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市所有家长的口中，师大附中绝对是金字塔尖般的存在，据说只要进了附中本部，平均水平都是985，再不济也能上211。
于是林嘉映的爸爸就趁着事业起步阶段，迅速地买下了附中......附中分校的学区房。
“没关系，名头都是师范大学，一个样！”爸爸站在阳台上豪情万丈地挥动手臂。
他说我们嘉映以后就从师大附幼、师大附小、师大附中一直念到师范大学，一路顺风顺水。
妈妈何凤梅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啃苹果，对这套理论嗤之以鼻。她说万一考不上就笑掉大牙了。
结果林嘉映还真的一路从附幼、附小考上附中，中考还超常发挥进了附中本部。
本来正准备看笑话的妈妈二话不说租下了本部周边的房子，辞掉售货员的工作专心陪读。
彼时收到了爸爸如约买来的笔记本电脑，正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的林嘉映，并不明白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怎样恐怖的洪水猛兽。
开学第一天，前排的女生就很自然地转过头来和她攀谈：“哎，你奥林匹克几等奖？”
“什么......奥林匹克？”林嘉映被问得有点迷茫，“体育吗？”
那女生比她更迷茫：“那华杯赛呢？华罗庚杯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哦，这个我知道，”林嘉映松了一口气，有点小得意，“我五年级得过一次三等奖。”
那女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很快转过头去，一个学期都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
后来林嘉映才知道，实验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拿过金奖。
她不是没尝试过融入学霸们的交谈，只是聊天实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们聊自学新概念英语，林嘉映尝试着插话进去，然后发现只有她学的是青少版，其他人都已经学完新概念4了。
一天如此，天天如此，林嘉映刚入学的锐气已经彻底被磨平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真正有学识的人面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跳跃。
而且有些学霸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温良亲和，恰恰相反，他们善于抱团，善于拉拢一切对自身有益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丝毫不掩饰对于林嘉映这种人的打压与蔑视。
于是林嘉映开始变得寡言少语，去食堂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午休时也是一个人早早回寝室，蒙上被子不说话，变成了老师同学口中的“孤僻”“不合群”。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努力。
在物理考了全校唯一一个个位数被游街示众后，林嘉映痛定思痛，买了一堆同类型题开始刷，啃教材推定理，她不信自己没天赋。
随着成绩的缓步提升，人际关系好像也有所松动，吃饭时总有一个女生小团体拉上她，虽然她们成绩也不好，并且十分聒噪，引得路人纷纷怒目而视，但身处其中的林嘉映却感到十分幸福。
就像是被丢在路边的玩偶被人拿起来当成了少女睡衣party的摆件，虽然吵闹，仍然温暖。
这种温暖在领头女生的一句话中戛然而止：
“——林嘉映，你帮我们去把月考卷偷回来吧。”
林嘉映怔了：“什么？”
那女生拉住她的手，笑容甜腻，语气近乎撒娇：“就在咱老班的抽屉里，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林嘉映抽出了自己的手，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不。”
那女生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慢慢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每天是谁带着你一起吃饭的。”
林嘉映移开目光，沉默了。
那女生的笑容彻底垮了，走过林嘉映身旁时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那一下几乎把她的心都撞碎了。
于是林嘉映又回归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的生活，她在极度孤独中也曾摇摆过，想着不过是偷个试卷吗，跟朋友相比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那仅限于想想。
她一向是不屑于抄袭的人，哪怕全班倒一，考出个位数，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但月考成绩出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在某个午后昏昏欲睡的课上，一个学生忽然敲了敲教室门，问：“林嘉映在吗？”
迎着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她被惊醒：“什么？”
“班主任找你有事。”
于是在一众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走向了办公室。
-
“自己说吧，”班主任敲了敲桌上的答题卡，“怎么回事？”
林嘉映看见了旁边的小团体，她们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心虚。
她拿起桌上的纸，那是自己的物理答题卡，和她们的。
林嘉映有点迷茫地看着班主任。
“还装！”班主任忽然大吼一声，“选择题一模一样！你们五个的选择题并列全年级第一啊！学霸啊！”
林嘉映被这一声吼得心惊，她小声说：“这是我自己写的。”
“哦？是吗？”班主任冷笑一声，调出成绩排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月考刚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我们附中本部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光荣的，九分。”
一片静音。
“你不说也没关系，已经有人招供了。”班主任把小团体里领头的女生拎过来，“来，你替她说。”
林嘉映死死地盯着她，那女生稍微偏过头去，声音细如蚊呐：“是她......进办公室偷了选择题的答案，然后告诉我们的。”
“你再说一遍？！”林嘉映火了，想冲上去却被其他老师死死抱腰拦着，“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你吼得再大声也没用，事实显而易见。”班主任摊手。
“你瞎吗？”林嘉映转头冲他说，“办公室里没监控吗？”
班主任额角的青筋动了动，他有些愠怒，但仍然在忍耐：“办公室为了保护老师的隐私一直是不装监控的。那天下午来我办公室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并且你是所有人中成绩最差的，不是你还有谁？”
林嘉映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话来。
在绝对的偏见面前，事实显得无足轻重。
眼看着那女生还想说些什么，林嘉映忽然对这群人失望至极，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教室，拿了几样东西放进书包，然后背着包走出了教室，再也没有回头。
她不想见到这群人了，偷试卷的爱谁谁吧，去他的。
-
“哈哈哈，太棒啦，哈哈哈！”林嘉映一边笑一边用筷子把番茄牛腩叉进嘴里，“这就是我的高中生活，美丽的老师和美丽的同学，一切都很美丽。”
程无双把她手上的筷子夺下来，忧心忡忡：“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呢？”林嘉映没了筷子就开始挥舞双手，对着程无双笑眯眯地说，“连刚刚公交车上的师傅都说，附中本部是好学校啊，他儿子想考都考不上呢。”
桌子对面的陈怡明听出了话里的嘲讽意味，出声道：“林嘉映。”
林嘉映抬起头，神色仿若无事发生，眼睛亮晶晶的：“嗯？”
看着她纯透的眸子，陈怡明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你要不......回来吧。”陈怡明犹豫道。
林嘉映猛地一怔，隔着氤氲雾气在灯下与她对望。
“回分校来吧，”陈怡明轻轻地说，“也许这边的师资没那边好，但我希望你的高中三年能过得快乐。”
林嘉映沉默了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了。
她答：“好。”
-
几日后的清晨，鸟雀呼晴。
陈怡明发来的消息很简短，只有一句：这次的考试关系到你的AB分班，好好考。
林嘉映扔下手机，套了一身灰色的针织开衫和涤得发白的牛仔裤，往包里扔了一个透明笔袋，背上就出了门。
走过枯叶纷飞的悬铃木时，她停下脚步，从树下小心翼翼捡起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垫脚往高处够，摊开掌心。
小喜鹊安静地在她掌心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扑腾着翅膀飞进了树上的巢穴里。
林嘉映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转身朝校门走去。
校门处有个慈祥的中年人抱着茶缸子正等着她：“嘉映同学是吧？我姓冯，冯庆国，是你的班主任，你叫我老马就好。”
林嘉映正点头，点着点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叫您什么？”
“老马啊，”冯庆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摸了摸后脑勺，“咱们班孩子都是一群淘气，他们平时喜欢这么叫，你也叫吧。”
“好吧，老马。”林嘉映嘴角抽了抽，被“淘气”这个词雷了一下。
两人边走边聊。
“陈老师呢，是我们班语文的科任，通过她，我对你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老马边说边拧开玻璃茶缸啜了一口，“你文科比理科好，对吧？”
“马老师，文理这说法都过时了。”林嘉映提醒他。
自从高考选科改革后，很多事情都随之发生了变化。
比如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选文还是选理，选前途还是选你”，林嘉映曾经私下把12种组合都排了一遍，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选史地生还是选史地政还是选物化生......选前途还是前途还是前途还是选你”。虽说选文也不见得有什么前途。
“我就爱这么说！”老马比较固执，“我都听说了，你在原来那学校物理月考考过9分！”
“好事不出门啊，”林嘉映叹了口气，“谁告诉您的？他怎么没顺便告诉您我语文还考过全校第一137呢。”
老马立刻伸出食指：“你看，我说你偏科你还不信。”
林嘉映终于服了。
伴随着中年人一路的唠叨，两人走到了行政楼下。
“认真点考啊，”老马说，“你往上走到三楼，有个会议室，年级主任在里面等你，就在......”
忽然一阵“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年年——”的电话铃声响起，最后那个门牌号码淹没在茫茫歌声中。
“在哪个会议室？”林嘉映疑惑道。
老马朝她往上指了指，然后边接起来边往旁边走，“喂？哎哎是我，......”
林嘉映：“......”
她抓紧了书包带，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楼梯。
虽然之前在分校待过那么久，但是行政楼她还是挺少来的，而且每间会议室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林嘉映一间门一间门地敲过去，推进去基本上都没人。
终于走到尽头，她抬头一瞥318的牌子，先敲了敲。
没回应。
不会吧？林嘉映在心里嘀咕，这班主任也是糊涂了，连楼层都能记错。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哗——”
冰冷的水倾盆而下，瞬间浇了她个透心凉。
于是林嘉映的爸爸就趁着事业起步阶段，迅速地买下了附中......附中分校的学区房。
“没关系，名头都是师范大学，一个样！”爸爸站在阳台上豪情万丈地挥动手臂。
他说我们嘉映以后就从师大附幼、师大附小、师大附中一直念到师范大学，一路顺风顺水。
妈妈何凤梅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啃苹果，对这套理论嗤之以鼻。她说万一考不上就笑掉大牙了。
结果林嘉映还真的一路从附幼、附小考上附中，中考还超常发挥进了附中本部。
本来正准备看笑话的妈妈二话不说租下了本部周边的房子，辞掉售货员的工作专心陪读。
彼时收到了爸爸如约买来的笔记本电脑，正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的林嘉映，并不明白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怎样恐怖的洪水猛兽。
开学第一天，前排的女生就很自然地转过头来和她攀谈：“哎，你奥林匹克几等奖？”
“什么......奥林匹克？”林嘉映被问得有点迷茫，“体育吗？”
那女生比她更迷茫：“那华杯赛呢？华罗庚杯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哦，这个我知道，”林嘉映松了一口气，有点小得意，“我五年级得过一次三等奖。”
那女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很快转过头去，一个学期都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
后来林嘉映才知道，实验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拿过金奖。
她不是没尝试过融入学霸们的交谈，只是聊天实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们聊自学新概念英语，林嘉映尝试着插话进去，然后发现只有她学的是青少版，其他人都已经学完新概念4了。
一天如此，天天如此，林嘉映刚入学的锐气已经彻底被磨平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真正有学识的人面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跳跃。
而且有些学霸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温良亲和，恰恰相反，他们善于抱团，善于拉拢一切对自身有益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丝毫不掩饰对于林嘉映这种人的打压与蔑视。
于是林嘉映开始变得寡言少语，去食堂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午休时也是一个人早早回寝室，蒙上被子不说话，变成了老师同学口中的“孤僻”“不合群”。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努力。
在物理考了全校唯一一个个位数被游街示众后，林嘉映痛定思痛，买了一堆同类型题开始刷，啃教材推定理，她不信自己没天赋。
随着成绩的缓步提升，人际关系好像也有所松动，吃饭时总有一个女生小团体拉上她，虽然她们成绩也不好，并且十分聒噪，引得路人纷纷怒目而视，但身处其中的林嘉映却感到十分幸福。
就像是被丢在路边的玩偶被人拿起来当成了少女睡衣party的摆件，虽然吵闹，仍然温暖。
这种温暖在领头女生的一句话中戛然而止：
“——林嘉映，你帮我们去把月考卷偷回来吧。”
林嘉映怔了：“什么？”
那女生拉住她的手，笑容甜腻，语气近乎撒娇：“就在咱老班的抽屉里，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林嘉映抽出了自己的手，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不。”
那女生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慢慢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每天是谁带着你一起吃饭的。”
林嘉映移开目光，沉默了。
那女生的笑容彻底垮了，走过林嘉映身旁时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那一下几乎把她的心都撞碎了。
于是林嘉映又回归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的生活，她在极度孤独中也曾摇摆过，想着不过是偷个试卷吗，跟朋友相比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那仅限于想想。
她一向是不屑于抄袭的人，哪怕全班倒一，考出个位数，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但月考成绩出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在某个午后昏昏欲睡的课上，一个学生忽然敲了敲教室门，问：“林嘉映在吗？”
迎着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她被惊醒：“什么？”
“班主任找你有事。”
于是在一众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走向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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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吧，”班主任敲了敲桌上的答题卡，“怎么回事？”
林嘉映看见了旁边的小团体，她们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心虚。
她拿起桌上的纸，那是自己的物理答题卡，和她们的。
林嘉映有点迷茫地看着班主任。
“还装！”班主任忽然大吼一声，“选择题一模一样！你们五个的选择题并列全年级第一啊！学霸啊！”
林嘉映被这一声吼得心惊，她小声说：“这是我自己写的。”
“哦？是吗？”班主任冷笑一声，调出成绩排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月考刚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我们附中本部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光荣的，九分。”
一片静音。
“你不说也没关系，已经有人招供了。”班主任把小团体里领头的女生拎过来，“来，你替她说。”
林嘉映死死地盯着她，那女生稍微偏过头去，声音细如蚊呐：“是她......进办公室偷了选择题的答案，然后告诉我们的。”
“你再说一遍？！”林嘉映火了，想冲上去却被其他老师死死抱腰拦着，“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你吼得再大声也没用，事实显而易见。”班主任摊手。
“你瞎吗？”林嘉映转头冲他说，“办公室里没监控吗？”
班主任额角的青筋动了动，他有些愠怒，但仍然在忍耐：“办公室为了保护老师的隐私一直是不装监控的。那天下午来我办公室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并且你是所有人中成绩最差的，不是你还有谁？”
林嘉映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话来。
在绝对的偏见面前，事实显得无足轻重。
眼看着那女生还想说些什么，林嘉映忽然对这群人失望至极，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教室，拿了几样东西放进书包，然后背着包走出了教室，再也没有回头。
她不想见到这群人了，偷试卷的爱谁谁吧，去他的。
-
“哈哈哈，太棒啦，哈哈哈！”林嘉映一边笑一边用筷子把番茄牛腩叉进嘴里，“这就是我的高中生活，美丽的老师和美丽的同学，一切都很美丽。”
程无双把她手上的筷子夺下来，忧心忡忡：“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呢？”林嘉映没了筷子就开始挥舞双手，对着程无双笑眯眯地说，“连刚刚公交车上的师傅都说，附中本部是好学校啊，他儿子想考都考不上呢。”
桌子对面的陈怡明听出了话里的嘲讽意味，出声道：“林嘉映。”
林嘉映抬起头，神色仿若无事发生，眼睛亮晶晶的：“嗯？”
看着她纯透的眸子，陈怡明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你要不......回来吧。”陈怡明犹豫道。
林嘉映猛地一怔，隔着氤氲雾气在灯下与她对望。
“回分校来吧，”陈怡明轻轻地说，“也许这边的师资没那边好，但我希望你的高中三年能过得快乐。”
林嘉映沉默了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了。
她答：“好。”
-
几日后的清晨，鸟雀呼晴。
陈怡明发来的消息很简短，只有一句：这次的考试关系到你的AB分班，好好考。
林嘉映扔下手机，套了一身灰色的针织开衫和涤得发白的牛仔裤，往包里扔了一个透明笔袋，背上就出了门。
走过枯叶纷飞的悬铃木时，她停下脚步，从树下小心翼翼捡起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垫脚往高处够，摊开掌心。
小喜鹊安静地在她掌心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扑腾着翅膀飞进了树上的巢穴里。
林嘉映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转身朝校门走去。
校门处有个慈祥的中年人抱着茶缸子正等着她：“嘉映同学是吧？我姓冯，冯庆国，是你的班主任，你叫我老马就好。”
林嘉映正点头，点着点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叫您什么？”
“老马啊，”冯庆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摸了摸后脑勺，“咱们班孩子都是一群淘气，他们平时喜欢这么叫，你也叫吧。”
“好吧，老马。”林嘉映嘴角抽了抽，被“淘气”这个词雷了一下。
两人边走边聊。
“陈老师呢，是我们班语文的科任，通过她，我对你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老马边说边拧开玻璃茶缸啜了一口，“你文科比理科好，对吧？”
“马老师，文理这说法都过时了。”林嘉映提醒他。
自从高考选科改革后，很多事情都随之发生了变化。
比如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选文还是选理，选前途还是选你”，林嘉映曾经私下把12种组合都排了一遍，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选史地生还是选史地政还是选物化生......选前途还是前途还是前途还是选你”。虽说选文也不见得有什么前途。
“我就爱这么说！”老马比较固执，“我都听说了，你在原来那学校物理月考考过9分！”
“好事不出门啊，”林嘉映叹了口气，“谁告诉您的？他怎么没顺便告诉您我语文还考过全校第一137呢。”
老马立刻伸出食指：“你看，我说你偏科你还不信。”
林嘉映终于服了。
伴随着中年人一路的唠叨，两人走到了行政楼下。
“认真点考啊，”老马说，“你往上走到三楼，有个会议室，年级主任在里面等你，就在......”
忽然一阵“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年年——”的电话铃声响起，最后那个门牌号码淹没在茫茫歌声中。
“在哪个会议室？”林嘉映疑惑道。
老马朝她往上指了指，然后边接起来边往旁边走，“喂？哎哎是我，......”
林嘉映：“......”
她抓紧了书包带，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楼梯。
虽然之前在分校待过那么久，但是行政楼她还是挺少来的，而且每间会议室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林嘉映一间门一间门地敲过去，推进去基本上都没人。
终于走到尽头，她抬头一瞥318的牌子，先敲了敲。
没回应。
不会吧？林嘉映在心里嘀咕，这班主任也是糊涂了，连楼层都能记错。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哗——”
冰冷的水倾盆而下，瞬间浇了她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