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这么说,但其他人却不会轻信:院试不比县试、府试,哪怕是文举,也极其考验身体素质。而说句不好听的,何平就是个文弱书生,年岁又小,他们不怀疑何平的学识,却并不看好,何平能撑住整场考试。

    不过,却也没人打击何顺,何佚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寿兄、弗兄,你们明年可要回乡参加抡才大典?府中不是有规定,十五岁束发之前,若不能通过府试,便要让人出去自立门户吗?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听见何佚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无奈的笑了笑。何朗、何顺,也都关心的看过来,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唐寿轻叹口气,道:“我们如何不想回乡参加抡才大典?但是我们老家与府中其他人并不一致,府中也遣不出人,来看顾我们,而母亲又不愿意让我们独自往返。因此,明年能不能回去都尚未可知。”

    虽则国内大环境尚算平和,但拦路打劫的土匪水匪、开黑店的黑心掌柜、一念起贪心动而叛主的仆从、护卫,从来都不少,而唐寿他们又都年幼,何夫人不放心也很正常。

    何佚不说话了,反倒是何朗想了想,道:“我看书院里也有不少官吏子嗣,届时他们也都得回乡参加抡才大典。若是你们能搭他们的车一起走~”

    刘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难,我已经打听了一年多了,却也没有打听到合适的人。说不得,真的得等到明后年,秋闱、春闱时,才能凑到一队人。”

    那这确实不容易,主要是闽郡这地方太偏远了,而且这里穷山恶水出刁民,非是华郡公、何夫人这种算是皇亲国戚的人,压不住这里的蛮气。可这样一来,就坑苦了后代子孙。

    这时,何佚看了眼前头的马车,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肖氏子也得参加抡才大典的吧?他们又不是皇族,不能回京都参加,得回祖上的封地所在。你们能不能搭他们的车?”

    唐寿闻言,却是苦笑连连,而刘弗也神色暗淡起来。何朗看着何佚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却也可以理解:因为不愿卷进内宅争斗里,所以何佚甚少回家,也从不关心这些事。

    他也压低了声音,为何佚解释:“三妹,今年上元节,肖氏子便坐传送阵回乡,参加抡才大典。如今,安兄已是仙、文双童生,璧兄也是文童生了。”

    剩下的三人,不消说,便是落榜了。不过他们年岁也不大,明年再战也就是了。

    说到这儿,何佚神色一动,想起了自家兄长。不由再次问道:“那我们何氏子呢?今年考中了几个?”

    何朗淡淡一笑,颇为自豪的说:“大兄仙、文、武三童生,大姐文童生,在下不才,区区武童生,这位,”他下巴一扬,示意何佚看何顺。“文童生。”

    说起这个,何顺也笑了:“怡妹,八弟这次,也考中了文童生。你可以放心了,不必担忧八弟会被撵出府去。”

    这样吗?何佚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一副心满意足很是庆幸的样子。毕竟兄长何凌文武皆通,文武皆不精,两个能通过一个就行。

    至于兄长的排行有变,何佚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不外乎是母亲最近又寻回了个庶子罢了。

    这样想着,她就又问道:“母亲最近又寻回了个儿子吗?我兄长都已经从排行第六落到第八了。真不知道,当年母亲流落了多少子嗣出去。”

    八卦人人爱,说到这个,他们可就有话说了。

    “怡妹,你是年纪小不知道。母亲当年可是有名的风流浪□□,虽是练气期,但夫侍足有三十好几个。子嗣自然也不少,光女儿就有七个。

    可人多是非也就多,这不,母亲一闭关,怀小侍便借着掌事权利在手,将那些贱籍出身、没有根基、子嗣没有修行资质的男人、孩子,或送或卖、或撵或赶,一股脑的弄出了府。

    如今寻回的也不过是一部分而已,不说夫侍,便是子嗣,也尚有三子两女未曾寻回。不过如今母亲庶夫、侍君、侍郎齐全,想来也应该不会再寻了。”

    唐寿说着,情绪有些低落,语气中透出同病相怜的哀婉。受其影响,几人心情也都有些低落,何佚不好再问,车内气氛彻底沉寂了下去。

    待回到家,何佚便发现家中人越发的多了,回小院儿的路上,时不时的就能看见一个疑似自己兄弟的人来。

    而等她沐浴更衣,给父亲请安时,何佚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母亲、肖爹爹们、其他叔爹兄姐们,全都在。其中,不乏她不认识,却坐在母亲夫侍、兄弟姐妹中的人。

    待彼此见礼后,何夫人暗叹口气,主动说起召集众人的缘由:“今日,我让你们都回来,却是有几件事要说。

    其一,荣儿这月束发礼后,下月便要嫁给庶十七皇女为庶夫。阿忠作为荣儿的陪侍,也会嫁给庶十七皇女为小侍。

    这是大事儿,我和正夫、侧夫、庶夫、郝良侍,皆会去京都,为其送嫁。”

    这是从两年前就定好的事儿,因而众人谁也没有多问多说,俱都默默听着。

    “其二,这月有院试,家中有童生功名的,都可以回乡参加。肖氏子由张客卿护送、何氏子由薛侍君护送。其他杂姓,今年是顾不上了,明年我会统一安排你们回乡参加抡才大典的。

    考中秀才或为修士的子嗣,下月可随我一起去京都,为荣儿送嫁。也可借此机会,拜见宗族长辈,为明年秋闱做准备。”

    这是好事儿,说明何夫人有把子女们放在心上,才会为其筹谋将来。因而,便是唐寿他们,听着心里也是安定的。

    “其三,便是你们的婚事了。”说到这里,何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们家门第不算高,却也勉强够的到小选的门槛。若是你们想参加小选的话,便罢了。若不愿意,便该订婚了。”

    这话说的,在坐的少年们,心下皆腹诽不已:是他们不想订吗?明明是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华郡公接过话茬,淡淡道:“茵儿已经决定参加明年小选,陪侍由祖宅出人。平哥儿已经在老家,看中了一个寒门学子,对方愿意迎平哥儿为良侍。接下来便是安儿,你愿如何?”

    肖安思索了下,道:“父亲,孩儿如今没有相中的人,也不想花费心思在这上面。不如孩儿明年也去参加小选吧,端看天意如何?”

    华郡公看了眼诠庶夫,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也行,至于陪侍,便待会儿自荐吧。璧儿?”

    肖璧左右看看,有些拿不定主意,既不愿意参加小选,也不愿意嫁人。犹豫了下,小声道:“父亲,孩儿想娶妻。”

    娶妻?肖璧是四灵根,又是庶夫所生,日常修行也颇为勤勉,学识也不算差。未来努努力,考个文进士、筑基后当个七品县令不成问题。若是能力再强些,五品知府也不是没有指望。

    想到这里,华郡公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肖璧的选择。“可以,不过人选得你们自己挑。”其父肖烨见大儿子有此志向,立刻道:“哥哥放心,弟弟必定会为璧儿寻一个上佳的儿媳。”

    华郡公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目光在十三岁的唐寿、何庭、何音三人身上打了个转,沉吟了会儿。

    这三人身无功名,且何庭、何音也才刚找回来不久,无论是学识还是武艺都很差,反倒是精通怎么伺候人。

    这样想着,他干脆问道:“谁愿意为肖安陪侍,陪他参加明年小选?”

    唐寿立刻道:“父亲,孩儿想嫁为正夫。”他不奢望能够娶妻,却也不愿意为侍,只想堂堂正正的嫁为正夫。

    何庭、何音眼见嫡父有意在他们二人中选择陪侍,不由对视一眼,然后便下定了决心。

    “父亲,何庭愿为安兄陪侍,陪安兄参加小选。”何庭忽然出口,揽下了这桩事儿。

    他与生父被送人时,已经记事,将要入学堂。在别人家寄人篱下七年多,看生父为家妓,迎来送往受尽屈辱。那时他便知道,自己的未来也不过如此。

    如今,不管为什么,既然母亲寻回自己父子,且生父已是族谱有名的侍郎,那后半生便算安稳下来了。而自己,也该为未来打算。

    抡才大典自己没戏,但作为陪侍,为兄长排忧解难、拉拢人心、引诱妻主,却是自己的强项。

    何音是和生父被赶出何家的,纵然贫苦,却也清清白白做人,自己也有上学堂。只是受家境所限,武艺不佳,学识中下,也不会什么才艺。

    纵然如此,他也不想当陪侍,陪肖安参加小选。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才智,只怕帮不到肖安,反而还是成为肖安的拖累。

    比起当陪侍,他更愿意等年纪到了,本本分分的嫁人。将来若是有幸生女育儿,便辛勤抚养孩儿、孝顺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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