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愕然地注视着前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橡胶鞋底踩在泥土上细微的下陷声惊雷般唤回了几人的神志。
王单似乎想说点什么缓解下紧张的情绪，比如“这就是普通的破房，没什么大不了的”，或是“我老家也有这种没人住的小楼房，很普遍的嘛”，但最终，只有一侧嘴角不自知地抽动了一下，连吐气声都被锁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她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让人想大声吼叫撕破寂静，甩一块砖头把那该死的玻璃砸烂，或是发疯般把那些枯树干一根根扳断！让它们再也不能用那种讥嘲的眼神注视——那些眼神，那些树干上眼睛似的纹路，纵裂的缝隙……
啊！忽然，手臂一阵疼痛，王单浑身一颤，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她仓皇地扭头一看，是靠过来的张春雨。
张春雨害怕地捏住王单的手臂，喉头像凭空被塞进一团棉花，又干又燥，她生怕惊动什么似的，语气艰涩地轻声说：“王姐，咱要不回去吧……”
王单缓过神来，悄悄换气，颤抖着反手拍了拍她：“别怕，你看上面写的，或许是之前周妹子猜对了，它是想惩罚什么人，咱们堂堂正正做人，问心无愧，不会有事的。”她似乎在安慰，也像在自我开解，低声重复了一遍，“不会有事的”
王单拉住张春雨，简短地说：“走，我们还是绕着走一圈看看。”
因着那股莫名的畏惧，她下意识地没有靠近房子，而是打算斜着走远点再顺着墙的方向前进。初抬脚时还有些犹豫，但她很快咬住牙踩下去：管他的，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
周平落在最后，她皱着眉喊了一声：“王姐！”
两人不明所以地回头，周平补充到：“这里草这么深，万一有蛇呢？我们捡一根树枝探一下怎么样？”
王单匆匆瞥了一眼那棵树，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眼，勉强笑了一下：“不……还是算了，我感觉这里不像有蛇，你要是担心就去捡一根吧。”
别说蛇了，这里连一点虫鸣也没有。
看她们头也不回地走进草丛，周平踌躇了一会，也还是跟上了她们。
周围寂静如此，使得本来细小的，在生活中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声音越发明晰，她们清楚听见每次风过，草叶伏叩的声音，叫心脏的跳动越发急促，像潜意识感受到了危机，正在催促：走，再走快点！
她们的步调由缓变急，最开始还能强自按捺无端的恐慌小心前进，后来直接控制不住疾步向前。
走！头发的尾端在半空上下飘扬，衣摆鼓着风慌张地起伏，如同不安跳动的心脏；
走！手臂不耐烦地拨开密密麻麻的野草，急促的鞋底踩着草叶，毫不迟疑地碾过，只留下一片烂溶的歪斜的狼藉小路昭示着她们的到来。
走！混乱的头脑，茫然的眼神，潮热的白气从肺部呼出，扑在脸上，咬紧牙关拼命奔逃的背影。
……可是我们是要去哪里？我为什么在跑？
沙沙声越来越大了，整齐划一，像是众人低声呢喃，又像是在祭坛上异口同声的祝祷。
跟在最后的周平似有所感，气息急促，步履不停向后匆匆一望——一切平静如初，除了刚踩出的痕迹外，什么也没改变。
目之所及都是细长的草叶，它们随风轻摇，飘渺的白雾像是升起的炊烟，静谧，安乐，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都可以算是温馨得令人放松的田园风光。
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她转过头继续前进，全然没有注意到，野草在生长。
最开始只到小腿，现在已近胸高，倒伏的草融进泥土，从原地又新生长出的，很快也长到同样的高度，与周围的植物别无二致——那条小道被悄无声息地修补，毫无人迹。
另一边的公交车上，赵吕燕自觉地担起责任，一面监视那个疑似精神失常的男人，一面关注着外界的变化。车内气氛凝重，大家又惊又惧，都没什么说笑的心思，不停在内心祈祷下车的人传来什么好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没有回应。赵吕燕皱着眉翻过手机屏幕摁亮看了一眼，自然地把手垂在一边。钱林看见她的动作，正要说话，被赵吕燕一个眼神堵回去了。钱林心领神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她的手挡得更严实。在他激动期待，甚至可以说渴望的眼神里，赵吕燕悄悄拨了电话。
拨号界面完全无法体会人类的焦急，仍然不疾不徐地显示【拨号中……】
然后钱林的眼神就从期待催促，逐渐演变成焦躁，失望，愤怒，最后变成了惊惧。
赵吕燕知道他反应过来了。她默默退出了自动挂断的号码页，那里已经有两个显示未接通的电话记录，一个是最初就拨打的报警电话，一个是那三个人下车后她打的消防电话。
现在，王单的手机也以同样的状态列入了通话记录。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情况太过危急不允许，也可能是信号被阻断，或手机遗失等等。但是这么近，她们却连一点异常声音也没听到，只看见三人在门口商议一会，就转进了一个拐角，再也没出来。
每一个猜测都指向……
赵吕燕深深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白雾，还有几人消失的那个转角——那里几乎完全被白雾吞噬了，只剩些许轮廓在雾中影影绰绰：或许那个疯男人说得有道理，这里比她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危险。
现在的能见度预估都不到5米，或许之后可视范围会越来越少，简直像被围剿一样……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赵吕燕站起身，沉稳地开口：“各位，现在一直没接到王姐的电话，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什么情况，我打算下去看一看……”
钱林惊愕地打断她，质问道：“下去做什么！你疯啦！”
赵吕燕没有管他，继续说：“大家有什么其它意见吗？”
孙志冷笑道：“看吧，我早说了，她们就是自己跑了，把我们留在这儿等死！”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李林晚犹豫地说：“她们不像是……”
“什么不像？学生就是学生，单纯得很，我看你们是脑子读傻了！”
李林晚涨红了脸：“你干嘛骂人？”
“啥？这就算骂人了？你脑子有问题吧！”
“你说话太过分了！我看你才像疯子！”
眼见得两人情绪上来，事件即将恶化，赵吕燕及时制止道：“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又和颜悦色地对李林晚说，“来，妹妹，你说说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我们集思广益嘛。”
李林晚胸脯大幅度地起伏两下，深呼吸憋回委屈的眼泪，努力平静地说：“我、我觉得她们不是那样的人，她们可能出事了……”
在赵吕燕鼓励的眼神中，她继续说：“我们要不一起去找她们，这么多人呢。”
在缓过最开始的惊慌后，她现在也慢慢冷静下来，回忆起之前在课外书里看到的内容：“我，我看书上写，破邪可以用黑驴蹄子，童子尿，黑狗血什么的……或者，或者给它们烧点东西求求它们放我们走……”她殷切地看着赵吕燕，希望得到她的认同，眼含泪水祈求道，“可以吗？”
赵吕燕苦涩一笑：“妹儿啊，我们其它那些哪有啊，你要说童子尿的话——”
她转头探寻地看向孙志，孙志看她们有求于他，立时骄傲地昂首挺胸，慢条斯理地拿捏腔调：“我当然有，但是，我才不会下车去，你别当我傻。你们要，大不了我尿桶里，自己提着桶去！就你去！”
他指着李林晚放话。
李林晚又恶心又害怕，她求助地看着赵吕燕：“姐、姐姐，我不想……”
明明是为了逃出生天，他还搞不清状况的摆姿态，赵吕燕看他那么趾高气昂，也懒得周旋，她直截了当地说：“这位小哥，你这可就过分了，你不敢下去，还非得推人妹妹下去？人还是为了大家平安回去提个建议，能成的话可都是大家救命恩人嘞。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办法都得试试，不然困死在这吗？你要是现在有，那也不要求你下去，你就尿桶里，从门口泼下去行不。”
孙志还要摆谱，却听一个细细的声音说：“还有办法的。”
她们循声看去，李林晚也讶异地扭过头：“殊殊？你想到什么了？”
赵又殊拽着李林晚的书包，半边身体都藏在后面，抬头看了眼众人，小声说：“我、我想起来，鸡血也行？”
几人一下泄气，那不是和黑驴蹄黑狗血一样？哪儿找去呢？
李林晚眼睛却越来越亮，她惊喜交加：“太好了！对，还有鸡血！”
她喜极忘形，直接伸手往后一指，开心地大声说：“那个婆婆带了鸡的！一麻袋的鸡！”
什么？！后上车的众人完全没注意到末排那个老婆婆带了东西，这下喜出望外，齐刷刷地看过去。
孙志第一个行动，他本来站得就靠后，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也顾不上对神经病的避讳，近前一看，果不其然！一麻袋的鸡！光露在外面的头就有好几个，这下稳妥了！
那张本来就平庸的脸，被惊喜冲得扭曲。
视角从下向上看，一张笑开的嘴唇几乎咧到颧骨，露出的牙齿带着常年抽烟的焦黄，还有虫蛀的黑洞，鼻孔激动的翕张，一双小眼睛大睁着，血丝遍布，隐隐有些疯狂的热红，他无视老婆婆，毫不迟疑地伸手，直接向袋子探去——
鸡毫无波澜，一动不动，冷红的，像是玻璃一般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一直在自言自语的老婆婆低下头，对上其中一双眼睛，悄声说：“好啦好啦，去吧，乖乖。就只要这里的，咱不惹事，啊。”
鸡闭目，驯服地探颈，用柔软的羽毛蹭了蹭婆婆粗老的手指，喉咙间发出愉悦的咕咕声。
王单似乎想说点什么缓解下紧张的情绪，比如“这就是普通的破房，没什么大不了的”，或是“我老家也有这种没人住的小楼房，很普遍的嘛”，但最终，只有一侧嘴角不自知地抽动了一下，连吐气声都被锁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她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让人想大声吼叫撕破寂静，甩一块砖头把那该死的玻璃砸烂，或是发疯般把那些枯树干一根根扳断！让它们再也不能用那种讥嘲的眼神注视——那些眼神，那些树干上眼睛似的纹路，纵裂的缝隙……
啊！忽然，手臂一阵疼痛，王单浑身一颤，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她仓皇地扭头一看，是靠过来的张春雨。
张春雨害怕地捏住王单的手臂，喉头像凭空被塞进一团棉花，又干又燥，她生怕惊动什么似的，语气艰涩地轻声说：“王姐，咱要不回去吧……”
王单缓过神来，悄悄换气，颤抖着反手拍了拍她：“别怕，你看上面写的，或许是之前周妹子猜对了，它是想惩罚什么人，咱们堂堂正正做人，问心无愧，不会有事的。”她似乎在安慰，也像在自我开解，低声重复了一遍，“不会有事的”
王单拉住张春雨，简短地说：“走，我们还是绕着走一圈看看。”
因着那股莫名的畏惧，她下意识地没有靠近房子，而是打算斜着走远点再顺着墙的方向前进。初抬脚时还有些犹豫，但她很快咬住牙踩下去：管他的，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
周平落在最后，她皱着眉喊了一声：“王姐！”
两人不明所以地回头，周平补充到：“这里草这么深，万一有蛇呢？我们捡一根树枝探一下怎么样？”
王单匆匆瞥了一眼那棵树，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眼，勉强笑了一下：“不……还是算了，我感觉这里不像有蛇，你要是担心就去捡一根吧。”
别说蛇了，这里连一点虫鸣也没有。
看她们头也不回地走进草丛，周平踌躇了一会，也还是跟上了她们。
周围寂静如此，使得本来细小的，在生活中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声音越发明晰，她们清楚听见每次风过，草叶伏叩的声音，叫心脏的跳动越发急促，像潜意识感受到了危机，正在催促：走，再走快点！
她们的步调由缓变急，最开始还能强自按捺无端的恐慌小心前进，后来直接控制不住疾步向前。
走！头发的尾端在半空上下飘扬，衣摆鼓着风慌张地起伏，如同不安跳动的心脏；
走！手臂不耐烦地拨开密密麻麻的野草，急促的鞋底踩着草叶，毫不迟疑地碾过，只留下一片烂溶的歪斜的狼藉小路昭示着她们的到来。
走！混乱的头脑，茫然的眼神，潮热的白气从肺部呼出，扑在脸上，咬紧牙关拼命奔逃的背影。
……可是我们是要去哪里？我为什么在跑？
沙沙声越来越大了，整齐划一，像是众人低声呢喃，又像是在祭坛上异口同声的祝祷。
跟在最后的周平似有所感，气息急促，步履不停向后匆匆一望——一切平静如初，除了刚踩出的痕迹外，什么也没改变。
目之所及都是细长的草叶，它们随风轻摇，飘渺的白雾像是升起的炊烟，静谧，安乐，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都可以算是温馨得令人放松的田园风光。
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她转过头继续前进，全然没有注意到，野草在生长。
最开始只到小腿，现在已近胸高，倒伏的草融进泥土，从原地又新生长出的，很快也长到同样的高度，与周围的植物别无二致——那条小道被悄无声息地修补，毫无人迹。
另一边的公交车上，赵吕燕自觉地担起责任，一面监视那个疑似精神失常的男人，一面关注着外界的变化。车内气氛凝重，大家又惊又惧，都没什么说笑的心思，不停在内心祈祷下车的人传来什么好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没有回应。赵吕燕皱着眉翻过手机屏幕摁亮看了一眼，自然地把手垂在一边。钱林看见她的动作，正要说话，被赵吕燕一个眼神堵回去了。钱林心领神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她的手挡得更严实。在他激动期待，甚至可以说渴望的眼神里，赵吕燕悄悄拨了电话。
拨号界面完全无法体会人类的焦急，仍然不疾不徐地显示【拨号中……】
然后钱林的眼神就从期待催促，逐渐演变成焦躁，失望，愤怒，最后变成了惊惧。
赵吕燕知道他反应过来了。她默默退出了自动挂断的号码页，那里已经有两个显示未接通的电话记录，一个是最初就拨打的报警电话，一个是那三个人下车后她打的消防电话。
现在，王单的手机也以同样的状态列入了通话记录。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情况太过危急不允许，也可能是信号被阻断，或手机遗失等等。但是这么近，她们却连一点异常声音也没听到，只看见三人在门口商议一会，就转进了一个拐角，再也没出来。
每一个猜测都指向……
赵吕燕深深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白雾，还有几人消失的那个转角——那里几乎完全被白雾吞噬了，只剩些许轮廓在雾中影影绰绰：或许那个疯男人说得有道理，这里比她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危险。
现在的能见度预估都不到5米，或许之后可视范围会越来越少，简直像被围剿一样……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赵吕燕站起身，沉稳地开口：“各位，现在一直没接到王姐的电话，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什么情况，我打算下去看一看……”
钱林惊愕地打断她，质问道：“下去做什么！你疯啦！”
赵吕燕没有管他，继续说：“大家有什么其它意见吗？”
孙志冷笑道：“看吧，我早说了，她们就是自己跑了，把我们留在这儿等死！”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李林晚犹豫地说：“她们不像是……”
“什么不像？学生就是学生，单纯得很，我看你们是脑子读傻了！”
李林晚涨红了脸：“你干嘛骂人？”
“啥？这就算骂人了？你脑子有问题吧！”
“你说话太过分了！我看你才像疯子！”
眼见得两人情绪上来，事件即将恶化，赵吕燕及时制止道：“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又和颜悦色地对李林晚说，“来，妹妹，你说说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我们集思广益嘛。”
李林晚胸脯大幅度地起伏两下，深呼吸憋回委屈的眼泪，努力平静地说：“我、我觉得她们不是那样的人，她们可能出事了……”
在赵吕燕鼓励的眼神中，她继续说：“我们要不一起去找她们，这么多人呢。”
在缓过最开始的惊慌后，她现在也慢慢冷静下来，回忆起之前在课外书里看到的内容：“我，我看书上写，破邪可以用黑驴蹄子，童子尿，黑狗血什么的……或者，或者给它们烧点东西求求它们放我们走……”她殷切地看着赵吕燕，希望得到她的认同，眼含泪水祈求道，“可以吗？”
赵吕燕苦涩一笑：“妹儿啊，我们其它那些哪有啊，你要说童子尿的话——”
她转头探寻地看向孙志，孙志看她们有求于他，立时骄傲地昂首挺胸，慢条斯理地拿捏腔调：“我当然有，但是，我才不会下车去，你别当我傻。你们要，大不了我尿桶里，自己提着桶去！就你去！”
他指着李林晚放话。
李林晚又恶心又害怕，她求助地看着赵吕燕：“姐、姐姐，我不想……”
明明是为了逃出生天，他还搞不清状况的摆姿态，赵吕燕看他那么趾高气昂，也懒得周旋，她直截了当地说：“这位小哥，你这可就过分了，你不敢下去，还非得推人妹妹下去？人还是为了大家平安回去提个建议，能成的话可都是大家救命恩人嘞。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办法都得试试，不然困死在这吗？你要是现在有，那也不要求你下去，你就尿桶里，从门口泼下去行不。”
孙志还要摆谱，却听一个细细的声音说：“还有办法的。”
她们循声看去，李林晚也讶异地扭过头：“殊殊？你想到什么了？”
赵又殊拽着李林晚的书包，半边身体都藏在后面，抬头看了眼众人，小声说：“我、我想起来，鸡血也行？”
几人一下泄气，那不是和黑驴蹄黑狗血一样？哪儿找去呢？
李林晚眼睛却越来越亮，她惊喜交加：“太好了！对，还有鸡血！”
她喜极忘形，直接伸手往后一指，开心地大声说：“那个婆婆带了鸡的！一麻袋的鸡！”
什么？！后上车的众人完全没注意到末排那个老婆婆带了东西，这下喜出望外，齐刷刷地看过去。
孙志第一个行动，他本来站得就靠后，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也顾不上对神经病的避讳，近前一看，果不其然！一麻袋的鸡！光露在外面的头就有好几个，这下稳妥了！
那张本来就平庸的脸，被惊喜冲得扭曲。
视角从下向上看，一张笑开的嘴唇几乎咧到颧骨，露出的牙齿带着常年抽烟的焦黄，还有虫蛀的黑洞，鼻孔激动的翕张，一双小眼睛大睁着，血丝遍布，隐隐有些疯狂的热红，他无视老婆婆，毫不迟疑地伸手，直接向袋子探去——
鸡毫无波澜，一动不动，冷红的，像是玻璃一般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一直在自言自语的老婆婆低下头，对上其中一双眼睛，悄声说：“好啦好啦，去吧，乖乖。就只要这里的，咱不惹事，啊。”
鸡闭目，驯服地探颈，用柔软的羽毛蹭了蹭婆婆粗老的手指，喉咙间发出愉悦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