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参加宫宴的名义
在王府的这几日，为了让她明白如何应对这场宫宴，许长安将一应事物都大致介绍了一遍，司颜对盛京中的处境也有了些了解。
皇上对安亲王寄予厚望，但自小忌惮皇后和前丞相的势力，明面上对他十分苛待。
幼年时，许长安也极少能见到皇上。大多时间都是乳母和司颜陪着过的。
不过好在他母妃留下许多医术，闲来无事，他便拿起瞧瞧，虽不是皇子正途，却又因此阴差阳错躲过多次毒杀。
而幼年时没及时除掉的后果便是如今大皇子与皇后视他做眼中钉肉中刺。虽朝中有承庆王与大皇子分庭抗礼，但皇后一党从未放松对安亲王的打压。
不过，有承庆王在明面上与皇后一党对峙，许长安这边也稍微能松泛些。
承庆王许横拓是当今陛下的皇兄，据许长安所说，当时本是他最有望坐上那位置，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竟立了常年游手好闲浪荡江湖的当今陛下为太子，又封许横拓为承庆王封地徐州。随后不久先皇便退位让贤。
此间事宜知情者甚少，坊间更是几乎无人谈及，连许长安作为皇家人，也只知晓这些。
陛下即位后，感念昔日情谊，将几位皇兄都接回了京。承庆王本就擅长韬光养晦，更何况当今陛下又是个念旧情的，所以直到如今，承庆王势力依旧盛大，甚至连皇后一党，也奈他不何。
宫宴并非谁都可参加，但受邀者若无故拒绝出席，抹了皇家的颜面，自然也是要受些磋磨的。
司颜看着名单中自己的名字，嘴角嗪着一抹笑。
不仅是她，在京的所有管家女子，年满十二以上的，都尽皆在此名单之上了。
她方才看完许长安备下的京中各家门阀、大臣以及女眷的册子，对这名单上的人名，可真是太熟悉了。
为了钓她，当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她回京的消息本应在前几日散开，但她既然要以自己为饵，便是要打个敌人措手不及。眼下此消息并未传开，而宫内却已然得知，那么，背后那双手，势必为宫中人无疑了。
“看来，不必我们费心思量如何去做这‘饵’了。”
许长安心道人家鱼钩都扔她嘴里了，果真是不必费心了。
“不过，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时刻关注着你的动态。”
“不错。且手能伸到宫宴上的人，必定是……”
她不必言明，众人也都明白。
“小姐，那我去为您准备入宫的衣物。”
通常宫宴都是各官员及身负诰命的夫人们参加，一旦邀请小姐们集会，多多少少也是为了给适龄的男男女女们想看的机会。
皇恩浩荡，赐婚便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所以官家小姐们受邀后必定也十分重视，晴月久处盛京之内，对这些十分了解。
如此一来，那么多半会将人分开来。到时，司颜与许长安断不可能出现在同一宴厅。
侍卫不得一道入宫，意味着沐阳同川余都只能在宫门处等候，晴月又不会武，那即将遇到的一切问题，都需得她自己处理。
入夜，司颜驻足在窗前，看着满天繁星，思绪繁杂。
晴月默默走到身后替她披上外袍。
“晴月，你出身阴阳世家，可听说过重生？”
晴月忙低头答道：“小姐……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阴阳家只以阴阳术为江山社稷献策罢了。”
司颜仍是抬眸望着星空，“或许真的有呢？”
她越来越觉得，无意中想起的那些事，都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种伤心、悲痛、割裂的情感太过于真实，心中的惊惧也做不得假。
她也不信，自己会莫名想到那些可怖的画面。
“小姐，若阴阳术真能逆天改命，颜家又怎会……”
司颜这才回头，意识到自己提到她的伤心事，歉疚道：“我并非有意……”
“无妨的小姐。晴月现在再想起那些事，只会感念小姐的救命之恩，想起小姐从天而降时犹如九天玄女下凡般耀眼夺目的模样，并无其余感受。”
虽然她这么说，但司颜还是不由得心疼。
可惜，她将那时的自己夸得如此天花乱坠，可脑中却一丝记忆也无。
“颜家之事，我实在力不能及，能侥幸救下你和沐阳，也是我们的缘分。
这些年来，多谢你们。”
“小姐。晴月与兄长是您所救，命都是您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司颜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十分动人的笑意，“有些话，就得及时说，否则，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就来不及……”
晴月忙将她嘴捂住，嘴里念叨，“呸呸……小姐，您别胡说。只是一场宫宴而已。皇宫大内，那贼子岂敢嚣张。”
“嗯。量他也不敢。”司颜轻轻将她手拿下，却无意间触摸到腕口处的老茧。
晴月忙将手抽走。
“天色不早了，小姐，早些歇息吧。”
司颜轻应了声，晴月便退出了屋子。
虽未点破，但司颜深知，那样的厚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望向晴月离去时关上的房门，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们两兄妹，究竟瞒着她什么？
树梢上的沐阳轻叹了口气，也抬头望天。
百思不解，想着只要不是对她和身边人有害，有点自己的秘密也算不得什么。司颜便准备睡下了。
刚躺下，门外却又来了人。
“可是睡下了？”
晴朗温润的嗓音，一如他人一般。
“刚躺下。等我穿个衣裳。”
“不必。我备了些药，做了胭脂模样，可蒙混过关，明日你且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放在门外了。”
脚步声渐远，司颜打开房门，见两玉瓶安稳置放在前，收进袖中，便安然睡了。
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司颜早早就被晴月从床上拉起来倒腾，从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试到藕荷色镂花交领窄袖襦裙；又从填珠荷花青玉步摇戴到半月形卷草狮子纹浮雕花簪；接着又从描纹牡丹画到红丝丹凤。光是花钿，就画了足有两刻钟。
司颜困得脑袋不住地往妆镜上点。
晴月每次都能稳稳接住她的下巴，却还是忍不住说到：“小姐，您可别再动了，点唇描眉若是毁了，便又得重新来一趟了。”
听到要重来一趟，司颜立马精神了，坐得又稳又直。
早知今日如此折腾，卯时便要起来开始准备，昨日夜里，定然早些睡下。
可惜啊，没有后悔药。
待她完妆，都已辰时三刻了。
又着人替她换好衣物，才走到外间对等待已久的许长安回话。
“小姐许久都未曾让晴月准备宫装，晴月有些手生，这才耽搁了许久。还望王爷见谅。”
话音刚落，司颜便自内间走出。
只见她一席浅浅的湖蓝色镂花交领宽袖高腰襦裙，搭一遍地洒金缂丝对襟长褙子，脚踏一双银丝金线珍珠翡翠鞋，行动间，光华在裙褶中若隐若现。
晴月为她挽了个元宝髻，配了一套赤金嵌宝珠头面，显得精致又贵气。
她本就生得秀美，妆色不浓，却衬托得小脸儿白里透红，分外诱人。加之前些日子又受了些颠沛之苦，这几日也是日日不得闲，身上没几两肉，这般装扮下，显得更是弱不禁风了些。
许长安看呆了几秒后，说到：“这外在形象，倒是极具蛊惑力。”
“哦？怎么说？”司颜抬了抬脚，走得离他更近些，直至面对面。
许长安呼吸一滞，没来由地红了脸。又瞬间反应过来，握拳轻咳了两声才看向她道：“我若是歹人，见目标人物如此孱弱好欺的模样，定然会放松警惕。”
司颜点了点头，回身拉过晴月的手道：“还得多亏晴月这双巧手。”
她已经刻意避开那茧，但却还是察觉到晴月瞬间紧绷的身体。
许长安看了看日头，“早饭只怕来不及用了，在路上随意吃些果子垫垫如何？”
司颜便又故作轻松地将手换到她肩上，道：“大功臣，忙了一早，随我坐轿吧？”
“嗯，都听小姐的。”
司颜这才对许长安说到：“劳烦安排人王爷将东西送上来咯~”
许长安见她还有功夫嬉闹，仿佛丝毫不知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似的，心中却也轻松了几分。
便也学着她那揶揄的调子道：“定为小姐安排妥当。”
安亲王府的地段在盛京其实算不得好，虽也只在宫墙外不远处，但此处到玄武门的距离甚至比将军府还远。
盛京皇宫以太极八卦图的阵势位于整个八卦图的中心，而玄武门所在的俯天街便是朝臣和各官眷入宫处。安亲王府位于安庆街西侧，东侧则是承庆王府，安庆街也是由此得名。虽听起来都在一条街上，但实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若从一头往另一头走，得经过三条街才可抵达。
而安庆王府去玄武门必经的镇北街西侧，便是将军府所在地。
司颜咬了一口碧玉桂花糕，掀起帘子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姨母同表姐施频在搀扶下上轿。
她的确见到了她们二人的名单，只是想不通为何。
司颜虽无诰命，但司家上下都是有功社稷，且又只有她在京，受邀并不奇怪。姨母并无诰命，施频更不必说，她们是以什么名义参加此次宫宴的呢？
皇上对安亲王寄予厚望，但自小忌惮皇后和前丞相的势力，明面上对他十分苛待。
幼年时，许长安也极少能见到皇上。大多时间都是乳母和司颜陪着过的。
不过好在他母妃留下许多医术，闲来无事，他便拿起瞧瞧，虽不是皇子正途，却又因此阴差阳错躲过多次毒杀。
而幼年时没及时除掉的后果便是如今大皇子与皇后视他做眼中钉肉中刺。虽朝中有承庆王与大皇子分庭抗礼，但皇后一党从未放松对安亲王的打压。
不过，有承庆王在明面上与皇后一党对峙，许长安这边也稍微能松泛些。
承庆王许横拓是当今陛下的皇兄，据许长安所说，当时本是他最有望坐上那位置，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竟立了常年游手好闲浪荡江湖的当今陛下为太子，又封许横拓为承庆王封地徐州。随后不久先皇便退位让贤。
此间事宜知情者甚少，坊间更是几乎无人谈及，连许长安作为皇家人，也只知晓这些。
陛下即位后，感念昔日情谊，将几位皇兄都接回了京。承庆王本就擅长韬光养晦，更何况当今陛下又是个念旧情的，所以直到如今，承庆王势力依旧盛大，甚至连皇后一党，也奈他不何。
宫宴并非谁都可参加，但受邀者若无故拒绝出席，抹了皇家的颜面，自然也是要受些磋磨的。
司颜看着名单中自己的名字，嘴角嗪着一抹笑。
不仅是她，在京的所有管家女子，年满十二以上的，都尽皆在此名单之上了。
她方才看完许长安备下的京中各家门阀、大臣以及女眷的册子，对这名单上的人名，可真是太熟悉了。
为了钓她，当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她回京的消息本应在前几日散开，但她既然要以自己为饵，便是要打个敌人措手不及。眼下此消息并未传开，而宫内却已然得知，那么，背后那双手，势必为宫中人无疑了。
“看来，不必我们费心思量如何去做这‘饵’了。”
许长安心道人家鱼钩都扔她嘴里了，果真是不必费心了。
“不过，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时刻关注着你的动态。”
“不错。且手能伸到宫宴上的人，必定是……”
她不必言明，众人也都明白。
“小姐，那我去为您准备入宫的衣物。”
通常宫宴都是各官员及身负诰命的夫人们参加，一旦邀请小姐们集会，多多少少也是为了给适龄的男男女女们想看的机会。
皇恩浩荡，赐婚便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所以官家小姐们受邀后必定也十分重视，晴月久处盛京之内，对这些十分了解。
如此一来，那么多半会将人分开来。到时，司颜与许长安断不可能出现在同一宴厅。
侍卫不得一道入宫，意味着沐阳同川余都只能在宫门处等候，晴月又不会武，那即将遇到的一切问题，都需得她自己处理。
入夜，司颜驻足在窗前，看着满天繁星，思绪繁杂。
晴月默默走到身后替她披上外袍。
“晴月，你出身阴阳世家，可听说过重生？”
晴月忙低头答道：“小姐……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阴阳家只以阴阳术为江山社稷献策罢了。”
司颜仍是抬眸望着星空，“或许真的有呢？”
她越来越觉得，无意中想起的那些事，都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种伤心、悲痛、割裂的情感太过于真实，心中的惊惧也做不得假。
她也不信，自己会莫名想到那些可怖的画面。
“小姐，若阴阳术真能逆天改命，颜家又怎会……”
司颜这才回头，意识到自己提到她的伤心事，歉疚道：“我并非有意……”
“无妨的小姐。晴月现在再想起那些事，只会感念小姐的救命之恩，想起小姐从天而降时犹如九天玄女下凡般耀眼夺目的模样，并无其余感受。”
虽然她这么说，但司颜还是不由得心疼。
可惜，她将那时的自己夸得如此天花乱坠，可脑中却一丝记忆也无。
“颜家之事，我实在力不能及，能侥幸救下你和沐阳，也是我们的缘分。
这些年来，多谢你们。”
“小姐。晴月与兄长是您所救，命都是您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司颜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十分动人的笑意，“有些话，就得及时说，否则，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就来不及……”
晴月忙将她嘴捂住，嘴里念叨，“呸呸……小姐，您别胡说。只是一场宫宴而已。皇宫大内，那贼子岂敢嚣张。”
“嗯。量他也不敢。”司颜轻轻将她手拿下，却无意间触摸到腕口处的老茧。
晴月忙将手抽走。
“天色不早了，小姐，早些歇息吧。”
司颜轻应了声，晴月便退出了屋子。
虽未点破，但司颜深知，那样的厚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望向晴月离去时关上的房门，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们两兄妹，究竟瞒着她什么？
树梢上的沐阳轻叹了口气，也抬头望天。
百思不解，想着只要不是对她和身边人有害，有点自己的秘密也算不得什么。司颜便准备睡下了。
刚躺下，门外却又来了人。
“可是睡下了？”
晴朗温润的嗓音，一如他人一般。
“刚躺下。等我穿个衣裳。”
“不必。我备了些药，做了胭脂模样，可蒙混过关，明日你且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放在门外了。”
脚步声渐远，司颜打开房门，见两玉瓶安稳置放在前，收进袖中，便安然睡了。
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司颜早早就被晴月从床上拉起来倒腾，从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试到藕荷色镂花交领窄袖襦裙；又从填珠荷花青玉步摇戴到半月形卷草狮子纹浮雕花簪；接着又从描纹牡丹画到红丝丹凤。光是花钿，就画了足有两刻钟。
司颜困得脑袋不住地往妆镜上点。
晴月每次都能稳稳接住她的下巴，却还是忍不住说到：“小姐，您可别再动了，点唇描眉若是毁了，便又得重新来一趟了。”
听到要重来一趟，司颜立马精神了，坐得又稳又直。
早知今日如此折腾，卯时便要起来开始准备，昨日夜里，定然早些睡下。
可惜啊，没有后悔药。
待她完妆，都已辰时三刻了。
又着人替她换好衣物，才走到外间对等待已久的许长安回话。
“小姐许久都未曾让晴月准备宫装，晴月有些手生，这才耽搁了许久。还望王爷见谅。”
话音刚落，司颜便自内间走出。
只见她一席浅浅的湖蓝色镂花交领宽袖高腰襦裙，搭一遍地洒金缂丝对襟长褙子，脚踏一双银丝金线珍珠翡翠鞋，行动间，光华在裙褶中若隐若现。
晴月为她挽了个元宝髻，配了一套赤金嵌宝珠头面，显得精致又贵气。
她本就生得秀美，妆色不浓，却衬托得小脸儿白里透红，分外诱人。加之前些日子又受了些颠沛之苦，这几日也是日日不得闲，身上没几两肉，这般装扮下，显得更是弱不禁风了些。
许长安看呆了几秒后，说到：“这外在形象，倒是极具蛊惑力。”
“哦？怎么说？”司颜抬了抬脚，走得离他更近些，直至面对面。
许长安呼吸一滞，没来由地红了脸。又瞬间反应过来，握拳轻咳了两声才看向她道：“我若是歹人，见目标人物如此孱弱好欺的模样，定然会放松警惕。”
司颜点了点头，回身拉过晴月的手道：“还得多亏晴月这双巧手。”
她已经刻意避开那茧，但却还是察觉到晴月瞬间紧绷的身体。
许长安看了看日头，“早饭只怕来不及用了，在路上随意吃些果子垫垫如何？”
司颜便又故作轻松地将手换到她肩上，道：“大功臣，忙了一早，随我坐轿吧？”
“嗯，都听小姐的。”
司颜这才对许长安说到：“劳烦安排人王爷将东西送上来咯~”
许长安见她还有功夫嬉闹，仿佛丝毫不知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似的，心中却也轻松了几分。
便也学着她那揶揄的调子道：“定为小姐安排妥当。”
安亲王府的地段在盛京其实算不得好，虽也只在宫墙外不远处，但此处到玄武门的距离甚至比将军府还远。
盛京皇宫以太极八卦图的阵势位于整个八卦图的中心，而玄武门所在的俯天街便是朝臣和各官眷入宫处。安亲王府位于安庆街西侧，东侧则是承庆王府，安庆街也是由此得名。虽听起来都在一条街上，但实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若从一头往另一头走，得经过三条街才可抵达。
而安庆王府去玄武门必经的镇北街西侧，便是将军府所在地。
司颜咬了一口碧玉桂花糕，掀起帘子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姨母同表姐施频在搀扶下上轿。
她的确见到了她们二人的名单，只是想不通为何。
司颜虽无诰命，但司家上下都是有功社稷，且又只有她在京，受邀并不奇怪。姨母并无诰命，施频更不必说，她们是以什么名义参加此次宫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