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少年的声音沙哑,声线介于青年与成熟男人之间,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虞风线条饱满的唇。

    她接过少年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牛奶,温热的牛奶沾嘴温度正好,她慢慢地喝着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蜷缩在杯上,小幅度地轻点着。

    闻陌看着她喝完牛奶后嘴唇周围沾的一圈的白色牛奶,俯身用舌尖将其轻轻舔舐干净,却没有丝毫侵略的意味。

    直到他退开,她才问了一句:“以前也这样?”

    话音刚落,他就笑了起来。

    好可爱。可惜以前他可不敢这样干,但最近姐姐对他很好,应该会容许他的得寸进尺吧。

    她趁闻陌去厨房的时候,一点一点挪出了地下室,阳光下屋内弥漫着一股丁香的幽香,她感受到薄薄的眼皮外是一片浅红色,混夹着暖橙色的基调,在阳光中显出了几分明艳的黄色。

    一双手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胳膊,“姐姐。”

    “嗯。”

    他推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我帮你梳头。”

    憋完这句后,虞风感觉到他撩起她后脑勺的几缕头发,温柔而僵硬地用一只木梳梳了起来,圆头的木梳打磨光滑,梳在头皮上不痛而有些痒。

    她忍不住轻轻回头。

    “梳疼你了?”他有些急切地问。

    “没有,是我的头发乱了吗。”

    闻陌看着镜子里她,低下头盖住眼里的情绪,继续为她梳着头。

    “没有。”

    好想抱住她。

    不行……

    姐姐的头发好香。

    闻陌梳到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梳子,殊不知虞风后脑勺的头皮都给他梳麻了。

    终于结束了。

    她在心里长吁一口气。

    然后她又被他拉到窗台旁,闻陌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放在窗台上,她突然悬空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感觉到冰凉的石板面以及温暖的日光。

    “我喜欢上午的时候,坐在这里,很舒服。”

    闻陌注视着虞风的眼睛,用目光小心地描摹她的瞳孔。

    “姐姐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与房间里不同,这里温暖,充满阳光的味道。

    “阿陌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他移开了目光,“不知道。”

    虞风摸索着捉住他的一只手,水蓝的珠子在他的眼前闪过。

    “现在几点了?”

    “早上九点。”

    “我是谁?”

    “姐姐?”

    “家里还有多少安眠药?”她神色冷冷的。

    “还有十多瓶。”

    他乖巧地回答着,语气无辜。

    她嘴角一扯。

    “为什么讨厌你哥?”

    他不说话了。

    虞风耐心地等着。

    他皱着眉,可虞风看不见。她放开了他的手,他察觉,猛得抓住她的手。

    “他……”闻陌的眼神逐渐由涣散变得清晰。

    他又不开口了。

    催眠失效了。

    她只好放着这个问题,直接让他开口看来很难啊。

    “姐姐明天来看你。”

    闻陌闻言更加用力地抓紧她的手,“嗯。”

    看来是时候拜访一下那位了。

    她叫了辆车,离开了闻陌的别墅。

    司机是个好心的大姐,普通话很标准。

    “小姑娘去哪儿呐?”

    “去融恒机场。”

    “好嘞。”

    司机大姐开车很稳,一路上便没再搭话。

    耳边是车辆驶过的嗖嗖声,她低着头,思考着闻家兄弟的问题。

    没有任何提示,目前也没有触发次任务。

    她只能根据直觉,换个角度,从闻弛身上寻找答案。

    第二天,闻弛推开门,看见了自己亲弟的心理医疗师。

    闻弛呆滞片刻,“……”

    现在这么缺心理医生了?

    她微笑着打了招呼,“闻先生。”

    “早上好,先进来吧。”

    闻弛家里的女佣把她扶了进来,让她坐在沙发上。

    “闻先生跟闻陌关系怎么样?”

    她先发制人,闻弛极有涵养的笑容不改,垂眸在锋利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目前我一直在国外,很少回去。”

    “闻陌以前身边有什么他很在乎的人吗?”

    “……没有。”

    “别急着否认,闻先生。”

    她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太像了。

    闻弛呼吸困难,胸口处像是淤塞住了,不管他怎样费力地吐气,都无法疏通。

    尤其她不开口的时候。

    这时一个电话来了。闻弛匆匆接通电话,对那边的人说了几句,对她颔首走出大厅,背影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虞风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有问题。

    传言他们兄弟二人年幼时极为要好,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懂事乖巧,兄友弟恭,而如今兄弟反目,疑点重重。

    她伸手抚了抚今天的裙子。

    她是闻弛的心理咨询师,便被安排暂住在楼下的客房内。

    艺术家的房子非同凡响,除了大厅的设计,就连普通客房内的格局也充满艺术气息,窗台上的百叶窗正对着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中射出几束光,却还是显得昏暗。

    她用机械眼扫描了一遍房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她反锁房间,抚下裙子的肩带,拉开拉链,任由裙子滑落,抬脚迈出,想象裙子落在地上会形成怎样的堆。

    这是一个圈套。

    她留给他们的圈套。

    随手拾起放在床上的雪纺衬衫和下装,她把头发扎起来,换上雪纺衫和黑色西裤,套上白大褂,悠然地把白裙子一脚踢开。

    房间的床底静静地躺着一条银色的精致手链,上面串着一只水晶蝴蝶和几颗珍珠,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

    她并没有看见。

    可直觉告诉她或许这间房间并不是普通的客房。

    她推衍着今晚遇见闻驰的反应。

    她走出房间,便有两只手扶住她:“我是这里的女仆,我来带您走。”

    “有劳了。”她不甚习惯。

    这间客房幽深清新,穿过长长的回廊,曲径通幽后便是明亮的餐厅,天花板缀着一盏富丽堂皇的水晶大吊灯,典型繁杂华丽的西欧装横,墙壁上贴着象牙白的墙纸,布满如同精美的礼服上最夺目的花纹。

    “你来了。坐,请用餐。”闻驰坐在长方形餐桌的对面,笑着对她说。

    她也微笑着坐下。

    “那么先生,我们能够聊聊了吗?”

    他面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犹豫片刻开口:“我会把我所知道和调查的都告诉您,希望您能帮我弟弟解开心结。”

    “不只是闻陌吧,先生声音疲惫,似乎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她意有所指。

    闻驰苦笑,“确实如此。”

    他的无名指和中指夹住酒杯,漂亮的高脚杯随着他的手掌晃动,红色的酒液在酒杯中交融、流动。他缓缓开口,将当年的事情盘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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