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平常不过的一堂魔法史课上,我把从罗恩那儿借来的《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对中翻开,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了上去。

    我眯起眼睛,看着赫敏把五瓶不同颜色的墨水摆放在桌上,不停地更换着羽毛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等等,‘嗅幻草’?”我吓得从桌上直起身子,前排原本睡过去的西莫·斐尼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好压低了声音,“你不会在写魔药学的笔记吧?”

    “嗅幻草没有制作成魔药的潜力,斯普劳特教授上节课才讲到过它,你忘记了吗?”赫敏头也不抬,“宾斯教授今天讲的东西我已经熟练掌握了。抓紧宝贵的时间,知道吗?你们也该开始复习了——”

    一旁趴在桌上的罗恩捂住了耳朵。

    “考试离我们还有好几百年呢。”哈利说。

    “十个星期。”赫敏反驳道,“不是好几百年,对尼可·勒梅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罗恩坐了起来,头发乱得就像是鸟窝一样:“可是我们也没有六百岁啊。而且,不管怎么说,你为什么要复习呢?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复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们要通过这些考试才能升入二年级?它们是很重要的,我应该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温习的,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

    我们三个都闭上了嘴。

    下课铃声响起后,宾斯教授慢悠悠地穿过黑板后的墙面,我把漫画书塞进书包里,等待着赫敏收拾好一切文具。

    “好了,我们去图书馆吧。”赫敏背起沉甸甸的书包,说道。

    “唉。”罗恩和哈利同时叹了口气。

    我磨磨蹭蹭地跟在赫敏身后,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我用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尼斯湖般的明亮天空,这才有了些春天已经来临的实感。

    “我永远也记不住这个。”罗恩把羽毛笔丢在一旁,我看了看他的《标准咒语:初级》,发现书上满是睡着时写下的扭曲符文和一个个晕染的小墨点。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朝过道望去,发现走来的竟然是海格(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会读书的类型),而不是克拉布和高尔。

    “海格!”罗恩说,“你到图书馆来做什么?”

    海格被吓了一大跳,把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遮遮掩掩地说:“随便看看。”

    哈利和赫敏也抬起了头。

    “你们在这里干吗?”海格怀疑地说,就像麦格教授在四楼走廊偶遇我们时表现的那样,“还在查找尼可·勒梅,是吗?”

    “我们六百六十五年前就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了。”罗恩得意地说,“还知道那条狗在看守什么,是魔法石!”

    “嘘——”

    “我们有几件事想问问你,”哈利说,“是关于守护魔法史的机关,除了路威,还有——”

    “嘘!”海格说,“听着——过会儿来找我,记住,我可没答应要告诉你们什么,可是别在这里瞎扯呀,有些事情学生是不应该知道的他们会以为是我告诉你们的——”

    “待会儿见。”哈利说。

    海格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就差把“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写到脸上。

    “我去看看他刚才在找什么书。”罗恩说。

    “我也去。”我把夹着漫画书的《初级变形指南》丢到桌上,从赫敏的椅背与书柜的缝隙中挤了出去,跟上了罗恩的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罗恩说,从地板上跳了起来,但还是没法够到上面几排的书籍,“海格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那么高?”

    “或许他有巨怪的血统吧。”我漫不经心地说,四下张望着,“有了,等我。”

    我小跑过去,把另一条过道里的书梯搬了过来。

    “我们俩谁更高一点?”罗恩说,在我头顶比划着。

    “你上去。”我假装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我扶住梯子。”

    罗恩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年久失修的梯子发出了可怕的吱呀声。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那么高?”我抓住梯子,把重心往下移。

    “瑞秋,我突然想到,”罗恩说着,从书柜上取下几本厚重的书,“我们是巫师呀,给它们施个飘浮咒不就好了?”

    “那么,这个扶梯是给谁用的呢?”我真诚地问道,“费尔奇吗?”

    “——啊呀!”

    罗恩尖叫着,扶梯也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压在上面,才使得罗恩没有直接掉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话音刚落,鸡毛掸子就落在了我的头上,“保持安静,这里是图书馆!”

    “对不起,夫人。”我揉着脑袋上刚刚被敲击的部位,脸皱在了一起,“我们不会再这样了。”

    平斯夫人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发生什么了?”我抬起头来望着罗恩,尽量小声说。

    “有一只蜘蛛!”罗恩小心翼翼地从爬梯上走了下来,惊魂未定,“而且,它刚刚不见了——”

    “啊哈。”我接过他手中一部分书,抱在怀里,“说不定,它现在正在你身上呢。”

    罗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小跑起来,奔向赫敏和哈利所在的地方。

    “你们在干什么?那个叫声——我没听错吧?”赫敏问道。

    “我已经被平斯夫人惩罚过了。”我把书都摊在桌上,发现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点,“火龙?”

    “火龙!”罗恩也跑了回来,“海格在查找关于火龙的资料!看看它们,《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火龙种类》《从火龙蛋到地狱》《饲养火龙指南》。”

    “海格一直想要一条火龙,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时,他就对我这么说过。”哈利摸着下巴说。

    “但这是犯法的。在1709年的巫师大会上,正式通过了禁止饲养火龙的法案,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罗恩一本正经地说,他似乎在每个与学习无关的领域上卓有见闻,“火龙很难被驯服,它们是很危险的。你们真应该看看查理身上那些被烧伤的地方,都是他在罗马尼亚驱逐野龙时留下的。”

    “可是不列颠就没有野龙吗?”哈利问。

    “当然有。”罗恩说,“魔法部有一项工作就是隐瞒这些野龙的存在。我们的巫师不得不经常给那些看到野龙的麻瓜们念咒,让他们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么海格到底想做什么呢?”赫敏说。

    “或许他从哪里搞来了一只威尔士绿龙。”我悄悄从赫敏的书包里拿回了罗恩的漫画书,“他那块头看上去的确可以治服火龙,是不是?”

    海格口中的“过会儿”肯定不只是一个小时,但哈利和罗恩完全等不及了。赫敏刚把她的复习计划本塞进书里时,两个男孩已经快乐地奔到图书馆门口了。

    “他们一点儿都不把期末考试当回事。”赫敏不满地抱怨道,“我真不知道,他们俩要是留级了,应该怎么办。”

    “一年级的考试应该不会难到哪去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适当放松一下吧,赫敏,大家都知道年级第一会是你的。”

    这句话似乎让她更紧绷了。

    我们走出城堡,跨过长满新草的斜坡,敲响了海格小屋的巨大木门。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罗恩说,“他现在不会在洗澡吧?”

    “或许是在给他的亲亲火龙宝贝洗澡。”我说。

    这时,海格隔着木门喊道:“谁呀?”

    “是我们,海格。”哈利说,“需要把每个人的名字报一遍吗?罗——”

    海格把门打开了,一股热浪喷涌了出来。

    “你是在——蒸桑拿吗,海格?”我用手扇着风,看着哈利和罗恩挤了进去,并不是很想见见海格的小火龙了。

    “快进来。”海格一下子把我拉了进去,接着又赶紧回身把门关上了。

    “我要窒息了。”罗恩说,“你的壁炉怎么还烧着火?”

    海格没回答,端来了四杯酸茶和一盘三明治,没有人敢动它们一下。

    “我们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哈利一句客套话都没说,一针见血地直入主题,“除了路威以外,守护魔法石的还有什么机关?”

    “我当然不能说。”海格皱起了眉头,“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

    “海格,你大概是不想告诉我们吧,你肯定是知道的呀。”赫敏夹着声音奉承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哪一件可以逃过你的眼睛啊。”

    “咳,咳。”罗恩就像被呛到一般咳嗽着,笑得浑身发抖。赫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实际上,我们只想知道是谁设计了那些机关。除了你以外,邓布利多还相信谁能够帮助他呢?”

    海格挺起了胸膛,满是胡子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我猜的)。

    “好吧,对你们说说也无妨。让我想想——他从我这里借去了路威,然后请另外几个老师施了魔法——斯普劳特教授——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奇洛教授——”海格扳着手指数道,“当然啦,邓布利多自己也施了魔法。等一下,我还忘记一个人。哦,对了,是斯内普。”

    我张大了嘴巴。

    “斯内普?”

    “是啊——难道你们还在怀疑他,嗯?”海格笑了起来,“瞧,斯内普也帮着一块儿保护魔法石了,他不会去偷它的。”

    “哦,是啊,当然了。”我擦去脸上的汗珠,把袖子捋了起来,“那他是不是很容易知道其他老师设下了机关——或者说,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对吧?”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怎么通过路威,是吗,海格?”哈利急切地问道,“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是吗?即使是老师也不会告诉,是吗?”

    “除了我和邓布利多,谁也别想知道。”海格骄傲地说。

    哈利看上去安心了不少,说道:“我们能不能开一扇窗呢,海格?我热坏了。”

    “不能,哈利,对不起。”海格一副藏不住心事的样子,朝壁炉那儿扫了一眼。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火焰中竖立着一只烤得焦黑的大蛋,甚至还在动。

    “海格,那是什么?”哈利指着火炉问道。

    海格紧张地捻着胡子,那神态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那是——哦——”

    “你从哪儿弄来的,海格?”罗恩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那只火龙蛋,“肯定花了你一大笔钱吧!”

    “是赢来的。昨晚,我在村子里喝酒,和一个陌生人玩牌来着。说实在的,那个人大概正巴不得摆脱它呢。我一直在看书,我已经知道怎么照顾一只刚破壳的小火龙了。”

    可是,谁会随身携带一只火龙蛋呢?

    我看着海格快活的样子,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一天早上,我绞尽脑汁地试图编出火龙血并不存在的用途,用来应付赫敏的抽背。就当她的脸色越来越黑时,一只熟悉的白色猫头鹰把半张羊皮纸丢进了我的热可可里。

    正当我要亲吻它的脸颊时,它敏捷地躲开了。

    “它叫什么名字,哈利?”

    “她?她是海德薇。”哈利抚摸着海德薇的羽毛,把培根端在她的喙前。海德薇直接飞走了。

    “看起来,她似乎不喜欢培根。”我遗憾地说。

    罗恩展开那张纸,读着上面短短一行文字:“快出壳了。”

    “我不想上草药课了。”他激动地说,“反正斯普劳特教授也不会罚我们——”

    “不行。”赫敏坚决地说。

    “赫敏,我们一辈子能看见几次小火龙出壳啊?”

    “我们要上课,不然会惹麻烦的;如果有人发现了海格做的事情,他会比我们更倒霉——”

    我喜闻乐见地听着罗恩与赫敏斗嘴,却听见哈利警告道:“别说了。”

    “怎么了?”我左顾右盼,以为是某位教授经过,却在离这里几步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脑袋——是马尔福。

    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马尔福没有看见,因为他装作路过般快步走开了。

    整节课上,罗恩都在和赫敏争辩着,只留下我和哈利分别照顾着一盆蜘蛛抱蛋和一盆中国咬人甘蓝。

    眼看斯普劳特教授的目光又一次扫过自己,赫敏终于妥协了:“好吧,课间休息时再去。现在,你给我闭嘴。”

    斯普劳特教授提前五分钟宣布了下课,我和哈利立刻丢下小铲子,跟着领头的罗恩飞奔起来,匆匆跑过场地,朝禁林的边缘奔去。

    “海格!”罗恩砰砰地拍着门,下一秒它就被打开了。

    “快要出来了。”海格兴奋地说,侧身让我们走了进去。

    火龙蛋被放在了桌子上,咔嚓一声,裂开了。看起来皱巴巴的、又黑又瘦的小火龙顶着蛋壳站了起来,在桌上扑腾着。

    “它很漂亮,是不是?”海格慈爱地说,摸了摸小火龙的脑袋。后者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天呐,你们看,它认识它的妈妈!”

    我不敢苟同。

    海格的目光掠过我身后的位置,突然变得严肃而惊慌起来,一跃而起,奔向了窗口。

    “怎么了?”

    “刚才有人透过窗帘偷偷看——是个男孩——正往学校里跑呢。”

    我心里一紧。

    哈利翻过沙发,打开门,向外探出身子望去。赫敏不安地望向我,我想我们都已经猜到会是——

    “马尔福。”哈利泄气地说,“海格,你只能让它走,把它放掉。马尔福会告诉邓布利多——或者更糟,告诉斯内普。”

    “我不能。它太小了,会死的。”海格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我决定叫它诺伯。诺伯,诺伯!妈妈在哪儿?”

    小火龙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黑色的浓烟和几点火星。它翕动着湿漉漉的鼻子,好奇地打量我们。

    “海格,”哈利提高了嗓门,“再过两个星期,诺伯就会变得跟你的房子一样大。”

    “我知道不能永远养着它,”海格伤心地说,“可也不能就这样把它扔掉啊。”

    哈利转向罗恩,说道:“查理。”

    “我是罗恩。”罗恩说。

    “查理——你的哥哥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火龙的查理。我们可以把诺伯送给他,查理可以照料它,等它长大了,再把它放回野生环境里去。”

    海格的泪水流进络腮胡里,他纠结了许久,才同意我们先派一只猫头鹰去问问查理。

    “我们会让查理定期给你寄些诺伯的照片的。”我说,“如果它能活着长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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