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先生,画展这边Mr.Darcy说必须准时开启,否则就放弃与您的画作签约。”

    他坐在地上靠在桌子旁,一只骨感美的手随意地抓着手机,抽着烟缓缓地吐出一个飘逸的烟圈,失神望向远方。

    天意如此。

    他并非刻意逃避。

    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橙红的光亮不一会就熄灭了。

    “画展照常进行吧。”

    “好。”

    *

    画展上人来人往,简约的装横充满着艺术家特有的神秘的气质。单反快门落下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展览者不约而同地在一幅与其他画作截然不同的画面前停驻,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

    它太特殊了。

    只有它是大面积的暗色处理。

    和以治愈明快风格著名的Mr.闻往常的画作大相径庭。

    画作上的黑色就快要溢出整幅画面,黑白灰三色调为主的画面感压抑至极,让这幅画的主体显得悲伤而恐惧。

    主体少女面容姣好,根根细腻分明的蓬松长发冗于厚重的黑色背景中,浓密的睫毛显得她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更加动人心弦,但是眼中只有三分怜悯,五分悲伤,十分绝望。那种消极的情感从女孩微笑的画面中直击人心,那分明不是笑容,而是长期压抑的病态、以及仅剩的温柔。

    画家的笔触太过细腻,就像是在一点一点触碰她无比绝美的脸蛋,小心翼翼而举动疯狂,那最后处理的一束明澄澄的光照在她的侧脸,在这个混乱的场景里,她像一位折翼的天使,散发着最后的光明。

    画名:《以痛吻我》。

    几天后,闻弛接受了外界的采访。

    “闻先生,请问你这次最新发表的作品灵感来源于什么?它是您近期的作品吗?是您心中压抑过久的黑暗吗?这与您以往的风格可以说是突变啊。”

    一名记者突突突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一大堆问题。

    其他记者蜂拥而至,七嘴八舌。

    闻弛缓缓开口,打破这个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她不是我近期的作品。”

    场面安静下来。

    “她也不是我内心的深处的黑暗。”

    “可以讲讲它与您的故事吗?”一个黑色的麦克风怼到他脸上。

    “她是我压抑很久的……欲望、我,曾经短暂地拥有过她。”

    “您和她结婚了吗?她看起来年龄与您差距很大啊。”

    他笑了,“不是那种婚姻爱情式的拥有。”

    “噢,那么是什么呢?”一位女记者打趣道。

    他刚想开口回答,却被一名气势汹汹的记者打断了。

    “据说您有一个弟弟,他有一位爱人,而您画得正是弟弟的爱人对吗?那么您为什么要夺走至亲兄弟的爱人?你们反目成仇了吗?或者说您……”

    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一种由远而至的嗡鸣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唇色发白。沉默了。

    “您强迫了她?”记者打破僵局,硬着头皮继续说。

    周围一片哗然,传闻中文质彬彬的闻先生有夺人妻的怪癖?

    “我没有强迫她。”

    “她是受害者,我只是带走了她而已。”

    他艰涩地说。

    “什么叫受害者?您弟弟是罪犯吗……”

    “够了!采访的时间到了!闻先生还有别的工作安排,请大家谅解——”助理把失魂落魄的闻弛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及时控制了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没有过多问闻弛的私事,只是担忧地观察着他失常的精神状态。

    他知道闻弛是一位非常好的艺术家,他绝对不会做一些有害于人的事情。

    他一定是经历了一些痛苦的事情。

    这幅画从第一幅到第十幅他全部见过。

    这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

    虞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身边的那个少年不在。

    她想起身,手腕一动,一阵窸窸窣窣的铁链声撞进她的心头。

    啊。

    她微微笑了一下。

    小骗子。

    她摸了摸周围,却只摸到了一面冰冷的墙。

    “阿陌——”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她的声音空灵而悠长。

    铁链声又响了起来。但是她明明没有动。

    她试探着出声:“是你吗。”

    他开始挣扎起来,铁链的声音激烈起来。

    “你怎么把自己锁起来了?”她失笑。

    “嗬呃呃......”

    “放……放开!我!放开!”

    他剧烈地挣扎。

    “阿陌,安静一些,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似乎感受到她有意安抚。看见那颗漂亮的珠子,渐渐安静下来。

    “你就是像这样,把她锁起来?然后她逃走了?”

    他委屈地小声呢喃:“没有,我、我没有、不是我……”

    “过来一点。”

    他还是不敢过来。

    “我是姐姐啊。”

    他抬头,明亮的眼睛里全是迷惑,却又甩了甩头,表情一瞬间狰狞起来。

    一种野兽被激怒的低吼“呜鲁呜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虞风尝试着靠近他,终于触碰到他的身体。他高大到几乎可以把她整个圈住。

    她轻轻地抱住他,“你锁住自己有什么用啊。”

    那种声音停了下来。

    他发出呜咽声。

    直到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有些困倦了。

    “睡了。”

    “嗯。”他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低低应了她一声。

    然后把她抱紧。

    “抱歉。我,很混乱。”

    但是她这次没有走。

    闻陌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

    她第二天苏醒过来。

    阳光从地下室的一条缝泻入,清晰地照出昏暗的地下室内飞舞的尘埃。她挨着他的肩头。她有些不清醒地下意识用力睁眼想看到周围的样子。却只有一片黑暗。

    她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将手抬起碰碰自己的眼睛。

    她起身顺着墙摸到了这个地方的出口。

    她向前迈出一步,却被看不见的台阶直接绊倒在地,她的手肘狠狠磕在台阶上,立刻红了一片。

    台阶怎么在上面?

    她坐在台阶上,有些迷茫的愣住了。

    这里是……地下室?她在屋子里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姐姐。”

    闻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别走好吗。”

    她回身,就被一双手搂住了肩。他的胸膛紧靠着她的脊背。

    “我饿了。”她好笑地用手安抚着他的背。

    他贪恋地赖在她怀里不肯走。

    “真的饿啦。”

    锁链咔嚓一声掉落在地,“我帮姐姐吧。”说着,他冰凉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唇。

    “这里饿。”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虞风轻轻推开他,“阿陌。”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地下室离开,拿了早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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