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宗的后山,在正德宗掌门的一声呼唤下,那些本来啃食着尸体的魔物们,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顿时疯狂起来。

    有人啧了一声,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田玄知道,燕辉是走不了了。

    那巨大的甚至还裸露着内脏的魔物疯狂吞噬着小的魔物,就连黑斗篷看的也直颦眉,眼瞧着那大魔物有些打不过小魔物们的集体攻击,有人坐不住了。

    燕辉愕然地看着一人飞身上去,竟是要帮大魔物的忙。

    一个‘人’,去帮魔物吞噬魔物。

    面前的大魔物可不会以为刚刚人是去帮它的,它吃的肥头大耳,肉渣子到处乱甩,有些肉渣,掉到地上又变成了小魔物。那人卷进魔物堆中,却没有正德宗掌门的本事,很快死在了魔物嘴下。

    燕辉身旁的田玄心下沉了沉,一个宗师就这么死了,如果让这魔物成型,修真界岂非要大乱?

    当下,田玄不再劝燕辉离开。

    大魔物依靠吞吃刚刚的修士,又变得壮大十分,但剩下的人并不死心,很快有人继续朝大魔物跑去,但那人吸取教训,只离大魔物远远的用术法将层出不穷的小魔物消灭。

    长得奇形怪状的小魔物们因此越发吱哇乱叫起来。

    燕辉看的心里直犯恶心。

    魔物与人从来都是敌人,当年战场,魔族们制造、驱使的魔物不知道吞了多少人族,和弑杀的魔族们不同,魔物的食谱上,人类高居第一。且它们没什么脑子,大部分只受最基本本能去活动,因此做出了许多违背人伦的事情。

    往事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却有一群人,一群修真界的顶端人士人,在秘密饲养魔物。

    燕辉的白色衣服,在这红与黑的血色战场的变得十分突兀,他站在那里,明明心尖打颤,脸色也格外地板着,但脚就像定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风将他的白衣衣角和鬓角碎发撩起,腐烂的碎肉溅到他的脚下,他看起来犹如一位执剑的侠客。

    不远处,暗地里,谁都没察觉到的地方,宝珠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抬了抬脚,靴子下面的一只被她踩扁的小魔充气一般涨大、蹦起来,用两只纤细的爪子朝着那死去的大魔而去。

    宝珠怕的要死,但这里的气息太过混乱,所以她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发觉,所以她只能待在这离魔群们极近的地方。

    比起跟魔战斗死去,她更不想被那位武道元神境界的前辈发觉。

    宝珠小心翼翼地躲着,目光看向燕辉。

    原来他竟然是苍生剑主,他……很厉害。

    宝珠有些佩服他,他做到了她没做到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在面对这群大能时不要害怕、不要后退。

    该说不愧是苍生剑主吗?

    宝珠的目光落到了那柄传说中的神剑上。

    那剑古朴极了,四指来宽的剑身,扁圆形的剑柄,或许是剑主人担心杂物扰神,所以剑柄上面什么也没有。

    宝珠仔细看了半天。

    修真界的孩子,一大半都是听着苍生剑的故事长大的,宝珠也不例外。

    山下的说书人,最喜欢说一些狗血的爱恨情仇的故事,有人花钱,让他说个热血一点的,他不情不愿极了,但唯独苍生剑的故事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从第一位剑主斩杀妖魔,到最近的一位剑主为万民立命,从不见烦。

    宝珠最喜欢的那一年,大冬天抱着宗门里的被子,天不亮就跑到说书人那里等他开场。

    “天上降下苍生剑,剑主是位大英雄……”

    修真界若无苍生剑,要多一半的冤屈无人能诉。如果不是重山派是以重山八诀立派的,而她不是在法修方面天赋超绝的话,宝珠觉得自己一定会去问心剑宗学剑。

    不过后来,宝珠将苍生剑的故事讲给师尊听,师尊却对苍生剑没什么太大的崇拜和敬意:“伟大的是人,不是苍生剑主。这和你以后要选夫婿一个道理,就算我跟你师祖这么聪明,都还有看花眼的时候,你怎么就觉得这苍生剑选的人一定是个好东西?那万一它选了个脓包呢?”

    宝珠不服,结结巴巴反驳:“可是苍生剑主都很……都很不错,是英雄。”

    “谁告诉你他们都是英雄?问心剑宗还是说书人?”

    “故事里……故事里是这么说的。”

    “故事里,故事里还说天道院无双剑大宗师时就能一剑穿俩魅魔呢,怎么没说她被魅魔吓得三天饭都没吃?故事里还说上一代苍生剑不动凡心冷漠无情呢,怎么没说他站在人姑娘院门外头等了三天三夜?”

    无双剑是天道院二院的女院长,天道院一共三名院长,她是唯一一位使剑使得比问心剑宗绝大多数剑修还好的人。

    而苍生剑不动凡心……

    宝珠听完觉得念回汤说的十分有道理,只是:“师尊,你是怎么知道的?”

    念回汤静了片刻,说:“……说书人说的。”

    宝珠听完笑了很久。

    师尊以前认识苍生剑和天道院无双剑,宝珠并不为此感到意外。虽然师尊现在看起来像个邋遢的中年大叔,但宝珠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名意气风发的天才修士。

    “诸位,你们披星戴月地打开正德宗的结界,来到这里,难道只是来看魔物打架的吗?”田玄往前站了站,感受到那威压,攥紧手中剑说。

    带着翡翠戒指手拿折扇的青年男子,往这边看了眼,闲闲开口:“不是,看正德宗掌门表演不也挺有意思?”

    燕辉冷了脸:“表演?”

    正德宗弟子的尸骨未寒,血都已经将门派的土地染成了棕红色,而他们却闲庭信步地到来,并将这一切定义为一场表演。

    燕辉的剑锋微偏,手下用力。

    青年男子怪叫一声:“怎么,只有你能打趣人,我就不能吗?那你这苍生剑当的也真是……”

    飞扇猝不及防地朝燕辉飞来,燕辉顺势提剑而上,二人的目光冷厉的对峙着。

    青年男子补上后半句:“太过没有资格了!”

    燕辉同青年男子过了两招,没胜没输,二人最后交了一次手,旋即分离。

    苍生剑这柄神剑太过锋利,而且还会自动护主。

    青年男子面色阴沉地盯着苍生剑看了片刻。

    那柄平平无奇的剑仿佛知道现场的悲歌,周身散发出淡色光芒,一直蔓延到燕辉身上。

    燕辉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道,伸出两只手指,拭过苍生剑的剑身,感受到苍生剑上传来的信念,他俊秀的面容上扯出一抹嘲笑:“丹碎成婴,也不过如此。”

    青年男子冲他眯了眯眼,周身气势又冷了三度。惹人讨厌的大宗师他见惯了,但如此不知好歹的,燕辉是头一个。

    果然,苍生剑选的傀儡,就是恶心。

    他冷笑一声,将悬浮在半空的扇子收回到手中。

    眼瞧着那大魔再度啃完一只小魔,终于倒在了小魔堆里,田玄方才松了松剑。

    藏在一边的宝珠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大魔就算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类的,但被明显看着不正常的正德宗掌门寄予厚望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幸亏苍生剑来了这里。

    宝珠想要趁机离开了。

    实际上她早就在门口找到了自己的铃铛,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看着黑漆漆的正德宗,她冒险走了进来,准确的说是跟着燕辉他们走了进来。

    宝珠给自己身上又施了一个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法咒,这个法咒的等级很高,而且耗费灵石和精力,宝珠平日里是不会使用的,但今天为了躲避这群大能们,她不得不使用起来。

    不响的铜铃萦绕着淡淡的光,口袋里的灵石和她自己的灵气以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速度消失着。

    宝珠畏惧之余仍不免心疼了一下,她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的苍生剑,悄悄撤脚……

    就在此刻,正德宗掌门从怀里掏出了块染血的玉佩,他摔碎玉佩的一瞬间,所有的魔物都静了静,诡异的气氛蔓延。

    燕辉和田玄的心底一沉,向那边看了过去。

    宝珠转身的瞬间,听到身后产生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她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把捂住了自己快被震聋的耳朵,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空了一瞬。

    她跌倒在地上,感觉手上沾湿了,低头一看,看见一手的血,顿时触感黏腻起来,回首看去,是漫天的血色。

    宝珠脑袋空白了一瞬,只有一句话蹦出:完了。

    那一瞬间爆发的摄人的威压,让宝珠一时没办法起身。

    待到她恢复意识、恢复对身体的感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或许已经过去许多分钟。

    宝珠朝刚刚的战场看去。

    众人因为受到复活的魔物的主要攻击,伤的伤,昏的昏,原本的一层小魔物全部消失,只剩下变得巨大的大魔物蜕壳一样从众人看不到的背后裂开一条深色的缝隙,从里面钻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融于夜色逃走了。

    一道清风卷起落叶和血腥的味道追了上去。

    宝珠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地醒来。

    她神色一紧,想起身看一看苍生剑他们,不料,一动,呕出来半口血。

    这时她的胸口才火辣辣地疼起来,就连灵气将要枯竭的经脉也开始往脑子里报信,刚刚那一击,她同样受伤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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