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艺术跟国内区别大不大？”
父亲的嘴是不可能闲下来的，坐下来后又是脱外套又是拉温思禹的手。
“有点，但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像皇帝身边的谄媚权贵，温思禹真的很懂说一些父亲喜欢听的话。
父亲摆出一副无辜但欣慰的神情，面对着学生双手一摊，“看吧，我就说我们画室是走在时代前列的。”
“有想好以后做啥吗？”父亲站着指挥服务员摆桌，“画廊的经营还忙得过来吗？以后还待在树屏省吗？”
“打算先忙好画廊的工作，努力做大做强吧，像老师的画室一样。”
“最近开始秋招了，画室人手不是太够。”父亲满意地笑着，同时侧旁敲击。
“小钱现在就是我们画室的金牌教师，去年光是一个班就带出来五个央美的。”
正在啃骨头的钱祺阳笑眯着眼打了个招呼，“现在就业前景不好，在画室当老师又稳定又能干我的爱好。”
用公筷夹着几道温思禹不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的碗中，父亲急着担心他拒绝。
“咋样小温，你要不要也来教书？不忙的，给你排班的课肯定少，不行挂个名也行。”
“当然可以。”
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温思禹拦住父亲给他夹菜的手。
“太好了，这下我们画室要更红火了。今年咱们招生绝对超过隔壁永生画室，等明年就干成树屏省第一画室。”
温思禹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慢慢喝着水听父亲吹嘘卖弄。
“吃饱了？”
“嗯。”
父亲的眼刀突然扫过来，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向泾桥能读出他是在指责她点菜不利。
向泾桥现在不是很清楚温思禹现在的口味，点的菜还是按照他以前喜欢的口味。
四年口味确实会变很多，可能他已经喜欢上了吃白人饭，但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中国胃，向泾桥点的大多还是热菜。
指腹摩擦玻璃转盘，摆满菜盘的转盘比想象中的要沉很多，向泾桥不动声色地用了好大劲，大碗酸菜鱼慢慢转到了温思禹的面前。
向泾桥满意地勾起嘴角，眼睛往上一瞄，正好对上温思禹抬眸看过来的目光，莫名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眼神飘忽不定地游荡在圆桌上，向泾桥看都没看就夹起一大筷子面前的菜放进碗中。
默默收回手的向泾桥朝他抱歉得笑了笑，钱祺阳对情况了然于胸，只好弯着腰起身，撅着腚去够远处的菜。
“今天晚上住哪？”钱祺阳一大口塞进嘴里，吧唧着嘴嚼了两下，“去我家住两天？”
“不用，我提前预约了北水湾酒店。”
温思禹很给面子地夹一口菜放进碗中，但是等再提起手腕想要再夹一筷子的时候，菜已经顺时针绕着转盘转到了别处。
“北水湾？你要住几天啊？”
“一个月左右，等画廊的房子交接好。”
钱祺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个月的五星酒店你说住就住？”
“最近几天在市中心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住酒店会方便很多。”
专注于观察着有没有人正在转桌，向泾桥抬起筷子咬下牙齿间夹生的口感。
苦涩的汁水流向舌根，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叨的是苦瓜。
得，当初就不应该纵容父亲点这道菜。
向泾桥这下算是明白了，到底什么叫作：含在口中，苦在心里。
“什么事情？”
“树屏报社的专访。”
“哟！”全程竖着耳朵偷听的父亲贸然地插入火热的讨论中，“这么快就有采访了？”
全桌的人都忙着讲话，没人动筷子，慢慢转着转盘，向泾桥关注到对面的动静，慢下了咀嚼的速度。
苦瓜炒蛋转悠着回到面前，原封不动的样子说明这几圈下来没有其他人动过这道菜。
又夹一筷子菜叨进碗中，向泾桥想着这样也好，就没有其他人面前是不好吃的菜了。
“这下我们画室还能免费宣传一波。”父亲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
“采访约的地点是要去报社吗？还是直接上中央电视台直播？”
“没有那么大规模，就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报道而已。”温思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陈记者说是希望能够进入画室进行采访拍摄。”
“哪个陈记者？”
放下水杯，温思禹停顿了一会，想了想后说道，“陈湉记者。”
“什么时候拍摄？我也要去。”
一旁的朋友全部仰天长啸，“你命真好，居然是陈湉记者采访。”
对亲友们的大惊小跳感到习以为常，温思禹微微蹙眉，给了他们一个无语的眼神，冷漠地夹着碗里的菜吃。
“你这些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的舆论。”
“人家原来可是中央的记者，只是今年下调才来的树屏省。”
“在春晚幕后采访中可谓是一炮而红，主持的节目都自带流量，你上她的节目肯定能火。”
一群人都停下了筷子，七嘴八舌地争着跟温思禹科普，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好了好了。”
父亲一发话，包厢里迅速安静下来。
“在画室拍摄？那还住什么酒店？”
“来老师家里住两天好了。”父亲自说自话地答应下来，“ 让你师母收拾一下客卧，今晚就不要折腾了。”
“你收拾，你的爱徒当然你来服务。”
母亲是把温思禹当干儿子看的，只是今早因为家务琐事刚跟父亲吵过架，母亲此刻摆着脸色不想给父亲面子。
“没事的，杨阿姨我不住。”
中间人像被两位长辈架在火上烤，温思禹略显慌忙地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解释。
“好好好，我收拾就我收拾。”
父亲傲娇地侧过身扒饭，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权主义，在学生面前丝毫没有架子，也从不在乎表面的面子。
“我开玩笑的。”母亲安慰地拍拍温思禹的手，“阿姨也希望你能在咱家住一段时间，好有人照顾你。”
“那太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熟悉的酸菜鱼又转到面前，温思禹注意到餐桌对面的向泾桥默默地收回手，挑着面前的苦瓜放入碗中，然后皱着眉头咽下去。
向泾桥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全程头也不抬，没能对上温思禹的憋不住笑的目光。
“这有啥，你从初一就在画室宿舍住宿呢，那时真的没少照顾你，现在只是换了个更近的地方住进来而已。”
“就是阿姨问你个事儿。”母亲的语调逐渐慢下来，“你那采访能带小向一块去吗？”
满口的苦瓜还没来得及咽下，向泾桥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用不用……”
猛地拍了一下向泾桥的大腿，母亲撇了她一眼，“最好能让她结实一些报社的人脉，谋个一官半职的。”
“可是我没空啊，我明天还有约拍。”
“没时间就请假。”
母亲不容反驳地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走文化科路线，小时候学习成绩多好，现在非得日夜颠倒的在写真馆拍照，传出去别人都觉得做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她喜欢摄影，最好能在中央报社干个摄影啥的，要是有这个机会让她试试。”
“好。”
温思禹都点头答应了，向泾桥要是再拒绝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你明天拍谁呀？”钱祺阳正巧上完厕所回来，手搭在向泾桥的椅背上。
“不是你想的那个女生。”
自从上周朋友圈发了新模特小姐姐的照片后，他就一直缠着向泾桥要联系方式。
“不是就不是呗，你明天拍谁？”
点开手机的聊天界面，向泾桥想着怎么告知他自己将要放他鸽子的事情，“李翊。”
“怎么又是他？”钱祺阳反复说着没意思，坐回座椅上，“同一个模特拍几百遍腻不腻呀？”
“李翊是谁？”
一晚上都在被动回答问题，这是今晚温思禹第一次主动地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向泾桥朋友圈置顶那条。”
父亲的嘴是不可能闲下来的，坐下来后又是脱外套又是拉温思禹的手。
“有点，但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像皇帝身边的谄媚权贵，温思禹真的很懂说一些父亲喜欢听的话。
父亲摆出一副无辜但欣慰的神情，面对着学生双手一摊，“看吧，我就说我们画室是走在时代前列的。”
“有想好以后做啥吗？”父亲站着指挥服务员摆桌，“画廊的经营还忙得过来吗？以后还待在树屏省吗？”
“打算先忙好画廊的工作，努力做大做强吧，像老师的画室一样。”
“最近开始秋招了，画室人手不是太够。”父亲满意地笑着，同时侧旁敲击。
“小钱现在就是我们画室的金牌教师，去年光是一个班就带出来五个央美的。”
正在啃骨头的钱祺阳笑眯着眼打了个招呼，“现在就业前景不好，在画室当老师又稳定又能干我的爱好。”
用公筷夹着几道温思禹不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的碗中，父亲急着担心他拒绝。
“咋样小温，你要不要也来教书？不忙的，给你排班的课肯定少，不行挂个名也行。”
“当然可以。”
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温思禹拦住父亲给他夹菜的手。
“太好了，这下我们画室要更红火了。今年咱们招生绝对超过隔壁永生画室，等明年就干成树屏省第一画室。”
温思禹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慢慢喝着水听父亲吹嘘卖弄。
“吃饱了？”
“嗯。”
父亲的眼刀突然扫过来，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向泾桥能读出他是在指责她点菜不利。
向泾桥现在不是很清楚温思禹现在的口味，点的菜还是按照他以前喜欢的口味。
四年口味确实会变很多，可能他已经喜欢上了吃白人饭，但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中国胃，向泾桥点的大多还是热菜。
指腹摩擦玻璃转盘，摆满菜盘的转盘比想象中的要沉很多，向泾桥不动声色地用了好大劲，大碗酸菜鱼慢慢转到了温思禹的面前。
向泾桥满意地勾起嘴角，眼睛往上一瞄，正好对上温思禹抬眸看过来的目光，莫名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眼神飘忽不定地游荡在圆桌上，向泾桥看都没看就夹起一大筷子面前的菜放进碗中。
默默收回手的向泾桥朝他抱歉得笑了笑，钱祺阳对情况了然于胸，只好弯着腰起身，撅着腚去够远处的菜。
“今天晚上住哪？”钱祺阳一大口塞进嘴里，吧唧着嘴嚼了两下，“去我家住两天？”
“不用，我提前预约了北水湾酒店。”
温思禹很给面子地夹一口菜放进碗中，但是等再提起手腕想要再夹一筷子的时候，菜已经顺时针绕着转盘转到了别处。
“北水湾？你要住几天啊？”
“一个月左右，等画廊的房子交接好。”
钱祺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个月的五星酒店你说住就住？”
“最近几天在市中心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住酒店会方便很多。”
专注于观察着有没有人正在转桌，向泾桥抬起筷子咬下牙齿间夹生的口感。
苦涩的汁水流向舌根，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叨的是苦瓜。
得，当初就不应该纵容父亲点这道菜。
向泾桥这下算是明白了，到底什么叫作：含在口中，苦在心里。
“什么事情？”
“树屏报社的专访。”
“哟！”全程竖着耳朵偷听的父亲贸然地插入火热的讨论中，“这么快就有采访了？”
全桌的人都忙着讲话，没人动筷子，慢慢转着转盘，向泾桥关注到对面的动静，慢下了咀嚼的速度。
苦瓜炒蛋转悠着回到面前，原封不动的样子说明这几圈下来没有其他人动过这道菜。
又夹一筷子菜叨进碗中，向泾桥想着这样也好，就没有其他人面前是不好吃的菜了。
“这下我们画室还能免费宣传一波。”父亲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
“采访约的地点是要去报社吗？还是直接上中央电视台直播？”
“没有那么大规模，就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报道而已。”温思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陈记者说是希望能够进入画室进行采访拍摄。”
“哪个陈记者？”
放下水杯，温思禹停顿了一会，想了想后说道，“陈湉记者。”
“什么时候拍摄？我也要去。”
一旁的朋友全部仰天长啸，“你命真好，居然是陈湉记者采访。”
对亲友们的大惊小跳感到习以为常，温思禹微微蹙眉，给了他们一个无语的眼神，冷漠地夹着碗里的菜吃。
“你这些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的舆论。”
“人家原来可是中央的记者，只是今年下调才来的树屏省。”
“在春晚幕后采访中可谓是一炮而红，主持的节目都自带流量，你上她的节目肯定能火。”
一群人都停下了筷子，七嘴八舌地争着跟温思禹科普，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好了好了。”
父亲一发话，包厢里迅速安静下来。
“在画室拍摄？那还住什么酒店？”
“来老师家里住两天好了。”父亲自说自话地答应下来，“ 让你师母收拾一下客卧，今晚就不要折腾了。”
“你收拾，你的爱徒当然你来服务。”
母亲是把温思禹当干儿子看的，只是今早因为家务琐事刚跟父亲吵过架，母亲此刻摆着脸色不想给父亲面子。
“没事的，杨阿姨我不住。”
中间人像被两位长辈架在火上烤，温思禹略显慌忙地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解释。
“好好好，我收拾就我收拾。”
父亲傲娇地侧过身扒饭，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权主义，在学生面前丝毫没有架子，也从不在乎表面的面子。
“我开玩笑的。”母亲安慰地拍拍温思禹的手，“阿姨也希望你能在咱家住一段时间，好有人照顾你。”
“那太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熟悉的酸菜鱼又转到面前，温思禹注意到餐桌对面的向泾桥默默地收回手，挑着面前的苦瓜放入碗中，然后皱着眉头咽下去。
向泾桥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全程头也不抬，没能对上温思禹的憋不住笑的目光。
“这有啥，你从初一就在画室宿舍住宿呢，那时真的没少照顾你，现在只是换了个更近的地方住进来而已。”
“就是阿姨问你个事儿。”母亲的语调逐渐慢下来，“你那采访能带小向一块去吗？”
满口的苦瓜还没来得及咽下，向泾桥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用不用……”
猛地拍了一下向泾桥的大腿，母亲撇了她一眼，“最好能让她结实一些报社的人脉，谋个一官半职的。”
“可是我没空啊，我明天还有约拍。”
“没时间就请假。”
母亲不容反驳地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走文化科路线，小时候学习成绩多好，现在非得日夜颠倒的在写真馆拍照，传出去别人都觉得做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她喜欢摄影，最好能在中央报社干个摄影啥的，要是有这个机会让她试试。”
“好。”
温思禹都点头答应了，向泾桥要是再拒绝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你明天拍谁呀？”钱祺阳正巧上完厕所回来，手搭在向泾桥的椅背上。
“不是你想的那个女生。”
自从上周朋友圈发了新模特小姐姐的照片后，他就一直缠着向泾桥要联系方式。
“不是就不是呗，你明天拍谁？”
点开手机的聊天界面，向泾桥想着怎么告知他自己将要放他鸽子的事情，“李翊。”
“怎么又是他？”钱祺阳反复说着没意思，坐回座椅上，“同一个模特拍几百遍腻不腻呀？”
“李翊是谁？”
一晚上都在被动回答问题，这是今晚温思禹第一次主动地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向泾桥朋友圈置顶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