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如愿以偿地到了青城。
她家离青叶城西有点远。观月摸着下巴，觉得在来回上花时间实在不值，于是一挥手，在姐姐冷静却暗含着看热闹意味的眼神里，填了住宿申请表。
在春天到来之前，观月拿到了宿舍钥匙和校服。
她的室友叫田中樱，留着短发，人明艳又开朗，笑起来时会有小小的酒窝。
“你今天第一次来学校啊？”田中拉着她，兴奋地念叨，“好巧！今天正好公布分班情况，要一起去看吗？”她挽着观月的胳膊，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过既然我们都分到一个寝室了，应该是一个班吧？”
“嗯——”观月有些好笑地被她拉出宿舍，走到阳光底下。
青城的校服颜色和观月初中的校服很不一样，裙子是一种暖和又安静的豆浆色。观月站在阳光下，她的头发长到了腰际，扎着高马尾也长长地垂下来，碎发扫在脸侧，白得像在发光。
“观月——！”田中跑得很快，观月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
告示栏前围了一大圈人，田中来不及拉上观月就窜了进去。
观月站在人群外围，眼睁睁看着田中的裙摆消失在人头之间，不禁叹为观止。
——果然不想被挤。观月在原地犹豫了半秒，决定站在外面等着田中出来汇报。
“我们是一个班！”田中很快跑了出来，手里抓着几张纸塞给观月，“你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
观月把田中拉到树荫底下，眯着眼睛看表格。油墨印刷出的小字在纸上微微泛着点光，观月一眼看见自己和田中的名字并排列在一起。
“太好了。”她由衷地说。
田中凑过来看她手里的表格：“怎么样？”
观月早知道自己学校只有她一个人考过来——青叶城西离得太远了，招生名额又少，分数线也挺高。她并不怎么遗憾地说：“没有。”
“啊——”田中拖长了调子，“没关系！至少你认识我啊。”
“嗯。”观月应了一声，顺着那列看下去。
国见英。
观月微微扬了扬眉，笑了出来。
缘分呐。
“好啦，接下来去社团吧。”田中拉住观月的手，“你有想法吗？”
观月把薄薄的纸叠起来，扔进包里：“有一点，你先说？”
“我要去！”田中学着热血少年漫女主的表情说，“排球社！”
观月沉默了一下，说：“好巧。”
“？”田中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你也……”
“我也。”观月认真地说。
于是她们非常愉快地一起往体育馆走。
“说到这个，”田中眉飞色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双手肯定适合打二传！”
观月把手指举起来。她的手并不是普遍观念中的“好看”，不像那些漂亮女孩柔软纤细的十指，她的手指虽也瘦长，但并不脆弱，筋骨都很匀称，用力时并不突兀地显出来。她的指甲修得整齐圆润，指尖有点淡淡的粉色。
“是吧？”田中说，“真的很适合打二传。”
观月弯起眼睛笑了：“你好聪明啊。”
排球场前面人声鼎沸，田中不得不提高声音对观月喊：“怎么这么多人啊！”
“你不知道吗！”观月喊回去，“青城的男排那么有名！”
她扯着嗓子觉得实在不舒服，索性凑近了田中，对着她的耳朵说：“及川——彻啊。”
“那是男排？”田中也学着她的样子，“都是女孩子啊。”
女生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英俊的及川前辈站在中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观月叹了口气：“就是女孩子啊。”
她们艰难地从人们中间挤过去，期间观月不得不勾住田中的手指防止她们被人群分散开。女排的门口相较于男排，门庭冷清了很多，学姐百无聊赖地用手卷着发梢，应付着依稀几个人：“……这边是女排，和男排没关系，想看学长的去那边……”
观月伸出手，抽了两张申请表，递给田中一张。
“诶，这边是女排哦。”学姐靠在椅背上说，“及川……”
观月说：“嗯嗯，女排。”
她迅速填完了表，把单子放在桌子上。
“小二开始打？”学姐探身来看，一边扫视观月，“很有经验嘛——还打进过全国，这么厉害。”
观月说：“队友很厉害。”
“嗯……”学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一年6班，看来成绩也不错。长这么好看，来我们这屈才吗？”
“不屈才。”观月含蓄地笑起来，“我查过，你们唯二两个二传都毕业了。”
学姐啧了一声，随手抛给她一颗糖：“行吧，开学之后来训练，别迟到了——我们周一放假。”
观月接住糖，看着草莓硬糖粉色的包装纸。
“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学姐问她，拿出一包不同口味的糖，“诺，全给你。”
“诶。”观月没伸手接，“全给我？”
“别惊讶，我们向来宠爱二传手。”学姐耸了耸肩，把糖递给观月，也笑起来，“尤其你是我们唯一的二传——目前是。”
田中这才填完了表，毕恭毕敬地把纸张递给学姐。学姐随意地扫了扫，照常问了几个问题，一挥手也让她开学后训练。
“你们可以去看看别的社团。”学姐说，“不过最好别交申请了，不许后悔啊。”
观月和田中一齐点头，转身走了。
“你要去看别的社团吗？”田中问观月，“感觉你一开始就目标明确了。”
观月摇了摇头：“我想去教室看一眼。”
“那行。”田中说，“我去过教室了，再随便逛逛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观月觉得头发散了点，把橡皮筋撸下来重新扎了个低马尾。
田中爽快地说：“那我逛完了来找你。”她挥了挥手，拐弯走了。
观月继续往前走。还没正式开学，校内的学生不算多。
就是这里啊。
观月仰头看了看挂着高一6班的牌子，推开了虚掩的门。
教室里不像她想的那样空荡荡，有个人影趴在位子上。那人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坐直了，偏头看过来。
春天的风声和莺雀声消失了，在那瞬间变成球场热闹的声音，又变成海浪的声音，在最后化作一片安静。
观月对上了一双深色的眼睛。
她到这时才发现，国见英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而是很深的灰色，显得不那么锋利。他披着青城白色的立领外套，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你好啊。”观月说。她声音不太大，像是怕惊着谁了，飘飘悠悠的。
“你好。”国见的声音有点低，像是刚刚睡醒。
观月扫了一眼座位表，动作自然地坐到国见前面，把包放下：“你叫国见……英？”
她念他的名字时带着一点不确定，尾音轻轻地勾起来。
——装得跟真的第一次听这名字似的。
国见点了点头，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观月笑着，“我是观月幸。”
她从学姐给的一包糖里挑了几颗，放到国见桌子上，像投喂一只猫。
国见看着盐牛奶糖蓝白色的糖纸，心情好了很多的样子：“谢谢。”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硬糖送入口中，海盐的味道带着甜味侵占味蕾，他把糖顶到一边腮帮，说话声音含混了一点，“怎么只挑这个味道给我？”
“不喜欢吗？”观月坦坦荡荡地问，作势要再掏几颗糖出来，“那给你换几颗？我觉得这个好吃。”
“不用。”国见眼里有些笑意，“我也觉得好吃。”
“我们眼光一致啊。”观月说。
她家离青叶城西有点远。观月摸着下巴，觉得在来回上花时间实在不值，于是一挥手，在姐姐冷静却暗含着看热闹意味的眼神里，填了住宿申请表。
在春天到来之前，观月拿到了宿舍钥匙和校服。
她的室友叫田中樱，留着短发，人明艳又开朗，笑起来时会有小小的酒窝。
“你今天第一次来学校啊？”田中拉着她，兴奋地念叨，“好巧！今天正好公布分班情况，要一起去看吗？”她挽着观月的胳膊，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过既然我们都分到一个寝室了，应该是一个班吧？”
“嗯——”观月有些好笑地被她拉出宿舍，走到阳光底下。
青城的校服颜色和观月初中的校服很不一样，裙子是一种暖和又安静的豆浆色。观月站在阳光下，她的头发长到了腰际，扎着高马尾也长长地垂下来，碎发扫在脸侧，白得像在发光。
“观月——！”田中跑得很快，观月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
告示栏前围了一大圈人，田中来不及拉上观月就窜了进去。
观月站在人群外围，眼睁睁看着田中的裙摆消失在人头之间，不禁叹为观止。
——果然不想被挤。观月在原地犹豫了半秒，决定站在外面等着田中出来汇报。
“我们是一个班！”田中很快跑了出来，手里抓着几张纸塞给观月，“你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
观月把田中拉到树荫底下，眯着眼睛看表格。油墨印刷出的小字在纸上微微泛着点光，观月一眼看见自己和田中的名字并排列在一起。
“太好了。”她由衷地说。
田中凑过来看她手里的表格：“怎么样？”
观月早知道自己学校只有她一个人考过来——青叶城西离得太远了，招生名额又少，分数线也挺高。她并不怎么遗憾地说：“没有。”
“啊——”田中拖长了调子，“没关系！至少你认识我啊。”
“嗯。”观月应了一声，顺着那列看下去。
国见英。
观月微微扬了扬眉，笑了出来。
缘分呐。
“好啦，接下来去社团吧。”田中拉住观月的手，“你有想法吗？”
观月把薄薄的纸叠起来，扔进包里：“有一点，你先说？”
“我要去！”田中学着热血少年漫女主的表情说，“排球社！”
观月沉默了一下，说：“好巧。”
“？”田中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你也……”
“我也。”观月认真地说。
于是她们非常愉快地一起往体育馆走。
“说到这个，”田中眉飞色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双手肯定适合打二传！”
观月把手指举起来。她的手并不是普遍观念中的“好看”，不像那些漂亮女孩柔软纤细的十指，她的手指虽也瘦长，但并不脆弱，筋骨都很匀称，用力时并不突兀地显出来。她的指甲修得整齐圆润，指尖有点淡淡的粉色。
“是吧？”田中说，“真的很适合打二传。”
观月弯起眼睛笑了：“你好聪明啊。”
排球场前面人声鼎沸，田中不得不提高声音对观月喊：“怎么这么多人啊！”
“你不知道吗！”观月喊回去，“青城的男排那么有名！”
她扯着嗓子觉得实在不舒服，索性凑近了田中，对着她的耳朵说：“及川——彻啊。”
“那是男排？”田中也学着她的样子，“都是女孩子啊。”
女生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英俊的及川前辈站在中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观月叹了口气：“就是女孩子啊。”
她们艰难地从人们中间挤过去，期间观月不得不勾住田中的手指防止她们被人群分散开。女排的门口相较于男排，门庭冷清了很多，学姐百无聊赖地用手卷着发梢，应付着依稀几个人：“……这边是女排，和男排没关系，想看学长的去那边……”
观月伸出手，抽了两张申请表，递给田中一张。
“诶，这边是女排哦。”学姐靠在椅背上说，“及川……”
观月说：“嗯嗯，女排。”
她迅速填完了表，把单子放在桌子上。
“小二开始打？”学姐探身来看，一边扫视观月，“很有经验嘛——还打进过全国，这么厉害。”
观月说：“队友很厉害。”
“嗯……”学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一年6班，看来成绩也不错。长这么好看，来我们这屈才吗？”
“不屈才。”观月含蓄地笑起来，“我查过，你们唯二两个二传都毕业了。”
学姐啧了一声，随手抛给她一颗糖：“行吧，开学之后来训练，别迟到了——我们周一放假。”
观月接住糖，看着草莓硬糖粉色的包装纸。
“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学姐问她，拿出一包不同口味的糖，“诺，全给你。”
“诶。”观月没伸手接，“全给我？”
“别惊讶，我们向来宠爱二传手。”学姐耸了耸肩，把糖递给观月，也笑起来，“尤其你是我们唯一的二传——目前是。”
田中这才填完了表，毕恭毕敬地把纸张递给学姐。学姐随意地扫了扫，照常问了几个问题，一挥手也让她开学后训练。
“你们可以去看看别的社团。”学姐说，“不过最好别交申请了，不许后悔啊。”
观月和田中一齐点头，转身走了。
“你要去看别的社团吗？”田中问观月，“感觉你一开始就目标明确了。”
观月摇了摇头：“我想去教室看一眼。”
“那行。”田中说，“我去过教室了，再随便逛逛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观月觉得头发散了点，把橡皮筋撸下来重新扎了个低马尾。
田中爽快地说：“那我逛完了来找你。”她挥了挥手，拐弯走了。
观月继续往前走。还没正式开学，校内的学生不算多。
就是这里啊。
观月仰头看了看挂着高一6班的牌子，推开了虚掩的门。
教室里不像她想的那样空荡荡，有个人影趴在位子上。那人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坐直了，偏头看过来。
春天的风声和莺雀声消失了，在那瞬间变成球场热闹的声音，又变成海浪的声音，在最后化作一片安静。
观月对上了一双深色的眼睛。
她到这时才发现，国见英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而是很深的灰色，显得不那么锋利。他披着青城白色的立领外套，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你好啊。”观月说。她声音不太大，像是怕惊着谁了，飘飘悠悠的。
“你好。”国见的声音有点低，像是刚刚睡醒。
观月扫了一眼座位表，动作自然地坐到国见前面，把包放下：“你叫国见……英？”
她念他的名字时带着一点不确定，尾音轻轻地勾起来。
——装得跟真的第一次听这名字似的。
国见点了点头，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观月笑着，“我是观月幸。”
她从学姐给的一包糖里挑了几颗，放到国见桌子上，像投喂一只猫。
国见看着盐牛奶糖蓝白色的糖纸，心情好了很多的样子：“谢谢。”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硬糖送入口中，海盐的味道带着甜味侵占味蕾，他把糖顶到一边腮帮，说话声音含混了一点，“怎么只挑这个味道给我？”
“不喜欢吗？”观月坦坦荡荡地问，作势要再掏几颗糖出来，“那给你换几颗？我觉得这个好吃。”
“不用。”国见眼里有些笑意，“我也觉得好吃。”
“我们眼光一致啊。”观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