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亲自将人送出大门，满脸不自在地作揖道歉，“对不起，先前是在下误会了姑娘，今日不得闲，等改日，在下定备上厚礼登门请罪。”
令安压根没在听他说话，正好奇地打量县廨大门，灰鹦鹉站在她右肩，跟她一起仰着头，圆眼滴溜溜地转。
清一只好在旁边笑着应对，“县尉客气了，区区小事，倒也不必如此当真——对了，能多带几坛酒吗？老朽平生没有旁的志趣，就爱没事喝两口。”
他话锋突转，县尉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应下，“自然，理应如此。这位姑娘呢？可有喜爱之物？在下定竭尽所能，为姑娘寻来赔罪。”
令安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有啊。”
他认真问道：“什么？”
令安也认真回答，“男人。”
……
……
“师父说，这世间最美好的就是男女之情，可我一直没体会到，师父觉得可能是因为同门师兄弟相处久了，太熟不好下手，所以这次下山前特意交代，让我找个男人体会一番，无论结果如何，都能算作修心的一部分。”
说着，她又有些苦恼，“不过下山以后，我遇到的男人看起来都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有什么见解吗？”
面对她认真讨教的神色，县尉瞠目结合，他双唇张合，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一张脸涨得通红。
见她还要再问，清一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令安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令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顺从应下，没再多言。
“那，在下就不远送了。”县尉别过头，耳根依旧发红，他别扭地拱了拱手，算作告别。
两人回到明器铺时，街上已恢复平静，甚至比往常更冷清些。
将令安安顿好后，清一便照常开门，但或许是命案的缘故，一连几日，这条街上都没什么人往来，对面的林大也一直没回酒肆。
令安倒适应得很好，或帮着做些杂事，或跑腿去给清一打酒，闲时也会带着小麻雀——也就是那只灰鹦鹉满街乱窜，用她的话来说：“师父让我多见见世面。”
闲时她也问起过命案的事，清一却平静道：“那是官衙该操心的，跟咱们平民百姓无关，这长安城里妖鬼不计其数，想管也管不过来，自扫门前雪也就罢了。”
令安便没再多言。
至于那颗风干的落头民脑袋，清一的选择跟宁玉一样：锁起来，压箱底。
“要是被人发现，你师祖我的晚年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令安在一旁认真思索道：“那我可以替师祖顶罪，听说监狱里有许多邪物，可以用来修炼道术。”
她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又加了一句：“等我道术大成了，再越狱逃回山上去，到时候师父一定会很欣慰的。”
“……”清一连气都叹不动了，“你师父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几日后，县尉按照承诺，带着酒和礼物登门道歉，他穿了件深青圆领窄袖长袍，黑色革带上佩蹀躞带，垂着两块鹿纹玉佩，头发用白玉簪束起，身形修长，面如冠玉，一眼望去，气宇非凡。
“先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王景明，任长安县县尉，先前擒贼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今日特意前来请罪，还望姑娘宽宏见谅。”
他没有进门，奉上礼物后就站在门外，朝柜台后的令安深深作了一揖，语气真挚，诚意十足，丝毫不见官身的傲气，这让清一有些诧异。
见到他出现，灰鹦鹉眼睛一亮，从柜台上扑腾起来，又被令安一手按回去，它挣脱不开，只好嘴里不停叫唤：“美男子！美男子！”
王景明身形一顿，但仍没起身，就那样一直弯着腰，令安则歪头看他，好半晌没说话。
清一左看右看，只当她是故意要磋磨人，念及王景明的县尉身份，刚想开口解围，就听她疑惑问道：“你怎么没给我带男人来？”
“……”
王景明终于站直身体，脸又慢慢涨红，他眼神躲闪，张了好几次嘴才艰难应道：“在下并未应允姑娘此事……”
许是觉得这话实在奇怪，他又尝试劝解，“这话姑娘往后还是莫要再提了，虽说本朝风气开放，可姑娘未免也太……”
他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既委婉又确切的形容词，正纠结时，就听令安“噢”了一声，无所谓地应下，“好，那我不说就是。”
他有些惊讶，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令安上下扫了他一眼后，突然语出惊人，“我看你就不错，是我下山后见到的那么多男人里，长得最顺眼的。”
“咳咳咳……”清一正仰头喝酒，闻言被呛到，锤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
偏偏灰鹦鹉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附和着，“顺眼！顺眼！真不错！就他吧！”
王景明整个人都愣了，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反应过来后顿生几分羞怒。
他想开口呵斥，可令安的表情实在平静，就像在探讨一道菜不该放那么多盐一样，根本不掺杂任何私情。
他瞪视着一人一鸟，整个人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垂在身侧的双拳松了又紧，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时清一终于缓过劲来，摆摆手无力道：“那个，王县尉进来坐吧，令安，给县尉倒茶。”
长辈之言，王景明不好驳回，便只道谢，垂着头目不斜视地随清一进了里间。
令安倒来一盏茶放到他面前，也没再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寂静在屋内蔓延，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清一是长辈，令安又兀自低头给灰鹦鹉梳着毛，王景明实在受不了，只好尝试找话题。
“听他们说，老丈这铺子已经开了十余年了？”
“是啊。”清一坐得松松垮垮，手里拎个酒葫芦，时不时嘬一口，酒液顺着他的白胡须往下流淌，滴在衣裳上，洇出小片湿痕。
“老朽没别的本事，也就这间铺子能做些小买卖，聊以糊口。”
王景明突然想到什么，神色认真了几分，“那对面林记酒肆的林大，老丈可认得？”
清一瞥他一眼，心中了然，倒也没含糊，“自然认得，老朽好酒，他们家铺子又离得这样近，自然时常出入。”
王景明问道：“那老丈可否告知，林大为人如何？平日与其妻相处可还融洽？”
清一将酒葫芦放到桌案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在葫芦上轻轻敲击着，仔细回忆道：“林大此人，怎么说呢？对客人倒都笑脸相迎，对赵娘子嘛，脾气就有些差了。”
“县尉应该已有耳闻，赵娘子美貌，林大却粗陋，所以他时常疑心于赵娘子，两人三天两头的吵架，吵急了还会动手，老朽时常见到赵娘子身上带伤，也是个可怜人呐。”
王景明端着茶杯，若有所思，“这么说，他们二人夫妻关系并不和谐。”
“是啊。”清一看他一眼，停顿片刻后，突然问道：“王县尉，林大是还没找到吗？”
王景明犹豫了下，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机要秘事，便点头道：“嗯，附近都搜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清一又问：“那赵娘子的死，可真是妖怪所为？”
王景明嗤笑，“什么妖怪？您老也信这种荒谬之事？《搜神记》中有虫落之说，又称落头民，民间也时有志怪奇闻口口相传，怕是那朱永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只言片语，臆想所得，不足为信。”
清一手撑着酒葫芦，意味深长地笑道：“民间传闻虚实难辨，倒也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这事真是妖物所为呢？”
王景明觉得奇怪，正要细问，灰鹦鹉却突然喊道：“有鬼！有鬼！死人了！死人了！”
令安伸手想去抓它，但灰鹦鹉已经腾空而起，盘旋半圈后落到王景明腰间，叼走了他其中一块鹿纹玉佩。
王景明没能阻止，眼睁睁看着它飞在半空，一双圆眼冲他眨了眨，然后鸟喙一张——
“啪！”玉佩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愣了下，正要生气，却见对面两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起身往后退去，清一一手抓着葫芦，另一手还顺道拽了他一把，生生将他拖离桌案几步远。
他被扯得跌坐在地，心中正有些恼怒，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他连忙定睛看去，顿时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一缕黑色雾气从玉佩碎片中溢出，飘到半空，却没有消散，而是如同无形之人笔下的墨迹般，缓缓勾勒出一张骇人的脸。
是名相貌丑陋的男子，塌鼻鼠眼，面相凶恶，他双目圆睁，皮肤黑青，嘴大张着，露出残缺泛黄的牙齿，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整个画面并未停留太久，不过数息功夫便消失无踪，但留给王景明的震撼足够击碎他长久以来的信念。
不是说这个世上没有妖鬼吗？那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戏法？还是幻术？
对，一定是幻术，又或者是他最近太累，眼花了，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就会好起来的。
就在他手脚发软自我安慰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令安的询问，“师祖，您认识这个人？”
“嗯。”清一重新坐回桌案边，闻言神色复杂地瞥了眼王景明，“他就是林大。”
“什么？”王景明精神一振，连忙起身端坐，“老丈，您说这是林大？可他怎么会……？”
清一没有说话，令安开口道：“他应该已经死了，这东西是人死后产生的怨气，会残留生前记忆，不过只有一缕，所以刚才只出现了一个画面，恐怕就是他的死状。”
清一摩挲着酒葫芦，转头问他：“县尉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王景明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在东市随便买的，至于哪家店铺，我记不清了。”
令安压根没在听他说话，正好奇地打量县廨大门，灰鹦鹉站在她右肩，跟她一起仰着头，圆眼滴溜溜地转。
清一只好在旁边笑着应对，“县尉客气了，区区小事，倒也不必如此当真——对了，能多带几坛酒吗？老朽平生没有旁的志趣，就爱没事喝两口。”
他话锋突转，县尉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应下，“自然，理应如此。这位姑娘呢？可有喜爱之物？在下定竭尽所能，为姑娘寻来赔罪。”
令安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有啊。”
他认真问道：“什么？”
令安也认真回答，“男人。”
……
……
“师父说，这世间最美好的就是男女之情，可我一直没体会到，师父觉得可能是因为同门师兄弟相处久了，太熟不好下手，所以这次下山前特意交代，让我找个男人体会一番，无论结果如何，都能算作修心的一部分。”
说着，她又有些苦恼，“不过下山以后，我遇到的男人看起来都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有什么见解吗？”
面对她认真讨教的神色，县尉瞠目结合，他双唇张合，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一张脸涨得通红。
见她还要再问，清一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令安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令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顺从应下，没再多言。
“那，在下就不远送了。”县尉别过头，耳根依旧发红，他别扭地拱了拱手，算作告别。
两人回到明器铺时，街上已恢复平静，甚至比往常更冷清些。
将令安安顿好后，清一便照常开门，但或许是命案的缘故，一连几日，这条街上都没什么人往来，对面的林大也一直没回酒肆。
令安倒适应得很好，或帮着做些杂事，或跑腿去给清一打酒，闲时也会带着小麻雀——也就是那只灰鹦鹉满街乱窜，用她的话来说：“师父让我多见见世面。”
闲时她也问起过命案的事，清一却平静道：“那是官衙该操心的，跟咱们平民百姓无关，这长安城里妖鬼不计其数，想管也管不过来，自扫门前雪也就罢了。”
令安便没再多言。
至于那颗风干的落头民脑袋，清一的选择跟宁玉一样：锁起来，压箱底。
“要是被人发现，你师祖我的晚年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令安在一旁认真思索道：“那我可以替师祖顶罪，听说监狱里有许多邪物，可以用来修炼道术。”
她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又加了一句：“等我道术大成了，再越狱逃回山上去，到时候师父一定会很欣慰的。”
“……”清一连气都叹不动了，“你师父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几日后，县尉按照承诺，带着酒和礼物登门道歉，他穿了件深青圆领窄袖长袍，黑色革带上佩蹀躞带，垂着两块鹿纹玉佩，头发用白玉簪束起，身形修长，面如冠玉，一眼望去，气宇非凡。
“先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王景明，任长安县县尉，先前擒贼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今日特意前来请罪，还望姑娘宽宏见谅。”
他没有进门，奉上礼物后就站在门外，朝柜台后的令安深深作了一揖，语气真挚，诚意十足，丝毫不见官身的傲气，这让清一有些诧异。
见到他出现，灰鹦鹉眼睛一亮，从柜台上扑腾起来，又被令安一手按回去，它挣脱不开，只好嘴里不停叫唤：“美男子！美男子！”
王景明身形一顿，但仍没起身，就那样一直弯着腰，令安则歪头看他，好半晌没说话。
清一左看右看，只当她是故意要磋磨人，念及王景明的县尉身份，刚想开口解围，就听她疑惑问道：“你怎么没给我带男人来？”
“……”
王景明终于站直身体，脸又慢慢涨红，他眼神躲闪，张了好几次嘴才艰难应道：“在下并未应允姑娘此事……”
许是觉得这话实在奇怪，他又尝试劝解，“这话姑娘往后还是莫要再提了，虽说本朝风气开放，可姑娘未免也太……”
他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既委婉又确切的形容词，正纠结时，就听令安“噢”了一声，无所谓地应下，“好，那我不说就是。”
他有些惊讶，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令安上下扫了他一眼后，突然语出惊人，“我看你就不错，是我下山后见到的那么多男人里，长得最顺眼的。”
“咳咳咳……”清一正仰头喝酒，闻言被呛到，锤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
偏偏灰鹦鹉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附和着，“顺眼！顺眼！真不错！就他吧！”
王景明整个人都愣了，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反应过来后顿生几分羞怒。
他想开口呵斥，可令安的表情实在平静，就像在探讨一道菜不该放那么多盐一样，根本不掺杂任何私情。
他瞪视着一人一鸟，整个人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垂在身侧的双拳松了又紧，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时清一终于缓过劲来，摆摆手无力道：“那个，王县尉进来坐吧，令安，给县尉倒茶。”
长辈之言，王景明不好驳回，便只道谢，垂着头目不斜视地随清一进了里间。
令安倒来一盏茶放到他面前，也没再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寂静在屋内蔓延，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清一是长辈，令安又兀自低头给灰鹦鹉梳着毛，王景明实在受不了，只好尝试找话题。
“听他们说，老丈这铺子已经开了十余年了？”
“是啊。”清一坐得松松垮垮，手里拎个酒葫芦，时不时嘬一口，酒液顺着他的白胡须往下流淌，滴在衣裳上，洇出小片湿痕。
“老朽没别的本事，也就这间铺子能做些小买卖，聊以糊口。”
王景明突然想到什么，神色认真了几分，“那对面林记酒肆的林大，老丈可认得？”
清一瞥他一眼，心中了然，倒也没含糊，“自然认得，老朽好酒，他们家铺子又离得这样近，自然时常出入。”
王景明问道：“那老丈可否告知，林大为人如何？平日与其妻相处可还融洽？”
清一将酒葫芦放到桌案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在葫芦上轻轻敲击着，仔细回忆道：“林大此人，怎么说呢？对客人倒都笑脸相迎，对赵娘子嘛，脾气就有些差了。”
“县尉应该已有耳闻，赵娘子美貌，林大却粗陋，所以他时常疑心于赵娘子，两人三天两头的吵架，吵急了还会动手，老朽时常见到赵娘子身上带伤，也是个可怜人呐。”
王景明端着茶杯，若有所思，“这么说，他们二人夫妻关系并不和谐。”
“是啊。”清一看他一眼，停顿片刻后，突然问道：“王县尉，林大是还没找到吗？”
王景明犹豫了下，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机要秘事，便点头道：“嗯，附近都搜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清一又问：“那赵娘子的死，可真是妖怪所为？”
王景明嗤笑，“什么妖怪？您老也信这种荒谬之事？《搜神记》中有虫落之说，又称落头民，民间也时有志怪奇闻口口相传，怕是那朱永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只言片语，臆想所得，不足为信。”
清一手撑着酒葫芦，意味深长地笑道：“民间传闻虚实难辨，倒也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这事真是妖物所为呢？”
王景明觉得奇怪，正要细问，灰鹦鹉却突然喊道：“有鬼！有鬼！死人了！死人了！”
令安伸手想去抓它，但灰鹦鹉已经腾空而起，盘旋半圈后落到王景明腰间，叼走了他其中一块鹿纹玉佩。
王景明没能阻止，眼睁睁看着它飞在半空，一双圆眼冲他眨了眨，然后鸟喙一张——
“啪！”玉佩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愣了下，正要生气，却见对面两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起身往后退去，清一一手抓着葫芦，另一手还顺道拽了他一把，生生将他拖离桌案几步远。
他被扯得跌坐在地，心中正有些恼怒，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他连忙定睛看去，顿时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一缕黑色雾气从玉佩碎片中溢出，飘到半空，却没有消散，而是如同无形之人笔下的墨迹般，缓缓勾勒出一张骇人的脸。
是名相貌丑陋的男子，塌鼻鼠眼，面相凶恶，他双目圆睁，皮肤黑青，嘴大张着，露出残缺泛黄的牙齿，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整个画面并未停留太久，不过数息功夫便消失无踪，但留给王景明的震撼足够击碎他长久以来的信念。
不是说这个世上没有妖鬼吗？那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戏法？还是幻术？
对，一定是幻术，又或者是他最近太累，眼花了，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就会好起来的。
就在他手脚发软自我安慰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令安的询问，“师祖，您认识这个人？”
“嗯。”清一重新坐回桌案边，闻言神色复杂地瞥了眼王景明，“他就是林大。”
“什么？”王景明精神一振，连忙起身端坐，“老丈，您说这是林大？可他怎么会……？”
清一没有说话，令安开口道：“他应该已经死了，这东西是人死后产生的怨气，会残留生前记忆，不过只有一缕，所以刚才只出现了一个画面，恐怕就是他的死状。”
清一摩挲着酒葫芦，转头问他：“县尉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王景明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在东市随便买的，至于哪家店铺，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