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惊鸿一瞥
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空位渐渐减少，抬头看讲台上方的表，离正式报道的时间只剩十分钟，王于飞周围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同桌也是个陌生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惜两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很快就扭头和过道另一边的人说起话来。王于飞只好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看着班级门口的同学进来的越来越少，等待着正式开课的时间。
当那个女生走进来时，王于飞忽觉教室都亮堂了一些。
身姿颀长纤细，面庞白皙洁净，衣着简洁大方又不失美感，极为合身。王于飞看着她，不自觉滚了下喉咙。
他在心里推测着这人是什么出身，想必家庭条件不错，观其仪态，年纪轻轻就显出些清贵之气来。
她站在讲台前，班主任在纸上上下扒拉都没找到她的名字，然后她伸手指了下最上面，“第一个。”
王于飞发现班主任的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来，似乎颇有些惊喜，一幅总算是等到最佳弟子的模样。王于飞在心里想，这就是班级第一的人吗？
他回忆自己考试时做得那些题，数学题有不少拿不准的，最后几道题没怎么见过，他只能按自己的理解答了答。出分后，他也是当地小学的第一，只是他知道市区和村镇的教育有差别，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人报考文昌，所以他也并未将当地学校的排名放在心上。
只是当他看到班主任手中的学号排名是按入学成绩排的名次，而自己又在这张纸的下面，还是难得觉得一些不是滋味，早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自己与他人差距实在过大，那些他看起来有难度的计算题，对于那些从小就学习奥数的城里孩子而言不过是简单的普通题目而已。
他想起刚才在班主任那里报道时看到最上面的名字，林见屿，算算分，除了语文，其他几科甚至都是满分。他看着站在讲台前的那个女生，模糊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林见屿。
她背着书包转身，看着几乎已经坐满的班级寻找着可以落座的位置，狭窄的过道里还挤着一个学生，也在探头探脑找着有没有空位置，林见屿被堵住路，也不恼，就安心地站在她身后，低眉垂目等待着。
等到面前空出，她环顾教室一周，迅速锁定了地点。
王于飞看着她抬起修长的腿就向自己走来，姿态轻松随意，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林见屿停在王于飞前面的位子，低头询问靠过道的同学里面是否有人，座位上的同学忙不迭摇头，她就神态自若的踏进里面那个靠窗的位置，与王于飞中间仅隔一人。
王于飞在她走近时忽地低下头，像是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窥探的目光。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林见屿看上去是个对周围毫不在意的人。
她的同桌是个男生，除了开始进去时说过一句话外，两人再无对话。刚上初中的孩子尚且对环境的氛围察觉不深，但即便是看上去愣头青的人也没有找她搭话的，周围热火朝天的聊天氛围在她落座后都凝滞了一瞬。
后桌有女生拍拍她，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转头，眼神冷淡，“林见屿。”
女生见她没有对话的想法，也不热脸贴冷屁股，放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王于飞看见她把书包塞进桌洞，支手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来。他掠过前面人的脑袋，看到那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素雅的封面勾勒出一个宁静悠远的世界，和她的气质很搭。王于飞在心里记住这个作家的名字，他想着之后去找些他的作品来读。
林见屿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脸翻书，姿态不怎么端正，闲适的不像是在学校，倒像是在家里沙发上，有些慵懒的味道。
周围同学的聊天声音似乎对她而言并不存在，她自有一个世界，她坐在那里，就构筑了一个新的精神空间。
王于飞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翻书，阅读速度很快。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耳后的碎发和洁净白皙的耳廓和脖颈，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翻页的手上，手指也纤细修长。
林见屿在看书，王于飞在人声嘈杂中看林见屿，周围是嬉笑声，他却独独听见书本翻页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个同学报道，时间到了，班主任站起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才收回注意力，看向讲台。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徐慧英。
“同学们好，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以后我就是大家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大家的英语老师，我姓徐，叫徐慧英，黑板上这仨字就是我的名字，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徐老师。
很高兴这次又能从初一开始带学生，我之前刚带过两届初三的，班上能有一半的同学最后去了一中，算是考得不错的。
我呢，也对自己的教学有信心，你们只要跟着我好好听课，成绩就能上去，我会尽量让大家都跟上，至少在英语这一科，我自认不输给全年级其他的所有老师。”
她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呢，也希望班上每个同学都好好学习，教我们班的这几个学科的老师都很有教学经验，也都是带过好几届毕业生的，大家不用担心这个。像什么有些学生家长进来还非得托关系找好老师，没必要，我说真的，这里老师都很好，我们肯定都会为学生们考虑的，能提高的方法肯定都会帮你们试的，但最终学不学还得看你们自己。光老师努力也没用，学生也得有上进的想法才行。不过呢，我会尽量让我们班上的学生平均分在年级排前几，我也有信心能带出这样的班来，希望大家都可以配合我，我们之后一起做得更好，让班级更强。”
王于飞听着班主任口若悬河的发言，不禁感叹她的胜负欲着实强烈，刚见面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不过听其口气似乎她教学能力够强，他心里生出些期待来。
“……我知道大家能考上文昌呢，肯定都是过去小学里的佼佼者，市里这几所学校上来的学生可能多点，部分村镇的同学可能原先都是学校里的前几名，刚来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没关系，不管你之前是从什么学校上来的，你们现在都坐在同一个班级里，大家之后都会经历同样的教学和学习，大家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所以只要你愿意学，能学，你成绩就不会差。就算排名低点也无所谓，你虽然在班级排名可能不高，但可能是因为班上同学都考得好，你去比较年级排名，你会发现同样的班级排名，我们班可能比别的班的年级排名高些……”
“……还有大家不要对初中掉以轻心，我见过不少原先成绩很好的孩子，刚上来时是头几名，后来跟不上就慢慢下去了，别说一中了，连三中都考不上。大家之后三年需要学习的是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九门，初二时开始学习物理，初三时加入化学，所以初一是七门课，到初三是九门，一科都不能松懈，每一学期都有新的任务。但是没关系，我们这些任课老师会尽可能帮助大家掌握所需的内容，大家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们，课间只要我们在办公室，直接找我们就行，我们很乐意来帮学生们解决问题的。没必要去报什么课外辅导班，按文昌的学习强度，只要能吃透课内发的资料，你的成绩就差不到哪去，要是这都学不会，你报课外班也是白费……”
王于飞听着班主任一刻不停地讲着，对自己未来三年的班主任肃然起敬，她一口气说了快四十分钟的话，这应当是开学的第一次班会，他见识到了文昌教师的能力。
班主任说到一半时，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夹杂着拉桌子时桌椅和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早早说完话开始排座，走廊里一时吵闹起来，盖过了班主任的声音。
班主任停下来，两步走到门口把门带上，阻隔了外边的声音，然后坐回讲台继续长篇大论。
王于飞的思绪却不可遏制的远离，他的大脑情不自禁地放空，开始听不进班主任说得任何内容。他维持着好学生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视线落在前面的林见屿身上，惊讶发现她居然还在翻书。
或许是为了不过于明显，她看两张书后还会抬头看老师，和班主任进行充分的眼神交流，王于飞看到班主任的视线常常落在这附近，等到和她对视时连说话的语调都高了不少。
王于飞走神，开始思考等会儿班主任要怎么安排座位，他会和谁坐在一起？
他内心希望可以和林见屿坐在一起，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害怕到时候不满足期待失望，只好压下这种想法。
他听到班主任说现在会先根据高矮个排座位，等到过几个月第一次月考结束后会再给大家排座，这次会根据成绩和大家的上课表现统一安排。
王于飞看着班主任头顶上的钟表，挂在讲台上面，秒针一刻不停的转着，分针快走完了一圈，他听到铃声响起，忽地感觉如释重负，下课了。
同桌也是个陌生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惜两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很快就扭头和过道另一边的人说起话来。王于飞只好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看着班级门口的同学进来的越来越少，等待着正式开课的时间。
当那个女生走进来时，王于飞忽觉教室都亮堂了一些。
身姿颀长纤细，面庞白皙洁净，衣着简洁大方又不失美感，极为合身。王于飞看着她，不自觉滚了下喉咙。
他在心里推测着这人是什么出身，想必家庭条件不错，观其仪态，年纪轻轻就显出些清贵之气来。
她站在讲台前，班主任在纸上上下扒拉都没找到她的名字，然后她伸手指了下最上面，“第一个。”
王于飞发现班主任的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来，似乎颇有些惊喜，一幅总算是等到最佳弟子的模样。王于飞在心里想，这就是班级第一的人吗？
他回忆自己考试时做得那些题，数学题有不少拿不准的，最后几道题没怎么见过，他只能按自己的理解答了答。出分后，他也是当地小学的第一，只是他知道市区和村镇的教育有差别，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人报考文昌，所以他也并未将当地学校的排名放在心上。
只是当他看到班主任手中的学号排名是按入学成绩排的名次，而自己又在这张纸的下面，还是难得觉得一些不是滋味，早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自己与他人差距实在过大，那些他看起来有难度的计算题，对于那些从小就学习奥数的城里孩子而言不过是简单的普通题目而已。
他想起刚才在班主任那里报道时看到最上面的名字，林见屿，算算分，除了语文，其他几科甚至都是满分。他看着站在讲台前的那个女生，模糊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林见屿。
她背着书包转身，看着几乎已经坐满的班级寻找着可以落座的位置，狭窄的过道里还挤着一个学生，也在探头探脑找着有没有空位置，林见屿被堵住路，也不恼，就安心地站在她身后，低眉垂目等待着。
等到面前空出，她环顾教室一周，迅速锁定了地点。
王于飞看着她抬起修长的腿就向自己走来，姿态轻松随意，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林见屿停在王于飞前面的位子，低头询问靠过道的同学里面是否有人，座位上的同学忙不迭摇头，她就神态自若的踏进里面那个靠窗的位置，与王于飞中间仅隔一人。
王于飞在她走近时忽地低下头，像是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窥探的目光。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林见屿看上去是个对周围毫不在意的人。
她的同桌是个男生，除了开始进去时说过一句话外，两人再无对话。刚上初中的孩子尚且对环境的氛围察觉不深，但即便是看上去愣头青的人也没有找她搭话的，周围热火朝天的聊天氛围在她落座后都凝滞了一瞬。
后桌有女生拍拍她，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转头，眼神冷淡，“林见屿。”
女生见她没有对话的想法，也不热脸贴冷屁股，放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王于飞看见她把书包塞进桌洞，支手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来。他掠过前面人的脑袋，看到那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素雅的封面勾勒出一个宁静悠远的世界，和她的气质很搭。王于飞在心里记住这个作家的名字，他想着之后去找些他的作品来读。
林见屿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脸翻书，姿态不怎么端正，闲适的不像是在学校，倒像是在家里沙发上，有些慵懒的味道。
周围同学的聊天声音似乎对她而言并不存在，她自有一个世界，她坐在那里，就构筑了一个新的精神空间。
王于飞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翻书，阅读速度很快。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耳后的碎发和洁净白皙的耳廓和脖颈，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翻页的手上，手指也纤细修长。
林见屿在看书，王于飞在人声嘈杂中看林见屿，周围是嬉笑声，他却独独听见书本翻页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个同学报道，时间到了，班主任站起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才收回注意力，看向讲台。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徐慧英。
“同学们好，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以后我就是大家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大家的英语老师，我姓徐，叫徐慧英，黑板上这仨字就是我的名字，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徐老师。
很高兴这次又能从初一开始带学生，我之前刚带过两届初三的，班上能有一半的同学最后去了一中，算是考得不错的。
我呢，也对自己的教学有信心，你们只要跟着我好好听课，成绩就能上去，我会尽量让大家都跟上，至少在英语这一科，我自认不输给全年级其他的所有老师。”
她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呢，也希望班上每个同学都好好学习，教我们班的这几个学科的老师都很有教学经验，也都是带过好几届毕业生的，大家不用担心这个。像什么有些学生家长进来还非得托关系找好老师，没必要，我说真的，这里老师都很好，我们肯定都会为学生们考虑的，能提高的方法肯定都会帮你们试的，但最终学不学还得看你们自己。光老师努力也没用，学生也得有上进的想法才行。不过呢，我会尽量让我们班上的学生平均分在年级排前几，我也有信心能带出这样的班来，希望大家都可以配合我，我们之后一起做得更好，让班级更强。”
王于飞听着班主任口若悬河的发言，不禁感叹她的胜负欲着实强烈，刚见面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不过听其口气似乎她教学能力够强，他心里生出些期待来。
“……我知道大家能考上文昌呢，肯定都是过去小学里的佼佼者，市里这几所学校上来的学生可能多点，部分村镇的同学可能原先都是学校里的前几名，刚来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没关系，不管你之前是从什么学校上来的，你们现在都坐在同一个班级里，大家之后都会经历同样的教学和学习，大家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所以只要你愿意学，能学，你成绩就不会差。就算排名低点也无所谓，你虽然在班级排名可能不高，但可能是因为班上同学都考得好，你去比较年级排名，你会发现同样的班级排名，我们班可能比别的班的年级排名高些……”
“……还有大家不要对初中掉以轻心，我见过不少原先成绩很好的孩子，刚上来时是头几名，后来跟不上就慢慢下去了，别说一中了，连三中都考不上。大家之后三年需要学习的是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九门，初二时开始学习物理，初三时加入化学，所以初一是七门课，到初三是九门，一科都不能松懈，每一学期都有新的任务。但是没关系，我们这些任课老师会尽可能帮助大家掌握所需的内容，大家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们，课间只要我们在办公室，直接找我们就行，我们很乐意来帮学生们解决问题的。没必要去报什么课外辅导班，按文昌的学习强度，只要能吃透课内发的资料，你的成绩就差不到哪去，要是这都学不会，你报课外班也是白费……”
王于飞听着班主任一刻不停地讲着，对自己未来三年的班主任肃然起敬，她一口气说了快四十分钟的话，这应当是开学的第一次班会，他见识到了文昌教师的能力。
班主任说到一半时，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夹杂着拉桌子时桌椅和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早早说完话开始排座，走廊里一时吵闹起来，盖过了班主任的声音。
班主任停下来，两步走到门口把门带上，阻隔了外边的声音，然后坐回讲台继续长篇大论。
王于飞的思绪却不可遏制的远离，他的大脑情不自禁地放空，开始听不进班主任说得任何内容。他维持着好学生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视线落在前面的林见屿身上，惊讶发现她居然还在翻书。
或许是为了不过于明显，她看两张书后还会抬头看老师，和班主任进行充分的眼神交流，王于飞看到班主任的视线常常落在这附近，等到和她对视时连说话的语调都高了不少。
王于飞走神，开始思考等会儿班主任要怎么安排座位，他会和谁坐在一起？
他内心希望可以和林见屿坐在一起，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害怕到时候不满足期待失望，只好压下这种想法。
他听到班主任说现在会先根据高矮个排座位，等到过几个月第一次月考结束后会再给大家排座，这次会根据成绩和大家的上课表现统一安排。
王于飞看着班主任头顶上的钟表，挂在讲台上面，秒针一刻不停的转着，分针快走完了一圈，他听到铃声响起，忽地感觉如释重负，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