,湘泽身上的气息似能止痒,她竭力地嗅着,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到他脖子上,令湘泽又痒又燥。

    “岁岁……”湘泽不用力根本无法好好说出她的名字,因此听起来像是在呵斥,他觉得自己也快受不住了。

    兰潇已经没有神智去分辨他在说什么,体内的欲望驱使着她亲近他,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

    这情蛊当真磨人,害人害己,这药也不管用,居然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奏效,湘泽心中咒骂。

    他快步朝殿内走去,忽然感觉喉结温热。

    他快疯了,她在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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