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威严,他愤怒地将茶盏摔在桌案上,“胡闹!”

    方佑文和江怀安立马跪下,“皇上息怒。”

    “朕说那日宴会上严湛川的言行举止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把主意打在四公主的头上!居然敢当街抢亲,简直有损皇家颜面。朕的圣旨已下,方佑文和四公主的婚事不容更改。严湛川人呢!朕要见他!”

    江怀安犹豫地说道:“禀父皇,湛川他昨日被诊出中了毒,现昏迷不醒......”

    “中毒?什么毒?”

    “儿臣已找人医治着,大夫说是中了西域的奇蛊,现下还未找到清蛊毒的办法。”

    方佑文听完挑了挑眉,低头不语。皇帝靠在椅背上,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朕多年前就下令严禁有人行巫蛊之术。京城内绝不允许有此等邪物存在。你找人好生医治着,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皇帝接着挥了挥手,“你先跪安吧,朕有要事与方佑安商量。”

    “是......儿臣告退。”

    乌鸦落在墙头,在寂静的院里肆意发出几声鸟鸣,余月在院里守着小炉煎药,似乎习以为常。

    室内,江昭清翻着古书心急如焚,余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公主,药煎好了。”

    “你放桌上便好。”

    余月踌躇地站在桌前,“公主,您再担心严将军的身体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您都熬了好几日了,眼睛都红了,饭也没吃多少......”

    江昭清放下手里的书,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退下吧。”

    等侍女走后,江昭清将碗中活蹦乱跳的蚯蚓放出。她发现那毒魂蛊对动物是剧毒,每夜她扮成丫鬟偷溜进严湛川的府中取血,若是能让动物起死回生,那兴许研制的解药会有用。她将瓶中的几滴血淋在蚯蚓上,片刻后它便奄奄一息。江昭清再淋了一勺药在周围,她急促地呼吸着,可盼上天给她一线转机,但事与愿违。

    江昭清失望地趴在桌案上,桌案上还放着封信,是方佑文差人送来的,信中他说婚约仍然作数,皇上让二人的大婚另择良辰吉日再办,他这几日不在京城内。

    江昭清拂袖,信封掉落在地上她也无动于衷。心中只剩下怎么快点解毒魂蛊。自己已经做了百般尝试将古书翻了个遍,能试过的药都试了却都无济于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将血滴在蚯蚓的画面,她灵光一闪,自己的血不也是这样吗?

    江昭清夺门而出,慌张地说道:“余月,快!我要去福宁宫!”

    另一头,秦神医又给严湛川喂下一碗汤药,江怀安在一旁急不可耐,“这次的药可管用?”

    “殿下,您再急也没用。老朽对这蛊毒也只能一步步试药,剩下的也只能交给天意了。”

    “可他的症状却日益严重又一直昏迷不醒,我怎能坐视不理!”

    严湛川今日的左手的指尖已从黑点变为黑块,身体其他部位更是出现了黑斑。忽然,床上的人猛烈地咳了两声,他悠悠睁开双眼,朦胧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向床边的二人面露喜色。

    “醒了!醒了!”

    严湛川试了试起身,双手却抬不起来,浑身无力像被马车碾过。他想张口说话,嗓子似乎被烈火烧过,“水......”

    秦神医立马把他扶在自己身侧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口水,严湛川呛着咳嗽不止,声音嘶哑,“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西域中蛊毒了。”

    “蛊毒?咳咳咳!”

    秦神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你可曾记得你在西域有谁对你用过蛊?你吃过和用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等严湛川平复下呼吸,他看着江怀安,没有回答神医的问题,却问道:“昭清呢?”

    江怀安着急不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四妹,你现下性命不保你知不知道!”

    严湛川又问了一遍,“昭清在哪?”

    “她去给你寻解药了。哎呀!你这次闯天大的祸了!算了,先将你的身体治好才是重中之重。”

    他喃喃着:“我还没娶到她,我还不能死......”严湛川回想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不曾记得自己有被谁下过蛊。”

    江怀安急得跺脚,“谁下蛊会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啊!要我用这等巫蛊之术害人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严湛川突然想起什么,他剧烈咳了两声,“五个月前,我单独见过巴买达加族的二皇子。我出来后头疼不已,但以为是被他账中的香料熏到了,我睡了一觉便好了。”

    秦神医慌忙地询问道:“五个月前!你可知他现在在哪?这蛊实在难解,只能找到施蛊人才能将你治好。若这么算,一个月内要是找不到解药,就算菩萨来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他闭上眼,气息虚弱,“我已经把他杀了。”

    秦神医愣了愣,“你......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怀安无措地看向窗外的阴云,正如他的心情一样,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江昭清身上。

    乌云密布,宫人们嚷嚷着:“不会又要下雨了吧?”

    秋风吹过红墙里的桂花树,江昭清路过热闹的储秀宫,此后一路冷清,仿佛踏入了冷宫中,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直到她风风火火地闯进福宁宫,却被侍女拦住殿外。

    “四公主,梅妃娘娘正在午憩。”

    “我有急事要见她!”

    “这.....梅妃娘娘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奴婢不能让您进去。”

    江昭清不顾她的阻拦闯入寝殿内,只见殿内梅妃娘娘身着一袭白袍,上面用黑线绣了几朵水仙。她面色蜡黄,白发苍苍,瘦如柴骨坐在塌上,眼窝深深凹陷进去,她的眼睛呆滞早就没了色彩。

    江昭清吃了一惊,她不曾想过梅妃现在的模样,记忆中的她还是那般妖艳,如今像是一朵绚烂的牡丹已经凋零,惨败不堪。

    梅妃扫过一眼侍女,“你退下吧。”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喜出望外,“多年不见,我的女儿长得倒是愈发出挑了。怎么?今日忽然有了兴致想起来看你的这位亲生母亲了?”

    江昭清喘着气,她冷静下来,“……多谢母妃关怀。”

    梅妃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盘中的杏仁,她转头看向庭院中的桂花树,问道:“你还是恨着我?”

    江昭清没有回答她,“你可知怎么解西域的毒魂蛊?”

    “毒魂蛊?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梅妃看向她,纳闷道:“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又怎会中蛊?”

    像是被人揭开那层血淋淋的伤疤,江昭清的语气不似往日地平静,“我何曾想要过自己百毒不侵!儿时你日日拿我的身体炼蛊,我身上有多少被毒虫咬的伤口你难道不知吗!那些数不清的夜晚只有我一人硬生生熬过来。蛊毒发作时,你何曾在我身旁关心过一句!”

    梅妃忽然拔高声调,她怒气冲冲地说:“江昭清!这就是你的宿命!”说完,她疯癫似的又笑出声,“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哈哈哈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不知听了多少遍,江昭清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再听她废话了,“到底怎么解毒魂蛊!我若拿自己的血做药引呢!”

    梅妃停下了声音,她跌坐在软椅上自言自语,“你的血......你的血......”她骤然起身,瞪大眼睛愤怒上前想来掐住江昭清的脖颈,声嘶力竭地说道:“你要拿你的血做什么!快说——你要做什么!”

    江昭清奋力推开她,“我要救人!我要救严湛川!”

    梅妃忽然站在原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救人?你居然要救一个男人!”

    她背过身,又开始自言自语,语气时而温柔时而疯狂,“我也曾救过一个男人,他呢?他给了我荣华富贵,万般宠爱,可最后只会把我圈在这‘冷宫’里,让我这辈子自生自灭。救男人做什么?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说了一半,她又向江昭清走来,眼底再也抑制不住血腥,“你去杀了你父皇好不好?”好似在恳求她,可下一句她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给他下最毒的千尸蛊,让他的尸体里长满毒蛆,让他变成干尸,让他死不瞑目,还有贞贵妃、淑贵妃......这些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江昭清躲开她,向她嘶吼:“不可理喻!你这个疯子!”

    “呵呵呵,对啊!我是疯子!我早就疯了......”

    寝殿中回荡着她可怖的笑声,江昭清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匆忙走出宫殿,在她迈出门的那一刹那,梅妃忽然开口说:“你若找不到办法,便给他下共生蛊吧,毕竟你的血那么厉害,什么蛊虫都能毒死;而且这样你们就能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了。”

    江昭清怔在原地,她吃惊地望向梅妃,但那女人仍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最后几个字,“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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