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事?”谢灵笼疑惑着看向桑榆。

    这一个月里,她不是没有收到雪松落来找她的讯息,只不过她都搪塞了过去。

    这次桑榆居然亲自登门找她,看来要说之事很是重要。

    “嗯。”桑榆浅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是谢灵笼与雪松落的定亲玉佩,现合成了一块。

    “第一件事,关于这玉佩如何得来。”

    桑榆将玉佩放置在小桌上,她温柔地看着谢灵笼,陷入回忆:“当年松落出生就气息微弱,医师说他过不过一岁。”

    “我与清翱不信,寻遍名医,但都说药石无医。”她目露悲伤之色。

    “后来我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巴蜀之地,寻找到了天机山,看见了天机阶,走了三天三夜,才见到了天机屋。你祖母当时就站在门口说‘等你们很久了’,我与清翱很是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松落还有救。”

    “你祖母愿意救松落,但对我们提了一个要求。”桑榆说到此处转眸看向了谢灵笼。

    “什么要求?”谢灵笼问道。

    “她说‘今日救此子一命,望今后你们能护我孙女一命’。”桑榆柔声回道。

    谢灵笼一震,瞳孔微缩。

    “我跟清翱答应了。”桑榆继续说道:“随后两家便定了亲。这便是这块玉佩的来历。”

    “我们不知道你祖母用什么办法将松落医治好的,但她告诉我们,在松落十五岁之前不得离开千机阁,我们谨遵你祖母的教诲,没有半点逾越,松落虽幼时多病,万幸也长大成人了。”桑榆说完看向谢灵笼有些怅然。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她在看雪松落命格时本该是早逝的命格,可人却平安康健长大的原因吗?

    因为祖母替他改了命!

    代价是,让他们保她一命。

    祖母,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谢灵笼思绪翻涌,还未等她想个明白,桑榆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关于鬼门一役,你缘何未死。”桑榆长叹一口气。

    是了,鬼门一役,她本该死的。为何还活着,被关进了镇妖塔。

    难不成真是因为…千机阁。

    “十二年前,千机阁众修士猎杀你之举中,松落一开始并没有前往,而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桑榆徐徐说着:“我同清翱正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该如何将你救下之时,有门徒跟我们说他去了鬼骷崖。”

    说及此处,桑榆停顿一瞬,目露丝丝心痛:“待再见到他时,他阴煞气倒灌,经脉全伤,心脉也受损,手臂与脸上还出现了阴文。奄奄一息,快要归天了。”

    “我抓着那些门徒问了原因,门徒说当时看着雪松落不顾一切冲到了你的面前,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强弩之末,神志不清了。他手中出现一道灵光,拍入了你的心口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桑榆说着,眼尾泛红:“你知道他打入你体内的是什么吗?”

    谢灵笼茫然地摇头,她当时模模糊糊,脑袋一片空白,她意识到自己不行的时候,正想要关闭鬼门,但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冲向了她,但是她不知道那是雪松落。

    她因想阻止来人而抬起的手顿住,也感觉到有东西进了她体内。

    但此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会是什么?雪松落给她体内打入了什么?

    “是千机阁特有的一种秘法,叫做‘生死与共术’。”桑榆摇着头笑了笑。

    生死与共术?

    这是个什么术法?

    像是看出了谢灵笼的困惑,桑榆慢慢解释着:“很久之前,千机阁有一位先祖因为痴情某个女子而研究出了此法,该法能够分担被施法者受到的一半伤害,感知其位置与心绪。是那位先祖对女子无悔的承诺,此后流传下来,很多代千机阁弟子都会习此法,为心爱之中种入此法,表示情深。”

    “但此法有一个弊端。”桑榆说道:“那便是被施法者若是死亡,施法者也会随之死亡。但施法者若死亡,被施法者则不会有事。后千机阁结过得仇家发现了这一点,便抓住他们的道侣,将其杀害,达到复仇的目的。”

    “这件事影响了千机阁太久,索性先祖们就将此法隐藏了下来,不再让其流传。”桑榆说着苦笑一声:“可是没想到,被松落找到了。”

    心尖猛得一颤,谢灵笼呼吸微滞。

    生死与共术,同生死,共患难!

    他在她体内打入了这个,他竟然…

    眸光一转,谢灵笼问道:“那他的旧疾…。”

    虽未言明,但桑榆也知晓她要说的话,点了点头。

    他的旧疾,果真与她有关…。

    阴煞气倒灌,经脉全伤,他替她承了一半的痛,让她不至于当场丧命。

    一股难言之感弥漫在心间。

    “为了救他,清翱便封住了雪松落有关你的全部记忆,让术法无法生效,而后将阴煞气全部渡到自己的身上。”桑榆哽咽着:“那时,很多人让千机阁交出你,要杀了你,但是你不能死。你死了,松落也会死。”

    “千机阁阁主身陨,柏岑也逝去,清翱跟千机阁长老提了一个法子,便是建立一座镇妖塔,将你安置在其中,告知其余各门派,你已身死的消息。”

    “一开始长老们并不同意。”桑榆说道:“后来,清翱将我叫住,让她好好照顾松落,好好活着,他便离开了千机阁。”

    “长老们没了办法,雪鹤书又太年幼,千机阁不可没有阁主,所以他们还是采用了清翱的提议。”

    说完,桑榆看着谢灵笼柔柔笑之,可她眼中却藏匿了数不尽的哀伤。

    “那…雪前辈呢?”谢灵笼问道,本理清楚的事情,忽然又乱成了一团。

    桑榆未说话,只是瞥过眼,轻轻摇头。

    喉咙发紧,谢灵笼想说些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第三件事,关于你与松落的婚约为何未退掉。”桑榆说道:“你祖母为你二人定亲时,表过天地,明过鬼神,是以你之前嘴上说退亲,将定亲玉佩还于松落便是作不得数的。”

    表天地,明鬼神。

    未得同意,不予退亲。

    谢灵笼再次看着桌上的那块玉佩,呈双鱼状合在一起。

    一块雕刻着莲藕与蝴蝶,一块上面是荷花与蜻蜓。

    佳偶天成,至死不渝;情投意合,圆满幸福。

    这便是这块玉佩所蕴含之意。

    “很久之前我就想与你说这件事的,但那时你似乎有些不愿意听,我也便没说。”桑榆浅笑着:“现在总算有机会跟你说了。”

    “雪夫人…。”谢灵笼蓦地想起,雪松落因她受伤,她前往千机阁陪她之时,桑榆带她去小院,提到过她与雪松落的婚事。

    但她…确实不愿意听。

    “还有一件事,令我也有些困惑。”桑榆眉间略带愁绪:“是关于松落的。”

    “您说。”谢灵笼认真地看着桑榆,生怕漏掉一星半点的信息。

    “当年他封了记忆,伤势未好,消失了整整三个月。”桑榆说道:“等他再回到千机阁时,满身的伤痕,额头上,脸上,身上全部都是伤。”

    “我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受了这么多伤,他都不愿意说。”

    “后来我逼紧了,他只说去了一趟天机山。”桑榆叹口气:“至于他去天机山做了什么,他绝口不提,我也一概不知。”

    “只是在他成为阁主后,开始四处救人除魔降妖,名声渐起,长老们对他逐渐放心。”桑榆说道:“再后来他就喜欢在衣服外面笼一层黑衫,一开始族内并不允许他这般做,可是他固执己见,长老们拗不过他,也就由着他了。”

    “我问了他原因,你猜他如何说?”桑榆问道谢灵笼。

    “他怎么说?”谢灵笼猜不到。

    “他说他总觉得身上应该有一抹黑色,但是也不知道为何有。穿上黑衫他才会安心。”

    “为什么?”谢灵笼不解地问道。

    桑榆回道:“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谢灵笼更加不明所以。

    “松落是去了天机山才变得如此,天机山上他做了何事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知道。”桑榆眼神温和:“你该回天机山看看。”

    天机山…

    谢灵笼敛眸思索,手指微微收紧。

    “灵笼,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念及我们的好,让你跟松落成婚。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你应该知晓而已,若我不说,松落怕是会三缄其口。”桑榆无奈说道。

    定定地看着桑榆,见她还是那般春雨润物,温婉无息之容。

    “灵笼,松落与你定亲,是我们高攀了。你若是不愿,姻亲随时可退。”

    “这次,我替他做主。”

    柔且韧宛若蒲草,桑榆此话说完像是放轻松了。

    “雪夫人…我…。”谢灵笼不知该做何感想。

    “不用着急。”桑榆拍了拍她的手:“慢慢来。”

    “嗯。”谢灵笼闷着声应道。

    “这些就是我要同你说的,现在也说完了,我该回去了。”桑榆站起身。

    “我送你,雪夫人。”谢灵笼也起身,忙上前。

    桑榆未拒绝,由着她将自己送出了月宫。

    “好了,就到这里。你回去吧。”桑榆说道。

    “夫人慢走,路上小心。”谢灵笼站定住脚,目送桑榆远去。

    身边的树木被风吹着,树叶胡乱地飞动。

    风不止而树不静。

    而她的心也无法平静,被风吹乱了,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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