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真能被允许吗?”

    店家看着面前的“魁梧女子”陷入沉寂,“魁梧女子”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差点折了腰。

    “怎么?我看着不像女的吗?”

    “像……”像个鬼啊!

    求生欲让他只能在心里咆哮: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女性啊!有几个姑娘似他这般身形魁梧、仔细瞧还能见着喉结的?他一开始就想说了,伪装能专业一点吗?哪来的自信,穿个女装戴朵簪花就以为自己是女人了?

    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是痴傻了还是认为别人同他一样痴傻?明明看着不像脑子残疾的……

    不过他现在倒没心思担心这个了,毕竟自己小命还被他们拿捏着。

    蛇蝎女和变态男,遇见他们可真算他的“福气”。

    最终,店家还是略显无助地看向了颜岁岁,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快管管你家那位。

    颜岁岁不假思索移开视线,将一切撇得干净:“别看我,反正到时候出岔子的又不是我,被为难的也不是我。他想做便做,出了问题再说呗。”

    她心态过度良好,仿佛什么大风大浪都有见过。

    店家瞪直了眼:“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颜岁岁神色如常:“是啊。”

    店家语塞:“那……”他突然有些看不懂这对男女了,哦不对,是女“女”,总觉得日光中隔着云雾。

    便听颜岁岁继续道:“我们是同伙,又不是连体婴。”

    江熠的存在从来不是她行动的理由,就算没有江熠,她也还是会做好她该做的事,没道理总绑在一起的。

    江熠是江熠,颜岁岁是颜岁岁,大家始终该是独立的个体。

    不知江熠怎么想的,但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颜岁岁目光流转向江熠,江熠也在看她,一言不发,恍让人失神。

    直至出发时,她才听见他在耳畔悄悄说:“姐姐,你错了。我们不是连体婴,却始终密不可分,早在开头便是定局。”

    颜岁岁满头雾水,想问江熠语中之意,他却开口在前:“姐姐还记得那天你承诺要给我的答案吗?我一直在等。”

    早忘记多少次了,甚至记忆也残缺不堪。但唯一无法忘却的是,生也好死也罢,他一直在末路等,等一个出乎意料、等一个唯有她能创造的奇迹。

    颜岁岁听得云里雾里,心生不爽:“麻烦说人话。”

    江熠嘴角噙笑,夹着声音撒娇:“只选择我,只爱我一个~。”

    “……”

    算了。

    人和人之间要都能顺利交流,那世间就不会充满矛盾和痛苦了,何况江熠好像还真不是人。

    颜岁岁放弃沟通,拿出玄镜给叶彦和虞砚泽传了大致情况的简讯,随后便命令起店家:“好了,你苟命的时候到了,出发。”

    马车加急向着未知行驶,颜岁岁和江熠被捆成粽子安置在逼仄的车厢内,倒挺像回事。

    一路的颠簸以及身上的麻绳让颜岁岁极度不适,甚至差些磕住脑袋,还有点犯恶心,明明没过多久时间却恍似和熬了几天一样。

    江熠见状,直接松开两人的束缚,一把将颜岁岁拉入怀中,提供起安稳的胸膛。

    嗅着蔷薇香,竟舒服了不少,也不想吐了。

    “诶?你干什么?”

    “松绑。”

    “我们在伪装诶。”

    “我知道,可你不舒服,没必要受这种无意义的委屈。”

    “委屈什么的倒算不上,我更怕出岔子……”毕竟,已经出过不少岔子了。

    “嘘。”江熠眯着眼做了噤声的手势,难得强势地把她按在怀中,“没关系,一切交给我。我承诺过的便不会反悔,放心去利用我吧,姐姐。”

    “……你最好说到做到。”

    颜岁岁突然不敢去直视江熠的眼睛,她才不要承认:刚刚那样有点帅,就算穿着女装。

    路程所幸不长,但看见相拥的二人,店家脸黑得如墨,差点没忍住情绪爆发。

    这就是她说的不是连体婴?

    解他特地绑好的绳就算了,还搂搂抱抱当面秀恩爱?目的地都到了,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吗?还是说大家都是你们游戏的一环?

    真当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吗?!再这样下去,他就!他就!只能继续憋了……

    店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毕竟憋出内伤总比死了要强。

    来接应的显然不会是“贵人”本人,而是一群整肃秩序的下属,以及鹤立鸡群看着就像头目的高马尾面具男。

    大家皆称呼他为“嗥大人”,虽不知相貌如何,但气质上冷峻高挑,劲瘦的身材和紧窄的衣装像个夺命刺客,除了脸上那只可爱的兔子面具。

    嗯……冷酷的名字、冷酷的气场,配一张可爱的面具,难道这就是所谓“老夫的少女心”?

    也对,每个人都有喜欢可爱事物的权利,“刺客哥”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颜岁岁也注意到如他们这般被带来的年轻女子,没人在意她们的情绪,在这里大家都是货物,无一例外等着被丢到仓库处理,而像店家这样的人贩子都获得了丰厚的酬劳。

    商人的贪婪、士兵的冷漠,麻木不仁的过程就像在进行一场普通交易。

    终于,轮到颜岁岁和江熠。

    颜岁岁倒是顺利被押过去了,江熠嘛——

    “这也是你带来的人?”那位人如其名的嗥冷漠地看着店家。

    “是的,嗥大人,她只是比起一般女子身形健壮了些,其他的都没问题。”店家表面佯装镇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哦,这样啊。”嗥语调平静,没一点波澜起伏,就像在确定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然而下一瞬,他的手便落在店家脖颈上,如对待蝼蚁般轻轻一折,霎时,骨骼、血肉、呼吸全都碎裂,化作齑粉灰飞烟灭,手段犀利又狠辣。

    不愧是“刺客哥”。

    周围人见状,皆脸色煞白偷偷捏了一把冷汗,他们不敢大叫只能屏住呼吸,生怕会殃及到自身。

    傻子也知道这是在杀鸡儆猴。

    “鸡”杀完了,那么接下来——

    嗥的视线果然锁到江熠身上,他看着面前与自己一般高的“女子”未发一言,但往往不说要比说恐怖多了,毕竟没见过哪几个厉害的刺客是话痨。

    大家皆猜测这位健壮的“女子”会和那位结局差不多。

    嗥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虽不知他真实身份,但看上去就不好惹。

    变故来得太快,颜岁岁突然有些担心江熠,虽然嘴上总说着与她无关,但真到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无法做到事不关己。

    不过,就照颜岁岁对江熠的了解——

    她觉得现在还是更该担心一下计划能否顺利进行,他不反过来把人家屋顶掀翻就不错了,可别一会儿又得陪他破釜沉舟,那就又要想新计划了。

    但倘若生命真受到威胁,反抗也是应该的。

    颜岁岁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此般担忧有理有据,感受到对面的威压,江熠的手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似乎想要反过来释放威压。

    可他很快就想到颜岁岁,于是瞬间收敛一切。

    算了,她会不开心。

    “你们两个,把他处理掉。”依旧是冷漠没有起伏的语调,像死神在宣判。

    话音刚落,颜岁岁竟想不顾后果去救江熠。

    江熠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偷偷扬起,随后立马装作一副胆裂魂飞的模样求饶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那见钱眼开的老东西逼的啊!”

    恐慌求饶再甩锅,必要的流程罢了,太淡定不怕死反会让人起疑,还容易牵连到岁岁。

    果不其然,士兵顺势给了江熠一脚,押着他就往荒野去。

    江熠表面挣扎求饶,心里想的却全是:等会儿就把你们都杀了。

    见到江熠这般怂样,颜岁岁反倒放心了不少,差点忘了他是个影帝。

    这次还真要感谢他的配合,计划可以继续实施。

    路行至一半,江熠便没耐心了。

    好久没锻炼过手指,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江熠轻松为自己卸了绑,暗处的手拨弄起来,那两个士兵很快就像挂着丝线的木偶一样任他遣动。

    江熠强压下杀意,弯了弯食指把其中一个士兵拉至身前,随后将手放在那人身上微微施力,幽暗的焰火以燎原之势从掌心位置燃到四处,直至被抽干吸纳成为一具干尸。

    “垃圾还真是难吃。”

    果然还是直接杀掉更好。

    江熠厌恶地蹙眉,忍着恶心扒下干尸的衣物自己换上,并继续用火烧尽剩余的一切,掩盖住所有痕迹,最后利用吸收到的一切化作那位士兵的模样。

    不管是相貌还是气息,甚至关键的记忆,全都完美复刻。

    在确认无误后他打了个响指,另一位士兵也跟着恢复正常,只是意识回来了,眼神却尚处迷茫。

    他愣愣望着身旁的“同伙”,一时语塞。

    江熠模仿起那人语气:“你发什么愣?”

    那位士兵试图回想什么,可脑内却一片空白,只能不确认地开口:“欸?我们不是丢那人去荒野吗?那人呢?怎么不见了?”

    “你傻了吗?刚刚不是已经处理完了?”江熠游刃有余地接话,就仿佛自己真是那人,“现在任务结束,该回去复命了。”

    “这样吗……”那位士兵神情凝重,“可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江熠淡定道:“我看你是最近没休息好吧,这种事都能忘?若被护法大人知晓了,非得罚你不可。”

    一谈起护法大人,士兵立马想起嗥平日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寒颤,求生欲也跟着拉满:“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江熠拍了拍他的肩,打起包票:“放心,兄弟我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出卖你?绝对帮你兜好了。”

    士兵同样拍了拍江熠的肩,满脸欣慰:“你可真是我好的兄弟啊!”

    江熠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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