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是个好日子,这一天也正是姜玄的生辰。

    姜玄生辰这天,来了许多人,李氏的嫡亲姐姐李妙珠也来了。

    她是一个比李氏还蛮横不讲理的人。

    姜怀书虽没有见过这个姨母,但听翠竹与彩鸾的描述,便知道定是个难缠的人。

    翠竹想起什么趣事,笑道:“还记得四娘初见这位姨母还闹了个大笑话呢?”

    “哦!”姜怀书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姜如嫣那时不过八岁,府中几位庶女向李妙珠见礼磕头请安,她不懂规矩,不小心多磕了几个,原本就害怕的她,因犯了错被李妙珠好一顿数落。

    因此姜如嫣最害怕见这位姨母了。

    吉安县主被迎为座上宾,她多年不来永昌候府,这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吉安县主与李氏谈话,姜如锦与姜如嫣在一旁候着,而姜如喜喜笑颜开依偎在吉安身旁同她说话。

    “姨母,周殷哥哥怎没来。”

    “你周哥哥今年考中了榜眼,现下在翰林院任编修之职。”

    李氏想起什么,看向姜如嫣道:“四娘,今日是你父亲生辰,你准备了些什么。”

    被点名的姜如嫣一愣,看到吉安县主看她,恭敬道:“母亲,我给父亲准备了一份我亲手绣的刺绣。”

    姜如喜嘲讽道,“你针织女红并不如六妹,怎么,也想东施效颦?”

    姜如嫣脸色发白,偷偷看了一眼姜怀书,见她神色自若,松了一口气。

    姜玄瞪了一眼姜如喜,李氏见状不妙,立马开口道:“既如此,还不快呈上来。”

    姜如嫣的绣品呈上来,姜怀书就觉得眼熟,这不是李氏要她绣的刺绣吗?

    不过,转眼一想,她就明白了。

    姜如嫣很害怕姜怀书拆穿她,不过姜怀书不打算那么做。

    李氏的眼神扫向几个庶女,姜如锦准备了一套茶具,不算太新颖,但也不失体面。

    姜如雪的糕点自然也不合李氏的心意,但姜玄倒是多吃了几口。

    明姨娘为此倒是很开心。

    姜玄生辰,姜柏南崔氏也回来了。

    两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和剪裁好的衣裳。

    最后李氏将目光落在了姜怀书身上。

    吉安县主目光也随之而来。

    吉安县主仔细的打量她,与李氏说道:“这位庶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李氏笑:“虽看起来柔弱,但你不知她厉害。”

    吉安县主挑眉:“有多厉害。”

    “你且瞧吧!”

    李氏说罢,轻咳道:“六娘,你给你父亲准备了什么贺礼。”

    姜玄也比较好奇,毕竟姜怀书手里好宝贝不少,平日里建安侯府送给她不少好东西。

    姜怀书眉毛一抽,终于到她了。

    “回母亲的话,我给父亲准备了一颗桃。”

    四下里寂静,许久,李氏声音响起:“一颗桃?”

    姜玄皱眉,显然不太开心。

    姜如喜则暗自窃喜,姜如嫣也有些意外。

    姜如锦则是笑了笑。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姜怀书临危不乱,轻咳道:“我这颗可不是普通的桃子,是蟠桃。”

    见众人被唬住,姜怀书微微一笑道:“仙苑蟠桃,恰则是、而今初熟。王母遣、飞琼捧献,绛金红玉。笑把九霞...”

    宾客里有人赞许的看向姜怀书,她笑着说祝词:“祝父亲鹤乘甘露游东海,松披祥云挺南山。”

    听完她的妙解,姜玄投来赞许的目光,李氏则恨的牙痒痒,不能让她出丑,未免有些太过于得不偿失。

    想了想李氏把姜怀书叫到跟前,问道:“六娘,前些日子,我让你绣的锦绣牡丹图,你可绣好了。”

    姜怀书看了一眼姜如嫣,后者缩着脖子有些胆颤。

    “回母亲的话,绣好了。”

    “在哪?”这是李氏为姜玄准备的贺礼。

    “方才四姐姐拿的就是。”

    李氏脸色一变,想要发作,但碍于人多皱眉道:“怎么回事?”

    “早些日子我就绣好了,本想拿给母亲,但事情一多便忘记了,可昨天却不见了,今日出现在四姐姐手里,我很是奇怪。”

    此话一说,李氏顿时明白了,瞪了一眼姜如嫣。

    姜如嫣知道事情败露,有些懊恼,但既然做了便咬死不能承认。

    她本以为这件锦绣牡丹图是姜怀书准备的贺礼,可没成想,她是替李氏准备的。

    如今见被揭穿,姜玄脸色不好,李氏更是。

    姜怀书难为情的看着姜如嫣,姜如锦在心里冷笑。

    姜如嫣这个蠢货,怕是被姜怀书给坑了,原本她以为姜如玉够蠢,没成想她更蠢。

    “你这个逆女,还学会偷东西了不成?”

    “父亲,我……”不等她解释。

    姜玄气的眉毛倒竖,一拍案掌道:“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

    姜如喜撇嘴:“父亲,四妹偷了六妹送给母亲的刺绣,父亲怎么轻易就放过四妹了,父亲可不要太偏心了。”

    姜玄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自己生辰又出了这档子事,面子有些挂不住。

    “那就罚她打扫祠堂一个月,月钱半年。”

    姜如嫣一听这话,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

    不过幸好有姜如雪扶住她:“四妹妹,小心。”

    姜如嫣冷哼道:“不用你假好心。”

    姜怀书叹了口气,偷鸡不成蚀把米,怪谁呢?

    一场生辰以姜如嫣罚禁闭就此结束。

    生辰过后,便是家宴。

    晚饭是一家人在一块吃,有铖哥儿这个活宝插科打诨的逗笑,大家吃的极为开心,铖哥儿好奇的摸了摸崔氏的肚子问:“嫂嫂这里面有小弟弟了吗?”

    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老太太也笑,拉着姜柏铖忍不住亲一口。

    李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铖哥儿,这是你侄子,记住了吗?”

    姜柏铖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会对他好的。”

    姜怀书看着他,不知怎的想起了远在堰州的姜怀礼,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说到底两人也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姜怀书吃完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待客的堂间,摆了一张雕海棠花的靠背椅,刚躺上去,就听到翠竹说许姨娘来了。

    姜怀书无奈,想必许姨娘是为了姜如嫣的事来的。

    “姨娘,你怎么来了。”

    许姨娘泪眼婆娑道:“六娘,五娘已经出嫁,我只有四娘了,如今她被罚禁闭,我可怎么办啊!”

    “许姨娘,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或许你可以求求父亲。”

    许姨娘人微言轻,在府上也不得宠,自然不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姜玄的。

    “六娘,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身份,老爷也不是愿意见我的,为了四娘,还请六娘你帮帮忙。”

    许姨娘言辞恳切,姜怀书点点头:“那我想办法。”

    ……

    姜怀书让姜如雪做了一份芙蓉糕,她从来没主动找过姜玄,如今到了书房有些望而却步,但她答应了许姨娘,也不好推辞,更何况,姜如嫣也是因为她被罚禁闭的。

    “谁。”

    姜怀书刚敲门,里面传来了姜玄的声音。

    “父亲,女儿姜怀书,想见父亲。”

    姜玄听到姜怀书来了,有些疑惑,但还是皱眉让她进来了。

    “你来有什么事?”

    姜怀书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

    “父亲,可不可以免了四姐姐的禁闭。”

    “为何?”姜玄一双眼睛透过她仿佛在看故人。

    “因为许姨娘一年到头见父亲寥寥无几,如今四姐姐关禁闭,许姨娘很可怜。”

    “你倒是挺善良。”姜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叶卿卿。

    “行了,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你走吧!”

    姜怀书还没走出书房,就在门口遇到了姜柏南。

    “见过哥哥。”

    “妹妹找父亲做什么?”

    “不过是说一些小事。”

    姜柏南却是不信,不过也没多问:“行了,你走吧。”

    姜柏南刚进书房,姜玄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姜玄一双眼神变得锐利:“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父亲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人知道的。”

    姜柏南想了想说道:“父亲,我们这么做,对六妹是不是不太好。”

    “淮南王看上了她,是她的福气,可这丫头不知好歹,我们与淮南王可是同气连枝,若是能如他心意,将来对你我可大有好处。”

    “父亲思虑周全,一切全听父亲的。”

    姜怀书并没有走,她将两人的密谋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是关于她的,好像还提起了淮南王,看来淮南王对她还不死心。

    如今看来,她必须提早防范。

    ……

    三月十五,淮南王破天荒的给她下了帖子,说是邀请她去画舫听戏。

    姜怀书婉言谢绝。

    三月十六,淮南王又下了帖子,这次姜怀书又拒绝了。

    三月十七,淮南王的帖子准时的到了姜怀书手里,淮南王三次下帖,她拒绝了三次。

    盛京谣言四起,姜怀书不得不赴宴。

    再去之前,姜怀书做了准备,她可不想让人平白说闲话。

    姜柏南怕姜怀书不去,特意提议陪她去。

    画舫是盛京听戏看戏的地方,据说背后老板是个天潢贵胄。

    “六妹妹,淮南王邀请了你,你怎好推脱。”

    “哥哥,不是我不去,若是我去了京里恐怕要谣言四起,这对我们姜家不利,你说是不是。”

    姜柏南尴尬的笑了笑:“是啊,还是妹妹想的周到。”

    姜怀书觉得姜柏南不怀好意,但是也没多想。

    淮南王定的雅座在三楼,地方宽敞洁净,布置的十分精巧。

    小厮引着两人上楼,在那间雅座隔壁,有四人饮酒听戏。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子,衣着华贵,手指白玉纤细,玉冠束发,唇红齿白。

    手执折扇,莞尔一笑道:“蘅之,我们商量要事,为何选这个地方。”

    “为何不能选这个地方?”谢澜庭沉声道。

    “这地方人多嘈杂。”元青看了一眼戏台子:“这会唱的又是哪出。”

    有戏子唱昆曲,声音婉转悠扬:“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齐秉锡笑道:“游园惊梦,惊的是谁的梦。”

    “淮南王近日邀请姜六姑娘,几位听说了吗?”何行晏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趣道:“听说姜六姑娘婉拒三次,今日却来赴宴了,元青,姜六姑娘是你妹妹,你可知道?”

    元青自然是知道的:“听说就在我们隔壁。”

    元青对于姜怀书来赴宴有些诧异,但是那日姜怀书给他写信,让她赴宴之日在隔壁等着,听她信号。

    元青把这件事告诉了齐秉锡,自然太子是帮他的,齐秉锡知道谢澜庭对这个姜六姑娘不一样,所以……

    姜怀书与姜柏南落座之后,并未见淮南王,心想,这唱的又是哪出。

    姜怀书虽来赴宴,但她也不是没做打算,她知道自己表哥就在隔壁,也不担心淮南王对她做什么。

    没等多久,门被打开,淮南王齐秉谦来了。

    姜柏南率先行礼,姜怀书则落落大方道:“见过淮南王。”

    齐秉谦摆摆手道:“六姑娘不必客气,坐吧。”

    三人落座,姜怀书问道:“不知王爷有何要事?”

    淮南王看了一眼姜柏南道:“不过是想邀请六姑娘吃顿饭,六姑娘却不肯赏脸。”

    姜怀书皮笑肉不笑道:“王爷,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王爷吃饭怕是有伤风化,让人知道了说三道四,我还有事,先走了,王爷请便。”

    姜怀书站起身要走,姜柏南笑着拉住她:“妹妹,别走,别惹王爷不高兴。”

    姜怀书看了他一眼,但想看淮南王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又坐了下来。

    隔壁的几人听到淮南王与姜怀书的谈话,元青咬牙切齿道:“这淮南王也忒不要脸面了,邀请姜妹妹赴宴,也不怕玷污了姜妹妹的名声。”

    谢澜庭适才开口道:“即是名声,又有谁能玷污了去。”

    何行晏笑而不语,齐秉锡挑了挑眉。

    淮南王让人上了好酒好菜,对姜怀书说道:“六姑娘,请。”

    姜柏南碰了碰姜怀书,“吃啊,六妹妹。”

    姜怀书一眼就看出这些酒菜不对劲,但她事先有准备,恐怕这次淮南王来者不善呐!

    硬着头皮夹了一块鱼,夸奖道:“不错。”

    淮南王与姜柏南对视一眼。

    姜怀书眨了眨眼,喝了两杯酒觉得有些头晕。

    装作不胜酒力倒在桌子上。

    姜柏南见状,对淮南王说道:“王爷,事情办成了,别忘记了王爷答应我姜家的好处。”

    淮南王看着姜怀书,笑了:“柏南,你放心。”

    在隔壁的元青想要出手,齐秉锡制止他:“稍安勿躁。”

    “淮南王到底要做什么。”

    何行晏猜个大概:“怕是想要毁了姜六姑娘的名声,这样姜六姑娘为了名声自然只能下嫁给他。”

    淮南王手指摸上了姜怀书的脸,一双手带着厚厚的茧子,拉的姜怀书脸疼,但她忍住了。

    淮南王把她抱到床榻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姜怀书抬手给他一掌,淮南王不慎被打晕。

    紧接着门一脚被踹开,元青气的不行,看着淮南王咬牙切齿道:“呸,不要脸。”

    “妹妹你没事吧。”

    姜怀书笑着说道:“我没事。”

    姜怀书看到除了元青之外,还有三个人,皱了皱眉,怎么太子和太傅还有小侯爷也在。

    “见过太子,小侯爷,太傅大人。”

    齐秉锡制止道:“六姑娘,不必客气。”

    姜怀书看着淮南王问道:“淮南王怎么办?”

    何行晏眼珠子转了转,还没说话,门口有人敲门,元青立马去开门,紧接着姜怀书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姜如喜被人打横扛在肩上,然后跟淮南王放在了一起。

    元青拉着姜怀书道:“走吧,我们去隔壁。”

    姜柏南带来一大群人准备来找淮南王,却看到房门紧闭,他没听到屋内有动静,心想,淮南王已经完事了。

    但也没多想,推开门就看到床上有两个人影,姜柏南本来还有些愧疚,但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也就不愧疚了。

    掀开被子,姜柏南愣住了,没成想原本应该是姜怀书却变成了姜如喜。

    淮南王也悠悠转醒,看到姜如喜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柏南也不知道,他不过我出去了片刻,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如喜醒来看到淮南王大叫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在隔壁看戏的几人,尤其是姜怀书,叹了口气。

    姜柏南如今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也不知道回府后怎么对付她。

    姜柏南自然不敢让人知道姜如喜与淮南王在一起,让在场的人都禁声,只是他心里疑虑为何会变成姜如喜,只能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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