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化为焦土,动荡随之平息。

    当顾清淮的亲朋被救出,真相方才大白,原是那恶人为祸,狸猫换了太子,将城内搞得乌烟瘴气。

    众人知晓,无不唾弃那对男女,只恨不能将他们拖出去当众处刑,再抽筋扒皮戳个千疮百孔才算解气。

    遗憾二人早随着大火归于尘土,所负罪孽也只能交予阎王审判。

    日子总是要向前走的,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事,朦安城以及城主府亟待复苏。

    好在白允存还算做了个人,没赶尽杀绝,于是老城主再度归位,带领属下重建起整座城,颜岁岁一行人也被奉为贵宾得到好生招待,老城主感谢的同时不忘赠予金石珠玉,但颜岁岁他们无心于此,所以便拒绝了。

    平静迎来,看似皆大欢喜,却有人百感交集,依旧没能轻松释然。

    虞砚泽几度再想:这就是结局吗?如果当时没那般犀利,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在颜岁岁梦里才能知晓。

    再次跌入梦中,颜岁岁波澜不惊,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和石头,她伸出手游刃有余地触碰,很快,其中一枚星霜石便飞入掌心与她产生共鸣。

    刺目的白光闪过,场景也随之变换。

    这次的分歧点很早,在初来朦安城的客栈,那时颜岁岁在和虞砚泽讨论“魅”这个族群。

    他别有深意望着她探寻,她则因此勾起了往事。

    那个时候颜岁岁刚任命为神女,由于资历尚浅,怕难以服众,她便主动下山去历练,顺带增长见闻、扎实自我。

    在一处镇子里她听到了有妖怪的传闻,便就此停驻,决定出手相助。

    根据知情人的描述和受害者的状态,颜岁岁大致猜测到那所谓的妖怪可能就是魅。

    于是她以身入局,大着胆子潜入梦境与那罪魁祸首交锋缠斗。

    对方很狡猾,故意暴露行踪却不显真容,扮作洛寻模样侵入她潜意识迷惑引诱。

    可惜那人不知他正巧碰到的是个硬茬子,一番较量下来,首战便以失败告终。

    颜岁岁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出来攻击,或是遁走放弃寻找下一个目标。

    可那人不仅没因此受挫,反倒兴致高涨,以此为乐趣。

    他和她立下赌约:若能识破百次,他便认输,还镇子一个清静,让那些中了魇术的人恢复正常,并且承诺自此以后再也不作恶为祸。但反之,若是她输了,那便永远沉沦在梦中将一切献给他。

    颜岁岁无法理解,但还是应战了,她有必胜的决心。

    于是,漫长的赌约正式开始。

    结果不出所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然他演得再像也敌不过朝夕相处的日夜以及坚不可摧的意志。

    对颜岁岁来说,假的便始终是假的,再怎样镶金也成不了真。

    最后一次,那人更是漏算一件事从而出了大破绽,颜岁岁没有沉沦,毫不犹豫撞碎了梦,最终赢下了赌局。

    愿赌服输,他倒也信守承诺,确实按赌约里说的做了。

    只是直到结束颜岁岁也不知那人名字和样貌,她只知该告别这里,继续向前去往下一个地点。

    颜岁岁回忆完,便对虞砚泽说自己曾和魅有所接触。

    浅言完经历,颜岁岁自顾自感叹:“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他过得如何,又走上了什么样的道。”

    虞砚泽促狭道:“师姐难道就不怀疑他会重操旧业吗?也许这朦安城的怪象正出自他手笔呢。”

    “不会的。”颜岁岁笃定,“他不会的。”

    虞砚泽挑眉:“为什么?”

    颜岁岁道:“我和他有过约定,我愿意相信他。”

    她于不经意间诉诸过往,信誓旦旦,没注意到他眼眸渐深,笑意难藏。

    真好,原来记住约定的从不止他一人。

    虞砚泽虽然没有坦言自己就是那个魅,但心态却已然发生变化。

    他要遵守约定,不辜负她的相信。

    之后,颜岁岁常能感到虞砚泽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跟着悄悄萌芽。

    城主府的那个夜晚,虞砚泽诉说起他和白允存的沉重过往,却又刻意隐瞒了和颜岁岁的相遇。

    不是不愿说,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更正式的时候。

    而那晚,颜岁岁也注意到了虞砚泽的情绪,她略微犹豫后,主动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虞砚泽先是诧异,随后眯起眸子:“这么晚了,师姐来找我可是有事?”

    颜岁岁定定望着他:“没什么事,只是想来见你。”

    虞砚泽心头微颤,面上故作镇定地调侃:“师姐说这种可爱的话,可是会让我误解为你喜欢我的。”

    他轻浮的语调、锐利的眼眸以及高挑的身长充斥着危险与压迫感,就像许久未进食的捕猎者,站在他面前会让人恍以为自己是只送上门的猎物,即将羊入虎口。

    虞砚泽是故意的,他以为这样颜岁岁会立刻撇清离开,可却是停留在了原地。

    她不怕他,是只大胆的“猎物”。

    她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道:“或许……你可以这么误解。”

    虞砚泽:“……?!”

    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冒出的这句反把虞砚泽整不会了,心脏开始疯狂震动,犹如摇摇欲坠不敢确信的他。

    该死的,好像他才是那只“猎物”。

    又输了。

    虞砚泽死死盯着颜岁岁,良久,才沉沉道:“你……认真的?”

    “嗯,”颜岁岁点头,面无惧色大胆迎上,“虽然我现在还无法给你明确答案,但我的心在今晚告诉我,我不能放你一人,我想来找你,我是在意你的。”

    虞砚泽眼眸黯然:“师姐这是在同情我吗?”

    “不是,绝不是同情,这个,我可以确认。”

    她的坚定闯入他的心门,冲动之下,虞砚泽按捺不住将颜岁岁一把拥入怀中,他脑袋垂在她肩头声音哑然:“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颜岁岁温柔地回抱住他:“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那我允许你多抱一会儿。”

    她在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治愈引导着他。

    虞砚泽轻叹:“师姐真是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

    颜岁岁疑惑:“谈何危险?”

    虞砚泽无奈道:“深夜、男人,这两个词就足够危险了,何况你还做出这样可爱的举动……都不知该说你是神经大条还是过于信任我了,竟对我这般毫无防备。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还真是令人心情复杂呢。”

    颜岁岁扑哧一笑:“你不会想说——‘我姑且也是个男人啊’,还是要说‘男人都是大野狼’?”

    虞砚泽:“……”

    虞砚泽额角冒出汗滴:“现在不想说了。”

    颜岁岁震惊:“你还真打算说啊?”

    虞砚泽汗滴更多了:“……没有,怎么会呢?”

    究竟是谁教他的这些?

    颜岁岁绷不住了,笑得肚子疼。

    虞砚泽见状脸跟着黑了下来,弱弱道:“师姐,别笑了……”

    “我、我也不想的,可真的控制不住啊,你还是等我笑完吧,或者你跟着我一起笑?”

    “笑不出来。”

    “来嘛。”

    她说完直接踮起脚尖,用两根手指撑起他的嘴角。

    “唉……”

    妥协的叹息发出,虞砚泽眼神渐柔,终于发自内心而笑。

    他不得不承认:师姐笑起来真的很美,感染着他也想跟着笑、跟着守护这份笑容。

    颜岁岁拍了拍他肩膀,一如既往般明媚:“放心吧。首先,我有信心反击。其次,男人?你分化了?”

    虞砚泽先是面色一僵,但很快又重新笑起来带着几分挫败感,他举手投降:“真是的,完全败给你了……”

    颜岁岁来了兴趣,追问起来:“所以,你分化了吗?”

    虞砚泽狡黠地眨眼:“师姐猜啊,或者亲自来我身上探索也可以。”

    “诶?下流。”

    “怎么能是下流呢,这叫坦诚交付。”

    颜岁岁听罢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虞砚泽却依旧笑嘻嘻,他突然感觉心头的沉重轻了很多,同时也更坚定了决心。

    他要用真实的他去认真告别过往,再认真迎接开始。

    至于分化,生理上他的确还未真正分化,但心理上却早随着颜岁岁逐渐分化为男性了。

    而今夜,他彻底确定生理和心理即将统一。

    这一切都是颜岁岁赋予他的。

    他很开心。

    所以在面对白允存时,虞砚泽无比坦然,包括接受他所有的攻击。

    望着身负重伤却面无惧色的虞砚泽,白允存终于停止了发泄,他拧紧眉头,震惊又不解:“你……为何不躲?”

    虞砚泽捂着伤口定在原地:“不想躲……”

    “为什么?”

    “我想好好告别过去,重新迎接开始。你若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便打到解气为止。”

    白允存瞳孔颤抖:“你这话什么意思?所以……我是过去?”

    虞砚泽道:“是,你可以这么理解。”

    白允存道:“你!你!好你个虞砚泽!那你所谓的开始呢?”

    “我的开始……”

    未等虞砚泽开口,颜岁岁便兀然出现,不如说出现的正好,浑身闪着光芒似的,让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抱歉,我来晚了。”

    这次颜岁岁没有选择和夏汀凝一起救人,而是第一时间奔赴虞砚泽。

    她将他护在身后,并干脆利落地制服住了白允存:“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伤害他,所以失礼了。”

    白允存惊愕怔然,神情明显有些呆滞:“你……你就是他的开始吗?”

    这次换颜岁岁懵了:“什么?什么开始?”

    白允存无视了颜岁岁,再度直冲虞砚泽:“所以,你当时便是为了她才,是不是……?”

    “不是。”虞砚泽立刻打断,“我说过了,无论当年还是现在都与他人无关,是我,一切的一切全出自我的意志,你若怨也当怨我。师姐,放开他吧,这是我应当独自面对的。”

    颜岁岁犹豫了下,还是松开束缚。

    可白允存却在此刻失去了力气和手段,只癫狂地痴笑起来。

    他似乎仍困于过去,被牵绊住了脚步。

    在纠缠的时间里,也错过了和孟听禾的最后一面。

    等城主府归于平静,他得知她化为焦土时,精神一度恍惚,长跪而不起。

    他站不起来,他感觉他要死了,只有脸上的湿热依稀告诉他好像还活着。

    众人皆指责痛骂,说孟听禾是恶人、是罪有应得,可对白允存来说,那是他深爱的妻子,他的妻子死了、不要他了,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万念俱灰,突然就全都释然了、无所谓了,也不再纠结过去了。

    如今,他只恨自己没能再见她一眼,更恨不能随着她而去。

    众人将他推上审判台,他想:这样也好,这样便能与她同归。

    可众人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对他们来说,累累罪行罄竹难书,又岂能轻易放过。

    最痛苦事莫过于连生死都无法决定,性命被捏在他人手中简直糟糕透顶。

    白允存心中阴翳快要渗透出来,他突然想拼上命自毁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虞砚泽见状顿觉不妙,赶忙打断了颜岁岁的疗伤,想要上前做些什么。

    颜岁岁其实并不希望他去,但这是虞砚泽的个人意愿,她应当尊重。

    她知道,有些事注定只能靠自己走出。

    于是,在一片争议声里虞砚泽突然出现,他挡在白允存身前甘愿承担一切罪责。

    “他欠你们的让我来还吧,我会替他赎罪,用尽毕生修为,让沉沦者苏醒,让朦安城不再‘无梦’,打骂随意,只求留他一命。”

    白允存听罢瞳孔骤缩,不禁怒斥道:“虞砚泽,你闭嘴!谁要你替我赎罪了?少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我不需要!恶心!”

    “最后一次,”虞砚泽淡漠地望着他,“自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互不相欠。”

    “去做自己吧,白允存。”

    “……”白允存如鲠在喉,面色灰白,终是一句话也再未说出。

    虞砚泽保下了白允存的命,当然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为了让深陷梦魇的人彻底醒来,他耗尽灵力还遭到了反噬。

    旧伤未愈又平添新伤,反反复复以至于他虚弱不堪。

    而白允存捧着化为灰烬的孟听禾不知所踪。

    颜岁岁问虞砚泽:“值得吗?”

    虞砚泽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道:“师姐,我好困,可能要睡一会儿。我们做个约定,你等我好不好?”

    “……”

    “我不会等你太久。”

    “师姐还真是无情。”

    “所以你要早点醒来。”

    “嗯,我答应你。”

    二人虽这样说着,但相连的手却始终未松开,反倒握得更紧。

    直到一方开始无力垂落,颜岁岁轻叹一声:“笨蛋。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吃醋了。”

    如果虞砚泽还醒着嘴角一定能咧到耳后再调侃几句,可惜这次他只能以沉默回应。

    沉睡的日子里,颜岁岁尽力为他治疗,而大家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忙,她能感觉到虞砚泽的身体在逐渐转好,但就是不肯醒来,好像植物人一样。

    颜岁岁脑袋冒起一团黑线,戳了戳虞砚泽的脸:“喂,别睡了,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可要往你脸上画乌龟了。”

    “我不等你了哦。”

    “真是欠你的。”

    无果之下,颜岁岁决定向洛寻寻求帮助,结果白允存却回来了。

    他看上去很不好,精神状态完全就一鳏夫样。

    颜岁岁不喜他,嘴也便跟着淬了毒:“呀,我当是谁,还活着啊。”

    白允存沉默了下,将视线转向床上的虞砚泽:“他……还好吗?”

    颜岁岁冷嘲热讽:“托你的福,睡得很香。”

    白允存失了从前的冲动,语态尽显疲惫:“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颜岁岁嗤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救人的吗?”

    白允存应声:“是,我或许有办法能让他醒来。”

    颜岁岁这才肯停下刻薄之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允存说虞砚泽这是遭到了魇术的严重反噬,太多梦境和欲望交织在一起让他困在了潜意识深处,迷惑着他长久沉沦,若想要清醒,须得有人进入他的潜意识与之共鸣,而能有所共鸣的往往都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想,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白允存觉得颜岁岁是最适合的人,只是她到底不是魅,无法轻易进入另一个魅的梦境与潜意识,所以他早有准备,这也是他为何萎靡不振的原因其一。

    白允存将自己的精魄炼化成结晶,并将之交给了颜岁岁,同是不忘再三提醒:“有了它应该就可以了,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记住一点,潜意识会模糊现实与幻境的边界,保持自我是件难事,一个不慎,你和他很可能都出不来。”

    “事关性命,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白允存没有逼颜岁岁做决定,颜岁岁却早就想好了。

    “不必,我要去叫醒他。”

    “……”

    “那祝你好运。”

    白允存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输,且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早没资格也累了,现在他只想找处僻静之地悄然消失。

    颜岁岁无心注意白允存的离开,她所有视线皆在眼前与当下。

    抱着必胜的决心,她一手紧握结晶,一手扣住虞砚泽,灵力催动下流光缠上二人身子,共赴一场无边梦境。

    这是一场关于过去的梦,遗落在深处被重新拾起。

    雅致的洞府飘散着沉香,银色发丝下苍蓝眼眸温柔如水,他静静坐在那里似在等待归人,直到颜岁岁出现,眼眸骤然亮起:“岁岁,你回来了。”

    洛寻?为什么是洛寻?

    她回蘼芜峰了?

    颜岁岁茫然愣在原地,喃喃开口:“师尊?”

    “嗯,是我,”洛寻向她招手,“快坐过来。”

    此刻,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只令人陌生,包括周遭的环境都透着一种朦胧与不真实感。

    颜岁岁试探性坐了过去,身旁人温言软语问起她近况,同时不忘递来一碟糕点:“岁岁,此次历练辛苦了,我为你准备了糕点,吃一些吧。”

    点心看着很美味,颜岁岁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中疑云反倒越来越深。

    洛寻总能让她不自觉安心卸下所有防备,可这次没有。

    太奇怪了。

    洛寻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当即询问:“怎么了?可是糕点不合胃口?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罢便向她凑近探寻,颜岁岁下意识躲开,换来他落寞之言:“岁岁,一段时日不见,怎么竟同我生疏起来了?”

    不对!洛寻不会这样对她!

    颜岁岁瞬间警觉起来,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扮作我师尊的模样?”

    “洛寻”苦恼道:“岁岁,你这是何意?我便是你师尊啊,何来扮作一说?”

    颜岁岁更加笃定:“你不是他,绝不是他。”

    她想冲上去撕破那伪人的假面,可眼前一切却突然散了。

    很快又换为别的情景,而人物依旧是她与洛寻。

    这次,颜岁岁在修习剑法,洛寻则在旁悉心指导。

    明明该是很和谐的场面,却让人心生不适。

    太近了,好暧昧。

    他甚至主动贴上来手把手上去教,惹得她一阵酥麻剑差些都丢掉。

    躁动的风扬起,就差飘落的花拂面。

    四目相对下,他眼中旖旎几近拉丝。

    不对!洛寻才不会做这种事!

    “你不是他!”颜岁岁眼神犀利,剑锋也跟着划了过去,那人很快四分五裂,而周遭也跟着化为碎片。

    但远远没有结束。

    场景又换了,主人公依旧是颜岁岁与洛寻。

    彼时的她陷于低谷期,寻求于帮助,被他所抚慰着。

    他向来温柔,几乎从不苛责,是洛寻的作风,可直到他说出那句话——

    “岁岁,其实你可以不用这般为难自己,就算是放纵也无妨。只要我在,便会保你无虞,我只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没有忧愁、没有烦恼。”

    他不像在说话,更像在唱摇篮曲,好闻的雪松香落进鼻尖,恰到好处的助眠。

    但凡是个意志薄弱的,可能早于不经意间闭上双眼失去思考。

    奈何颜岁岁实在太了解洛寻了。

    不对,洛寻不会说这种话。

    她立马远离,眸色也跟着渐冷:“你不是他,你骗不了我的。”

    画面再度扭曲,相似的境遇又一次开始,左右都是她和洛寻间的琐碎。

    颜岁岁在这条路上开始思索:为什么是洛寻?究竟是谁在扮作洛寻?她又为何而来?

    最终,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三个字:虞砚泽。

    是。

    她明明是因为虞砚泽才来到这里,可为什么都是洛寻呢。

    只有一个原因。

    那些快要被淡忘的记忆全都浮现。

    这是过去的梦,她与那个魅之间的梦。

    一切的一切重合在一起,原来在某个时间里她早与他相遇,那句“抓住你了,神女殿下”不是初见而是重逢。

    那么,这次便换她来抓住他吧。

    拥有了答案,就好像变得无敌。

    颜岁岁兴致盎然,游刃有余开始了反击,她要把主动权全拿过来。

    周而复始,战无不胜。

    直到最后一次,他依旧用洛寻的皮囊引诱:“就在这里陪着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颜岁岁记得在过去她严词拒绝了他,并毫不犹豫击碎了梦境。

    而这次,她却攻其不备将他压于身下,挑起他的下巴看好戏般道:“好啊,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陪着你,不止在这里。”

    他显然是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颜岁岁念出那三个字:“虞砚泽。”

    “我是在和你说。”

    “……”

    虞砚泽的心跳骤然复苏跳动,周遭一切也随之晃动起来。

    “不要再当他人了。”

    “你不是赝品,你是独一无二的。”

    “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和样貌吧。”

    虞砚泽终于意识到什么,目光如炬:“好。”

    颜岁岁笑吟吟问他:“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虞砚泽跟着一起笑:“我想,不会太远。”

    “那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尾指相扣下,虚假的皮囊彻底消失,梦境也逐渐消融。

    他们终于从梦中走出。

    回到现实后,二人的手依旧紧扣着,就像梦消失了,约定却仍在。

    虞砚泽禁不住发出感叹:“师姐好厉害,我又一次被你打败了。”

    颜岁岁却道:“不是我厉害,是因为我有秘密武器,有了他便能一往无前。”

    “秘密武器?”

    “嗯,三个字。”

    “哪三个字。”

    “虞砚泽。”

    虞砚泽听罢白里透红,整个人臊得滚烫,突然间很想求饶。

    “师姐,别再说了……”

    “嗯?”

    “你总这样,我真的会克制不住想要吻你。”

    “那就别克制了。”

    “……”

    太可爱了,他又一次输得一干二净且心甘情愿。

    “我爱你,岁岁。”

    一个又一个绵长的吻落下,相贴着、在快要融化之际,颜岁岁终于知道了那晚他没说出的答案——他分化了,早随着他的心一起彻底分化了。

    旅途还在继续,即便后来携手击败过邪祟后也不代表完结,正如二人间的感情一样,只会向前越走越远。

    这次,他终于不再是以赝品的身份想法设法留下她,而是真真切切如约定所言站在她身旁。

    虞砚泽至今仍庆幸能遇见颜岁岁。

    因为是颜岁岁塑造了完整的虞砚泽。

    她不在,便没有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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