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温思禹出国留学的时候，向泾桥并没有来送他。不是时间冲突的原因，也不是极端天气的缘故，那天本应是无事发生、再平常不过的周末。
那时的她甚至忘记了温思禹出国的日期，直到很后来她才在朋友的朋友圈刷到机场大合照，蓦然才发现温思禹已经出国好几个月了。
那天她在忙什么？
那是向泾桥第一天当女摄约拍，容貌焦虑严重的顾客对生图的质量不满意，在拍摄了上百张图换了十几个布景之后，一怒之下直接摔了她的相机。
从雨天的地面上捡起湿答答的碎片装进摄像包里，镜头已经碎到用指甲都捡不起来了的程度。
不仅没赚到钱，向泾桥还额外赔了钱，请求顾客的原谅，不要把自己挂在校园网上。
难道他还在在意四年前没来送他的事情？
难道今天自己不该来吗？
收紧握住易拉罐的手指，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着，向泾桥揣测着他的想法，已经在脑海里打好了草稿。
“你很在意吗？”
安静的车站只有向泾桥开口的声音，温思禹盯着她没有说话，歪了歪头，示意她解释一下自己的话。
“我来没来，你很在意吗？”
因为成天修图敲键盘的工作原因，指甲被向泾桥修剪得光秃秃的，掐着手掌即使再用力不会疼。
“向老师跟我说，你们人数太多了就坐大巴来接我，我以为你不会来。”
喝完的易拉罐被扔进垃圾桶，铁制垃圾箱哐当哐当敲击声。
温思禹轻飘飘的语句，好像在嘲讽向泾桥的自作多情。
“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难道你已经不晕大巴了吗？”
“晕的……”
向泾桥惭愧地低下头，庆幸着自己没说出什么攻击性很强的话语。
不光晕大巴，连脑子也是晕的。
寺庙里传出钟杵撞击梵钟的声音，深沉悠扬，尾音回荡在树屏。
深冬的生意不好做，几十公里的订单很抢手，亮着绿灯的出租车很快就停靠在了公交站台边。
温思禹系上安全带，留意到从上了车就被向泾桥抱在怀里的书包。
“书包放中间吧。”
“好。”
装着摄像机的书包被向泾桥规矩地摆在后座中间，像电影院夹着两个座位间的扶手，抬不上去，也放不下来。
是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也是熟人之间的灰色地带。
手里紧紧攥着鼓气的塑料袋，尽管自己小轿车的晕车反应不大，向泾桥仍然有些担心。
“师傅，我可以开窗吗？”
师傅在接单软件上输入手机尾号，“开什么窗啊，待会速度快起来，风灌进来呜呜的吹。”
“好吧。”
放下摁在按键上的蠢蠢欲动的手指，向泾桥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正襟危坐。
一旁的温思禹在忙着回消息，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师傅，离上高速还有多远距离？”
“还要个二十分钟的路程吧。”
咔嚓一声，温思禹关上手机，“那能先开会儿窗吗？等上高速了再关，我不介意风声。”
“都不介意那就开吧，我是觉得风声怪恼人的。”
司机主动摁下了右后方的控制按钮，车窗仅仅降了两小格便停了下来。
“开这些就够了哈，再往下该冷了。”
“好，谢谢师傅。”
出租车行驶起来，向泾桥侧过身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夜风迎面吹在脸上，有点冷。
“听音乐吗？”
温思禹从挂脖上取下头戴式耳机，主动递到向泾桥面前。
“不用。”
推了推他的手，向泾桥摇摇头。
“晕车的话，听音乐会好一点。”
“好……”向泾桥伸出双手准备接耳机，“那我连一下我手机的蓝牙吧。”
温思禹直接无视了她的动作，直接亲手给她带上，“不用麻烦了，听我的歌单。”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近，向泾桥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他，头戴式耳机戴在头上有点大，耳罩上还带着点温思禹脖子上的温度。
歌单大多是欧美的歌曲，旋律和节奏都淡淡的很好听，每首歌都是向泾桥想要听歌识曲的程度。
向泾桥突然想起温思禹以前的样子，他的网速总是比别人慢很多，坐公交时携带的mp3里单曲循环着几首已经过气了许多年的歌曲。
短短的上高速路被一连串的红灯带出很漫长的错觉，一左一右的站位有种初中时一起放学的熟悉感。
初中的校领导眼光不好，在初一升初二的时候，硬是将蓝白色的老校服换成了黄绿黑撞色的小蜜蜂套装。
正处于爱美的年纪，而且校领导管的不严，向泾桥和大多同班男女生一样拒绝穿新校服，穿了两年的旧校服。
温思禹性格从小一直都是很乖的类型，他是少数每天穿新校服的学生，并且严格遵守校纪校规。
剪的是清爽利索的黑短发，外套的拉链从不拉下敞开，红领巾和校徽永远穿戴得整整齐齐。
黄色在夏天非常招惹蚊虫，向泾桥看着身旁被蝴蝶蜜蜂追着跑的温思禹，再看看马路上擦肩而过却眼睛含笑的大人。
青春期的向泾桥总是将自己与他对比着，庆幸着两人之间的区别之大。
女生间流行着痞帅校霸会长为男主角的漫画和小说，那时的向泾桥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文化科成绩普通的温思禹。
他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温思禹，早已经是她喜欢不起的样子。
被亲生母亲抛弃在海岸线上的初中生，父亲把他捡回画室作为全日制学徒培养，如今成长为了顶级大画家，父亲真的把他养得很好。
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向泾桥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正在下小雨的空气有些潮湿，似乎还沾染上了酒味，灌进车窗的风带着些凉意，亲吻滚烫的脸庞。
“小姑娘睡着了？睡这么快哈哈。”
司机拨动左转向灯控制杆，电子提示系统发出的“嘀嗒”声间隔均匀，如同精准的节拍器，在安静下来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嗯。”
温思禹在暗亮度的屏幕上点了两下，原先的R&B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耳机的音量也变小了许多。
本就向右偏的身体顺着拐弯的惯性，向泾桥缓缓歪倒在书包上，微微缩着脖子，呼吸依旧均匀，她还在熟睡中。
细软发丝被灌进车窗的风吹起，拂过温思禹的指尖，留存着淡淡的香气。
“师傅，关一下窗吧，麻烦您了。”
大巴的车牌是外省的，只能从外环绕行，而出租车的车牌是树屏的，可以进内环，因此两人行到的更早。
跟着举着手带路的服务员身后，向泾桥的摄像包斜挎在温思禹的肩膀上，给人感觉更像是他在尽地主之谊。
以方便帮忙上菜为借口坐在圆桌的另一侧，向泾桥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沉甸甸的菜单。
她其实不是很饿，漫无目的地来回翻着手掌上巨大的菜单，找不出一道想吃的菜。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隔着个大圆桌的直径，向泾桥抬眼看向对面的温思禹，包厢里的空调开得温度很高，他脱下了外套，穿着薄薄的灰色内搭。
“我都可以，你来点吧。”
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后恢复平静，温思禹合上菜单，拿起手机推开露台的玻璃门。
“我出去透透气。”
一旁的服务员看起来早有准备，弯着腰跟向泾桥推荐起菜来。
“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咱们店的海鲜比较出名，都是可以闭眼入的。热菜都在前面几页，都是招牌菜哦……”
阳台的玻璃门没推紧，温思禹电话另一端的笑声清楚地传入向泾桥的耳中，说话的声色是成熟的御姐感，和她是完全相反的。
夜晚的画布空荡荡的，温思禹穿着单薄卫衣站在露台的背影非常清晰，微长的头发随着风的吹拂而摆动，像小狗的耳朵。
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向泾桥收回追随着温思禹的目光，跟着服务员出门挑鱼。
以前画室有一段时间，父亲总是给学生布置画鱼的速写作业。
温思禹会多带上一个小板凳，叫上向泾桥陪着他，坐在超市的水产海鲜区写生。
玻璃上会贴一些风趣幽默的文案，例如鱼没有脖子，无法回头，只能永远往前看。
向泾桥特别喜欢看这些营销的广告语，而且还爱在顾客稀少的时间段跟大润发的杀鱼师傅聊天。
师傅说他有十年多的杀鱼经验，但不会因此对世界放弃感知力。
前来买鱼的顾客有满头银发的爷爷奶奶，也有身穿荧光制服的中年环卫工人，工作是枯燥且冷血的，但生活不是。
当父亲更换绘画任务时，温思禹特意绘制了一幅肖像画送给了杀鱼师傅，那幅画作至今被挂在水产区的墙壁上。
下单才没过多久，向泾桥刚挑好鱼坐回椅子上，包厢外的过道突然变得吵闹起来，父亲带着一大群的人破开房门。
“菜点好了？”父亲脱下大衣挂在椅子上，“够不够吃啊，我再额外加几道！”
服务员将小票和菜单一并递给父亲。
“素菜还是太少了，这样吧。我再多加几道菜，这个苦瓜炒蛋，酒香草头看上去也不错，你这个干豆腐也给我上一份吧。”
父亲在菜单上指点江山，一旁的服务员还在殷勤地推荐，向泾桥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必要点这么多，现在点的都吃不完了，剩下太浪费了，到时候还要打包。”
“瞧你这孩子，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谁要吃？这些菜也没见你吃过。”
父亲冷哼一声，但也听话地合上了菜单，“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家的，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
“我……”
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父亲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后厨做快点，赶紧先上几道菜，都饿了。”
那时的她甚至忘记了温思禹出国的日期，直到很后来她才在朋友的朋友圈刷到机场大合照，蓦然才发现温思禹已经出国好几个月了。
那天她在忙什么？
那是向泾桥第一天当女摄约拍，容貌焦虑严重的顾客对生图的质量不满意，在拍摄了上百张图换了十几个布景之后，一怒之下直接摔了她的相机。
从雨天的地面上捡起湿答答的碎片装进摄像包里，镜头已经碎到用指甲都捡不起来了的程度。
不仅没赚到钱，向泾桥还额外赔了钱，请求顾客的原谅，不要把自己挂在校园网上。
难道他还在在意四年前没来送他的事情？
难道今天自己不该来吗？
收紧握住易拉罐的手指，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着，向泾桥揣测着他的想法，已经在脑海里打好了草稿。
“你很在意吗？”
安静的车站只有向泾桥开口的声音，温思禹盯着她没有说话，歪了歪头，示意她解释一下自己的话。
“我来没来，你很在意吗？”
因为成天修图敲键盘的工作原因，指甲被向泾桥修剪得光秃秃的，掐着手掌即使再用力不会疼。
“向老师跟我说，你们人数太多了就坐大巴来接我，我以为你不会来。”
喝完的易拉罐被扔进垃圾桶，铁制垃圾箱哐当哐当敲击声。
温思禹轻飘飘的语句，好像在嘲讽向泾桥的自作多情。
“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难道你已经不晕大巴了吗？”
“晕的……”
向泾桥惭愧地低下头，庆幸着自己没说出什么攻击性很强的话语。
不光晕大巴，连脑子也是晕的。
寺庙里传出钟杵撞击梵钟的声音，深沉悠扬，尾音回荡在树屏。
深冬的生意不好做，几十公里的订单很抢手，亮着绿灯的出租车很快就停靠在了公交站台边。
温思禹系上安全带，留意到从上了车就被向泾桥抱在怀里的书包。
“书包放中间吧。”
“好。”
装着摄像机的书包被向泾桥规矩地摆在后座中间，像电影院夹着两个座位间的扶手，抬不上去，也放不下来。
是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也是熟人之间的灰色地带。
手里紧紧攥着鼓气的塑料袋，尽管自己小轿车的晕车反应不大，向泾桥仍然有些担心。
“师傅，我可以开窗吗？”
师傅在接单软件上输入手机尾号，“开什么窗啊，待会速度快起来，风灌进来呜呜的吹。”
“好吧。”
放下摁在按键上的蠢蠢欲动的手指，向泾桥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正襟危坐。
一旁的温思禹在忙着回消息，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师傅，离上高速还有多远距离？”
“还要个二十分钟的路程吧。”
咔嚓一声，温思禹关上手机，“那能先开会儿窗吗？等上高速了再关，我不介意风声。”
“都不介意那就开吧，我是觉得风声怪恼人的。”
司机主动摁下了右后方的控制按钮，车窗仅仅降了两小格便停了下来。
“开这些就够了哈，再往下该冷了。”
“好，谢谢师傅。”
出租车行驶起来，向泾桥侧过身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夜风迎面吹在脸上，有点冷。
“听音乐吗？”
温思禹从挂脖上取下头戴式耳机，主动递到向泾桥面前。
“不用。”
推了推他的手，向泾桥摇摇头。
“晕车的话，听音乐会好一点。”
“好……”向泾桥伸出双手准备接耳机，“那我连一下我手机的蓝牙吧。”
温思禹直接无视了她的动作，直接亲手给她带上，“不用麻烦了，听我的歌单。”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近，向泾桥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他，头戴式耳机戴在头上有点大，耳罩上还带着点温思禹脖子上的温度。
歌单大多是欧美的歌曲，旋律和节奏都淡淡的很好听，每首歌都是向泾桥想要听歌识曲的程度。
向泾桥突然想起温思禹以前的样子，他的网速总是比别人慢很多，坐公交时携带的mp3里单曲循环着几首已经过气了许多年的歌曲。
短短的上高速路被一连串的红灯带出很漫长的错觉，一左一右的站位有种初中时一起放学的熟悉感。
初中的校领导眼光不好，在初一升初二的时候，硬是将蓝白色的老校服换成了黄绿黑撞色的小蜜蜂套装。
正处于爱美的年纪，而且校领导管的不严，向泾桥和大多同班男女生一样拒绝穿新校服，穿了两年的旧校服。
温思禹性格从小一直都是很乖的类型，他是少数每天穿新校服的学生，并且严格遵守校纪校规。
剪的是清爽利索的黑短发，外套的拉链从不拉下敞开，红领巾和校徽永远穿戴得整整齐齐。
黄色在夏天非常招惹蚊虫，向泾桥看着身旁被蝴蝶蜜蜂追着跑的温思禹，再看看马路上擦肩而过却眼睛含笑的大人。
青春期的向泾桥总是将自己与他对比着，庆幸着两人之间的区别之大。
女生间流行着痞帅校霸会长为男主角的漫画和小说，那时的向泾桥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文化科成绩普通的温思禹。
他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温思禹，早已经是她喜欢不起的样子。
被亲生母亲抛弃在海岸线上的初中生，父亲把他捡回画室作为全日制学徒培养，如今成长为了顶级大画家，父亲真的把他养得很好。
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向泾桥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正在下小雨的空气有些潮湿，似乎还沾染上了酒味，灌进车窗的风带着些凉意，亲吻滚烫的脸庞。
“小姑娘睡着了？睡这么快哈哈。”
司机拨动左转向灯控制杆，电子提示系统发出的“嘀嗒”声间隔均匀，如同精准的节拍器，在安静下来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嗯。”
温思禹在暗亮度的屏幕上点了两下，原先的R&B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耳机的音量也变小了许多。
本就向右偏的身体顺着拐弯的惯性，向泾桥缓缓歪倒在书包上，微微缩着脖子，呼吸依旧均匀，她还在熟睡中。
细软发丝被灌进车窗的风吹起，拂过温思禹的指尖，留存着淡淡的香气。
“师傅，关一下窗吧，麻烦您了。”
大巴的车牌是外省的，只能从外环绕行，而出租车的车牌是树屏的，可以进内环，因此两人行到的更早。
跟着举着手带路的服务员身后，向泾桥的摄像包斜挎在温思禹的肩膀上，给人感觉更像是他在尽地主之谊。
以方便帮忙上菜为借口坐在圆桌的另一侧，向泾桥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沉甸甸的菜单。
她其实不是很饿，漫无目的地来回翻着手掌上巨大的菜单，找不出一道想吃的菜。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隔着个大圆桌的直径，向泾桥抬眼看向对面的温思禹，包厢里的空调开得温度很高，他脱下了外套，穿着薄薄的灰色内搭。
“我都可以，你来点吧。”
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后恢复平静，温思禹合上菜单，拿起手机推开露台的玻璃门。
“我出去透透气。”
一旁的服务员看起来早有准备，弯着腰跟向泾桥推荐起菜来。
“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咱们店的海鲜比较出名，都是可以闭眼入的。热菜都在前面几页，都是招牌菜哦……”
阳台的玻璃门没推紧，温思禹电话另一端的笑声清楚地传入向泾桥的耳中，说话的声色是成熟的御姐感，和她是完全相反的。
夜晚的画布空荡荡的，温思禹穿着单薄卫衣站在露台的背影非常清晰，微长的头发随着风的吹拂而摆动，像小狗的耳朵。
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向泾桥收回追随着温思禹的目光，跟着服务员出门挑鱼。
以前画室有一段时间，父亲总是给学生布置画鱼的速写作业。
温思禹会多带上一个小板凳，叫上向泾桥陪着他，坐在超市的水产海鲜区写生。
玻璃上会贴一些风趣幽默的文案，例如鱼没有脖子，无法回头，只能永远往前看。
向泾桥特别喜欢看这些营销的广告语，而且还爱在顾客稀少的时间段跟大润发的杀鱼师傅聊天。
师傅说他有十年多的杀鱼经验，但不会因此对世界放弃感知力。
前来买鱼的顾客有满头银发的爷爷奶奶，也有身穿荧光制服的中年环卫工人，工作是枯燥且冷血的，但生活不是。
当父亲更换绘画任务时，温思禹特意绘制了一幅肖像画送给了杀鱼师傅，那幅画作至今被挂在水产区的墙壁上。
下单才没过多久，向泾桥刚挑好鱼坐回椅子上，包厢外的过道突然变得吵闹起来，父亲带着一大群的人破开房门。
“菜点好了？”父亲脱下大衣挂在椅子上，“够不够吃啊，我再额外加几道！”
服务员将小票和菜单一并递给父亲。
“素菜还是太少了，这样吧。我再多加几道菜，这个苦瓜炒蛋，酒香草头看上去也不错，你这个干豆腐也给我上一份吧。”
父亲在菜单上指点江山，一旁的服务员还在殷勤地推荐，向泾桥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必要点这么多，现在点的都吃不完了，剩下太浪费了，到时候还要打包。”
“瞧你这孩子，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谁要吃？这些菜也没见你吃过。”
父亲冷哼一声，但也听话地合上了菜单，“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家的，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
“我……”
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父亲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后厨做快点，赶紧先上几道菜，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